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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坦应了,自随胡向安往外面开方子去了。

顾蕴这才舒舒服服的躺到榻上,安心将养起“病”来。

而宗皇后在景仁宫听了冬至的说辞:“我们太子妃娘娘昨儿回到崇庆殿后便觉着不舒服,所以即刻宣了太医去诊脉,太医说只是有些热伤风,当没有大碍,太子妃娘娘便没有引起重视,谁知道睡了一晚,病情反倒加重了,今儿连床都不起来,所以不但今儿,只怕接下来几日里,都不能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还请皇后娘娘千万恕罪。”

则当场便冷笑起来:“不过来给本宫请了个安,回去后就伤风了,知道的说是太子妃身娇肉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把她怎么样了呢,你回去告诉你们太子妃,本宫问心无愧,倒是她,恃宠而骄得过了,就算花再多银子,也未必能将好名声买回来了!”

待打发了冬至,又与陈淑妃贤妃几个有儿有媳的妃嫔感叹了一回:“本宫若要害她,何必等到今日,又怎么会蠢到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她就敢给本宫来这一出,敢这样生生的恶心本宫,别说本宫还是堂堂中宫皇后,就算是寻常人家,做儿媳的也不敢这样对婆婆不敬哪,说到底,她还不是仗着皇上与长辈们都偏向她,长此以往,这宫里哪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才一脸不豫的打发了众妃嫔。

但待众妃嫔一离开,她脸上的不豫倒是淡去不少,只依然没有好脸色,与吴贵喜等一众心腹咬牙道:“竟敢把本宫赏她的东西随随便便扔了,如此目中无人,将来本宫绝不会轻饶了她!”

吴贵喜见状,忙赔笑道:“娘娘息怒,不管怎么说,那东西总算随着茶水,被太子妃吃进肚中了,等下个月和下下个月咱们找机会让她再吃两次,这辈子她都休想生孩子了,也算是为娘娘出了一口恶气。”

宗皇后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模样:“她以为本宫逼她吃茶只是障眼法,本宫的杀手锏在那套杯子上,本宫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不过这一次已经让她有了防备,后面两次想让她再吃下那东西,怕是越发难上加难了,还是得让稷儿那边加紧寻找那种最难得的紫衫木才是,毕竟顾氏就算不能生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得那个婢生子不能生了,才能真正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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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八回 你来我往

顾蕴既然“病”了,自然少不了人来探病,从各宫妃嫔到五六两位皇子妃,再到几位公主,都有亲自前来,或是打发了身边得力的人来崇庆殿送药材补品。

虽然除了五六两位皇子妃和陈淑妃几个素日与自己交好的人以外,其他人顾蕴都以‘省得过了病气’为由没见,一来二去的,事情依然传开了,连带宗皇后冲众妃嫔感喟自伤的话,也一并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不由有些不悦,觉得顾蕴太小题大做,后宫和皇室众人素日的确倾轧得厉害,但宗皇后总是一国之母,是宇文承川的嫡母、顾蕴的婆婆,她这样公然的跟宗皇后打擂台,眼里还有孝义礼体吗?难道宗皇后还真能蠢到当众害她不成,传了出去,天家还有何脸面,全盛京乃至全天下的儿媳也跟着她有样学样,这天下岂非要全然乱了套?前几日还觉得顾氏挺识大体挺深明大义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只这话皇上也不好公然与人说,顾蕴才高义的为国捐献了一百万两银子,相比这样的高义,偶尔恃宠而骄一下又算得了什么,根本无伤大雅不是吗?遂只在妙贵嫔跟前儿抱怨了几句,也是因为皇上知道妙贵嫔性子冷清,与宫里任何人都不交好,不会出去与人乱说。

不想妙贵嫔听了皇上的话,却冷笑起来,道:“皇上说得轻巧,当初臣妾出事前,您不也是想着她们不会蠢到公然对臣妾下手吗?结果如何,臣妾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臣妾自己想不想生是一回事儿,被人害得再不能生了又是另一回事儿,太子妃敢不防着吗,一个不慎,便会落得臣妾这样的下场,太子妃虽比臣妾尊贵得多,一样比不上皇后,而且说到底儿媳妇终究是外人,一个不能生了,大不了再换一个便是,难道还能指望您为她严惩皇后不成?指不定又跟上次一样,不了了之了,她敢不小题大做吗,换了臣妾,比太子妃还要小题大做一百倍!”

皇上没想到自己不过白抱怨顾蕴几句,却恰好戳中了妙贵嫔的心头伤,愧疚之余,不免有些讪讪的,道:“那依你说,太子妃这样做还是对的,朕还该好生抚慰太子和她一下了?”

想起宇文承川早年那些遭遇,还有妙贵嫔竟然就在他眼皮子被人害了,倒是不敢再说宗皇后不至于蠢到当众害顾蕴的话了,风险虽大,回报却也大不是吗?

妙贵嫔冷然道:“皇上要怎么做,与臣妾什么相干?不过说到底,这本来就是内宅的事情,又涉及到您的儿媳妇,内外男女有别,您只装不知道便是,管那么多做什么,您若不管,过几日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您一管了,事情指不定反而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本来说穿了就是一件鸡毛蒜皮大的事,话说回来,哪家的婆婆与儿媳能不明里暗里打擂台的,便是嫡亲的婆媳都不能避免,何况宗皇后与顾氏还不是嫡亲的婆媳,且近来朝中的局势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却波诡云谲,指不定就有人借着他的态度借题发挥呢?他的确还是装不知道这事最好。

皇上遂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与妙贵嫔说起下个月去行宫的事来:“那里有一个地方三面环水,水上全是莲叶,风一吹便满屋子的清香,朕到时就把那地方拨了给你住,你一定会喜欢的…”

翌日陈淑妃去崇庆殿探望顾蕴时,便把妙贵嫔与皇上说的话大略与顾蕴转述了一遍,末了感叹道:“得亏这事儿恰好触到了妙贵嫔的心头伤,她无意为太子妃说了好话,不然皇上纵然什么都不做,哪怕只对身边的人稍稍流露出一点对太子妃此举不满的意思来,回头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指不定就要变本加厉的折腾太子妃了。”

顾蕴一脸的诧异:“我与妙贵嫔素无交情,连面都只远远见过几回,从未说过一句话,她怎么会为我说起好话来,娘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才不是说了吗,她并不是特意为太子妃说好话,想是物伤其类所以多嘴说了两句罢。”陈淑妃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不止我知道,如今宫里好些人都知道,想是妙贵嫔特意让人传出来的也未可知,不然她与皇上说的体己话儿,别人怎么能知晓?她恨着皇后呢,能动动嘴皮子就给皇后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顾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娘娘不知道,我心里这几日一直忐忑着,就怕事情传扬开来,我会被人说恃宠而骄,可我们殿下坚持不让我出门,我也没办法。说来也怪不得我们殿下,那日皇后娘娘赐我那套杯子,事后太医说,紫衫木造就的杯子的确能强身健体祛除百病,却也天然让人生不了孩子,男女都一样,我们殿下也是怕了…如今听了娘娘的话,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只要父皇不说什么,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陈淑妃惊道:“那套杯子果真有问题?这可真是…她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真以为她可以在整个宫里只手遮天不成?”

