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侍从的话,韩江雪当下也没耽误,很快应了下来,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侍从先行去面见师傅。

韩江雪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师傅了,所以听说师傅回来了,心中自是有些小小的激动,说实话,对于自己这位师傅,她这个当徒弟的还是蛮喜欢的。

看到师傅的第一眼,韩江雪便有着时光流逝得太快的感觉,他们不过小半年没有见面罢了,却不想师傅竟是比上次看到时苍老了好多。

心中有些不舍,却也没有单独提及这一方面的事情,她清楚师傅的这些日子的苍老所为何事,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插手的。总之师傅自己觉得值得就足够。

一番正式的见礼之后,韩江雪这才在师傅的示意下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见到自己的爱徒后,川先生也没有急着直接说赌约之事,而是先行问了一下东明京城那边的一些事情,问起了皇室,问起了宫里头的情况。

韩江雪一一如实告之,甚至于连墨离与她分别大闹皇宫的那些事情也没有隐瞒。

她知道师傅虽然远隔千里,但却不代表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与墨离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处,是以还不如自个老老实实的道出。

听完韩江雪的话,川先生也没多加说道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好一会这才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江雪,为师一回来便听说今日不久前,西蜀宫中派人请你参加明日的宫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西蜀皇室对你如此礼遇有加?”

川先生倒不是对自己徒弟受人待见有什么异议,只不过以他的身份与名望,来到这边之后也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韩江雪毕竟只是个晚辈,又前脚才来,先前也不曾听说她与西蜀皇室有什么关联,如今突然反常态,当然让他有所担心。

毕竟江雪是他叫过来的,若是在这边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算韩家不找他麻烦,墨离那小子定然也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见师傅问及此事,韩江雪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简单的将自己半道上在东明境内碰上妞妞与小天,出手相救并且带他们一并来到西蜀京师之事说道了一下,还有今日上街因为一场刺而误打误撞遇上英王,替这两个孩子找到了亲人一事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川先生神情顿时有些怪怪的,明显是没想到自己这徒弟出趟门竟然如此“多姿多彩”,整个就是一惹事精,什么好事坏事都跟能跟她扯上关系。

小天与妞妞的事情,川先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韩江雪毕竟也是行了善事,没什么问题。因此至于西蜀皇室如今对韩江雪这般客气礼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就刺杀一事,他倒是颇为正色的吩咐道:“你离开西蜀之前,没什么重要之事的话就别出去乱跑了,我知道墨离替你安排了不少护卫,不过这里毕竟离东明太远,万事还是小心些为妙。另外,为师会尽快安排你帮忙处理掉这边赌约一事,到时你也可以早些回东明,省得墨离那小子惦记,也省得为夫成天还得替你提心吊胆的。”

“别总觉得墨离给你的人厉害你就大意,多加小心些总没错,在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只管跟为师说,不要逞强,记住没有?”

没有过问到底是什么人要对韩江雪不利,川先生并没有过多的干涉韩江雪的事情,只是告诉这丫头,有任何需要及时与他说便是,他这个当师傅的,再如何也不会不理的。

听到这些话,韩江雪自是愉快的点头应了下来,又谢过了师傅的关心,她向来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外冷内热,护犊得紧。

“既然明日下午你得入宫参加宫宴,那么明日一早你先去跟我见个人吧。”川先生很快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与安排,示意韩江雪明日一早便跟他出门办事。

第三百五十二章 私生子

第二天一大早,韩江雪便跟着川先生一并出了门。

师徒两个乘车而行,一路之上却是安静得出奇,一句话也没有说。

川先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跟昨日比起来,明显沉默了太多,而韩江雪坐在一旁也不便随时吱声,免得打扰了师傅的思绪。

韩江雪很是清楚自己师傅的性子,脾气有些古怪,喜怒也有些无常,但整体来说若不是有什么重要之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她也没有多嘴问今日之行目的地是哪里,见什么人、办什么事,总之跟着师傅走就行了,谁让她千里迢迢来到西蜀京师就是为了给师傅他老人家办事的呢?

当初这了兄长与嫂嫂的婚事,她既然应下了师傅替其完成一场赌约,那么自然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的那也得一往直前。

当然,她肯定知道自己师傅不会让她上刀山下火海,总之一切都等着师傅主动相告便可。

马车没有行驶太久,约莫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在一处高门大宅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韩江雪抬眼往大宅上方看去,朱红色的门扁上写着四个鎏金大字——江宁侯府!

