楚晴拉住他,急切地说:“冬乐是五殿下的人,他还在你身边安插了别的人,你有没有…”

“我没事,”周成瑾愧疚地说,“昨夜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得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肚子呢?明天胡太医过来给你诊脉…”话到嘴边,周成瑾又咽下了楚晴可能有孕的事儿。

还没确定,没必要让她跟着担心。

楚晴望着周成瑾欲言又止的模样,脑子里突然蹦出冬乐所说的话,“主子跟大爷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奶奶该劝大爷把心多放在主子身上…主子得了江山也会分大爷一半。”

面色渐渐沉下来,心也渐渐冷下来。

楚晴咬了唇,慢慢地道:“我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知道,大爷跟五殿下…五殿下所以容不下我,是不是因为我挡了你的路,碍了你们的眼?若是这样,你尽管告诉我…”有了明怀远的事情在前,再多个周成瑾也无所谓,她主动离开就是,国公府总能容了她。

“没有,不是!”周成瑾怕得就是这一点,急切地拢了楚晴的肩,眼眸对牢她,“我跟他没关系,也没有恶心到看上个男人,我心里就只有你。苒苒,你信我!”

“苒苒,你信我,信我!”

是梦境还是眼前?

楚晴一时有些迷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周成瑾急得手足无措,慌乱下拔~出发间玉簪掷在地上,“苒苒,倘若我有半句谎言教我犹如此簪,出门被马摔死,吃饭被饭噎死,五马分尸乱箭穿心…”

楚晴骤然想起他胸前几乎穿心而过的箭伤,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周成瑾深吸口气,诚恳地说:“我与五殿下虽交好,但绝不可能行那种不齿之事。这事怕是他想左了,我这就去找他替你讨个公道。”

说罢,叫了暮夏进来伺候楚晴,策马就往成王府去。

昨天才办的喜事,成王府门口还挂着六盏喜庆的大红灯笼,有一盏被风吹歪了,门房正举着根竹竿拨正,见到周成瑾,远远地就打躬作揖。

周成瑾沉声问道:“王爷可在?”

“在,在,”门房对周成瑾很是熟悉,忙不迭地说,“一早进宫给皇上磕头,中午又留了饭,半个时辰前刚回来,想必正歇着。大爷且稍等,容小的让人进去…”

周成瑾不等他说完,闪身闯了进去,寻个小厮问清五皇子在书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扯着嗓子嚷道:“萧文宬,你给我出来…”

第159章

五皇子在跟幕僚议事。

昨天五皇子拜过堂正闹酒的时候,二皇子身边的小厮急匆匆地冲进来,俯在二皇子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二皇子脸色当即变了,酒也洒了半盏。

五皇子笑呵呵地打趣他,“二哥素日定力过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天到底出了何事这么慌张,说出来我也好给二哥出个主意。”

二皇子拍拍他的肩头,“家里有急事,我先告辞,日后再给五弟赔罪。”

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锦衣卫官兵前来,悄没声地将四皇子请了出去。

来吃酒的除了勋贵就是高官,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见状各自寻了理由离开。

五皇子知道,事情一如他计划的那般,已经发动了。

四皇子果然没怀好意,用那块明黄色的绫缎做了件罩甲,藏在二皇子书案抽屉的底层。小厮给二皇子收拾书案,不留神碰倒了茶盅,茶水顺着缝隙流进抽屉里,小厮怕浸湿了重要信件便私自打开抽屉,发现了罩甲。

小厮岂不知这是滔天大祸,料想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可终是心有不甘,便找自己交好的哥们商量对策。

哥们说二皇子细心,东西沾了水肯定会被看出来,要想活命的话,除非连夜逃走,可是逃奴被捉回来仍免不了一死,甚至死相更惨。而不被抓回来,就只能躲在个二皇子不便搜查的地方,那就是三皇子宁王的府邸。

小厮左思右想禁不住哥们撺掇,跑到宁王府邸告了密。

三皇子本是借口腿脚不便并没赴宴,听到此事,亲自带了四个骁勇善战的侍卫直闯安王府。安王府纵有侍卫阻拦,又岂敢伤了三皇子,终是被他闯进书房。

明黄色绣着团龙云纹的罩甲被翻了出来,不但三皇子所带之人瞧见了,就是安王府的侍卫也看到了。侍卫们左右为难,既不能放三皇子走,可又不敢杀了他,而门外又有数十名宁王府的侍卫在叫门。却原来是三皇子还留了后招,两刻钟内他不出去,自有外应杀上门来。