顾蕴冷哼道:“如今贵妃眼看就要失势,娘娘素来不管事,贤妃娘娘与韵妃娘娘虽有个协理六宫的名头,也是看她的脸色行事,她可不是要在整个后宫里只手遮天了?便是事后太子殿下和我真不能生了,她来一句她不知道那杯子其实是害人的东西,不就可以一推六二五了?所以我才要装病,不然她可以逼我吃一次她宫里的茶,就能逼我二次三次,万一她在茶里加了什么慢性的毒药,我一时间又觉不出不适来,将来岂非连说理都无从说起?”

顿了顿,正色道:“娘娘自我进宫之日起,就一直待我好,我本不想给娘娘添麻烦的,可这事儿不方便经东宫之口传出去,我与其他人又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少不得只能请娘娘替我传一下话了,若娘娘愿意,我自然感激不尽,若娘娘有为难之处,我也能理解,再找其他人帮这个忙也是一样。”

话音未落,陈淑妃已道:“太子妃难得开口一次让我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可见太子妃心里是真的将我当自己人,又怎么会不愿意?太子妃只管放心,我会尽快把这事儿传开的,太子妃又不是冤枉她,我又不是信口开河,怕她做什么?”

就算将来三皇子上位,轻易奈何不得他们母子,可得脸的太妃王爷与不得脸的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陈淑妃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白放着更好的日子不过,反去过不那么好的,何况她是真心与顾蕴交好,就算不为将来,她也愿意帮顾蕴这个忙。

顾蕴便向陈淑妃道了谢,又陪着陈淑妃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已快到传午膳的时间了,才亲自送了她出崇庆殿。

陈淑妃前脚刚走,宇文承川后脚便回来了,顾蕴少不得要把妙贵嫔替她说好话的事告诉宇文承川,末了笑道:“如今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啊,啧,我怎么就这么高瞻远瞩呢,你竟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我都忍不住羡慕你了,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天下罢?”

宇文承川原本板着一张脸,虽不至于人人都瞧得出来他心情不好,却也知道他心情一定不佳的,听得这话,到底还是绷不住翘起了嘴角,撇嘴道:“还说我脸皮厚,你这脸皮,分明比我还要厚出几个等级来好吗。”

说得顾蕴不乐意了:“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明智,不高瞻远瞩,不是个好媳妇儿,不值得人羡慕你了?”

宇文承川听她一个‘不’比一个的音调拔得更高,立刻堆了满脸的笑,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是你自己说的…好了好了,你的确明智又高瞻远瞩,的确是值得人人称羡的好媳妇儿,我能娶到你,简直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顾蕴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见他连眼角眉梢都轻松了下来,知道他心情已好了许多,方命人摆饭。

一时饭毕,顾蕴说起她之前托陈淑妃替她传话的事来:“虽然以前皇后对东宫居心叵测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到底没有实事可以供大家摆到台面上说,如今不一样了,那套紫衫木杯子可是她当众赏给我的,皇上的态度也已经妙贵嫔之口摆到大家面前了,让大家有了底气,既有底气,又有实事可说,不但宫里,只怕很快宫外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她狐狸没打着,反惹一身骚后,还敢不敢再为难我!”

宇文承川冷然道:“明里她自然是不敢来了,暗地里会不会使坏,可就说不准了,我已吩咐了冬至和于焕,以后东宫尤其是崇庆殿的一应供给,送进来之前都得越发加倍的经心,断不会再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对你不利,对我们将来的孩儿不利。”

一想到宗皇后想害顾蕴,想害他们将来的孩子,而他竟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时时护好她们母子,他就愤怒得无以复加,自责得无以复加,这还是宗皇后至今没有得逞,她若侥幸得逞了,后果岂非不堪设想…也就不怪宇文承川这几日走到哪里都板着脸了,他实在笑不出来。

顾蕴一看宇文承川的样子,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所以她才会时不时的插科打诨一下,来逗他开怀,可同样的招数用多了效果也要打折扣,只得忙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孟先生他们已经正式入职了,其他人也入职得差不多了,你为他们设的接风宴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宇文承川皱眉道:“我哪有心情为他们接风洗尘,以后再说罢…”

话没说完,顾蕴已道:“怎么能以后再说,以后就不叫接风洗尘了,他们初来乍到东宫,你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怕他们寒心?寒心不说,只怕也不能安心的为你办差,毕竟你连基本的肯定和善意都没有对他们表达出来,他们定然会想,太子殿下一定是对我们不满意,那我们就算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以致不自觉的就要消极怠工起来,如此让那些本就不忠于东宫的人越发有了理由不忠不说,就怕我们的人也跟着动摇了,可就真是亏大发了。”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这两日的不高兴其实更多还是因为自责,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不是那等任人宰割之人,我这不是马上就回敬了皇后一壶,让宫里宫外都知道她不慈,将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说我们不孝了吗?所以,你只管按你原定的计划来行事,我就算在这些事上暂时帮不上你什么忙,却也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宇文承川改变了主意,将为东宫所有属臣的接风宴定在了明晚,又让冬至吩咐下去后,眼见时辰已经不早,这才吻了下顾蕴的额头,往崇政殿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皇后竟敢那样对她,这口气他一定要为她出了才痛快!

下午四公主再次来探望顾蕴,与昨儿来时一样,依然药材补品吃的喝的带了一大包,顾蕴见状,忙笑道:“福柔你既已知道我不是真病了,干嘛又带这么多东西来,没的白破费了,你以后用银子的地方且多着呢,况下个月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你要忙的事且多着呢,就别老是往我这里跑了。”

四公主的驸马是勤谨伯府何家的长子,勤谨伯府到未来的四驸马一辈,爵位便到头了,能尚主将爵位再承袭一代,将来的儿孙还能受公主的荫恩,至少还能荣及三代,简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欢喜得什么似的,打去年四公主及笄以来,便一直上折子希望四公主能早些下降,所以四公主的婚期才会定在下个月,不然公主们十八九岁甚至上了二十岁才下降都司空见惯,像四公主这样,十六岁就嫁的,寥寥无几。

顾蕴过去几个月因四公主是个宁和简单的性子,与四公主也算是有几分真感情了,少不得要替她打听一下勤谨伯府的具体情况,官面上的话是花团锦簇,把四公主与何大公子说得天作之合一般,但谁都知道,官面上的话恰是最不可信的,四公主又没有母妃替她筹划,母族更是远在千里之外,顾蕴这个长嫂可不得暂代母职了?

