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妯娌四个凑得越发的近,声音也压得越发的低,左右服侍的人则已知机的都远远退开了,以免不慎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去。

所以女人,尤其是已成亲的女人聚到一起,那真是什么都能聊,什么都敢聊,甭管她们是最底层的市井妇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王妃。

这边厢顾蕴妯娌几个说着私话儿,不远处几位公主也正小声说着体己话儿。

当然主要是二公主三公主六公主几个在说,大公主在先帝驾崩前,便已随驸马沈腾外放出京了,如今膝下已有一个儿子,四公主则在天珠王子学成后,跟随他一道回了苗夷,如今膝下也已有一儿一女,姐妹两个都十分的幸福。

余下二公主三公主六公主几个此生怕也是没机会出盛京城了,她们各自的驸马可不像大驸马般有真才实学,让先帝和今上都愿意为其破例,她们各自的公婆也不舍得让儿子去受苦,不过好在几位驸马都一直恪守做驸马的本分,轻易不会惹姐妹三个生气,所以她们得了闲便姐妹约在一处,或是赏花儿或是抹牌,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姐妹间的感情也比未嫁前好了不少。

惟独五公主,打小儿便与姐妹们合不来,后来自己的母兄和舅家又出了事,让她从天上彻底掉到了地上,心里越发不肯与兄弟姐妹们亲近了,不然她们待她近了,她会觉得她们是在同情她,待她远了,她会觉得是在避着她,横竖都别扭,那何必要为难自己,也为难她们呢?

好在她出降时,顾蕴并未在嫁妆上苛待她,其时先帝也还在,一应礼仪也没谁敢偷工减料了,所以她嫁得还算体面。

等到了夫家后,她终究还是公主,五驸马阖家上下虽不至于都捧着她供着她,却也不敢慢待了她,她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只有自己在夫家站稳了脚跟,过得好了,才

了脚跟,过得好了,才能有余力看顾被圈紧着的前二皇子妃萧氏并她的几个侄儿侄女。

遂在私下与五驸马相处时,多少放低了几分身段,她本又生得漂亮,林氏若不是有过人的相貌,当年岂能宠冠六宫?五公主生为她的女儿,相貌自然也差不了,再着意放下身段,五驸马是不被她迷得神魂颠都难,很快她便有了身孕,并一举得男为五驸马家添了长孙。

这下五公主至少在自己的公主府和夫家,是终于又可以回复到以前林氏当宠时,在哪儿哪儿都横着走的日子了。

她于是开始打发人定期往圈禁萧氏母子几个的地方送东西了,不但有吃的用的玩的,还有书本和笔墨纸砚,她的侄儿们此生怕是只能活在那一方小天地里了,可就算此生都再见不到外面的太阳,身体上的井底之蛙,和心灵上的井底之蛙,那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萧氏因此感动得无以复加,这个从来都与她不对付,彼此从来都是两看两相厌的小姑子,没想到到头来唯一愿意对他们母子施以援手,唯一愿意给他们雪中送炭的人,恰恰却是她,果然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尤其对比毗邻他们母子被圈禁的四皇子的一双儿女,益阳长公主当初那么疼爱女儿,爱屋及乌也对一双外孙比自己的嫡亲孙子孙女尚且疼爱几分的,待四皇子一死,也立马翻了脸,不但将四皇子一双儿女立时送到了宫里任凭先帝发落,待出了宫回了府后,更是立时宣称自己就当此生没有生过庄敏县主这个女儿,将早已死去的她的名字从崔氏一族的族谱上给划掉了。

待四皇子一双儿女被圈禁起来后,也再未问过他们哪怕一句,更别提设法送东西给他们了,绝情得让人光听着,已忍不住齿寒心冷了。

得亏今上与皇后都不是那等睚眦必报,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狠手毒之人,虽不可能再让四皇子一双儿女似以前般尊贵无忧,却也从不曾在吃穿用度上苛刻过他们,亦不曾授意其他人苛待他们,兄妹二人方得以平安顺利的成长至今。

