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阁离楚景的住处不远,周围种了十几棵杏树,杏花开的时候如云霞缭绕,非常的漂亮。

楚晴感慨不已,“以后四哥哥要敢不孝敬伯娘,我头一个不饶他。”

明氏启唇而笑,适才在明远侯府招惹的怨气尽数散去,又略坐会儿便起身告辞。

周成瑾见人走了,跟着进门问道:“大伯母过来干什么,刚才看着面色不太好?”

楚晴惊诧,没想到他这么细心,就两句话的工夫还能看出明氏有心事来。她不想提楚暖,只说了想让楚晟提前成亲的事儿,又问:“今年放榜怎么格外晚,往常年不都是考完四五天就能出来名次?”

周成瑾道:“主考官已经审完卷子了,共取了二百三十名,皇上有意选拔出几个有才能的,又让沈大人把这二百三十人的卷子再看一遍。估计,沈大人看中的就能参加殿试了。”

“要开始执行兴国策了吧?”楚晴又问。

周成瑾点头,“十有八~九,这批选中的考生应该会委以重任,五殿下也在观望。”

楚晴想了想道:“我希望四哥哥能外放,怎么觉得留在京都不踏实似的。”

周成瑾笑着抱抱她,“放心,没事儿的。”

提到楚晟的亲事,不可避免地想起婚期就在眼前的明怀远跟魏明珠。

算起来跟魏明珠也认识好几年了,相处得还不错,理当去给她添妆,楚晴便唤半夏抱来妆盒,找出一对赤金镶绿松石的凤尾钗。

这也是明怀远设计的样子,楚晴自打买回来就没有戴过,正好送给魏明珠。

楚晴是不打算往明远侯府去的,只能拜托周琳代为转交。

巧的是,周琳选出来的碧玉簪刚好也出自明怀远,两人不谋而合,彼此相视一笑。

大长公主瞧见了,叹道:“日子真是不经混,三月魏家姑娘出阁,下个月就轮到阿琳了。”

周琳不意话题会绕到自己身上,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楚晴忙替她解围,“五月里,我四哥成亲,连着几个月都有喜酒喝,可惜我捞不着。”惋惜之意甚浓。

大长公主便道:“等生完孩子寻摸几坛好酒,管你个够。”

楚晴毫不客气地应道:“那敢情好,就怕祖母心疼银子不舍得买好酒。”

大长公主指着她直笑,“看吧,这就是近墨者黑,阿瑾的好处你没学,尽学这贫嘴的毛病了。”

楚晴故作讶异道:“大爷有好处吗,没发现啊?”

大长公主笑得越发凶,都带出咳嗽了,浅碧忙上前给她捶背顺气。

嘻嘻哈哈中,一天就过去了。

过得两天,终于发了榜,楚晟预料得不错,虽然进了二甲,但名次并不太靠前,是三十二名。及至殿试结束,楚晟又前进了两名,是第三十名。

楚澍高兴得不行,当即商量明氏要摆席请客,替楚晟庆贺。

去年秋闱的时候楚晟给推辞了,这次却不再推辞,连着应酬三天,终于尝到了醉酒的滋味。

而明氏借着这股喜气,跟施家商量,把婚期改在了五月八日。

万晋朝的规矩,一甲三人在殿试后即可到翰林院任职,而二三甲的学生还需要经过朝考,根据名次分别授庶吉士、主事、知州、知县等等官职。

楚晟的成绩当不了庶吉士,却可以在六部选个主事的职位。楚晟选了工部的虞衡司,很不起眼的一个机构。

虞衡司掌管山泽采捕、陶冶金属等事,就是每年向地方征收野味、皮毛和翎毛以供军器军需,另外就是烧造瓦器和熔铸金属。

楚晴得知消息很是松了口气,周成瑾也笑,“这家伙精明着呢,不会往吏部或者兵部钻营,我也觉得工部好,油水最大,以后咱们发财有门路了。”

楚晴白他一眼,手里攥着百媚阁,每年都六七万两的收益,还想着发财?

周成瑾摸摸她白嫩的脸颊,“银子再多也不嫌多,就像徐嬷嬷说的那句,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银子却万万不能。”

楚晴听了突然觉得不对劲,对牢周成瑾的目光道:“你是不是跟四哥商量好了的?其中有没有五殿下的谋算?”

第172章

周成瑾目光闪动,有些时候他不想让楚晴跟着担心就会瞒着她,可既然她问起,却不会欺骗她,当下“嘿嘿”笑两声,“先前见过两次,商量过此事。”

楚晴侧了头不理他,周成瑾绕至她面前,正了神色道:“我觉得这个职位挺好,你不信那个…难道还不相信我跟阿晟?”

楚晴抬眸瞧上他的眼。

不知自何时起,他眼中的邪气与流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容小觑的刚毅果断。

这样的他不值得信任吗?