所以顾蕴知道勤谨伯府早已是寅吃卯粮,日子着实算不得好过,话说回来,盛京城内真正面子也有里子也有的勋贵之家,只怕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也所以顾蕴才会说四公主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让她别破费,——以四公主的性子,想也知道定然做不出就她自己和驸马两人吃香的喝辣的,却罔顾其他人死活的事,必然是要心甘情愿养着一大家子人的。

四公主却笑了起来:“我知道大皇嫂都是为了我好,更知道大皇嫂怕我破费、怕我忙不过来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却是怕我此举惹了某些人的厌。可我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惹了她的厌又如何,公主大婚自有定制,嫁妆也自有规格,她至多也就是不额外贴补我而已,我本来也没有指望,所以大皇嫂再不要说什么让我别白破费的话,也别赶我走,我在宫里长了十六年,也就是大皇嫂嫁进来后,才终于知道自己是有亲人的,我舍不得大皇嫂,想趁这段最后的时间,与大皇嫂多相处几次…”说到最后,脸上依然在笑,眼里却有了泪花。

一席话,说得顾蕴眼眶也发起热来,若宇文承川是个公主而不是皇子,四公主这些年的处境,便极有可能是他的真实写照罢?

片刻,顾蕴方笑道:“你既舍不得我,那得了闲就过来,小姑子爱亲近长嫂也是人之常情,谅谁也不敢有二话。”心里则想着,宗皇后不给四公主额外补贴没关系,她来补贴便是,反正宇文承川有的是银子,给自己的妹妹几万两压箱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却能让四公主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何乐而不为呢?

陈淑妃办事极是利索,不过才短短半日的时间,宫里便好些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先前赏太子妃的那套紫衫木茶具,听说十有八九能让男女都不孕了。

一时所有人都在偷偷的议论此事,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东宫,因顾蕴“病倒”而引得人说她恃宠而骄,目无尊长的流言,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都变成了说宗皇后心肠歹毒,居心叵测的,宗皇后“贤后”的美名一下子大打折扣。

消息传到景仁宫,宗皇后气得当场便将手里的茶盅砸了出去,砸湿了进来禀报的吴贵喜半幅袍角,还溅了好些水星在他的手上,烫得他一阵钻心的痛,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忙忙跪了下去:“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她的奶嬷嬷则忙忙使眼色让殿内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才赔笑上前也劝起她来:“娘娘,不过是那起子烂了舌根的混帐东西在胡说八道罢了,回头让慎刑司的人抓几个人去好生教训一通,杀鸡儆猴,自然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娘娘实在犯不着生气,您若是气坏了身子,才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宗皇后却仍一脸的扭曲,咬牙切齿道:“嬷嬷难道不知道历来防民之口,都甚于防川吗,这宫里上上下下上万张嘴,本宫堵得住十个百个乃至千个人的嘴,难道还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不成?何况本宫若真这么做了,反倒显得本宫是做贼心虚了,可本宫若什么都不做,又只能任这瓢脏水泼在本宫身上,实在是可恨至极!”

关键还有一点,那个紫衫木的秘密明明就鲜为人知,可东宫却借题发挥,可见她自以为是秘密的所谓秘密,东宫其实也知道,那他们以后还要怎么对那个婢生子下手,且不说他们一时未必能找到更好的法子,就算能找到,已经打草惊蛇了,以后他们成功的几率岂非更低?

宗皇后为此气得连晚膳都没用,还是她的奶嬷嬷好说歹说的劝她:“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娘娘很不必为一时的得失乱了方寸,本来咱们殿下就是中宫嫡子,天命所归,又有国公爷首辅大人等尽心辅佐,如今还得了万大人这个强有力的助力,越发的如虎添翼,就算让东宫那个婢生子有了小崽子又如何,一样改变不了他即将沦为阶下囚的命运。”

又夸那位即将成为三皇子侧妃的万小姐:“奴婢听说不但生得好模样儿,人更是出了名的柔中带刚,精明能干,将来有了她服侍咱们殿下,帮着三皇子妃打理府内府外的事,娘娘和殿下就可以越发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宗皇后却是见过那位万小姐的,的确生得一副娇柔的模样儿,说话行事却柔中带刚,大有分寸,闻言总算脸色好看了几分,道:“除了出身比柯氏差以外,不是本宫偏心,其他的真是样样都比柯氏强一百倍。”

更重要的是,万鹏春已透过音给三皇子,届时给女儿的嫁妆明里暗里加起来,绝不会少于十万两,将来还会继续贴补女儿和未来的外孙,虽及不上顾蕴财大气粗,也算是一尊金娃娃了,——那个婢生子以为就他能娶到有钱的老婆吗,她儿子还不是一样,而且只是做小也多的是人上赶着来,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好在柯氏也已承诺过待新人进门后,一定会好生与之相处,断不会让儿子和她有后顾之忧了,还算她懂事,她若能一直这般懂事,他们母子将来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毕竟她娘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她又为他们生了长子长孙…宗皇后就这样一时气一时高兴的,折腾到快三更天,约莫有了挽回自己名声的主意后,才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宫里又出了新闻儿,却是宗皇后命吴贵喜跑了一趟三皇子府和万府,分别赐了一串紫衫木的数珠和一套紫衫木的梳蓖给三皇子和万小姐,尤其是给三皇子的那串数珠,还特地当着人的面儿嘱咐吴贵喜:“这东西最是强身健体祛除百病的,记得让稷儿务必日日戴着,只可惜如今珏儿太小,不适合戴这些珠子什么的,以免不慎吞进了肚子里,不然本宫就要再赏一串儿给珏儿了。”

让宫里的风向再次为之一变。

皇后娘娘若只是赏了紫衫木的梳篦给三皇子即将过门的新侧妃也就罢了,反正一个女人不能生了,其他女人还能生,于皇后娘娘和三皇子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可皇后娘娘还赏了紫衫木的数珠给三皇子,并且让三皇子务必日日戴着,也就是说,以后三皇子到底有没有经常戴着那串数珠,大家都可以看见,这便不存在皇后娘娘只是在装相,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毕竟皇后娘娘就算害谁,也不可能害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乃至自己至今唯一的嫡孙不是吗?

