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鳖红了脸儿,身子直发抖,只庆幸她没点灯,报复性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嘟哝:“你这个混蛋,你是戏弄他还是戏弄我!”

她多少能猜测出百里青这种作弄人的恶劣习惯,但是她更觉得他实际上作弄的主要目标还是她!

幽冷月光下,有人蹲在宫墙的墙角忍不住吐了。

“呕!”

司宁玉好容易吐完,立刻拿帕子擦了嘴,扔掉了那帕子,面色苍白地走开。

脑子老回荡着方才看到,或者说听到的那一幕。

他听了一会子就忍无可忍地跑了。

之前他就怀疑那小子看起来娘里娘气的,不想竟然真是靠着爬了九千岁的床,才得了如今的权势地位,想想他就觉得恶心得很。

亏之前舅舅和卧先生还这么敬佩他,说他是什么少年英雄。

一想到……

一个太监和一个男人在那颠鸾倒凤,还有方才听到的那种压抑的细微喘息,司宁玉就恶心的不行。

像这种人,居然还敢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威胁他帮助九千岁!

他迟早得让那个臭小子好好地出一次丑,揭穿那臭小子的真面目!

——老子是无奈的分界线——

旧的时代,旧的时光总会如雪一般在新的红日光芒下消融,再无踪迹。

百姓们从不关心谁当政,谁是血统纯正的嫡出皇子。

他们只关心谁能给他们好的生活。

在宫城之中发生激烈血腥的争伐之时,上京的百姓们全都闭门锁户,死不出门,只要不是外族入侵,不牵扯到自己,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外头喊杀连天。

直到那一日,有锣鼓声“咚咚咚”响彻了整个上京,仿佛平静的水面扔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荡开了无数涟漪。

那是新皇登基,顺天府尹派出了的宣告衙役,提着梆子和锣鼓敲响了大街小巷。

于是慢慢有人开始探头出来,走上了街头,渐渐地人越来越多,看着干净的街道,炽烈的阳光,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新主登基,表示着一切的风雨都过去了。

“新主登基,颁布恩旨,万民听旨……。”

每一条大街上都有颁旨公公尖利的嗓音回荡着,宣告着新帝时代的到来,但是这个时代是好,是坏,能持续多久,却没有人知道。

百姓们只知道他们的皇帝未满2岁,还在吃奶,生母金婕妤登基为圣母太后,原来的皇后则被册封为母后皇太后,但是这位母后皇太后很快有了谥号——贞烈孝慈慧恭敏顺惠皇后,因为她殉葬了。

这也是天朝立朝数百年来第一位殉葬的皇后,哪怕往前数朝也几乎没有听说过皇后殉葬之事,因此这位皇后娘娘便从此被称为贞烈皇后。

而新帝名号为顺帝,改元新政。

因为新帝年幼,先帝册封了金太后垂帘听政,原来的司礼监首座、太子太傅、锦衣卫都指挥使——九千岁百里青为首席辅政王,原来的九皇子册封为宁王,亦为年幼顺帝之太傅,其下六部正一品的尚书们为次席位。

同时在天朝军队的编制里悄然出现了一支特殊的卫队——天羽鬼卫,它独立于所有的指挥体系,如同锦衣卫一般直接听命于九千岁。

或者说九千岁身边那位并不经常露面的美丽的小夫人,自然,这目前而言还是个秘密。

日头照常升起,月亮照旧落下,边关的硝烟传不到上京,在沸沸腾腾的议论声里,一些属于上一个时代的宏大而隐秘故事已经随着大部分挑动风云人物的逝去,而落下了大幕。

……

但是,一样有不甘心的人潜伏在黑暗之中,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静静地伺机而动。

“哼,司承乾那个笨蛋真是没用,堂堂正统太子竟然会给夺走了帝位!”一道女子的声音清脆地在长长小巷子里响起,顺带扯下那贴在墙壁上的告示。

“你说话就不能小声一点么,是嫌司礼监的走狗还不够多?”男子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女子轻蔑的话语。

女子立刻软了声音道:“教宗大人……你别生气,只是这里都是咱们的人不是么。”

说罢,她低头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两个衙役的尸体,抬起头讨好地对他道:“瞧,教宗大人,他们还没死绝呢,一会子,我让底下人带回去给你练功可好?”

一身白色兜帽的俊美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司含香,本座让你练得东西练得怎么样了?”

