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大长公主哪里曾被人当年这么厉声呵斥,虽然只觉得西凉茉的话不无道理,亦将她逼迫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色,一阵青色,但是她却不肯屈软,之硬声道:“那不是你心上的人,你自是无所谓的!”

西凉茉实在看不得原本还算是敏锐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这般低到尘埃里,她陡然起身,对着太平大长公主森冷地道:“公主殿下,您且别忘了,如今他的性命还在你手里,若是你再这般恣意妄为,那么就休要怪我不讲情面,让你绝了对司承乾的念头”!

太平大长公主一听,怔怔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西凉茉没有说话,只是一转身向殿外走去,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太平,每个人的容忍限度都是有限的,当你与别人做了一样的事情,别人受罚了,你却安然无恙的时候,你最好珍惜你的幸运,幸运的时光总有被人用完的时候,你便好自为之罢了。”

太平心中莫名地一紧张,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去拦住西凉茉,却不想等着她追到门口的时候,西凉茉已经跨出门外,司礼监厂卫们毫不留情地‘呯’地一声将大门封上。

“西凉茉,你想要对承乾做什么,我当你是朋友,难不成你就这样回报我么?”

西凉茉听着门后传来太平大长公主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暗自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转身领着白蕊和白珍离开。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被关入陌生宫殿的太平大长公主会越想越害怕,最后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是夜,太平公主坐立不安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点燃了一只白色的气死风灯,随后,她走到窗边,将那一盏灯挂在了窗前。

执夜的厂卫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暂时不曾发现什么异常,便由着她去了。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应当是黄色的火苗,不知在什么变成了幽幽的绿色,带着一种不详的预兆一般。

第二日早晨,大雪瑟瑟,两个婢宫女撑着伞,慢慢地靠近了华宇宫的殿前。

看着面容阴冷、戒备森严的司礼监厂卫们,两个宫女有些害怕地福了福:“我们是御膳房过来送饭菜的。”

司礼监的厂卫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她们送来的东西,把碟碗都查得极为仔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是怕有人利用其中缝隙或者饭菜传递消息,暖龛里用炭火温着一壶酒、两样大菜、两样小菜,一碗汤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有人过来用银针试了毒,方才接了她们送来的暖龛,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宫女一愣,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再转身离开。

一名司礼监厂卫将暖龛提了提,摇摇头:“这位公主倒是咱们在司礼监那么久,待遇最好的人犯了,却真不知这般吃里扒外,通敌叛国的公主,千岁爷何必还留着。”

另外一名年级稍大些的厂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主子的事情是你能议论的么,还不将东西都送进去!”

那人立刻噤声,将东西都送了进去。

太平大长公主接了东西之后,立刻让明月将门关上,随后取出了放在暖龛里面的所有饭菜取出来,然后捧着那暖龛走到暖炉子边坐下,将暖龛里面的灰全都倒进了炉子里,再用火钳将剩下的烧着的银丝碳一块块地放进了暖炉里,果然在暖龛的炭火盒子底下发现了一块看似完全没有燃烧的银丝炭一样的东西。

她小心取了出来,微微一用力将那炭火掰开成两半,只见里面果然露出了一截纸条,她拣来看了看,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狠狠地闭上了眼。

一边的明月很是不安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半个月后,天牢内。

看着完全没有动过的饭菜,狱卒忍不住对着那牢房里背对着他坐着的人影没好气地道:“我说前太子爷,咱们这里到底不是御厨房,您也不是什么真太子了,便好生将就一些吧,一会子你就要上路发配边疆了,这大冷天的你不吃东西可怎么好!”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一位不是上一回那个公主凶恶,他才懒得理会这么个人

狱卒骂骂咧咧的声音却还是不能让司承乾移动半分,狱卒只好无奈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暗自骂:“真是个不识趣的,饿死算了。”

司承乾静静地望着上着栅栏的天窗外飘雪的一小块天空。

半个时辰前,顺帝有诏书下来,要将他流放到鲁郡。

印象之中那个地方似乎是天朝出名的采石伐木地,宫中殿堂和皇陵建立都是由那边运来石料,不少采石和采木的工人都是流放的犯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能走到那里。

就算走到那里,难道自己要一生一世与奴隶为伍么?