由此可见,紫衫木造就的东西用久了,能让男女都再生不出孩子来的说话不可尽信,想想也是,紫衫木虽不像花梨木酸枝木等在大户人家广泛使用,哪户人家又找不出一件半件紫衫木所造的家俱用具来,却从未听谁说起过紫衫木能避孕,或许是东宫误会了皇后娘娘也未可知?

顾蕴知道后,因与宇文承川感叹道:“你前儿还说皇后没我一半聪明呢,你看她这么快便想出了如此委婉却有效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里才止我一半聪明了,根本就快与我不相上下了好吗?”

所以宗皇后能稳坐后位几十载,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呢。

宇文承川却只是勾唇冷笑:“她就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又如何,这些事情本来说穿了就无伤大雅,我还从没听说过谁单靠使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坐上天下至尊位子的,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且等着瞧罢!”

因为宗皇后小时候总养过他两年,那两年的事他虽不能全然记得,一些她待他好的温情片段他还是恍惚有印象的,原本为了这点印象,他从未想过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但既然他们无情在先,就不能怪他狠心在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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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让婆婆劝着跟邻居的大妈们打了半天麻将,她们三缺一,我实在没办法不上,于是,晚上九点还在加班,哭瞎…

至于今天,隔壁大妈家就是我们这里郊区的,早就给我们种了一畦花生,之前因为每天下雨,一直没去拔,再不去拔就要迟了,所以今天我跟老公婆婆和儿子一起拔花生去也,如果明天更新迟了少了,请亲们见谅哈,么么哒,O(n_n)O~

☆、第一百七九回 带刺的玫瑰采不得

是夜,宇文承川在崇政殿设宴为东宫新入职的属臣接风洗尘,从詹事府到左春坊再到司经局,一共三十二名属臣,俱都列席了。

宇文承川自然坐了上座,左下首第一位坐的便是詹事府詹事黎培云,后者原是国子监司业,系宇文承川再四恳请皇上为他挑选詹事后,皇上亲自为他选填的,也就是说,黎培云是皇上钦定的以后太子党的中坚力量,宇文承川当然要加倍的敬着他,黎培云既能成为国子监司业,学识人品自然都有其过人之处,这样一个已经是自己人了的人,宇文承川若还不能彻底的收复他,他也趁早别做这个太子了。

右下首第一位则坐了孟先生,不止孟先生,计先生于焕等原就是宇文承川心腹的属臣们也都坐在了右边,显是冬至有意安排的,当然,殿内除了宇文承川以外,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一点,甚至那些心腹们绝大多数也不知道彼此早是自己人,所以整场宴席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

翌日一早,这些属臣们便开始各司其职起来,整个东宫的气象也因此为之一新,瞧着总算有几分一国储君理政生活所在地、全皇宫乃至全大邺仅次于乾清宫存在之地的架势了。

当天晚上,顾蕴由宇文承川陪着,也正式受了计先生孟先生等人的礼,彼此正式确定了君臣主从关系,顾蕴虽只是主母,一样也是主,宇文承川又爱重她胜过一切,自然希望自己的所有臣下都像敬重服从自己一样敬重服从顾蕴,而孟计等人俱都深知这一点,待顾蕴也尽可能表达出了他们的尊重,所以这场会面与昨晚上的接风宴一样,也是宾主尽欢。

东宫的动静时时被广为关注着,这些变化自然很快便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宗皇后也不例外,少不得又生了一回气。

适逢这日三皇子早朝后过来给她请安,手上与前两日过来景仁宫时一样,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戴了她赏他那串紫衫木手串,这也是三皇子连日都来给她请安的主要原因。

见宗皇后正生闷气,因摆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才上前给宗皇后行了礼,道:“儿臣知道母后生气,可景仁宫未必就是铁板一块,让人看见母后日日都一副暴怒的样子,传了出去很好听么?”

宗皇后在儿子面前自来没什么脾气,闻言不自觉缓和了几分脸色,道:“我也就是在自己人面前才这样,景仁宫的确未必是铁板一块,可哪些人是自己人,哪些人不是,我难道还能不知道?”

又问,“你府上该准备的一切可都准备妥了?那万氏虽只是个侧妃,也是有诰命要上玉牒的,你过礼时稍稍隆重一些也没人敢挑你的不是,只注意别灭过当初迎娶柯氏时的排场也就是了,柯氏是沉不住气上不得台面,总为你生了珏儿这个嫡长子,若你带头宠妾灭妻,让那些原本奉嫡长为正统的人怎么看,何况柯阁老这些年来也一直为什么尽心尽力,总不能寒了柯阁老的心。”

这些话昨儿宗皇后就已与三皇子说过一遍了,如今又旧话重提,三皇子心里不由有些不耐烦,但仍一一应了:“儿臣理会得的,母后只管放心。”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传来吴贵喜的声音:“皇后娘娘,妙贵嫔给您请安来了。”

宗皇后闻言,才好转了几分的脸色瞬间又黑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句:“贱人来做什么,今儿既不初一十五,又不逢年过节的…”扬声向外道,“就说本宫这会儿不得闲,打发她走。”

想起皇上因偏心妙贵嫔,怕她磨搓她,一早就下了令,说妙贵嫔身体弱,不必日日过来景仁宫晨昏定省,只初一十五年节下的来请个安,尽到心意也就够了,宗皇后就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对妙贵嫔的盛宠是乐见其成的,但等到妙贵嫔几乎一枝独秀的专宠后,她就乐不起来了,哪怕妙贵嫔已不能生了,她一样乐不起来,谁曾想妙贵嫔竟还敢犯到她头上,真把她当病猫了是不是?贱人且等着,总有一日她会好生让她喝一壶的!

“且慢!”三皇子却扬声叫住了吴贵喜,然后皱眉向宗皇后道:“她既等闲不来的,今儿却来了,可见定有什么要事,母后还是见一见罢,省得回头误了她的事,她往父皇耳边吹吹枕头风,父皇又该心疼她,觉得她受委屈了,纵然不好明着说母后,也必定要赏她这样那样的打母后的脸,母后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说得宗皇后越发黑了脸,见三皇子一脸的不容置喙,又劝她:“昔日韩信连胯下之辱都能忍,何况今日母后为后她为妃,只有她对母妃俯首称臣的份儿,母后难道还怕见她不成?母后只管放心,将来您受的这些委屈,儿臣定会十倍百倍为您讨回来的!”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宗皇后咬牙发了话:“既是如此,传她进来罢!”