司含香俏丽的娃娃脸上一僵:“教宗大人……。”

司流风捏住她的下巴,眼底一片森寒:“你可知道本座需要的内丹之气每三日就要渡气一次,你这一次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

司含香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哀求,仿佛鼓足了勇气地道:“我不想……不想再伺候别的男人,他们让我觉得好恶心,咱们用别的方式修习内丹之气好不好!”

司流风莫测地看着她:“你不想伺候别的男人,你想伺候谁?”

司含香咬咬唇,红了俏丽的脸,鼓足了勇气道:“我只想伺候你,我第一次不也是伺候你么!”

“啪!”

她话音刚落,便被司流风一巴掌扇倒在地,她的小脸瞬间红肿起来,小巧的嘴角也缓缓地淌落了血迹,可见司流风方才的一巴掌有多用力。

司含香泪盈盈地瞪大了眼:“哥!”

“别再让本座听到你这么唤本座,本座只有一个妹妹,她天真善良,而那个妹妹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司流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残忍冰冷。

在司流风的心中,司含玉和司含香是不同的,虽然都是妹妹,但是司含玉是嫡出,而且和他一样长得像老德王,两兄妹自小的感情极好,甚至在司流风知道德王妃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之后,也并没有对这个死去的妹妹生出憎恨来,反而更加怜惜那个单纯的女孩儿早夭。

“教宗……教宗大人……。”司含香惧怕地缩了缩身子,但更多的心痛,那种心痛让她娇俏的脸上出现一种极为诱人的楚楚可怜。

她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却视而不见,她已经后悔当初杀了司含玉了,如今她已经尽力在弥补了,为何他仍旧这么对她?

司流风看出了她的痛苦,却仿佛存心地要在上面撒把盐:“你不是想要本座原谅你么?为何不为本座练习内丹之气,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体质本来就是最好的炼丹之鼎,只要与男子交合,利用他们的气血越多,你体内的丹气就越重,本座花了多少昂贵的药材圣物在你身上,如今你是要让本座下的那些功夫平白浪费了,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废物,本座当初完全可以寻其他女子来做炼丹气的气鼎!”

司含香一听,立刻白了小脸道:“教宗大人,香儿不是不愿意为您练丹气!”

她如今只有他了,他若放弃了她,她只能生不如死。

司流风冷冷地问:“是么?”

司含香很肯定地点点头:“是!”

司流风讥讽地勾勒下唇角:“很好,那你就在这里练吧。”

司含香瞬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圆圆的眼:“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司流风踢了踢那两个被司含香敲晕的衙役,残忍地一笑:“本座说就在这儿练吧,不是你说的有咱们的人在巷子外头看着么。而且本座连媚药都给你准备好了。”

司含香白着脸看了司流风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垂下了头,一滴泪珠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轻声道:“一切依照您的吩咐。”

小巷子里传来男女无耻的低吟的时候,司流风站在巷子外看着人来人往的风景,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司含香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想伺候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千人睡觉万人骑的身子有多污糟。

当初没有杀了她为含玉报仇,留着她一条贱命,就是因为她和自己有同脉之血,用她来修习父亲留下的功本里的邪功,再从她丹田抽取内力,就可以避开内丹之气的伤害,

但是,那贱人杀了含玉,更是贞敏与他翻脸和离,导致他满府沦丧的的罪魁祸首!

他绝对不会让那小贱人好过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司含香终于扶着墙慢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孱弱无神,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司流风,艰难地道:“好了。”

司流风淡淡地睨着她道:“若是下一次,你三年不能修出内丹之气,那么你在牡丹阁接的客就要翻一倍。”

司含香娇躯一震,随后低下头,轻声道:“香儿知道了。”

司流风忍着厌恶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你只要乖乖的,本座自然会让你一直呆在本座身边。”

司含香点点头,却忽然抬起头道:“哥哥,如果咱们抓到西凉茉的那日,你把她交给我好不好?”

司含香的话让司流风瞬间颦眉,冷冷地看着她片刻:“你疯了么,就算她要死,也轮不到你动手。”

说话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飞马奔驰而来,锦衣卫的人一路开道,有人高声呵斥着周围的人让路:“闲人避让,飞羽督卫奉旨前往太庙奉祭!”

司流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异色,立刻转过脸去看向不远处的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已经被锦衣卫的人和顺天府尹的人给拦在了路边,有身着暗黑衣衫绣彼岸花开的骑士气势汹汹地一路飞驰其中护卫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虽然那身影穿着男装,比旧日柔婉多了不少英气,并且蒙着脸,但是他依旧能认出,那人是谁。

——西凉茉

司流风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冷冷地看着她一路远去。

除了他,司含香也认出来那飞羽督卫是谁。

司含香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西凉茉,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你现在风光荣耀,就凭借着投靠了九千岁,所以这般得意!