楚晴嘟着嘴道:“四哥哥是要支应我们四房院,给父亲养老的,万不能出事。”

周成瑾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了下。

明怀远成亲后没几天就轮到周琳出阁,因是嫁到京外,需得提前两天发嫁妆,跟姐妹们话别的日子也提前了。

楚晴给她准备的添妆是一套红宝石头面,有分心、挑心、顶簪林林总总七八样,用只铺了宝蓝色姑绒的匣子盛着,精致又华贵。

大长公主也惦记着给周琳添妆,还特地将楚晴叫到了过去,指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匣子道:“手头上就这几样好东西,现下给你们分分,再要别的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何其伤感。

周琳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楚晴却歪着头做不信状,“祖母没有藏私吗?”

大长公主恼不得笑不得,又把罪魁祸首骂了一遍,“好好的小姑娘被阿瑾带坏了。”

楚晴连声附和,“没错,没错,趁着他没在,祖母多骂几遍,免得他知道了记恨祖母。”

这下便是周琳也撑不住笑出声,先前的忧伤一扫而光,盯着楚晴不知说什么好。

楚晴“咦”道:“看我干嘛,赶紧让祖母快把东西分了,万一祖母反悔了呢?”

大长公主笑得前仰后合,却真的把匣子一一打开,先挑出两套鲜亮的赤金镶宝头面给了周琳,“你是新媳妇,戴着喜庆,”接下来给了楚晴一套珍珠头面和一套翡翠头面,“你都老媳妇了,过了新鲜劲儿,这几样不出眼的给你。”

周琳知道楚晴向来喜欢玉石,而自己更爱戴金饰,便高高兴兴地道谢接过。

大长公主又递给楚晴两样,“这是给我曾孙女的,你可不许昧下。”

孩子还没出生,大长公主却先送上礼,就好像预示着自己不能亲眼见到似的。

楚晴莫名地感到恐慌,面对大长公主的打趣也笑不出来了。

告辞离开的时候,楚晴寻个由头问浅碧,“祖母最近身体如何?看着似乎比往常健旺些,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似的。”

浅碧咬咬唇,默了会儿才道:“许是知道奶奶有孕,大长公主心里高兴…上次太医来把脉,说过一个词儿,说大长公主的身体就像内里朽烂的大树,外表看着郁郁葱葱的,其实稍有点风吹草动就经不住。”

楚晴深吸口气,“天气暖了,以后中午我过来陪祖母用饭。”

“我正想跟奶奶说呢,这阵子都是二姑娘陪着,大长公主胃口开了许多。既然奶奶过来,那我吩咐人备点口味清淡的菜。”

楚晴没客气,点头应允。

第二天是给周琳添妆的正日子。

周琳人缘不错,来添妆的人也多,挤了满满一屋子。这些人楚晴大抵都认识,陪着说了会话,碍于身子不方便,先回了观月轩。

没想到魏明珠也跟了过来。

因新婚才一个月,穿着很鲜亮,上身是玫瑰金绣着大红芍药花的褙子,底下则是条正时兴的十二幅湘裙。

发髻已换成妇人发髻,插一对凤尾钗,凤尾上镶了绿松石,非常亮眼。

可神情却有几分憔悴,眉间像是笼着淡淡轻愁。

楚晴吩咐暮夏沏了茶,笑盈盈地问:“换了地方还适应吗?”

魏明珠点点头,却是答非所问,“我不后悔。”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并没有人问她是否后悔,她却这样讲,是不是内心里其实是后悔了?

不待楚晴询问,魏明珠已经解释,“我觉得挺好的,兄嫂待我很和气,尤其是嫂子,非常容易相处,下人们也规矩,跟我之前想的商户人家不太一样。”

楚晴微笑,“明家能延绵百年不倒,肯定是有底蕴的,就看我大伯母就知道,如果不说,谁能看出她是商户出身?以前大伯母就跟说过,明家对媳妇并不苛刻。对了,表哥对你怎么样?”

魏明珠迟疑会儿才回答:“还行,相敬如宾…定亲之前他跟我说过,他先前有个非常契合的人,虽然那人已经过世,他却始终不能忘怀。他也说会尽力不让我受委屈。我们…我觉得很知足,每天能够看见他…阿晴,你肯定不知道,他看书的时候有多美。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他坐在树下看书,穿着雪白的道袍,风一吹,花瓣落在他身上…我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了他。”

楚晴怎会不知道?

那年冬日,明怀远坐在梅树下弹琴,人美如画,琴美如歌,恍如仙境。当年的她也是看痴了去。

可是,再怎么美的人也当不得过日子吧?

楚晴又问:“你偷看表哥可被他发现?”