“是,皇后娘娘。”吴贵喜这才应声而去,三皇子则道:“那儿臣也先告退了,明儿再来给母后请安,整好明儿逢五,儿臣让柯氏也带了珏儿一道进宫来给母后请安,母后若是喜欢,就留珏儿在宫里小住几日也没什么。”

哄得宗皇后转嗔为喜后,才行礼退了出去。

可巧儿就在通往景仁宫正殿的穿堂里与妙贵嫔碰了个正着,妙贵嫔穿了件浅绿色的对襟通袖褙子,一头漆黑的乌发挽成天仙髻,以一只纯银镶嵌蓝宝石的发箍斜斜的拢住,再插了一支白玉梅花簪,除此之外,通身上下再无一点装饰,却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瞧得三皇子迎面而来,她也是视若不见,既不行礼也不避让,就那么袅袅婷婷的与三皇子擦肩而过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莫可名状的香气,萦绕在三皇子鼻间经久不散。

三皇子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好闻的香味,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闻到过,可又不像是寻常女人家都爱用的熏香之类的,难道竟是那女人的体香不成?

念头闪过,三皇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妙贵嫔扶了自己宫女的手上台阶,褙子的下半截紧紧裹着她曼妙的腰臀,每走动一步,便呈现出转腾翻滚的况味,实在撩人得紧…三皇子不自觉吞咽了一口,这么漂亮的女人,合该是他的才是,父皇都那么大年纪了,能满足得了美人儿吗,别让美人儿生生凋零了才是!

妙贵嫔今日却是为自己宫里两个宫女昨儿无缘无故被慎刑司的人拿走了之事,来见宗皇后的,原本她是不会为这些事向宗皇后屈服的,她只要在皇上面前略微透了音,皇上自然就会吩咐何福海给她办了,偏皇上这两日忙,并未翻绿头牌也未进后宫,那两个宫女又是妙贵嫔自来使惯了的,换了别人,一时间实在使不惯,这才会来了景仁宫。

宗皇后还真忘了这事儿,她自那日吃了妙贵嫔的亏后,便恨声吩咐了吴贵喜,要找妙贵嫔的麻烦,哪怕奈何不得她,也要拿她跟前儿的人开刀,如今看来,将她跟前儿宫女拿出慎刑司一事,显然是吴贵喜的手笔了。

只当着妙贵嫔的面儿,宗皇后自然要装不知道:“妹妹自来深居浅出可能不知道,吴贵喜虽是本宫跟前儿服侍的,却也管着宫里好些太监宫女们的规矩礼仪,他既拿了妹妹跟前儿服侍的宫女,可见那两个宫女的确有不妥的地方,拿去慎刑司问一问,也无可厚非,妹妹只管回去等着便是,若那两个宫女没有不妥,自然很快就能回去了。”

妙贵嫔一脸的冷清,声音更冷清:“我跟前儿服侍的宫女,有没有不妥,我不知道,反倒是别人先知道?皇后娘娘既不肯放人,那我也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就此告辞,总归皇上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说完起身屈膝一礼,根本不给宗皇后说话的机会,已扶着自己的宫女拂袖而去了。

余下宗皇后气了个倒仰,一叠声的喝命左右去把妙贵嫔给她叉回来,可谁又真敢去对妙贵嫔动手,回头皇上知道了,不能打骂皇后娘娘,要打杀了他们却易如反掌,于是都虚虚应着,慢腾腾的去追人。

所幸宗皇后自己也知道一时奈何不得妙贵嫔,很快做出一副被气得头疼的样子,软软的瘫在了宝座上,急得满殿的人都叫着‘皇后娘娘’,围着她转起来,方算是将事情揭了过去。

彼时妙贵嫔主仆则已出了景仁宫,在往自己宫里走了,因这会儿日头已很高了,主仆二人遂舍近求远,捡了一条沿御花园边缘回自己宫里的路绕行,以免被晒着了。

不想经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时,妙贵嫔却不慎崴了一下脚,白皙的脚踝立时红肿一片,唬得她的宫女失声叫道:“扭得这般厉害,回头皇上见了,还不定怎生心疼呢,娘娘且先忍忍,奴婢这就传软轿去,再让人去传了太医至咱们宫里候着,很快娘娘便能无事了。”

妙贵嫔白皙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痛得狠了,咝声道:“那你快去快回!”

宫女忙应了一声,起身大步往前跑了,妙贵嫔这才扯下襟间的帕子,拭起额间的汗来。

岂料拭着拭着,手上却忽然一空,眼前也多出了一片阴影,妙贵嫔一怔,随即便本能的抬起了头来,就见三皇子正拿着她的帕子在慢慢嗅着,见她抬头,露齿一笑,道:“妙母妃的帕子可真香,与妙母妃的人一样香,难怪能将我父皇迷得神魂颠倒呢!”

妙贵嫔脸上的痛苦与困惑之色立时都被冷若冰霜取代了,冷冷说道:“三皇子还请自重,另外,请立时将本宫的帕子还与本宫,否则,本宫回了皇上,三皇子知道后果。”

一边说,一边撑着石桌,想要站起来,奈何脚实在太痛,尝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反倒让本已胀得通红的脸越发红得能滴出血来,倒比素日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更添了几分风情。

三皇子看在眼里,哪里还把持得住,忽然上前一步,便打横抱起了妙贵嫔,往一旁的假山深处奔去,嘴里还不忘警告妙贵嫔:“你去回了父皇啊,你敢去回,我就说是你先勾引我的,看父皇到底是要你一个淫贱的女人,还是要我这个亲生儿子!”

妙贵嫔先还大力挣扎着,听得这话,也就不挣扎了,只冷冷与三皇子道:“事后回皇上,皇上可能会信是本宫勾引你的,可本宫若现在就大叫,将人叫来捉了你的现行,皇上自然就只会信本宫而不会信你了,哪怕本宫也因此得不着好,可你的下场却只会更惨,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三皇子脸上却一点惧色都没有,只笑道:“你叫啊,看叫破喉咙,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他既敢出手,自然事先已做了万全的准备,牡丹花下死,的确做鬼也风流,可他还没活够呢,还暂时不想做风流鬼。

说话间,三皇子已抱着妙贵嫔进了假山当中的石洞里,将人往地上一放,便开始解起自己的裤带来。

妙贵嫔一得了自由,哪里肯傻站在原地任他宰割,想也不想便往石洞的出口冲去,却被三皇子的贴身太监给堵了回来,三皇子这才笑道:“你说我会让煮熟的鸭子生生飞了吗?我说妙母妃,你还是乖乖儿的从了我罢,我年轻力壮的,岂不比父皇那个老头子更能满足你,更能让你欲死欲仙?你放心,只要你从了我,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说来你比我还要年轻几岁呢,到时候我重新给你弄个身份,封你做贵妃,岂不比现在只能做个区区贵嫔,一树梨花压海棠来得面子里子都强十倍不止?”