五公主这会儿见姐姐妹妹们都不拉了自己一块儿说体己话儿去,心里却也并不难过或是失落,她如今有夫有子有自己的小家了,以往心里的那些不甘与不忿,还有愧疚与难过,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尤其如今她腹中又有了一个小生命,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坚信以后她和所有她在乎的人,都会越来越好的…

一时宴毕,百官与外命妇们都得出宫去了,总不好误了自家守岁。

顾蕴趁机叫了平大太太与祁夫人至跟前儿,嘱咐她们:“本宫日前听皇上的意思,待出了正月十五后,就要安排念哥儿去上书房念书了,那自然伴读的人选也得抓紧了,这一代皇室人丁不旺,与念哥儿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也就宪亲王家的大哥儿,可人家也是在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如何好进宫给念哥儿做伴读?便宪亲王夫妇肯,本宫还不肯呢,倒是做个同窗使得。宗室这一辈年纪相当的哥儿倒是不少,本宫冷眼旁观了一阵子,却也只一两个可心的,其他的没的带坏了念哥儿,少不得只能有劳大舅母与大伯母替本宫多留意留意,谁家的哥儿好,回头好召了其亲长进宫来。”

怕平大太太与祁夫人一心只想着避嫌,忙又补充道:“若家里有合适的人选,大舅母与大伯母也千万想着‘举贤不避亲’,一并荐了来,给念哥儿当伴读不合适,再过一两年,能给通哥儿当也是好的,再怎么说,自家人也比外人更可信可靠不是?”

平大太太与祁夫人忙都笑应了,这话娘娘之前也与她们说过,要说她们没有一点儿私心,那当然不可能,做皇子尤其是未来太子的伴读,于自家孙辈们来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前程吗?

但娘娘没明说,她们也不好先开口,总算如今娘娘明明白白说出来了,那她们自然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送走平大太太与祁夫人后,顾蕴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坤宁宫自己的寝殿。

没想到宇文承川早回来了,正与念哥儿通哥儿父子一道嬉戏取乐,整个寝殿都好不热闹。

瞧得顾蕴总算回来了,两个孩子都忙停止了嬉戏,乳燕投林般扑了上来,这个说:“娘,我们等着您回来好吃汤圆呢。”,那个说:“娘,您肯定累了罢,我给您捶背好不好?”

顾蕴就是再累,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一手拉了一个儿子,笑道:“才在宴席上没吃饱吗,眨眼的功夫又要汤圆吃,仔细回头积了食。”

宇文承川笑着接道:“方才那是国宴,这会儿才是家宴,咱们一家四口真正的家宴,如何能比?好在待会儿还要上城楼去接受万民的朝拜,来回走动一圈儿,不愁会积了食。”

这两年他越发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和威仪了,朝堂上只消把脸一沉,便能吓得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在宫人面前亦是不苟言笑的时候居多,以致好些坤宁宫的宫人都至今没看清楚过他的脸。

但在面对顾蕴和念哥儿通哥儿时,他却始终都是那个他,从未改变过一分一毫,与世间任何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妻儿,维护着自己小家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让顾蕴过不一阵子,就会在心里暗暗庆幸一番,此生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一时汤圆来了,顾蕴虽不饿,却也不会平白扫宇文承川和孩子们的兴,陪着吃了

,陪着吃了几颗,其中还有一颗包了小金锞子的,惹得殿内的气氛又是一阵新的热烈,方放了筷子漱了口,笑着与宇文承川说起话儿来:“十一嫂有了身孕是我早就知道的,没想到今儿方知道,五皇妹竟也又有了身孕,咱们天家今年必定喜事连连。”

宇文承川闻言,一抚额头:“一高兴起来,我就忘记与你报喜了,慧生也有身孕了,听王坦说怀象还不错,他应当可以保他们母子俱安,东亭高兴得什么似的,一得到消息便立刻亲自进宫禀告了我,总算义父与义母可以了一桩长久的心事了,东亭还说,他本是义父收养的,义父便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等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是女,都让他姓卓,以后传承卓家的香火,总算卓家也中兴有望了!”