见来的地方竟是江宁侯府,韩江雪也不算太过意外,脚步没停,同样不去多问,直接跟着师傅往里走便是。

江宁侯府的下人见到来人,态度很是奇怪,即没有拉着不让进门,同时也没有任何人上前理踩,似乎压根没看到川先生一般,反倒是对于跟着川先生一并而来的韩江雪还多看了几眼,眼中流露出几抹好奇。

而川先生对于江宁侯府这些人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同样视而不见,如入无人之境,也不用任何人带路。直接进了大门往左边走去。

江宁侯府极大,比起韩家来说可是要大了好多去了。一连路过不少地方。遇到不少来入的侍从,那些人在看到川先生之后的态度也都与之前大门口的人一般无二,即不阻拦询问,也不招呼行礼。

跟着师傅,韩江雪一路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大片荷花池面前停了下来。

顺着师傅的目光望去,韩江雪发现有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他们立在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而此,他们离那白衣男子最多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看得很是清楚。白衣男子貌似年纪并不太大。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这倒是让韩江雪有些意外。

光是看着师傅这会的神情,她便猜得出前边那个白衣男子的大概身份。师傅那种夹杂着慈爱与惭愧的目光,不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还能是谁?

只不过,依着师傅的年纪。韩江雪没有想到师傅的私生子竟然会如此年轻,在她想象中至少应该跟她父亲差不多年纪才对,二十来岁的话,当真让她有些没想到。

从东凌查到的一些情报来猜测,韩江雪已经基本知道了白衣男子的具体身份。

江云长。从出生起便一直居于江宁侯府,是江宁侯的亲外甥,其生母为江宁侯的胞妹,在生下江云长不久便染上郁闷之症,两年后郁郁而终。

外人谁都不知道江云长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人,只知道当年其母莫名失踪一段时间后重返江宁侯府,不久便被发现有了身孕,而后生下了一个男婴。

未婚产子,这样的事情不论放在什么样的人家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耻辱,更别说是江宁侯府这种王侯之家。而当时不论老侯爷如何逼问,江云长的母亲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只道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踏出自己的屋子一步,求父亲接纳无辜的孩子,让孩子可以平安长大。

当年老侯爷气得发疯,差一点亲自将女儿给掐死,后来在儿子的劝说下,终于做出了退让不再逼迫女儿,并且接纳了这个孩子,让其跟着江家姓,取名云长。

为此,江家这二十几年来因为这个私生子而没少受到耻笑,特别是之前十年,一直到后来江云长的舅舅袭了侯位,铁腕手段再加霸道护短的警告惩治,这才让后面十来年江云长的日子好过起来,也让江宁侯府的这份不堪的往事慢慢沉了下去,没有再被世人当成笑话总拿出来说道。

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韩江雪并不太清楚,比如自己师傅与江云长的母亲到底有着一段什么样的过往情缘,为什么当年师傅会弃江云长母子于不顾等等。

这一些,她并不是当没办法查探出来,只不过基于对师傅的尊重,韩江雪并不想去扒那些东西。如果有一天,师傅愿意告诉她的话,她自然会安静的听着,但师傅不愿意提及,当然也没有必要非得去探究人家不愿道出的私事。

“云长,我来看你了。”片刻之后,川先生稍微往前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了下来,如同这会根本不记得韩江雪似的,自顾自的与自己的孩子说着话。

韩江雪并没有再跟着师傅上前,就这般呆在原地旁观着。

被师傅亲切称之为云长的白衣青年并没有理会,依就立在那边一动不动,即不应声也没有转过声来。

见状,川先生也没有任何失望之色,显然这样的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

“云长,我的徒弟已经从东明来了,过几天,我与你舅舅的那场赌约便会正式开始,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过得幸福!”

川先生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如果我输了,我会按照当年的约定去做,绝对不会反悔。如同侥幸赢了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做出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只需按照你自己的本心去走就行,只要知道你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碰上什么合适的姑娘便好好考虑一下吧,成了家,有个人能够在你身旁照顾你,关心你,陪着你才好。将来再生几个孩子,平平顺顺的过日子。你是个好孩子,你比我强太多,所以将来你一定也会是个好大夫、好父亲!”