他深深地闭上眼,轻叹了一声,有一种冰凉而决绝的气息。

不,与其如此,不若于半路殉国!

果然在一刻钟之后,司礼监衙门的人便备齐了车马,便将司承乾提了出来,给了司承乾一件棉袍,待他穿上之后,押送到马车上。

今儿是个难得的晴天,午后的阳光冰冷地步照射在地面的皑皑白雪上。

但是这附近却并无什么人出没,只有负责押送他的一队七八十人化妆成压镖人的锦衣卫,司承乾身份敏感特殊,押送他离开的诏书都是秘诏,连狱卒都是人到了门口才知道原来是要流放太子爷。

司承乾在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见他想要看见的那张面容,他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上了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地一路离开了落满了大雪的上京。

……

黄昏,从漫天的云到地面的白雪都仿佛被夕阳镀上了血一样的猩红色泽。

长风凄凄,夕光漫漫之下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静静地站立在山谷的潺潺河水边。

“你何苦要救我,这番动作,只怕司礼监的人三日之内就能查出是你的手笔。”高挑的男子静静地负手而立,黑色的大氅在他身上簌簌飞起,有一种萧索的味道,从即将踏上九五之尊的位子上跌落下来,母后的殉葬已经让他身上再无当初那种流于眉宇之间的傲然,却多了一种幽冷深沉。

太平大长公主依旧是一身长年不变的白衣,白狐裘,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地道:“这你便不必计较了,总归,你还是皇兄的血脉,我答应过你绝对会救你离开,至于我……。”

她顿了顿,垂下眸子,掩去里面一片凄然,只是依旧淡漠而傲然地道:“我永远是天朝的大长公主,是西狄的太后,九千岁纵然知道是我放你走,那又如何。”

司承乾转过脸看向她,深邃而沧桑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太平美丽而高傲的面容上,他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个小姑姑永远都是那么盛气凌人,骄傲如带刺的玫瑰,恣意而放纵,仿佛什么都不曾放在她的眼底。

“也是,小姑姑你身份特殊,百里青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地动你。”他唇角微微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一种自嘲的意味。

随后,他又淡淡地道:“只是从此一别,也不知何年才能再返京,再见上姑姑了,也许终此一生……你我都不能再见。”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有些惆怅眸光,随后轻笑了一下:“好,你自保重,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司承乾静静地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眼中一片复杂,两人也曾亲密如斯,也曾彼此怨恨,如今却只能相顾无言。

他点点头:“你,保重。”

说完之后,司承乾转身上马,戴上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孔,一扯马缰向山中小路飞驰,其他跟随着的随从们亦翻身上马之后朝太平大长公主一拱手,随追随着司承乾的背影远去。

看着小路上远去的人影渐渐消失在了山谷之间,太平唇角微微地抽动,一向高傲而冰冷的眸子渐渐泛红,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胳膊,指尖几乎陷入了肌肤之中,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哽咽出声。

“公主殿下真真儿是痴情种子呢,既然如此,何不与太子殿下浪迹天涯?”身后有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太平大长公主一僵,随后狠狠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将泪意鳖回去,调整好情绪之后转身看向来人,冷冰冰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戴着披风的高挑男子摘下了帽子,看着她轻笑:“公主殿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芳官自会找人替您打点好这些血腥杀伐之事,除掉跟着太子爷身边的那些锦衣卫,您便将您手上真正埋伏的西狄的暗线都给我。”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片刻,忽然冷冷地道:“芳官,本宫好歹也做了十年西狄皇后,只是却不想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西狄皇室之中还有你这般能屈能伸的人才,作个本宫身边的男宠,真是让你屈才了。”

不得不说,芳官这个细作实在是成功。

芳官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诮:“公主过誉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自然看不到寻常人,咱们还是说正题吧,芳官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了,就请公主把东西给芳官吧。”

“没有!”太平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道。

芳官一怔,随后挑眉:“公主殿下,您说什么?”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他,忽然轻声冷笑起来,一字一顿地道:“本宫说——没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九千岁那里得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何况你这个西狄的细作?!”