她却要沦落到尘埃里,甚至连哥哥都还记挂着你这毁了他一切的贱人!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让那贱人跪在她的脚下,哭泣流泪,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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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茉并不知道有人在打着让她不得好死的主意,不过她就算知道了,大约也没甚所谓,想要她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一双便齐齐去了一双就是!

何况她如今也领着份飞羽督卫的职务,为了重新扩建鬼军,正是与塞缪尔、周云生、宿卫等这些九字诀的统领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便是拿今日奉祭而言,原本应该是小皇帝亲自去太庙的,奈何顺帝小太爷昨夜魇住了,尿了床,今日不肯离开乳娘的怀抱,哭得肝肠寸断。

急的金婕妤也毫无办法,只能请首辅九千岁殿下帮着拟旨,让人替了顺帝去奉祭。

太庙附近山水不错,百里青看着西凉茉这些时日总是钻在书房,要不就是跑鬼军大营,累的总是倒头就睡,便有心让她去太庙附近散散心,所以点了她过去,谁知刚奉祭完毕,靖国公就专门让人请了她回去。

说得极为慎重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家那位老太太终于想通了升天而去,哪知原是为了想她借鬼军前字诀的人一用。

百里青自从长公主那里得了西狄老皇的布防图后,便让人传了消息给靖国公,意思是让靖国公来求他。

却不想靖国公拉不下脸,宁愿去找自己那不亲的闺女,何况前字诀的人一向消息最为灵通,说不定比百里青手上那过了十几年的地图靠谱多了。

西凉茉想了想,倒是没想过这两人之间有这种斗气的猫腻,只觉得她这便宜爹虽然没担当又薄情,但是打仗确实有一套,而且没几日就要出征了,便让人将前字诀在西狄所得到的一些情报与地形图全都交给靖国公,自己又钻到城西鬼军实验营去了,直到日头西落才回府。

不晓得自己拆了自家夫君的台。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千岁爷等了您许久!”小胜子蹲在大门外头,好容易看见西凉茉,立刻冲了上来,替她牵马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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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宦妻第五十六章瘟疫

“嗯。”西凉茉看着小胜子一笑,便从马上翻身下来,顺带把鞭子扔给他。

她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将脸上的蒙面巾也扯下来,目前天羽鬼卫还人还太少,在力量扩充完毕前,她和九字诀的人都认为暂时先保持一定的隐蔽性比较合适,所以她出入千岁府都穿着男装蒙面。

西凉茉用袖子抹了把汗,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她一低头就能闻见自己身上的异味,西凉茉想了想,便对小胜子道:“我先去换身衣衫之后再去找你家爷。”

那人忒爱干净,自己这一身去,少不得又要被他笑话并嫌弃一番。

小胜子把马鞭拿给身边的小太监,他耷拉了个眉眼道:“夫人,千岁爷这等您好久了。”

时日良久,他发现千岁爷还是不喜欢他们习惯性地称呼西凉茉做小姐,便还是改称西凉茉夫人了。

西凉茉看着小胜子笑笑,倒是不甚在意:“等会罢,很快的。”

她还是打定主意先去沐浴一番。

小胜子看着魅晶、白玉两个也是一身男装,正朝着他瞪眼睛,他也知道姑娘家最不喜欢身上邋遢,便也只好无奈地道:“好,夫人请快些。”

西凉茉笑笑,等着她从泉水里沐浴一番,清爽地出来的时候,便见着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坐在沐浴房的外间窗边看奏折,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自打百里青成了首辅大臣,又遇上多事之秋,每日里奏章更多了,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夜里睡得更晚,西凉茉难免心疼,有两天还跟着他分了点折子来批阅,好在当初她也是有从政的经验,在他的指点下,也能帮着他批阅一些,只是后来忙着扩充飞羽鬼卫的事儿,便不得闲帮他了。

如今看着他忽然过来等她沐浴,她不由有些讶异,边擦头发,边坐在他对面铺了精致竹席的榻上,笑着打趣道:“怎么,不过一日而已,便舍不得我了,在这里等成望夫崖?”