“不要总想着我与你娘的那些往事,那些都是我的错,我会用我一辈子去偿还,而你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错而耽误你的一生。”

“够了,每天说这些你不累吗!”听到这些,江云长终于出声了,冷漠的背影分外孤独,没有一丝温度:“既然知道你自己罪不可恕,那就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我的将来如何,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云长…”川先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样的神情是韩江雪从所未见过的:“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都恨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会原谅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母亲,害死了她,也害了你一辈子!我的罪过再如何也无法偿还得完。可是,我真不希望你一直这般生活在…”

“你走吧,我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别在这里自做多情了!”江云长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川先生,带着无比的嘲讽:“不要以为你找人治好了我的病我就会觉得欠了你一条命,更别以为你成天说道这些我就会心软放过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好谈的,你就老老实实等着你的报应吧!”

转过身来,韩江雪终于看到了江云长的面孔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那是一张成熟而充满岁月沧桑的面孔,当然所谓的沧桑并不是苍白,不过是一种无法磨灭的坎坷经历的累积。

说实话,江云长长得极为不错,并且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长得像川先生,只不过整个人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觉得有种压抑之感,心情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的低落起来。

就在韩江雪趁机打量江云长的瞬间,江云长也发现了韩江雪的存在。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韩江雪时,江云长原本愤怒而冷漠的面容顿时有那么一丝的尴尬。他没想到这会竟然还有外人在,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少女。

江云长虽然对川先生冷漠愤恨,但却绝对不是那种不讲理会将这种恨牵连到旁人身上的人,因此看到韩江雪时,瞬间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变化。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记得府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看样子非富即贵的当然不可能是府中的下人,而那个让他憎恶的人也从没有带过任何人进入过这个地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什么。”见江云长径直向她质问,韩江雪倒没什么觉得尴尬不自在的,优雅从容的回道:“一开始我便跟着师傅过来了,我以为你知道师傅带了人过来,所以也没有刻意回避什么。”

韩江雪说的是实情,虽然刚才江云长一直背对着他们,而她从头到尾也没有吱声,不过先前师傅已经提起过她这个徒弟从东明来了,而且这么大个地方有其他什么人跟着师傅在场也再正常不过。

第三百五十三章 怒骂发威

知道韩江雪的身份后,江云长的神情顿时更加复杂莫测起来,看向韩江雪的眼神也怪异得无法形容。

他不是个喜欢胡乱迁怒之人,但与那个憎恨的男人有关的人与事却格外的让他不喜。即便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会让他瞬间觉得讨厌起来,即使韩江雪刚才的言辞并没有任何问题,即便这样的解释也是在常理之中完全解释得通。

“既然你是他的徒弟,那就带着你师傅立马离开这里,别再让他跑出来天天跟个疯子一样纠缠!”江云长阴着脸朝着韩江雪说道:“还有,别以为你真的可以替他赢下这场赌约,就算你再厉害,最终也只有替他处理后事的份!”

说罢,江云长愤愤不已,看都不再看川先生与韩江雪,径直甩袖而去。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江云长最后一句“只有替他处理后事的份”,韩江雪顿时一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要比她所想的程度厉害得多。

她上前拦住了江云长的去路,毫不犹豫的追问着,因为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事问师傅的话,十有*是问不出什么来,师傅不会如实跟她讲的,不然的话,一早就说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被韩江雪拦住,江云长不由得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他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韩江雪正欲再次出声,却见师傅上前很是严厉地产道:“江雪,不要问这些,这些都与你无关,跟我回去。”

川先生先前也没料到江云长会与自己徒弟突然提起这个。但这会反应地是奇怪,当下便阻止韩江雪追问,而后想要直接将这个徒弟给拉走。

谁知,韩江雪这次根本不似以往一般对川先生恭敬顺从,反倒是分外强势的挣脱掉师傅的手道:“谁说与我无关?既然我答应了师傅替您完成赌约,那么最起码有这个知道具体赌约内容的资格!以前我不曾主动问您,那是因为尊重您的决定。也不曾想过这个赌约的输赢会关乎您生死这样的大事!”

韩江雪何其聪明,只是听江云长那般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但已经猜到了此次赌约最为关键的地方所有!如何赌不重要,由何人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赌局的赌注竟然会是她的师傅,是她师傅性命的生与死!

以前,她只当认为,赢了的话师傅可以领回自己的私生子,输了怕是日后再无这样的机会,却不曾想过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这般简单!

“这场赌局最后结果到底关乎什么与你无关,你所要做的只是替为师完成这个赌约罢了!”川先生皱着眉头说道:“你别忘记了,当时为何会答应替为师应完成赌约,做好你的本份便可,其他的不必多理!”