说话间,还不忘在妙贵嫔的胸上捏一把,立时被那柔软的触感刺激得牛喘起来,又忙忙撕扯起她的衣裳来。

妙贵嫔眼里已有了泪,神情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紧紧抓着衣襟,冷冷道:“你说的是真的,将来真会封我做贵妃?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连自己的庶母都敢侵犯,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三皇子笑道:“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的魅力不成,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怎么舍得欺骗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

见妙贵嫔表面在听他说话,实则眼睛却一直盯着石洞门口,又笑道:“你别想着时间拖得越久,你就越有逃脱的机会,我如今是怜惜你,才没有一上来就对你用强的,你若实在不想吃敬酒,我少不得就只能让你吃罚酒了,你自己看着办罢!”

妙贵嫔眼里就飞快闪过一抹灰败,犹不死心,犹坐着垂死的挣扎:“可这地方也未免太粗陋了些,三殿下要不还是找个好些的地方罢,三殿下不知道,我皮肤白,稍微磕一下碰一下就要青紫一片,万一晚上皇上去我宫里时瞧见了,我该如何解释呢?还求三殿下怜惜我则个。”说到最后,轻轻瞟了三皇子一眼,实在勾魂摄魄。

三皇子立时酥了半边身子,脑子却仍保持着清明:“找个好些的地方,你才好趁此机会逃脱?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只可惜我不上你这个当。你也别嫌这地方粗陋,你不知道,要的就是这份粗陋,等待会儿我让你欲死欲仙之后,你就会爱上这份感觉了。好了,你也别想再拖延时间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想吃敬酒,还是想吃罚酒?我倒是都可以配合。”

妙贵嫔就不说话了,而是猛地拔下发间的白玉梅花簪,便抵在了自己颈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等我死了,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纸包不住火,我到时候就在天上看着,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只可惜她一介弱女子,力气哪里敌得过三皇子一个大男人,不过才眨眼间,手里的簪子已被三皇子夺了去,人也被他就地按倒,胡乱撕扯起她的衣裳来,再懒得与她废话。

妙贵嫔绝望至极,可有什么办法,不一时便被三皇子剑拔弩张的抵在了腿间。

三皇子这才得意的哼笑起来,喘气道:“我早说了,你今儿插翅难飞,如今你总算死心了罢…”

话没说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腿间便已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亦连嘴巴也被人适时捂住了,连惨叫都惨叫不出来一声,已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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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回 致命的打击

宗皇后被妙贵嫔的目中无人气了一回,连午膳都没心情用,只草草喝了半碗鸡汤,便叫人服侍着盥洗了一回,打算歇中觉。

吴贵喜却带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便急急说道:“娘娘,不好了,三皇子出事了…”

宗皇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来,立时尖声道:“三皇子出什么事了,如今人在哪里?你倒是快说呀,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你信不信本宫立时让人拿针线来把你的嘴缝了,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口了!”

吴贵喜唬得忙忙跪下了:“不是奴才不说,实在是奴才也只知道一星半点,具体详情,娘娘还得问魏德宝,他可向来寸步不离三皇子的。”一面说,一面冲宗皇后使眼色。

宗皇后接收到他的眼色,又见他带进来的哪是什么小太监,分明就是自己儿子的贴身太监魏德宝,情知事情必定不简单,忙将满殿服侍的人都屏退了,方急声问魏德宝:“你们殿下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魏德宝哭丧着脸,支支吾吾道:“奴才说了,娘娘可千万别生气…”

压低声音,把三皇子先前见了妙贵嫔后的所作所为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哭道:“奴才当时并不在现场,听见后面没有了声音,只当那贱人已经从了殿下,奴才就又退出了几丈开外,却不想,不一时奴才后颈便传来了一阵剧痛,然后奴才便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奴才醒过来后,摸见自己的后脑勺有一个大包,意识到事情不对,忙忙进了石洞,就见殿下…殿下一直人事不省的躺着,身上什么都不穿,奴才叫了殿下好久,都不见殿下醒来,又不敢声张,只得服侍殿下穿好了衣裳,将殿下扶到了背光的角落里藏好,然后忙忙来了景仁宫禀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千万要为殿下做主啊…”

魏德宝话才说了一半,宗皇后已是气得浑身乱颤,瘫坐在了宝座上,唬得她的贴身嬷嬷忙忙去掐她的人中,待她双眼不再发直,人也有了知觉后,方急声道:“娘娘千万别生气也别着急,三殿下自来谨慎正派,一定是那贱人勾引的他,如今殿下还躺在那里,等着您去救他,等着您为他做主呢,您可千万不能垮了,不然可叫殿下以后怎么样呢?”

宗皇后满脸是泪,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叫本宫怎么不生气,你没听见魏德宝方才说,是他主动去堵的那个贱人,是他非要对贱人用强的吗,本宫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过这样的日子,夫君夫君被贱人勾了魂去,如今儿子竟也是一样,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见了狐狸精就跟狗见了屎一样,怎么也挪不开脚吗?本宫才不会去救他,也不会给他善后,皇上是要打他还是杀他,他是死是活,是好是歹,本宫以后都不会再管,本宫就当这辈子没生过这个儿子!”

话虽说得狠,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心疼儿子,说到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贴身嬷嬷也跟着红了眼圈,道:“那贱人生得那样狐媚,连皇上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何况咱们殿下小人儿家家的,能见过几个这样的狐狸精?何况那贱人早不过来晚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偏捡殿下在的时候过来,焉知不是蓄谋已久的?当务之急,是立时打发人去把殿下接回来,再传个太医来好生瞧瞧,等殿下平安无事了,娘娘再设法为殿下出气也不迟,总归决不能轻饶了贱人!”

宗皇后早已乱了分寸,既担心儿子的安危,更担心妙贵嫔把事情告到皇上面前去,皇上不会轻饶了儿子,听得贴身嬷嬷的安排,便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后者的安排。

贴身嬷嬷这才使眼色给吴贵喜和魏德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殿下接回来?千万记得别让人瞧见了,更不能走漏了风声。”

待二人应声而去后,宗皇后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任泪缓缓滑至颊间,哽声与贴身嬷嬷道:“皇上宝贝那贱人宝贝得什么似的,一旦让他知道了今日之事,知道稷儿竟敢觊觎君父的女人,岂能轻饶了稷儿,本来他待稷儿就够平常了,不然稷儿作为他唯一的嫡子,至于像现下这样,要屈居于一个婢生子之下吗?届时稷儿岂非越发没了机会,我们母子岂非越发只能任人宰割了?”