百里青面无表情地道:“哼,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把前字诀那里西狄的情报都给西凉老头子了。”

西凉茉一愣,随后方才反应过来:“嗯,宁安今日到了太庙专门请我去了一趟,国公爷问了,我想着他们到底也是去保家卫国的,而且后日他们就出征了,便给了。”

百里青冷笑两声:“你倒是好心的很呢,如今便忘却了当初那老头怎么对你的了?”

西凉茉怔了怔,挑眉看向百里青:“爷,你今儿吃错药了么,这般哀怨?”

百里青艳丽的脸瞬间拉得老长,不搭理她。

西凉茉瞅着这位爷又不爽,开始使小性儿了,便瞥了眼小胜子。

小胜子赶紧凑过来,轻声轻气地道:“国公爷原本想来千岁爷这求那份西狄老皇的布防地图的。”

小胜子此非常有技巧的话说完,西凉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只大狐狸原本想要为难她那便宜爹,没成想她那便宜爹也是不想在‘女婿’这受气,所以便径自来找她了,这只大狐的计划被自己搅合了,特别不快在这等着给她算账呢。

西凉茉心中好笑,这位爷和她那便宜爹简直跟两个怄气的孩子似的。

她笑着凑上去,蹭蹭他的肩头,柔声柔气地道:“怎么着,还跟国公爷赌气呢,我也不晓得你的打算,如今事儿都过去了,生什么气呢?”

西凉茉有时候觉得和这位爷相处的时候,自己特爷们,原本在西凉家时候那种温柔婉约的气质,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是好歹说话谈吐都是端庄秀雅的大家闺秀。

但是如今和这位爷在一起之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汉子了!

百里青冷嗤一声:“我可不敢生咱们飞羽督卫的气,您可是大忙人。”

百里青拍开她搁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又冷冷淡淡地道:“这些日子里总是看着自己夫人那张面无表情,直流口水的猪睡脸,想着再不来看看会睁眼的夫人什么样,怕是我都忘了夫人的模样其实应该像个人,而不是像一只会睡觉流口水的猪。”

这话连讥带讽直接把西凉茉比成一只猪,偏偏那人用那种优雅的模样说出来,只能噎得西凉茉干笑不已。

西凉茉也晓得自己理亏,原本说了要帮百里青的忙,却半途撂挑子,忙和自己的事儿去了,这十来日不是他回来了,她睡了,就是他醒了,她已经走了,这只小心眼又毒舌的千年狐狸精现在才发飙,算是给她面子了。

“阿九,等着飞羽鬼卫扩建好了在,咱们手上也算是有了嫡系部队了不是,这段时日忙过去了,咱们去秋山避暑山庄消遣几日可好?”西凉茉讨好地凑过去,把脸儿搁在他的肩头上,咬着他的耳朵道。

她就说他怎么会为了和她便宜爹怄气那种事给她甩脸子,原来是恼她这些日子比他都忙,没时间陪伴他。

嗯,也许是她内心越来越汉子了,倒是挺喜欢他这爱吃醋的小性儿的。

百里青被她这么一咬,身上微微一颤,随后他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提笔在上面写字,冷冷地道:“你且与你那些九字诀的人去避暑山庄,让他们当你的夫君,本座自与后院的夫人公子一起避暑。”

西凉茉听着他声音刻薄,但是身上方才那颤了一下却瞒不过她,便趴在他背上,再接再厉地咬他耳朵,含着他的耳垂软软地道:“阿九,你那些后院的夫人公子都勾搭成奸了,你何苦打搅那些寂寞鸳鸯,不过你若是非要我与九字诀的人去避暑,我就去了,反正九字诀里美人也少……。”

西凉茉话音未落,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百里青一把按在了身下。

身上那只醋意大发的狐狸阴魅的眸子阴森森地睨着她:“小骚狐狸,你敢?!”

西凉茉大眼儿弯弯,轻笑:“为什么不敢,你不是不搭理我嘛?”

说罢,她伸手钩住他的颈项,刻意软腻了声音道:“你不搭理我,我自去与他人消暑去了。”

她今儿难得回来早,有心逗着这大狐狸玩儿。

说话间,她胸口的衣襟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开了个口子,百里青的角度正好看过去,里面竟是连着她最喜欢的那种诱人的特制肚兜都没穿,一片软雪春光。

百里青哪里有看不出她的小伎俩的,便冷嗤了一声,低头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咬了一口:“你这小狐狸越来越不知趣儿了,枉费我瞅着你日日辛苦,夜里都不舍得动你,强自忍着,就为让你好好歇息。又见你总是军营、书房跑,才让你去太庙那里散散心,你倒好,回你的飞鱼鬼卫大营也就算了,还卖了那么大人情给西凉无言那老头儿,你可知我原是想用那地图换他手上一批造船工的?”