韩慧生当年病体渐渐好转起来后,季东亭因新接手腾骥卫,要请教韩卓的地方着实不少,去城外韩家的次数自然也是不少,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的竟与韩慧生好上了,待征得韩卓和韩夫人的同意后,二人于次年成了亲。

但韩慧生的身体虽好转了不少,到底先天不足,王坦因此建议,二人最好还是一直别要孩子的好,不然纵然老天保佑让韩慧生顺利生下孩子,也只会是另一个她而已。

没想到韩慧生到底还是坚持要了孩子,所幸又经过这两年多的调养后,她身体越发好了几分,总算她的整个人生至此都完满了。

很快天便黑透了,宇文承川自己先顾不得系大氅,反给顾蕴系起来:“待会儿上了城楼必定风大,让丫头们把手炉脚炉都给你带好了,不然回头着了凉,念哥儿身子弱,通哥儿还太小,就不带他们兄弟去了。”

顾蕴这才反应过来,先前他说‘好在待会儿还要上城楼去接受万民的朝拜,不愁会积了食’是什么意思,敢情他竟要带了自己一块儿去接收万民的朝贺,可大邺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宇文承川才不管什么先例不先例的,吩咐人照顾好念哥儿和通哥儿后,便拉着顾蕴去到外面,上了自己的御辇,直奔城楼方向而去。

一时到得城楼上,就见下面早已满是人头了,居高临下看远处的烟火,都连成线般好似一道道游龙,盛京城一年里只得大年三十和正旦两夜不全城宵禁,人们可不得趁这难得的机会,狂欢至天明吗?

瞧得皇上与皇后娘娘忽然出现成城楼上,百姓们在短暂的沉寂后,便立时沸腾了,都就地跪下,山呼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老百姓们来说,才不管皇后娘娘也跟着上城楼接受万民的朝贺逾不逾礼,合不合规矩呢,他们只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实在为他们平民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什么舍米舍药还是次要的,关键皇后娘娘还体己出资开办了惠民局,教他们学习各种手艺,让他们都过上了比以前好,以后还会更好的日子,这样的皇后娘娘不配上城楼接受大家的朝拜,还有谁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还在山呼着,宇文承川则已温柔却坚定的握住了眼泛泪光的顾蕴的手,我早说过,待我手握这江山社稷,定要与你共享这盛世太平,如今,我终于做到了!

后记(上)

阳春三月,春回大地,草长莺飞。

坤宁宫正殿里,顾蕴一大早便起身了,梳洗妆扮一番后,她便吩咐人摆了早膳,打算随便吃一点,便立刻赶去景阳宫。

景阳宫却是通哥儿七岁以后至今的住处,顾蕴舍不得让儿子分府出宫单过去,便在与宇文承川商量后,把景阳宫拨给了通哥儿住,他们的三儿子泽哥儿满七岁后,也循着二哥的例,住了毓庆宫,至于念哥儿,他是太子,自然该住东宫,横竖宇文承川后宫一个妃嫔也没有,也不怕冲撞了谁,如此一家人也能继续厮守在一起了。

今儿则是通哥儿大婚的好日子,一转眼,当年生下来才那么丁点儿大的小家伙儿,如今也已长大成人,将要娶妻生子,开始自己生命的另一段里程了。

顾蕴虽欢喜不已,却也免不得有几分所有母亲都会有的怅然与不舍,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不过当初他们也是这样渐渐飞离父母亲人的羽翼,开始独自飞翔,独自承受一切风吹雨打的,做父母亲人的不放手,他们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独当一面不是吗?