说着不免又动了怒,“那个孽障,柯氏虽有时候不着四六,姿色却是足足的,他府里的姬妾又哪个不是美人胚子?便是这些他都厌了,万氏不是不日就将进门了吗,这个总是新的了罢,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去招惹那个贱人,那贱人除了生得好一些狐媚一些,还有什么好的,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贴身嬷嬷小声道:“指不定那贱人不敢把这事儿告诉皇上呢,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是不在意这种事的?皇上年纪可不小了,那贱人却还年轻呢,知道后岂能丝毫都不猜疑她的,她在宫里敢这般嚣张,说到底还不是仗着皇上宠爱她,一旦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她算个什么东西?何况皇上再宠爱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个玩意儿,猫狗一般的存在,在皇上心里,难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及不上这样一个玩意儿不成?娘娘且别担心,贱人一定不敢冒这个险的!”

宗皇后含泪冷笑道:“万一贱人就偏敢冒这个险,万一皇上偏就向着他了呢?前朝文宗皇帝与自己儿子抢女人的事嬷嬷又不是没听说过,那个儿子还是文宗皇帝的太子,不是寻常的皇子,那个女人也是认识那个倒霉的太子在前,与之多少有几分情谊的,文宗皇帝不也一心向着那个女人,连太子都给废黜了,最后更是封了那个女人为后?这男人的心一旦偏了,什么亲生儿子,什么结发夫妻,都及不上贱人的一滴眼泪一场哭诉!”

一席话,说得贴身的嬷嬷无言以对起来,以皇上对那个贱人的宝贝,以那个贱人的桀骜不驯,没准儿还真做得出去向皇上告状,求皇上为她做主的事来,届时他们要怎么办?

主仆两个四顾无言之际,吴贵喜与魏德宝已经秘密救了三皇子回来了,宗皇后再恼再恨儿子,这会儿见他脸色惨白,人事不省,满腔的恼怒也霎时被心疼所取代了,待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后,便一叠声的命人传太医去,又接过贴身嬷嬷递上的帕子,亲自给他擦起脸来,当然,其间少不得又将妙贵嫔咒骂了无数遍。

很快太医院的副院判蒋太医便来了,宗皇后不待其将三皇子的两只手都诊过,便急急问起来:“三殿下到底怎么了,诊出什么来了吗?”

蒋太医并不答话,又探了探三皇子右手的脉搏,才皱眉道:“回皇后娘娘,三皇子的脉象虽有些乱,但单据脉象来看,倒是并没有大碍…”

话音未落,宗皇后已迫不及待道:“那他怎么一直昏迷不醒?总有原因罢?”心里越发恨毒了妙贵嫔,她儿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绝不与她善罢甘休!

蒋太医道:“微臣也说不好,不过微臣可以施针让三皇子醒来,待三皇子醒来后,微臣再仔细给三皇子诊一回脉,结合三皇子的感觉与言辞,想来微臣就能知道病根了。”

宗皇后这才面色稍缓:“那你快施针,需要本宫回避吗?”得了蒋太医的否定答复,也就不再说话,紧张的看起蒋太医施针来。

蒋太医出手如电,在扎了三皇子的几处要穴后,三皇子终于申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宗皇后大喜,立时扑上前一叠声的说道起来:“稷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快,都告诉太医,太医才好对症下药…你这个不省心的,你是想吓死母后吗?”

说着想起不能表现得太心疼他,以免他不吸取教训,下次再犯,忙又板起脸骂起他来:“孽障,你也是这么大年纪,儿女成双的人了,难道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你还能不知道吗,就算那贱人…就算你想得到一切,也等以后啊,你先还劝本宫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能在景仁宫出入的太医,自然是宗皇后的心腹,不然自己的健康岂非时时都被别人捏在手心里?所以当着蒋太医的面,宗皇后说话也没有什么避忌。

却不想她话还未说完,三皇子忽然就惨叫起来:“啊,好痛…母后你快放开我,我好痛,啊…”

唬得宗皇后忙站了起来,急急问道:“稷儿,你哪里痛,你快告诉母后你哪里痛,你别吓母后,你到底哪里痛?”一语未了,已是急得眼泪哗哗直掉。

三皇子方才乍然醒来,还有些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腿间不慎被宗皇后压着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才让他猛地想起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妙贵嫔狠狠踹了一脚,当场就痛得晕了过去之事,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凉透了,连腿间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男人的那里本就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平常不慎轻轻磕了碰了,都会让人痛苦难当,何况他还是在那样关键的时刻被那样重的踹了一脚,以后他还能大振雄风吗?

念头闪过,三皇子听见自己空洞的开了口:“除了蒋太医,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宗皇后等了半日,不见儿子回答哪里痛,反而一开口就让太医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这叫她如何放得下心来,因忙关切的问道:“稷儿,你到底哪里痛,你快告诉母后啊,你这是想急死母后吗?”

话音未落,三皇子已暴喝起来:“我让你们都出去,全部都给我滚出去,你们都听不见吗?都给我滚出去,出去——”一边暴喝着,一边还抓起手能够着的所有东西,什么枕头啊茶盅啊都往人群里胡乱的扔去,简直就跟疯了一般。

蒋太医见状,忙劝起宗皇后来:“皇后娘娘,看来三皇子的情绪颇有些不稳定,您还是带着人出去罢,让微臣一个人留下来伺候即可,有什么情况,待会儿微臣会出来禀告于您的,省得您再留下,三皇子情绪越发失控,于三皇子的身体无益。”

宗皇后惊魂甫定,哪里放心出去,可见三皇子又要发狂,只得含泪向蒋太医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本宫就先出去了,你好生给三皇子瞧病,有什么情况,立刻出来回禀本宫。”

又向三皇子说了句,“母后就在外面,你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母后替你做主,绝不会让你白白吃了亏去的!”才领着众服侍之人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只终究人出来了心却留下了,在外间一刻也坐不定,也没心情吃茶,在屋里踱来踱去的,眼睛则一直紧紧盯着内室的门,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却觉得比整整一年还要漫长。

“啊…我杀了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终于,里面有了动静,却是三皇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还有蒋太医急急的劝慰声:“殿下您别着急,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微臣医术浅薄,并不代表这天下就没有别的奇人异士能治好您,只要多方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您一定能…哎哟…殿下您别激动,您别激动…”

除了二人的声音,还伴随着瓷器砸在地上和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屋里一时乱作了一团。

宗皇后听至这里,哪里还耐得住,一面急着叫着:“稷儿你怎么样了,你别激动,母后这就进来,这就进来…”一面大力的推开门,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却在她进去的同时戛然而止了,触目所及的,则是三皇子两眼一翻,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的画面。

宗皇后唬得魂飞魄散,猛地冲上前便接住了三皇子的上半身,只她的力量终究有限,连带她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才堪堪抱住了三皇子的上半身。

她立时尖叫起来:“稷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母后,别吓母后…”叫了半晌不见三皇子醒来,余光瞥见蒋太医正捂着额头满脸痛苦之色的躲在一旁,立时怒不可遏:“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瞧瞧三殿下到底怎么了,今儿若是三殿下有个什么好歹,本宫不止杀了你,连你全家一块儿杀!”