罩甲被呈到御前,顺德皇帝一看刺绣精美细密,龙纹掺杂了金线,在烛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美轮美奂,比他自己所用有过之而无不及。

顺德皇帝大怒,他还没死呢,儿子就虎视眈眈地开始准备了,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下令抄查安王府。

张德海趁机提到以前听说四皇子从织造局要过半匹明黄色绫缎之事。

四皇子被带到御前,张口便承认了此事,却说是替二皇子要的,二皇子说要匹绫缎给皇上做件衣裳庆贺皇上生辰。

二皇子先以为四皇子是替自己开脱,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果然顺德皇帝更加生气,他的生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要是送早就送了,分明是打着他的旗号给自己做的。

四皇子与二皇子是一母同胞,平常总是兄友弟恭亲密无间,四皇子所言顺德皇帝深信不疑,当即让宗人府暂且关押二皇子彻查此事。

五皇子虽是洞房花烛,却也没断了遣人在宫里打探消息,只是碍于成亲礼节未完不能跟幕僚商议,好容易得了空,顾不得歇息,先商议大事为主。

就在这个空当,周成瑾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幕僚们专门给别人出谋划策脑子最灵便不过,隔窗瞧见周成瑾,笑着跟五皇子拱拱手先行告退了。

五皇子见周成瑾这副模样已猜出几分,不以为然地笑道:“你消息倒灵通,我才从宫里出来,有事儿?”

周成瑾脸色愈加阴沉,一拳捣在五皇子脸上。

这一拳他用足了劲,加上五皇子没防备,正打中面门,五皇子后退几步一屁股墩在地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伸手一抹掌心都是血。

五皇子也来了气,“周成瑾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为个女人大呼小叫的,至于吗?我不是还没把她怎么着呢?”

“你他娘的还想怎么着,想让我断子绝孙?告诉你,要是阿晴真有点什么,我跟你没完。”周成瑾火气更盛,欺上前,劈头又是一拳。

五皇子避开,擦一把鼻血讥讽道:“好,你真有出息。娶了媳妇什么都不要了,兄弟、前程都不放在眼里了。早知道这样,还说什么同生共死?”

周成瑾顿一下,嚷道:“萧文宬你脑子被门挤了?都说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断你一条腿你疼不疼?你愿不愿意?我这手脚不能断,可也不能光着出去啊…阿晴不单是衣裳,她还是我身上的皮,你想剥了我的皮,你想不想要我命?按你的想法,我要手脚就得剥皮,想留这身皮就得断手断脚?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娶什么鸟王妃,我干脆来个痛快的一剑杀了算了。”说罢,拔脚往正房院那边走。

五皇子爬起来一头抵在周成瑾腰间,只把他反扑在地上,挥拳便打,两人缠斗在一处,也顾不上什么招式章法,就是不要命地打。

五皇子书房非常清静,前面有片不小的空地,因怕被人偷听便没种树,而是植了藏不住人的青草。

平常人不许随意出入,只两名侍卫在里面伺候着。论理五皇子是主子,他们见主子占下风,合该帮主子,但周成瑾并非外人,而且在顺德皇帝眼里没准比五皇子更看重。

两人也说不清该帮谁,急得在旁边苦劝。

周成瑾跟五皇子打得正起劲怎肯听他们的,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各自瘫倒在地上。

五皇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沾了斑斑血渍甚是狼狈,周成瑾也没好到哪里,脸上虽没挂彩,可衣衫被撕扯得不像样。

五皇子颓然道:“我争这位子原是为了让你扬眉吐气,你既不稀罕,我争了有什么意思?不如就此歇手,爱谁上谁上,我自当个闲散王爷,赚了银子四处游山玩水去。”

“屁!”周成瑾唾一口,“你这才不算个男人,边关将士拼了命给你萧家挣得的江山,你想让给那个道貌岸然的先太子,还是通敌卖国的谢家人?别提六殿下,他才十五毛都没长齐,能镇得住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而且他也不是那块料。”

“十五岁了毛还不齐,别忘了你十五岁在干什么,你都到处寻花问柳了。”五皇子嘲笑,看着逐渐西移的太阳,却是一叹,“六弟纯良,又是个心善的,我实在也不忍心放他与那几位斗…你真的以后就不管我了?”