“公主殿下……。”芳官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太平大长公主轻蔑地看着他:“本宫永远是天朝的公主,身子流的天朝皇族的血液,怎么可能做出背叛自己家国的事,芳官,看在你好歹伺候过本宫一场的份上,本宫可以让你就此离开,不追究你细作的身份,但是从此以后就永远地消失在本宫的面前!”

说罢,她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山谷外走去,经过芳官身边的时候,她却忽然被芳官抬手挡住了去路。

“公主殿下,您早就做出了通敌叛国之事,将戾太子放走,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是在耍弄芳官么?”芳官抬起眸子,幽幽地看着她。

太平大长公主哪里能忍受自己男宠的指责,冷冰冰地道:“哼,是又如何,你……”

话音未落,随后她忽然僵住了,同时瞬间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芳官。

芳官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插入太平大长公主腹中的匕首,将伤口扯得更大,随后再抽出来,看着太平大长公主茫然地捂住剧痛的小腹跌倒在地上,他轻笑了起来,笑容冰冷而狠佞:“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尤其是像你们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能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贱人!”

随后芳官直接在她肩头哑穴上一拍,“你……。”太平大长公主身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助地伏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容地戴上兜帽转身向山谷另一侧的小路走去,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太平大长公主后悔了,她不该为了独自与承乾呆在一起而将所有的侍卫都留在了山谷之外!

可是,如今后悔却没有用了。

大量的鲜血流失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看起来仿佛大朵大朵的血色牡丹开放在白雪之上,也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苍茫地望着天边猩红暗沉的夕阳,为什么呢,她这一生啊,总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用尽了一生的气力想要支撑起自己的骄傲,却总一次次地输的一塌糊涂。

一身骄傲,一身的失败。

她总是把自己在乎的人,逐渐逼得渐行渐远,她总想将自己在乎的一切都抓在手里,但所有爱恨嗔痴怨全都如指间沙,抓得越紧便消失得越快。

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起了大雪。她的眼前渐渐地模糊,她努力地侧过脸,看向那山谷之南,小路的尽头,是她牵挂了一生的爱与恨,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那个人困扰了吧……

倾尽了一生,换来他离开前的一声轻叹。

太平轻轻地笑了,眼前橙色的夕阳依旧那么美,就像十二年前,年少时,她和他在京郊流浪之时看见的一样……美丽到凄然。

一滴冰凉的泪珠缓缓地顺着她的脸颊淌落。

好冷啊……天朝的冬天。

冰冷的风瑟瑟而过,掠过空旷而寂寥的山谷,有安静的白衣美人安静地躺在凄凄白雪之上,保持着面向天南的姿态,明媚而空洞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远方。

人间多风雨,岁月绕人凉,她了无生气的眸子仿佛穿透遥远的时空,看见那怒马鲜衣的少年策马飞驰,朝着前方策马奔腾的眉目鲜妍的少女笑着唤:“姑姑,姑姑……。”

时光流淌,雪落无声,这样的时光,永不再来。

——老子是其叶菁菁妹子加入九爷亲卫团,得虎摸九爷玉爪三秒钟的分界线——

太平大长公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亦是司承乾失踪之事事发之时。

天牢典狱长已经逃亡,而等到锦衣卫的人查到他的下落之时,却发现他早已在皖西郡小小的客舍服毒身亡,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都已经不再重要。

而太平公主手下所有的势力全部都被司礼监的人肃清,分解,入狱。

“这位太子爷也太心狠手辣了,太平大长公主为了救他,豁出了一切,他却为了掩饰行踪对公主殿下下手!”李密愤怒地一锤桌子。

他生性耿直,最恨利用女子达到自己目的的龌龊男子。

众人虽然也恼恨太平大长公主的肆意妄为,但众人都佩服这位公主为了先帝血脉所作出的牺牲,更多的是纷纷怒叱司承乾的忘恩负义。

只有知道内情的几人都沉默着。

西凉茉面沉如水,等着众人全部都散去之后,她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只紫檀木盒子,那是明月交给她的,是太平大长公主在离开去救司承乾前嘱咐明月交给她的东西——她真正留在西狄的情报网成员的名单。

西凉茉轻声地道:“我总觉得不会是司承乾动的手。”

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声:“你说她可会后悔?”