所以放开并不就意味着分离,只是彼此的生命都自此翻了个新篇章而已,何况这样的心路历程,顾蕴早在两年前念哥儿大婚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当初她能很快走出来,如今自然也是一样。

方坐到桌前举了箸,就见胡向安小跑进来了:“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来了。”

顾蕴一听,忙笑道:“快请。”

胡向安便忙应声而去了,很快便引了念哥儿媳妇,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陆氏进来。

陆氏十**岁的年纪,身材长挑,姿容秀丽,乃是吴郡名门陆家这一代的嫡长女,陆家世代诗书传家,至今已二十八代了,既有实力又与底蕴,做太子的岳家,自然是够格儿了。

顾蕴却是在陆氏的父亲立了大功,宇文承川龙心大悦之下,破格擢了其进京为官,为示恩宠,还让顾蕴召见了陆大人的妻女时,见到陆氏的,一见之下,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漂亮也就罢了,难得的是那份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气度。

当时顾蕴便动了聘起为媳的心思,念哥儿是她和宇文承川的长子,更是大邺的太子,无论于公于私,他的妻子都得好好儿挑选才是,那几年平家几位舅母和大伯母等人从来没说出口过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要说两家女孩儿的德容言工为人处世也的确无可挑剔,可细论起来,他们与念哥儿之间的血缘关系都不远,本来念哥儿自己身体就不好了,再弄个与自己血缘关系不远的表姐表妹来,谁知道他们的后代会不会更孱弱,或是有什么隐藏的疾病?

攸关两个孩子的终生,甚至大邺的未来,顾蕴丝毫也不敢冒这个险。

何况念哥儿并未对两家的哪个表姐表妹表现出过有那方面的意思来,都是一概论之,可见没想过要娶当中的哪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顾蕴自己与宇文承川恩爱了一辈子,夫妻间至今都犹如热恋,自然也想自己的儿女们也能这样幸福一辈子。

之后顾蕴便有意无意留意起陆氏来,又刻意制造了机会让念哥儿与其见面,一来二去的,这门亲事便成了,顾蕴自此也多了个为人公正大气,行事不偏不颇的长媳来,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一半儿。

这会儿陆氏过来,便是为替顾蕴分忧而来,行礼后笑道:“母后别着急,才臣媳过来前,已先去景仁宫瞧过了,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的,太子殿下与三皇弟也已过去陪着二皇弟,以免他紧张了,听说稍后几位堂兄堂弟,还有荣王叔家的两位堂弟也会进宫来,所以母后晚些过去也没什么。”

顾蕴闻言,招手让陆氏坐了,才笑道:“璞儿一辈子的大事,我当娘的怎能不着急,等你明儿当了娘,自然也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这话说得陆氏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都嫁给太子殿下两年了,肚子却至今也没有动静,难道母后这是在变相的敲打自己吗?可据她素日看来,母后又分明不是那样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请罪,不想顾蕴已先道:“你可别多心,以为我是在敲打你,琰儿打小儿身体便不好,何况孩子什么时候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要看缘分,岂是人力所能决定的?”

顿了顿,又道:“你也别以为我是在暗示你,回东宫后该怎么怎么着,你们小夫妻两个恩爱是好事,我自己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父皇更是二十多年都只守着我一个人过,我怎么可能自己做妻子是一套标准,对自己的儿媳又是另一套标准?何况你们还这么年轻,孩子早晚会来的,你呀,只管放宽心,别有任何压力,记住了吗?”

陆氏这才松了一口长气,随即便忍不住满心的庆幸与感动,当初父母都是不愿意她做这个太子妃的,说“齐大非偶”,若是嫁到其他人家,她受了委屈他们还能打上门去,可天家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怎么着?而且都知道皇后娘娘是个厉害人儿,做她的儿媳,只怕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才成。

是她为着太子这个人,只为着他这个人,一力坚持要嫁的,比起将来老了再来后悔与遗憾,她宁愿迎难而上赌一次,哪怕赌输了,至少她不必再遗憾与后悔!