“朝政的事我不管,”周成瑾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给你赚银子,把你的私库塞得满满当当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是你真不愿坐那个位子,尽早生个儿子出来…我快要当爹了。”

“真的?”五皇子惊讶地问。

“还没确定,不过早晚的事,今年当不成不是还有明年?”周成瑾毫不在意地回答,想起楚晴差点被带走,心头火仍是突突地往外冒,“你打算把阿晴怎么着?别说你不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姑娘。”

“国公府?”五皇子轻蔑道,“既然跟四哥绑在一起就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敌对是早晚的事儿。不过我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远远地送到两广或者云贵,找人看着别进京就行。”

“两广,云贵!”周成瑾咬牙骂一句,对牢他脸庞又挥拳过去,“你给我记着,你欠我媳妇的,以后给她封个超一品夫人,享亲王俸禄…祖母收着不少首饰,她还没机会戴。还有我差点就没了的儿子,生下来得穿件黄马褂。你要是应了,这篇就揭过,你要是不应,我跟你没完。”

五皇子咧嘴笑了,“我不是收手了吗,你倒是不吃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他虚踹一脚,“滚回家看你的皮去吧!”

暮色开始降临,街道两旁的人家次第亮起灯光,炊烟袅袅,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周成瑾早上只喝了一碗粥,中午没心思吃,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强忍着浑身酸痛急匆匆往回赶。

观月轩已点了灯,窗纱上显出楚晴美好的身影,正俯在炕桌上写写画画。

听到脚步声,楚晴抬头,瞧见周成瑾满身的狼狈唬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着便要下炕。

周成瑾拦住她,“跟五殿下打了一架…不用你忙乎,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沾了满身的土别弄脏你的衣裳,我先去洗洗。”

楚晴吩咐人送了水进来。

没多大工夫,周成瑾已经洗好,赤着上身走出来。肩宽腰细,胸前的肌肉鼓鼓的,尚未擦干的水珠反射了烛光,亮闪闪的。

而一张俊脸却跟开了染坊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楚晴心疼不已,“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抹药,”开了抽屉将伤药取出来,用指尖挑一点轻轻柔柔地抹在青紫处。

周成瑾“嘶嘶”呼痛,嘴里却道:“我没吃亏,五殿下伤得更重…”顿一下,低了声音,“苒苒,我对不住你,我是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可我下不去手…小时候我只与他玩得好,这事说起来也跟我脱不开干系…”

楚晴默默听着,等把所有伤处都涂上药,才淡淡地说:“我明白…揍一顿太轻了,应该再讨些利钱。”

是啊,还能怎么样,五皇子毕竟是皇子啊,即便两人没有自小的情分,她也不会让周成瑾乱来。

只是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周成瑾一把拥住她,紧紧搂着,片刻取出那块岫岩玉佩,“让他在上面刻了名讳,以后留着给儿子玩。”

这就算是信物了,要是他真能登基为帝,那么见玉佩如见君,天底下再没人能伤到孩子。

楚晴心里稍稍平衡了些,撇嘴道:“便宜他了。”

“嗯,是便宜他了,”周成瑾附和道,“不过我真把他揍得不轻,估计这三五天他腰不能用劲,让他干瞪眼吃不着。”

楚晴白一眼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能指望周成瑾脑子里想些什么?

两人吃过晚饭早早便歇下,周成瑾搂着她既想一展雄风又怕她真的有孕伤了孩子,只得按捺住自己却是陪着小心侍奉了楚晴。

楚晴终是不舍得周成瑾这般为难,窝在他怀里悄声道:“这事儿就过去了吧,以后你该怎样还是怎样。”

这两人在房里卿卿我我,正房院那边,沐恩伯与高氏却在跳脚…

第160章

高氏捏着丝帕泫然欲泣,“杜嬷嬷跟了我三十多年,不说功劳,单是日夜照顾的苦劳,说起来一天两天也说不完,这些年她没求过我什么,就是给侄儿求了个门房的差事,现在可好,平白无故地差事没了,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说是惩治门房,还不是想让我没脸?”

“行了,闭嘴吧,屁大点儿的事值得哭哭啼啼?不就是要银子吗,给她二十两什么毛病看不好?”沐恩伯重重地茶盅顿在桌面上,满脸不耐。

二十两请大夫是绰绰有余,可万一两条腿断了成了残废,以后怎么娶妻生子?