百里青走到她身边淡淡地道:“秋风不解相思意,此生寄与风和夜,纵然九死亦不悔。”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和太平血管中流淌着同样固执的血液——极爱极恨。

西凉茉仿佛觉得很冷,靠进他的怀里,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异的不安,她紧紧地靠着他,轻嗤:“痴儿……你素知我不求什么九死,只恨不能长相守。”

百里青揽住她的肩头温柔地道:“嗯,长相守。”

西凉茉静静地看着窗外秋雨渐起,打碎满地落叶残红。

那样一个女子,爱得轻狂,恨得轻狂,如最灿烂的牡丹,一生都坚持着自己的骄傲,坚持着自己的爱恨,任性到凄然。

落花流水终无意,从此那皇家的牡丹在雨中凋零,堕入黄泉再不复还。

------题外话------

==不行了,晚上被喊开会去了,俺坚持码了八千~~~~明儿再一万吧~~

正文第一百章凶案

冬日天冷,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空之中,层层叠叠,压抑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明月仰头望了望天空,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声,撑着挡雪伞加快了脚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公主殿下已经去了,她如今还是赶快收拾东西趁着如今还是混乱的时候离开罢。

殿下用尽了她在朝内所有的力量,几乎是搏命一击,还是在九千岁对她仍旧手下留情和芳官在做内应才能得手,如今东窗事发,虽然她是按照公主的嘱托将东西交给了千岁王妃,但是公主殿下原本也不是个清白的,最后若查出许许多多不清白的事情来,她明月作为公主殿下的帮凶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最好还是赶紧走为上策。

至于芳官……

她咬了咬唇,还是立刻暗自叹息了一声,她虽然喜欢芳官,喜欢他碰自己,但是她并不是笨蛋,公主殿下身边呆久了,什么男人没有见过,芳官那个男人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这她不会看不出来的。

既然公主已经决心一死也要救太子,还将东西给她了,说明公主殿下到底对她这个贴身侍女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在乎的,若是用这个交给九千岁说不定能换她一命,既然如此,她当然没有理由去把这个东西交给芳官那样靠不住的男人。

明月左右看看,见四天黑下无人立刻小心地走近自己房间,看着门上的锁头完好无损,便方才放下心来,取了钥匙打开,准备进去取东西。

她进了房内,房内一片黑暗,她放松了下来,随后取门楣上方挂杂物袋子的地方取了一只火折子一擦,一团明亮的火焰轻轻跳跃起来,她点燃了一只搁在台上的烛台。

室内明亮起来,她松了一口气,正琢磨着要去挖开地砖取出自己积攒的财物,却一转身,忽然差点撞上一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人。

吓得明月差点尖叫起来,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猛然按在了墙上。

那人似笑非笑地道:“明月,怎么了,这是不认识我了么?”

明月惊恐地看着他,是芳官!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芳官身上有一种看起来很可怕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芳官弯起唇角,轻笑:“你怕什么呢,怕我吃了你么,还是……。”

他顿了顿,阴森森地一笑:“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明月大力地摇头,眼里满是求饶的味道。

“啧啧……女人这种东西,真是世上最残忍、最可恶、也最爱骗人的东西,我原来以为处子也许会干净点,原来也一样恶心。”芳官睨着她轻嗤,一只手慢慢地顺着她窈窕的曲线下滑,随后忽然一把扯开她的裙子,把自己硬生生粗暴的撞进她的体内。

完全没有任何爱抚的前奏让明月痛得脸色发白,她想要推开他,却又不敢,嘴又被堵住,只能谄媚地夹住他的腰肢,试图通过讨好和取悦让对付饶恕自己。

任由对付宛如愤怒的野兽一般在自己身体里肆虐,直到最后他忽然低头下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在明月以为他已经饶恕过自己的时候,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脖子,然后慢慢地收紧用力。

明月惊恐地瞪大了眼,大力挣扎,甚至打翻了一边桌子上的烛台却完全敌不过男人可怕的力气,直到最后……她终于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软了下去,再无声息,男人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黑暗中,传来男人随后快意的喘息与阴沉的低语:“所有欺骗我、戏弄我的人都要死!”