却没想到,不但太子是个再体贴正派不过的人,东宫在她嫁进去以前,竟连一个略平头

以前,竟连一个略平头正脸的宫女儿都没有,更不用说嫔御,在她嫁进去之后,就更没有了。

皇后娘娘也是个再好不过的婆婆,从来不让她立规矩不说,还时常敲打太子,要对她好,说她孤身嫁进天家,心里必定很多不安,他做夫君的不让她心安,谁还能让她心安?

亦连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也与寻常人家的儿女没什么差别,见了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是一口‘爹爹娘亲’,彼此的感情也好得不得了,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欢乐与温情,甚至是好多寻常人家都没有的,——有这样一个婆家,她等同于是掉进了蜜罐子,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

当下婆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暖暖嘟着嘴进来了:“母后,大皇嫂,你们说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们说得挺热闹了,继续说啊,别因为我来了就停下了,方才我去二皇兄宫里,他和大皇兄三皇兄就是这样,原本说得挺高兴的,一见我进去,立刻打住不说了,什么意思嘛,他们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暖暖是顾蕴与宇文承川的小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女儿,今年七月就十岁了,当年顾蕴生她时,因已年过三旬,身体大不如前,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之后宇文承川便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生了。

顾蕴想着自己其时已有三个儿子,心心念念的女儿也终于来了,真正是儿女双全了,不生就不生罢,于是暖暖便成了她和宇文承川最后一个孩子,没想到光阴如梭,如今她最小的孩子,也已快到出阁的年纪了。

将暖暖拉到自己身边坐了,顾蕴替她把额间的一缕碎发抿好后,才笑道:“你哥哥们都是男子,你却是女孩子,当然有话是你听不得的,就跟你与你飞飞堂姐,飘飘堂姐之间的悄悄儿话,你哥哥们听不得是一个道理,你也别嘟嘴,等今儿你二皇嫂进门后,明儿你除了你大皇嫂,不也可以多一个说悄悄儿的人了?”

暖暖虽打小儿便受宠,不但父母宠,哥哥们宠,所有长辈平辈也是一样,却从来不曾恃宠生娇过,反而十分的体贴懂事,听顾蕴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这不是怕二皇兄有了二皇嫂后,就不疼我了吗?”

顾蕴笑嗔道:“怎么会,你二皇兄可向来都最疼你的,哪次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不是最先想到你,连我与你父皇都得靠后的?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再说你大皇兄成亲后,就不疼你了呢?我瞧着比以前更甚,你大皇嫂也是一样,等你二皇嫂进门后,你又多一个疼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陆氏则故意逗起她来:“我算是听出来了,妹妹这话是在抱怨太子殿下不若以前疼你了呢,母后不知道,殿下前儿听得妹妹因飞飞堂妹出嫁了,飘飘堂妹则回了外家给丁太夫人侍疾,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嚷了好几次无聊,惟恐闷坏了她,所以亲自瞧着人赶制了一套皮影戏呢,臣媳已经见过了,样样都做得栩栩如生,既然妹妹说太子殿下不若以前疼你了,那我只好告诉殿下,把那皮影戏收起来,别拿来碍妹妹的眼了。”

说得暖暖哀嚎起来:“大皇嫂,人家哪有说过大皇兄不若以前疼我了,母后,您可得给我作证,我真没说过啊,大皇嫂,好大皇嫂,您就别告诉大皇兄了呗?”扭股儿糖似的抱着陆氏只是厮缠,姑嫂二人一时笑闹成了一团。

笑过之后,娘儿三个见时辰不早了,才收拾一番,去了景阳宫。

果然除了念哥儿兄弟三个以外,宪亲王和淳亲王两家的男孩子,还有宇文策与丁氏的两个儿子也已在景阳宫了,待吉时一到,除了念哥儿,其他人都将作为娶亲老爷,同通哥儿一道往女方家里迎亲去。

这样的排场,与当初念哥儿迎娶陆氏的排场是一样的,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是因此生出什么别样的不该有的心思来,当今太子殿下与另两位皇子殿下是出了名的兄友弟恭,还不是那种做给人看的兄友弟恭,而是真的你敬我我让你,兄弟间感情好得不得了,那些想投机取巧的人纵再有那个心,没有机会也是白搭,渐渐可不只能歇了兴风作浪的心了?