魏明珠脸上现出几分羞涩,轻轻点点头,“他冲我笑,还问我有何事。”

这就是明怀远,他即便不喜欢女人,但也会温文有礼。

只是,这情形若是换成周成瑾,倘或知道她在偷看他,定然会捉了她过去,贴着她的耳边说:“看够了没有,没够的话回屋让你使劲儿看。”又或者,揽了她在怀里,不由分说地亲吻她。

想到这些,楚晴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忙收敛心神,问道:“表哥真的定下往贵州去了吗,几时启程?”

“原先说成亲半个月就走,可嫂子说不必赶那么急,总得在新房住满一个月。再者家里有车行跟着一道,误不了上任就成,后来就定下四月二十六的日子,还有六天,夫君让我回娘家住几日。”魏明珠嗟叹一声,“这一去恐怕好几年见不到面了。不过离得远也有离得远的好处,万一过得不如意,爹娘看不见也不用跟着操心。”

又是这样教人伤感的话,楚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借着续茶的空当缓了缓情绪,笑道:“对呀,明家有车行往贵州跑,咱们可以托他们带书信,你别到时候犯懒不肯写,或者认识了新朋友就忘了我。”

“我肯定不会,倒是怕你事情多把我给忘了。”魏明珠信誓旦旦道。

楚晴也跟着赌咒发誓一番,约定好每个月写一封信才算完。

“你的性子真是好,跟二嫂完全不一样。”魏明珠欲言又止,终是当着楚晴的面不好说楚暖的坏话,只露了半句便起身告辞,“我去跟阿琳道个别也就回了,你且记着写信的事儿。”

楚晴笑着送她离开。

正日子那天,吕怀中并没有亲来,代为迎亲的是他的一个堂弟,叫做吕怀北。

拜别大长公主的时候,楚晴躲在屏风后头偷看了眼,不免有些失望。

人长得算是周正,中等个头,白净的面皮,挺直的鼻梁,就是一双眼贼溜溜的四处乱转,而且身子有些怯弱,走起路来脚底发虚。

不过就是亲兄弟也有完全不相像的,何况是堂兄弟。

楚晴自我安慰一番,暗暗期望吕怀中能好一点,起码有点男人气概,能护得住女人。

送走两人,大长公主拍着太师椅把手“哼”一声,“就知道那个蠢妇挑不出什么好人家来,贼眉鼠目的什么玩意儿,给阿琳提鞋都不配。”

楚晴忙把先前自我安慰的话说一遍,又笑道:“祖母素来眼力好,以后肚子里这个说亲还得您给帮忙掌眼,挑个顺心如意的夫婿。”

大长公主果然乐了,满口答应,“只要我能活到那岁数,肯定给我这曾孙女挑个好的。”

楚晴莞尔。

两人在乐安居和乐融融地说话,外头周成瑾跟周成瑜却为送嫁之事起了小小的争执。周成瑜的意思是送出城门已经可以了,周成瑾却说要送到真定府。

两人各执其词,谁都不肯低头。

周成瑜怒道:“从京都到真定,至少三四个时辰,一路骑马过去再回来,人都散了架子,要去你自己去,我送到正阳门就回来。”

“行,随你的便!”周成瑾冷冷地俯视着他。当初在宁夏,自己整整三天没下马,就连吃饭也是掏出个馕饼啃一口,最后下马时双腿酸麻得几乎走不动。

这会儿是送嫁,肯定走得不快,路上也会打尖歇息,周成瑜竟然担心身子散架。

周琳还是他嫡亲的胞妹,难道他不知道送到城门跟送到真定在吕家人眼里是天壤地别。

不过受累一天,却关系到周琳的大半生。

真是蠢货!

就这样还惦记着世子的名分。

祖母说得对,与其把爵位传给他让祖宗蒙羞,倒不如让他本本分分地当个普通人。

楚晴已经知道周成瑾是要把周琳送到真定府的

这小半年,周琳天天在大长公主跟前尽孝,周成瑾看在眼里,对周琳的看法已有所改观,而且之所以这般做更多的是为了宽大长公主的心。

楚晴没想到的是,周琳辰正时分出的门,而周成瑜不到午时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大长公主也不敢相信,特地找人去叫周成瑜。

周成瑜刚换下衣裳准备松散松散,连口热茶都没捞着喝,听到大长公主传唤,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但又不敢不来,随手抓起件平常穿的圆领袍,不太情愿地到了乐安居。

大长公主看他散漫的神情便来了气,强压了下去,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阿瑾呢,也一道回了?”

周成瑜觑着大长公主的脸色不太好看,寻思会儿道:“大哥跟着往真定府了,我本打算也去的,但昨天夜里没睡好,骑马觉得头晕,加上亲家那边吕公子一再推辞,所以只送到城门口,先回来给您报个信儿。”

大长公主垂了眼眸没吱声,忽地一拐杖抡在周成瑜肩头,“说实话!”