想到杜嬷嬷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老泪纵横的样子,高氏心里堵得慌,可又不敢再诉苦,当即噤了声,亲自将桌上溢出的茶水擦了,重新换过一盅,双手捧在沐恩伯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是妾身的不是,伯爷喝口茶消消气。”又自发自动地绕至沐恩伯身后,捏了拳头不轻不重地替他捶背,“妾身也是替伯爷不忿,咱这府里还是伯爷管着,他怎么就敢越过伯爷动手?以后在下人眼里,哪还有伯爷的位子?”

沐恩伯重重叹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打,他绝对打不过周成瑾;骂,周成瑾就是个混不吝的,又能豁得出去,什么话都敢说;断了他的月钱,可周成瑾手头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宽裕得多。

他拿什么来管这个畜生?

抛开这烦人的家事不说,外头的事情更让人糟心,听说二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安国公阖府大门紧闭,教人打探消息也无从探起。

本来以为除掉太子这块拦路石,二皇子的储君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他打算得好,早早跟随二皇子混个从龙之功,等顺德皇帝驾崩,新帝即位,为周成瑜谋个好前程。大长公主再能,还能有几年活头,到时候周成瑾没了撑腰的,他势必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好教他知道谁是老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二皇子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如果二皇子落马,那么谁最有可能出头?三皇子是绝对不可能,应该是四皇子或者五皇子。

五皇子跟那个畜生交情可不浅。

沐恩伯想得头都大了。

高氏见沐恩伯沉默不语,柔声道:“妾身明白伯爷难为,上头母亲有点糊涂,下面孩子又忤逆不孝,伯爷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妾身愚钝,就想着既然母亲不顾儿孙,连爵位都能推出去,伯爷何不学学母亲,为什么非要弄个不成器的儿子在跟前晃悠,看着就让人来气。”

所谓上行下效,大长公主做得了初一,他们就能做十五,干脆豁出去面子里子都别要,把周成瑾赶出周府,起码这个府邸能完全落在他们手上,而且,观月轩里的陈设瓷器,凡是公中的都不能带走。

大长公主再偏心,也是个妇人,不能干涉老子教训儿子。

眼前的事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周成瑾越过沐恩伯发落下人,眼里还有长辈吗?

再者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鲜血淋漓的小厮抬出去好几个,这不是败坏沐恩伯府的名声

更有,昨晚那些官兵可是口口声声来观月轩搜查的,保不准周成瑾牵连在其中,正好借机把沐恩伯府抖搂出来,先落个自身清白为好。

听着高氏历数一条两条三条,沐恩伯颇为心动,他在府里总觉得施展不开手脚完全因为周成瑾在,要真能把他赶出去,大长公主已经老了,独木难撑,以后就在乐安居好生养老就成。

高氏看在眼里,心头窃喜,声音放得更柔,纤纤素手抚在沐恩伯眉心,“已经夜了,伯爷先歇息,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生考虑。”

沐恩伯点点头,拔脚就往外走,高氏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外面风高月黑的,伯爷当心崴了脚。前几天我看管灯烛的小月挺懂事,在外头当差不知道个轻重,就要在屋子里打算提拔她。这几天我身子不好,还得劳烦伯爷费心指点一二。”

沐恩伯脸上露出笑,温声道:“你既病着就好生歇息,我进去了,”刚走两步又停住,“还是夫人一道有趣,也教那些下人瞧着什么才是贤惠。”

***

半夜下了细雨,至天明仍未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下的石阶。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蒙着被子睡懒觉。

楚晴被周成瑾撩拨得直到半夜才睡,虽是醒了却懒得起床,周成瑾难得的也没出去打拳,赤着上身,手指挽一缕楚晴的秀发,缠绕在指腹,少顷又散开,又缠上,玩得不亦乐乎。

楚晴抬眸瞧了他脸上的伤,过了一夜之后,越发青紫肿胀,不由又是气又是恨,“这张脸是没法见人了。”

周成瑾嘿嘿一笑,“今天不当值,在家陪你。”

楚晴被他笑得心里发麻,红着脸转过身去。

周成瑾不容她躲,扳过她的肩膀,对牢她双眸,轻笑着问:“要是你有了身子,我就这般侍奉你,好不好?”