瞧得顾蕴进来,所有人忙都矮身给她行礼,顾蕴笑着让大家起来了,方笑道:“今儿得辛苦大家了,等忙过了这几日,本宫一定个个儿都有重赏,有媳妇儿的便罢了,只能赏别的了,没媳妇儿的,就通通赏个媳妇儿给你们何如啊?”

说得几个亲事还没着落的都红了脸,挤眉弄眼的彼此打趣了一回后,才看向了通哥儿。

因见他穿了大红色的吉服,衬得越发的英武挺拔,不由微红了眼圈:“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很快也要为人父母了,娘心里真是高兴,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做事情可不能再顾头不顾尾…要对你媳妇儿好,人家孤身一人嫁到咱们家来不容易,你父皇一辈子没让我受过委屈,你大皇兄也处处体贴礼让你大皇兄,你也得一样才是…”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待胡向安都来催请了好几次,说众王妃宗眷都到了后,才再次交代了念哥儿务必总揽好大局后,带着陆氏和暖暖回了坤宁宫去。

是夜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盛京城都有多热闹,自不必说,景阳宫内一对儿新人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次日一早,依礼二人得打早儿起来向帝后并长辈们敬茶,还要认亲,通哥儿见妻子虽满脸的娇美,眼圈下却有一圈淡淡的青影,走路时脚步也微微有些蹒跚,不免有些后悔昨夜太孟浪了。

但想到昨夜的酣畅淋漓,又忍不住身体发热,只得忙忙嘱咐了服侍的人‘务必好生服侍娘娘’后,自己也去了净房沐浴更衣。

约莫半个时辰后,夫妻两个总算都收拾妥帖了,于是被簇拥着出了门,直奔坤宁宫而去。

后记(下)

新任二皇子妃姓孟,出身沛国公府,与通哥儿定亲前倒也是见过的。

但通哥儿并不若念哥儿那般心思细腻,最爱的便是舞枪弄棒,行军打仗,所以二人见过面后,虽都对彼此颇有意,却不如念哥儿与陆氏般,在婚前便已通过时不时的互送东西互递信笺——当然,都是在大人知情后默许下发乎情止乎礼的往来,建立起了感情,所以二人昨儿刚独处时,还都曾不自然了好一阵子。

不过这会儿二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进一步的感情也已建立起来了,通哥儿自不必说,只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便知道他对新娘子是满意且喜欢的。

孟氏是女子,矜持是天性,倒是没将自己的满意与喜欢毫无遮掩的表现出来,但心里却也的确是极满意极欢喜的。

不自觉就想到了前夜自家母亲屏退所有服侍之人,与她说的悄悄儿话:“我早打听清楚了,太子殿下大婚前,身边一个贴身服侍的宫女都不曾有过,想来二殿下也是一样,不过太子殿下自来便身体不好,不若二殿下健壮,可能是碍于身体原因才没有收人,也是有的,若你明晚上发现二殿下以前有过人了,你也别委屈,连寻常人家的少爷小爷,婚前尚且会收一两个人在屋里,只不好公然的过明路而已,何况二殿下是皇子,天下一等一的尊贵?”