“这么说来,他刚才所说的是真的了?”韩江雪反问一声。面色也愈发的沉了下来,师傅的话等于是一种默认,默认了江云长所说的输了就得替其处理后事。

被韩江雪这般一反问。川先生顿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向来机敏聪慧,也明白如今再瞒了瞒不住,因此只得点头说道:“算是吧,既然你想知道,那咱们先回去吧。你也不必问他了,为师亲自告诉你便是!”

“好好好,当真是师徒情深,感动人心呀!”就在这时,江云长却是冷笑着拍拍手道:“还真看不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之人还有顾忌的时候。你这到底是怕徒弟担心你呢,还是怕她知道你的那些丑事从此再也瞧不起你呢?亦或者是怕你徒弟知道你骗了她,一气之下不替你履行赌约了。到时你可就只有直接认输的份了?哈哈,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当真是活该!”

被江云长这般一说,川先生顿时显得慌乱了起来,哪怕之前同样被江云长责骂嘲讽,但却不曾让他感到这般的窘迫与不知所措。

那孩子怎么说他都行,可不应该把江雪给扯进来的,毕竟江雪这孩子什么错都没有,他不能够再连累这个孩子被说三道四。

“云长,我知道你恨我,你想如何都行,但这事不关江雪什么事,你别拿她说事。”川先生声音略微有些小,带着几分乞求,很明显的将心底深处的担心与不安给表露了出来。

“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这样装好人就真的能成好人了吗?你若真怕连累他人,当初就不应该造这些孽!”

江云长愈发的激动起来,伸手指着川先生的脸无比尖刻的辱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不配为人,不配有任何人对你怀有半丝的好!依我看,你这徒弟不是傻子就是个贪幕虚荣之辈,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会跟在你这样的人身旁鞍前马后!”

“云长,你不能这样说江雪,她不是你想的那般…”川先生又羞又惭,下意识的替韩江雪解释着。

可话还没说完,江云长却更加骂得厉害起来:“行了吧,就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替别人说好话?你真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吗?这世上的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知道,虚伪阴险自私自利到死的人还有什么脸替别人说话?”

这一声声终于将川先生给骂得抬不起头,说不出话,向来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活生生的承受着眼前的一切凌辱,白了一大半的头发与那满面的皱纹苍白交融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可悲可怜。

而此时江云长似乎越骂越起劲,一副要将心底深处的愤恨与怒火全都发泄出来的样子,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全都一名接一句的说了出来。

“够了!”

川先生早就被骂得神情呆滞,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的念头,可一旁的韩江雪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就算他的师傅犯了天大的错,就算江云长有天大的理由可以这般辱骂,但川先生是她的师傅,她当然不可能看着有人在她眼前,当着她的面如此一句又一句的辱骂她的师傅!

她大呵一声,硬生生的打断了江云长,一脸恼火的瞪着那个男人说道:“你够了,我忍你很久了!再这般跟个疯子似的骂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被韩江雪猛的呵护,江云长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滔滔不绝的嘴终于闭了上来,满是诧异的看着眼前似乎生气得不行的韩江雪。

而川先生则也从先前的呆然中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韩江雪道:“江雪,你别生气,咱们先回去便是,快走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师傅,我会走,但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您别拦我,拦我也没用,我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韩江雪先行朝川先生道了一句,而后径直再次看向江云长。

“你叫江云长对吧?江云长,你给我听好了!”

她伸手指着江云长的鼻子尖正色说道:“打今日起不准再用这种下三滥烂、泼妇才用的没用手段来辱骂泄愤!我师傅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由不得你这般羞辱!你要是个男人,就拿出些男儿的血性来,堂堂正正的解决你跟我师傅之间的恩怨!哪怕你直接拔刀杀了我师傅,只要我师傅自己认了,谁都不会说你半句不是,更没有人来找你任何的麻烦,报仇这样的字眼我们提都不提!可是…”

话锋一转,韩江雪满目寒光,直直斥责道:“你没有这样的胆识与魄力也就罢了,偏偏像个阴毒的妇人一般故意每日放我师傅进来却又从来不肯给他机会补偿错误,反倒是日日用这样下三烂的法子来辱骂他、折磨他!你觉得你这样做很厉害吗,你以为你如此就是报了仇,去除了心头之恨吗?”

这会功夫,韩江雪前前后后一想便看出了江宁侯府那些下人们为何会对自己师傅那般奇怪的态度,这么久以来,也不知道师傅每天这样主动的跑来送骂到底是如何挨过去的。

她继续说道:“错!大错特错!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我师傅犯了错,最少他敢正视自己的错,敢不惜一切的来偿还来赎罪,光是这一点,你就没有资格用这般无耻恶毒的方式来折辱于他!”