黑暗的天空,雪落无声。

——老子是韦联盼妹子成九爷女亲卫,得阿九傲娇玉爪虎摸脑门三秒钟滴分界线——

涑玉宫

“明月死了?”西凉茉微微挑眉,看着小胜子。

小胜子点点,一脸郁闷的样子:“是啊,被人活生生的掐死了。”

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们司礼监的人能力退步了么,竟然被人潜伏近来杀了人都不知道。

“千岁爷知道么?”西凉茉沉吟着问。

小胜子点点头,哭丧着脸:“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今儿司礼监的各位稍微有点头脸的公公们全都到浣碧湖里去捞鱼去了……。”

西凉茉大囧,捞鱼,这么大雪纷飞的天气?

这一爷的变态的惩罚方法是越来越花样百出了。

小胜子叹了一声摇头地道:“这还算是爷开恩了,昨晚执夜的所有禁军全部都被撤了职,全都被派去跟着净身房的那位公公学净身的手艺去了。”

学净身的手艺?

西凉茉无言,大男人被逼着去学那种手艺,大概会吓得以后终身不举,面对这样的威胁,大概会让那群禁军们后悔无比昨夜的疏忽罢。

面对这样比肉体折磨更为可怕的精神折磨,难怪她家那只大狐狸能够让底下的人服服帖贴,否则谁知道这位爷又能想出什么完美的折磨人的方法!

“好了,带我去看看尸体。”西凉茉瞅着地方并不远,她沉吟了片刻后道。

小胜子一楞,随后迟疑了片刻,便道:“呃,这样晦气的地方,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吧。”

而且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丫头死了,如今都已经让司礼监的仵作看了看,也不曾有什么太多的发现,除了知道谋杀她的是男子以外,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西凉茉淡淡地道:“没事,也不远,何况若是死人就是晦气的话,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到这般晦气的地方来了不是?”

小胜子想了想,也是,司礼监的人何曾无人见过尸体?

他便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将西凉茉领去了。

西凉茉到了现场的时候,明月的尸体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仵作正收拾东西准备走,见有司礼监的公公领着西凉茉过来,虽然不知是哪位,却也知道是贵人,便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见过贵人。”

小太监尖声尖气地道:“这位是千岁王妃,可不是寻常贵人!”

那仵作一愣,立刻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参见千岁王妃。”

西凉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不必多礼,先说说你判断的情况罢,看看是什么人最有作案的可能。”

能在宫里动手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那仵作点点头,一边恭谨地陪着西凉茉走到明月身边,一边道:“这位明月姑娘是被活活扼死的,临死前怕是曾经被侵犯过,身上虽然衣衫整齐,却留有男子体液,而且对方非常粗暴。”

西凉茉轻嗯了一声,随后看了看明月脖子上淤青紫涨的指痕,她微微颦眉:“能在宫里如此行事的,只怕必定是非常熟悉这里的人。”

那仵作也道:“是,小人已经将具体情形禀报给司礼监上刑司的公公了,如今所有当日执夜的御林军士兵亦全部都接受了盘查,暂时还没有发现异样。”

御林军?

没错,看起来仿佛是有人潜伏在御林军中作案的,但是……

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西凉茉沉吟了片刻,对那仵作点点头:“要麻烦你将这些指痕留下来,日后说不定在抓住疑犯的时候会用的上。”

那仵作立刻道:“是。”

等西凉茉回到涑玉宫的时候,便正巧见着连公公领着大批的司礼监厂卫和锦衣卫的人离开,见西凉茉过来,便齐齐行礼,西凉茉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他们才离开。

西凉茉转身进了殿,让白蕊替她去了白狐裘,不见百里青在正殿,便转身进了内殿,果然那见百里青正定定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银装素裹,面色阴冷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西凉茉看着他问。