蒋太医一脸的苦大仇深,却不敢违抗宗皇后的命令,只得连滚带爬的上前,用另一只手快速给三皇子诊了脉,才道:“回皇后娘娘,三皇子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很快就可以…”

“住口!”宗皇后简直恨不能生吞了蒋太医,“方才你也是这样对本宫说的,‘三皇子没有大碍’,可他之后的情形,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来他的情况很不好,你竟还敢对本宫说他没有大碍,你是把本宫当傻子耍是不是?你信不信本宫立时砍了你的狗头!”

蒋太医都快哭了:“皇后娘娘,三皇子真的没有大碍,您就算是立时杀了微臣,微臣也是这句话,求皇后娘娘明鉴。”

宗皇后闻言,还待再骂,她的贴身嬷嬷已先软声宽慰起她来:“娘娘先别急,且听太医把话说完了再着急生气也不迟啊,不然三皇子好好儿的,您却气坏了身体,岂不是让三皇子难以安心?”

待宗皇后恨恨的不说话后,才又看向蒋太医道:“蒋太医,您说我们殿下没有大碍,可我们听着看着的都满不是您说的这么回事,也不怪皇后娘娘生气,母子连心,您也是为人父母的,难道不明白皇后娘娘的心吗?”

蒋太医哭丧着脸道:“可三皇子的身体的确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只是那受伤的地方,有些个…还请皇后娘娘将不相干的人都屏退了,再容微臣细细禀来。”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今日这一趟差事是如此的坑人,他打死也绝不会踏进景仁宫一步!

贴身嬷嬷是个人精,见蒋太医一脸的难色,又想起三皇子方才激动成那样,心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三皇子伤的,竟是…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了,忙使眼色让吴贵喜领着人将三皇子弄到床上去,又将所有人都带下去,只留了她扶着宗皇后,以防万一后,才对蒋太医道:“皇后娘娘近来身体不怎么好,蒋太医您隔日就要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也是知道的,千万缓着点说。”

蒋太医满脸的沉重,三皇子伤在那样的地方,就算他说得再和缓,皇后娘娘也必定会与三皇子一样急怒攻心啊,不由再次后悔起不该跑这一趟来,却又不能不说,只得嗫嚅道:“皇后娘娘,三皇子受的的确只是皮外伤,就是那个地方,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以后,三皇子他怕是、怕是再也没有、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了…”

一语未了,见宗皇后已是两眼发直,惟恐宗皇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吃罪不起,忙又补充道:“可这也只是微臣的个人浅见罢了,皇后娘娘也知道,微臣更精于妇科和儿科,对外科和男科并不精通,也许太医院其他精于外科和男科的太医有办法呢?便太医院所有人都医术浅漏,天下这么大,一定还有其他能人异士能治好三皇子的,皇后娘娘千万不要着急,当务之急是稳住三皇子的情绪,不能再让他激动了,不然更伤身,再就是打发了人悄悄寻常能人异士去,假以时日,三皇子一定会好转起来的。”

可这话傻子都听得出来只是安慰之辞,如何能宽慰得了宗皇后?只要一想到她儿子以后都算不得男人,她儿子的后半辈子已被毁了个彻底,她就恨得几欲喷血,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个巨大的堪称致命的打击,双眼一翻,与方才的三皇子一样,直挺挺的往地上栽去了。

景仁宫正殿再次乱作了一团…

因兹事体大,从吴贵喜亲自领了人与魏德宝一道,悄悄去接三皇子,到打发人去传太医,再到之后蒋太医给三皇子诊治的过程,吴贵喜都把保密工作做得极好,除了宗皇后的心腹们,连景仁宫正殿服侍的好些宫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更不必说其他宫的人了。

但宇文承川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晚间回到崇庆殿,屏退了众服侍之人后,便细细与顾蕴说道起来,末了哼笑道:“她算计别人的子嗣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别人算计了她儿子,她却跟天塌了似的,典型的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可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蕴见他目如寒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被算计的人不好受,被逼得出手算计的人心里又何尝好受得了?尤其是他这样恨了便会恨一辈子,别人待他一点好,他也会铭记于心一辈子的人。

她握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其实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的,不然就不会只对老三一个人下手,就该连他唯一的儿子也不放过了,所以,你不必难受,早年皇后待你的那点仅有的温情,也就只够换她唯一的孙子平安无事而已,还想换别的,却是再不能够了,总不能就许他们算计我们,却不许我们还手罢?只盼经此一事,他们能别再使那些宵小手段,而是正大光明的同我们争同我们斗,如此到了最后,若是我们输了,也能输得口服心服,若是他们输了,也能虽败犹荣!”

宇文承川冷嗤道:“就怕他们不会这样想,只会越发疯狂的还击与报复,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们一起毁灭!”

“那妙贵嫔岂不是很危险?”顾蕴不由皱起了眉头。

明面上宗皇后与三皇子是不敢找妙贵嫔的麻烦,甚至不得不尽可能的压着此事,不让更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发起怒来,不但三皇子,宗皇后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责,亦连原本追随他们母子的人也保不住他们,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皇上若真铁了心要办三皇子,谁又阻拦得了?

便是那些人能保住三皇子,也肯定不会再保了,毕竟有了冒犯庶母,德行有亏的坏名声,三皇子哪还配坐上那个最高的位子,而弃暗投明,原是人之本能不是吗?像万鹏春之流,纵然把女儿送进了三皇子府又如何,他女儿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了,那万家到头来别说成为未来天子的外家了,当个王爷的外家都不可能,那他凭什么还要倾尽所有的辅助三皇子?

也就柯阁老成国公还有可能继续追随三皇子母子了,谁让他们根本没得选,可就算他们再德高望重再老奸巨猾,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他们独木难支,一样成不了气候!

所以这件事,只要妙贵嫔不声张,宗皇后与三皇子是铁定不会声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