韩江雪冷笑:“再来看看你吧!背着上一代的那些连你自己可能都不是完全清楚真相的恩怨,自艾自怜的活在所谓的过去之中,心中除了仇恨、愤怒你还有什么?这样的你就算报了所谓的仇又能怎么样?到头来不过还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认识自己的可怜虫罢了!当然,你最好还得保佑你自己这一辈子都别犯错,不然的话,像你这样的人只怕根本连认错的勇气都不会有的!”

这一席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句句带血,韩江雪说完,也不再理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江云长,重重的哼一声,直接拉着早就被她说得呆在原地失了神的师傅,扬长而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如此详情

  一直到韩江雪与川先生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江云长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此刻的他面色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神情无比的可怕。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因为那个无耻恶心的人而将他贬得如此一文不值,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利索干脆!

  按理说,江云长应该恨不得将这个替无耻恶心之人说话的女人把皮都扒掉都好,可震怒过后,他整个人却是意想不到的平静了下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心底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揉了揉针扎一般的脑袋,江云长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转而往荷花池的别一边颓废不已的走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韩江雪已经扶着川先生上了马车,一声不吭的往他们如今所住的地方而去。

  川先生一瞬间如同又老了好多岁,不过却也没有因为刚才韩江雪的言辞举止而责怪什么,只是默默无语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根本没有去理会一旁的韩江雪。

  “师父,咱们不赴什么赌约了,一会收拾一下我便送您回东明!”好一会后,韩江雪终于不再沉默,自行替师傅做出安排:“那个江云长是您的儿子吧?依我看他既然不愿意认您,您也没必要强求什么。反正这一次您也救回了他一条命,没必要再搭进自已这条命了!”

  韩江雪说的不是气话,虽然客观立场上略微有些偏向自己师傅这边的倾向,但道理上来讲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毕竟,上一辈的恩怨真正清楚的只有上一辈的当事人,就算最为主要的错误都是因师傅而起,可韩江雪也绝对相信,依着师傅的品性,绝对不可能是那种真正意义上无情无义,玩弄女子,抛弃孩子的人。

  这中间。必定是有着一些旁人无法知晓的隐情,再夹杂着这样那样的误会与错过,兴许才是悲剧发生的真正缘由。只不过,更多的受害者,往往根本就不会去追究那么多的缘因,即便真的证实了一切也不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去轻易原谅。

  但,许多人却往往忘记了,或者根本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也许,她的师傅也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之一。甚至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因为他不仅仅要面对来自各方的恨与怨。同时也要承受着自己心灵深处的自责以及那种无法抹去的永久性的伤害。

  韩江雪虽然没有证据完全证明自己的猜测与想法。但从这些年师傅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完全可以相信当年的那一切伤害绝对不会是师傅的本心,不会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韩江雪很是同情自己的师傅,再看到那个被仇恨、被自己这些年所受到的不公而弄得如此狭隘、阴暗的江云长,她便更加心疼起自己师傅了。

  “不…我不回东明!最少,暂时是不会回的。”听到韩江雪的话,川先生好一会这才反应了过来,努力提起些精神朝韩江雪说道:“江雪,师傅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不用过于担心。”

  “可是师傅。人家是要用你的命去赌呢!你就真由着他们吗?”韩江雪当下反对:“我不管,反正不论事情谁对谁错,对我来说那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了,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你是我师傅,不论如何我不会让我自己的师傅这般去白白送死!”

  韩江雪也看出来了。这赌局根本就不是由他们这边说得算,到时游戏规则全都是对方来设定,对方恨不得师傅去死,哪里可能会有什么真正公平公正的规则出来。

  所以,韩江雪明白,靠她的能力想要光明正大替师傅赢得这场赌约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能性,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师傅半道收的徒弟罢了,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准,哪怕师傅再夸她天资过人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逆得了那个天。

  川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十分坚定地摇着头道:“不,我不会临阵脱逃的,你不必再劝我!若是你不愿意替为夫履行赌约,为师也不会勉强你的,你可以先行回东明。但你得记住,为师的事你不得插手,否则的话,打今日起咱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便到此为止!”

  韩江雪见状,倒也没有再多劝什么。师傅的固执,不逊于任何人,看这样子自己就算是说破了嘴也没法让其改变心意。

  “算了,既然您执意要这般,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既然履行赌约的是我,您最少应该将赌约的详细情况跟我说清楚的,这样我也好提前多准备准备,尽全力去拼这场赌约!”

  韩江雪索性换了个方式,心中暗自想着旁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