百里青阴魅的眸子中闪过阴惊的光芒,冷嗤了一声:“我那位十哥倒还不是个十分蠢的人,对我还是防备颇多呢,今儿司礼监金木司的人仔细去看了原本太平居住的华珍宫,还发现了一处四通八达的地道,原是我都不知道的,只是那地道颇有些年月了,通外宫外的那一段已经浸了水不能再出去,否则之前太平或许便要带着司承乾那小兔崽子一块远走高飞了,想来当初我那十哥还是非常信任这个妹妹的,只可惜到最后,他为自己留的后路谁都没用上,儿子走脱了,还是靠着自己亲妹妹一条命换来的。”

西凉茉轻叹了一声:“这倒并不奇怪,当初先帝便对太平公主多有亏欠,何况他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的,不是个有花花肠子的人,所以交给她的力量倒是不算弱,自怕就是为了他死后能给自己子孙一条退路,如今太平大长公主已经去了,也算是……。”

她顿了顿,方才道:“也算是去了一处隐患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太平大长公主能够在司礼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将太子爷弄走的缘故,当年的宣文帝必定给了她不少权力,但是以她的实力,直接在天牢劫走囚犯,她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必定有人与她通风报信了,才能在路上下手。

送走太子的事情,也是他们最近才定下来的,保密工作并不差,既然有人能泄露天机,必定是他们司礼监里头有了细作。

“阿九,你可还记得白玉失踪之后,咱们和魅六演的那场戏么,那个郑公公引诱魅六,帮他在百里怜儿之间牵线搭桥,虽然在事发之后,那个郑公公立刻服毒自尽了,咱们没有查出太多的事情,而如今这事儿表明咱们司礼监里头怕不只郑公公这么一个内鬼。”西凉茉沉吟着道。

引诱魅六的郑公公、西狄二皇子拿到太平公主给予的诏书、太平公主得以放走太子爷、明月的死,仿佛在这背后一直都有一个影子将所有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百里青不可置否,只是看向窗外的神眸色幽冷,深不见底,他淡淡地道:“若是让本座发现谁在背后做鬼……。”

他没有说话,只是其中的光芒极为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片刻,他忽然似笑非笑地道:“是了,你可知道,那地道其中一处通向哪里?”

西凉茉摇摇头,她并没有去看过那地道,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脑中忽然灵光一掠,随后眯起眸子:“不会正好是那位与你一同掉下陷阱的贞元公主那里罢?”

百里青似笑非笑地道:“可不正是么。”

西凉茉忍不住摇头:“难怪当初太平大长公主建议让那位贞元公主住在香兰宫,竟是这般缘故。”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就算咱们再去找那位贞元公主,只要人家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咱们亦不能如何,何况如今就算去找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的了。”

百里青把玩着自己小指上的指套,冷冷地道:“真真儿是便宜了那贱人,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狠狠地多踩断她的几根肋骨才是。”

西凉茉道:“爷也不必生气,只盼老医正那里开出来的汤药就够她受的了。”

当初那贞元公主不识趣,竟质疑老医正的医术,被老医正用了药狠狠整治了一回,若是她乖乖受罚,把老医正的药物都乖乖忍耐着苦楚喝下去,反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奈何她嫌弃苦了,不曾喝,宁愿去喝姜汤。

那姜汤原本就和那药冲了,也不知道老医正用了什么法子,让她以后但凡喝药,嗓子眼就发痒,然后就忍不住要吐,

但是不喝药,身上的病自然是好不了的,寻常人喝一次就拉倒的药物,她硬生生得用了三碗药才勉强喝了足够的药量,如今只怕是苦不堪言。

百里青淡淡地道:“这样也算是便宜了她。”

西凉茉忍不住嗤笑,学他的口气道:“也是,真真儿是她瞎了眼,才看上咱们的九千岁,若是知道要被你踩断肋骨,她大约是不决计不敢勾引你的。”

当初她能成功勾搭上这位爷,如今细细想来只怕一半是自己特殊的身份让百里青多留了三分情面,二是自己的特立独行让眼前这个老妖觉得有趣、有研究并各种搓磨的价值,方才入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