“我起了,不是说待会儿去祖母那边?”楚晴推开他,坐起来。白色中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透过领口,能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斑斑红痕,几乎可与周成瑾的脸色媲美。

周成瑾眸色一暗,问道:“疼不疼,以后我轻点儿。”

楚晴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根本没感到疼好不好,反而有种浮上云端的感觉,飘飘悠悠的不知道云里雾里。有时候,甚至希望能再用点儿力气,让她感受到他的疼爱。

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楚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穿好衣裳下了床。

暮夏听到声音进来服侍,悄声回禀,“冬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昨晚一夜没回。”

楚晴顿一下,道:“找个僻静的地方给她烧几张纸吧。”

她没问过冬乐最后什么处理的,可既然连暮夏都不知道,想必周成瑾早已处理妥当了。

暮夏吓了一跳,碍于周成瑾在跟前不敢多问,慌忙应着了。

周成瑾却扬声道:“这几天让寻欢找人牙子来好生挑几个。”

调~教上一年,等楚晴生产就可以放在院子使唤了。

暮夏找寻欢说了周成瑾的吩咐,不免问起冬乐。

寻欢漫不经心地回答:“喂了狗了。”

“啊?”暮夏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张嘴就吐。

寻欢被吐了一身,皱着鼻子道:“没喂狗,已经拖出去埋了…那种不忠不义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伸手拍拍暮夏后背,“就那么一说,别当真,你先别动,我给你找点热水来。”

暮夏拉住他,问道:“不用,你说真话,怎么了?”

寻欢指了西边,“院墙外面小树林,完完整整地埋了。她是背叛主子,你别学她。”

暮夏有气无力地说:“我哪会学她,就是觉得相处四五年了…以前一起当差的,语秋先离开,然后徐嬷嬷出府,再就冬欢死了,现在冬乐又…”

寻欢问道:“你什么打算,也想出府嫁人?”

暮夏瞧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一红,失去的力气骤然又回来,没好气地说:“凭什么告诉你?”

寻欢正色道:“你要是想出府,我就留在大爷身边,你要是留下来,我就到外面铺子谋个差事。府里规矩,两口子不能都当管事。”

“你,”暮夏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急,匆匆道:“还没成亲说什么两口子?”

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妥当。

寻欢大喜,顺竿儿往上爬,“我这就给奶奶磕头,请她选个成亲的好日子。”跟着就要往观月轩去。

暮夏恨道:“就这个样子去,怎么也得先换了衣裳。”

楚晴万万没想到暮夏不过出去传了个话儿,寻欢就来求亲了。可因为之前问秋提起过,倒没太惊讶,只笑着问暮夏:“你是怎么想的?”

暮夏难得地露出女儿家的羞怯,低声道:“我嘴太快,当管事怕给奶奶惹祸,以后帮着奶奶调~教小丫头,或者打扫院子都成。”

这就是说她是放弃管事这个位子而成全寻欢了。

楚晴笑道:“让你扫院子岂不大材小用了,要不成亲之后就出府帮徐嬷嬷打理铺子吧,徐嬷嬷那边一直缺人手。”

寻欢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追问道:“那定在哪天成亲,还求奶奶择个好日子。”

下人们成亲没太大讲究,常常合过八字就请期,楚晴不想怠慢了暮夏,便道:“不着急,总得三聘六礼都过了再说。”

寻欢大失所望,周成瑾斥道:“跟爷这么多年还是一副猪脑子,应该问九月里哪天是个好日子?”

寻欢懊恼之极,楚晴却甚是开心,去乐安居一路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周成瑾看她高兴,凑趣道:“这是观月轩头一桩喜事,得好生操办,我出二十两银子请大伙儿吃席面。”

楚晴斜睨着他,“你出银子就成,酒不用吃,要是你去,别人都热闹不起来。”周成瑾在她面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可在小厮们眼里却很有威严,他在谁还敢放开了喝?

周成瑾悄声道:“他们在外头吃,我陪你在屋里另开一桌。”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乐安居,胡太医还没到,沐恩伯与高氏却在里面,恭恭敬敬地站在厅堂当间。

楚晴分别给几人行过礼,大长公主惦记着她的肚子,笑着招手,“阿瑾媳妇过来坐。”

要是以往楚晴是真不敢坐的,大长公主坐在正中上首,她身旁的椅子也算中间了,哪里有父母站着,而儿媳妇坐在上首的理儿?

可脸皮既然差点就撕破了,楚晴再不顾及这些,略作推辞就笑盈盈地坐在了大长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