西凉茉一愣:“造船工,你要造船工作甚?”

百里青一边伸出修长冰凉的手指把她的衣衫勾下她的肩头,一边慢条斯理地道:“西狄靠山临海,西狄人擅长水战、山地战,更擅长出海行商,其国岛屿众多,适合耕种的地确不多,补充资源都靠与我天朝商贸来往和靠与海外诸国贸易,如今骤然发动战争,五十万人,几乎是他们的所有的陆军之人数,所需粮草不菲,而于我朝开战之后,从我朝获取补给粮草资源的路径便断了。”

“所以,你就想也成立水军,从大运河而下,远赴对方的海域与他们打一场航线争夺战?”西凉茉上辈子研究这种两国之间军政之事不少,立刻就明白百里青想要做什么了。

百里青再伸出一只手指勾下她另外一边的衣襟,悠悠地道:“没错,西凉老头早年和西狄人打过几场,各有胜负,后来曾经抓获过西狄人一大批船工,西狄人因为时常要航海出行,对于造船工是颇为尊敬和相当倚重的,为了给对方还以颜色,他就将这批船工全都抓回了我朝,关了许久,而且强迫他们为咱们的大运河造船。”

他顿了顿,盯着眼前一片雪润诱人的春色,也不知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准备动手‘开吃’,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这些船工原本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的,但是后来蓝大元帅便给予他们非常优厚的抚恤,还都给他们配了妻子,等到太平大长公主嫁过去以后,两国议和,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天朝落地声根,有了家,不少人也不愿意再回西狄了,都在西凉老头手下人的造船坞里做事,手艺非常出色。”

西凉茉恍然大悟,但是不由微微颦眉:“但是就算咱们能够得了这些人,能造出海船,训练懂得水性的士兵需要时间,训练出海需要时间,训练海战也需要时间,而且咱们纯属临时抱佛脚,如何能与西狄那些常年纵横海上的士兵们一较高下?”

就算是她上辈子听闻的那些异国海战,如果不是靠着那些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水军取胜,也是靠着坚船利炮,先进武器才能取胜,这两点要么占有其中一点优势,要么缺一不可。

百里青似笑非笑地在她雪白的肩头轻吮了一口:“谁说我要他们是来给自己组建水军与他们海战了,但只要能让他们的航路不那么顺畅,补给得到的少,那么就是成功的,何况……。”

他顿了顿,露出个阴霾的笑容来:“西狄虽然强大,也不是铁板一块,它有许多岛屿,不少岛屿上都有海盗,那都是些杀人越货劫船都不眨眼的狠毒匪徒,平日里没少受西狄海军的气,他们海战经验未必比西狄海军差,只是苦于装备和人手不能与西狄海军面对面,硬碰硬的实战。”

“所以,你打算给他们提供粮食、武器、船只,让他们去对付西狄海军?”西凉茉眯起眼,忍耐着肩头娇嫩皮肤上传来他犬齿厮磨与舌尖舔弄的麻痒,努力先将精神放在正事之上。

“只是……你凭借什么认为他们一定会对西狄海军动手,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用西狄海军的船上物资诱惑?”随着身上大狐狸在她身上点火的动作越来越放肆,西凉茉环住他肩头的手指就忍不住扣进他结实的肩头一分。

百里青看着她忍耐的模样,晒成了蜜色的肌肤上也泛出了挡不住的嫣红,心情大好,低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慢慢地啃噬:“嗯,丫头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既然你都知道,便该知道今儿你把那么有价值的东西给了西凉老头,是犯了多大的错了吧?”

西凉茉瑟缩着,眼儿眯了起来,有水光在她眼中荡漾,眉梢眼角都是妩媚与纯真交合而成的诱惑:“既然是这种好事,你自让我那父亲大人把人给你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你个明知故问的坏丫头。”百里青伸手捏了她腰肢上狠捏一把,只觉得她的皮肤仿佛粘手一般,让人舍不得从那种极致的滑腻上离开,他暗自觉得当初拿珍贵鬼芙蓉血给她用了,这种近乎极致的享受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你那父亲也不是笨蛋,我若是给了他地图,再问他要人,他必定知道是为了什么,又怎么会舍得把船工给我,定然是留做自己用来实施这个计划,给你那大哥哥留存与我对抗的势力,也算是一条退路。”

西凉茉被他揉捏得到底忍不住如猫咪一样低低的吟了出来:“唔……阿九……你想要怎么样?”