拐杖是乌金的,落在肩头,周成瑜只觉得整条胳膊火烧火燎地疼,几乎抬不起来了。

情急之下大嚷道:“祖母,就算我只送到城门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祖母何至于下这么重手?”

大长公主怒道:“这还重?要是我真用力,你信不信这条胳膊就废了。”

周成瑜冷笑一声,“我真不明白,同样是祖母的孙子,为什么大哥做什么都是好的,逛青楼包妓子,整天走狗遛马都好,而我做什么都是错,千辛万苦地读书,考中了秀才也不见祖母半分笑脸,明明是可以承继的爵位,祖母却非得推出去。祖母既然看不上我,废我一条胳膊又算什么?”

“你…这个畜生!”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拼了力站起来,举起拐杖就要砸下去…

第173章

浅碧瞧出大长公主动了真气,怕周成瑜受不住,正要上前拦阻,却听“咚”一声,拐杖头转了个方向落在地上,将地面铺着的木头砸出一个坑来。

周成瑜脸色煞白看着地面,既惊且怕,还有些恨意。

大长公主所说没错,倘或她真的用尽全力,自己的肩膀早就要废了。

而大长公主却因突然收力,身子支撑不住,猛地往前倒去。

周成瑜本能地闪身一躲,正挡住浅碧去路。浅碧挥臂将他甩开,再伸手去接,却已来不及,大长公主踉跄地摔在地上,当即没了气息。

“你这贱婢,竟敢推搡我,”周成瑜差点撞到墙上,骂骂咧咧地转回头,看见倒在地上的大长公主,立刻惊恐地喊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根本没碰着祖母。”说罢,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脚底一抹油跑了。

浅碧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先将大长公主翻过来,一边掐着她的人中一边喊人,“快,请太医。”

在乐安居伺候的丫鬟都挺有眼色,当即有人往前院找人请太医,另有一人道:“我去请大奶奶过来。”

大长公主出事跟天塌下来差不多,乐安居的丫鬟根本没法自作主张,必须得喊个主子过来。而楚晴往乐安居跑得勤,大长公主也看重她,所以丫鬟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因是周琳出阁,忠勇侯府的夫人姑娘们作为同支也过来了。

那边的二奶奶正月里又得了个男孩,见楚晴肚子已经显怀,便谈起孕期饮食和教养孩子的事情。

两人坐在大炕上正说得兴起,楚晴看到暮夏领着乐安居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

丫鬟跑得急,进门后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长公主晕倒了,大奶奶快去瞧瞧吧。”声音里明显地带着哭腔。

楚晴脑子“嗡”的一声,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幸得旁边二奶奶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问道:“怎么回事?”

“别急,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二奶奶拍一下她的手,低声宽慰,又不满地瞪一眼丫鬟。

丫鬟自知行事欠妥当,不敢再催促,等暮夏给楚晴穿好鞋,才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浅碧姐姐在厅堂伺候,就知道刚才大长公主叫了二爷过去,没说几句大长公主就动了怒,不知怎的就倒在地上。”

楚晴身子顿一顿,问道:“请太医了吗?”

丫鬟应道:“已经让人请了。”

二奶奶看出她的神思不属,便道:“要不我陪你一块过去?”

算起来二奶奶该称呼大长公主为叔祖母,也算不得外人,楚晴点点头说道:“好。”

两人赶到乐安居时,浅碧已经将大长公主移到了床上,她则在床边六神无主地坐着。

看到楚晴,浅碧一下子跪在地上,“是我伺候不周。”

“先起来再说,”楚晴撩开帐帘,见大长公主神色安详地躺着,双手摸起来还算温暖,鼻端却无半丝气息,而人中处有明显的指甲红印。

“祖母一直没醒?”楚晴问道。

浅碧点点头,哽咽道:“掐人中、掐脚底都没用,我不敢再用力了,只能等太医。”

楚晴环顾一下四周,扬声朝外面道:“再让人去催催太医。”

外头有人回答:“大奶奶来之前又让人去了。”

楚晴也没办法,让了二奶奶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浅碧先前的地方,问道:“早上见祖母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

浅碧睃二奶奶一眼,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遍,“…大长公主虽是气,但也没真想把他怎么了。可二爷,不是我非议主子,二爷明知道大长公主摔在地上,也不说上前看看,也不急着请太医,就跟没事人儿似的走了。”

“他竟敢对祖母这般无理,还有没有良心?”楚晴气得浑身哆嗦。

二奶奶忙道:“弟妹且别发火,我想这事儿小不了,该跟叔父和婶子说一声。”

“已经去了,”浅碧应道,“先去请了两位奶奶,紧接着又让人到正房院报信,估摸着夫人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丫鬟急促的喊声,“太医来了,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