他手指上戴着的华美冰冷的宝石戒指掠过她细腻光洁的皮肤,让她忍不住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毛汗。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了往日说话里的从容和冷感,像只被欺负或者说动了情的小动物,带着撩拨人心的气息。

百里青单手支着精致的脸颊,侧卧在她身边,大半修长的身子都伏在她身上,慢悠悠道:“不怎么样,为师一向有奖有罚,如今你犯了错,便是要罚了。”

西凉茉抬起眸子,眸子里有温软的水光盈盈,主动地奉送上自己柔软如花朵的唇瓣:“好,徒儿错了,任罚!”

百里青轻笑着:“乖丫头。”顺手放下了床边的薄纱帘子,任由窗外的夕阳在她与他的身上勾勒出的交缠的影子。

——老子是千岁爷节操掉了,谁要举手的分界线——

三日之后,一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靖国公领着世子爷西凉靖一同率领着自己的十万大军,并东阳王的十万大军共计二十万大军在告祭天地,校场大点兵,拜别顺帝之后,开拔奔赴边关。

三藩王的大军早已经在宫变结束后,就被分割开了,其中战斗力最强悍的晋北大军和相对较为弱的晋宁大军,在晋北王司宁玉、晋宁王的大公子司平沙的带领下立刻就开赴了边关,如今已经与西狄人西路大军短兵相接,阻挡他们从西路山林进犯。

而靖国公的这一批人则是要直接对付上正面进攻,但是暂时受阻在安阳十八寨的西狄二皇子主持南路与东路大军。

暂时的战情危机得到了缓解。

可是这也让西凉茉看到了若是手中没有兵权的危险,尤其是赫赫与犬戎如今都知道西狄与天朝开战,便又蠢蠢欲动起来,西凉茉知道了这个消息,让人给隼刹和镜湖各自去了一封信,没有多久,犬戎人与赫赫人都老实了许多。

她也愈发地坚定了兵权里头出政权的信念,忙碌着白日应付着各种扩充鬼军的军务,夜里忙着应付某只大狐狸寻欢,——千岁爷认为这是采阳补阴,阴阳双修。

日子虽然累,但倒也过得算是充实与平稳。

只是正所谓江山不稳,乱世之中定有妖孽作乱,犬戎人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马瘟,这马瘟原本也只是马匹的大量死去,但是没有多久,竟然有犬戎人身上也感染了同样的的疫病,因为这种疫病与平日人瘟不同,没有人得过,更没有大夫治疗过。

所以,基本上得了便是要等死,而且从发病到死亡极快。

等到消息传到上京的时候,九千岁立刻下令封锁国境,不允许再有人与犬戎有所往来,但凡发现境内有感染疫病者,集中隔离,能医则医,不能医,等死后便一把火烧了,洒上石灰掩埋。

由于九千岁的命令直接交给了锦衣卫和司礼监的人监督执行,厂卫们下手从不犹豫,所以很快斩断了疫病的来源。

境内被感染的消息也渐渐少了。

正当所有人都勉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不知有时候人比瘟疫更可怕。

犬戎与天朝交接处最小的一座县城,此刻彻底陷入了一场屠杀。

“求求您,放过我的女儿啊,护法大人,天理教不是要领着咱们进入极乐,您不要抓我的女儿!”有妇人撕心裂肺地尖叫声划破了天际,还有不少细碎哭泣之声飘荡在黑暗血腥的空气,燃烧房屋跳动着的火焰勾勒出了遍地的尸首,还有许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们。

小小女孩儿的哭泣声让人不忍去听。

有女子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慌张什么,你女儿染了病,天理教的人自然是要送她去治疗的。”

“没有,我女儿没有染马瘟疫!”妇人披头散发,双目满是恐惧,却不忘反驳。

“本护法说有,她就有!”穿着白袍的娃娃脸少女眼里闪过阴冷,朝身边的持刀教徒使了个眼色。

那教徒狞笑着将手里挣扎的惊恐女孩儿扔进了一堆发臭的尸体里。

正文宦妻第五十七章人心鬼测

“……我的女儿!”那披头散发的妇人尖叫一声,就要扑上去,眼看就要抓到那白衣少女,却陡然身子一僵,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一把大刀已经从她胸口穿过。

她没再哼一声,睁着眼缓缓倒地。

随着那妇人的倒下,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尖叫起来。

那倒在腐烂尸堆里的小女孩早已经吓得两眼发直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