“你只当做不知道便罢了,皇后娘娘是个最重规矩的,必定会为你做主的。便皇后娘娘不为你做主,你也别觉得委屈,或是惧于娘娘的威仪就远着她,只怎么待我的,就怎么待娘娘即可,将心比心,我相信娘娘必定也会真心待你的,太子妃娘娘不就过得很好,至今没生下太孙来,皇后娘娘也处处优容维护她吗?寻常人家的儿媳进门两年未开怀,尚且没那般滋润的,哼,那些背地里说娘娘厉害不容人,说娘娘让这世间纲常都乱了套的,不过是觉得娘娘让他们再不敢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玩女人养小老婆,或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再不然就是逆来顺受的糊涂人罢了,理他们呢,你的福气且在后头!”

孟氏自听了母亲的话后,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昨夜殿下的反应却比她一个女子从容不到哪里去,第一次更是…等到之后她实在痛得受不住,累得受不住求饶时,还向她致歉,说他‘以前从来没做过,对不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便是现在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她都还忍不住心悸与狂喜,何况当时,可见都是皇后娘娘素日将殿下教得好,便没有有意教,也一直在默默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所以殿下才能那般洁身自好,只为着这一点,她便一定要好生孝顺皇后娘娘,拿她当自己的亲娘一般敬爱才是。

很快小夫妻两个便到了坤宁宫,就见帝后与太子夫妇,还有三皇子四公主,并宗室里排得上号的长辈们都到了。

孟氏不由有些忐忑,这样的场合,他们却来得这般迟,也未必太失礼了。

不想皇上虽一脸的威严,皇后娘娘却笑得十分和蔼,待她敬过茶赏了见面礼后,便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起话儿来,说完又让太子妃亲领了她挨个儿认亲去。

太子妃也是个再好不过的,出身沛国公府那样的大家族,孟氏日常又岂能没见识过母亲与伯母婶子们,还有各房嫂嫂们妯娌之间的明争暗斗?那种口蜜腹剑,脸上虽在笑,眼里却一片冰冷的“骨肉之情”,孟氏长到这么大,见识得不要太多,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怎样才是真心,怎样又是假意。

这会儿太子妃待她,她就能一眼看出是真心,当然,她也不敢就凭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认定太子妃是个好的不藏私的,就全心全意信任净重她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对别人孟氏不过笑脸相迎以礼相待罢了,对上三皇子四公主时,笑容便不自觉真心得多了,都知道三位皇子感情极好,又都最宠四公主这个小妹妹,她自然也要爱屋及乌。

三皇子因是幼子,性子稍稍有些跳脱,四公主却出乎孟氏意料的好说话好相处,半点天之骄女的骄矜之气都没有,虽然这世上再没谁比她更当得起“天之骄女”四个字了。

看着满殿的俊男美女,感受着满殿和乐融融的气氛,孟氏暗暗感佩这一定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老话说的‘好女人旺三代’果然不假,乍然换了全新地方,换了全新人际圈子的忐忑与不安都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等到几年后,三皇子妃丁氏,也就是荣亲王妃丁氏的娘家侄女儿嫁给天家时,少不得也经历了这样一番与孟氏别无二致的心路历程,只不过这一次无私带她融入夫家圈子的人,除了长嫂太子妃,还多了个二嫂孟氏。

妯娌三人因此处得比寻常人家的妯娌们,尚且要好出许多,一时让满盛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引为佳话。

不过,三人之间也不是任何摩擦任何不愉快都没有,牙齿和嘴唇再要好,也还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呢,何况是三个各有自己思想,各有自己意志的大活人?

而让三人都视为最大心病的,便是太子妃陆氏一直都没能怀上身孕,在她嫁给太子两年后没有,五年后没有,到了第十个年头,还是没有!

这就由不得前朝后宫上下人等不着急了,东宫安稳与否关乎国本,而东宫有无嫡长子,

,而东宫有无嫡长子,又是衡量国本稳固与否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可这么多年下来,东宫别说嫡长子了,连个女儿都不曾添过,要说问题不是出在太子妃,甚至是太子身上,傻子也不能相信。

一个连子嗣香火都无法替皇家绵延的太子,还配当这么大个国家的继承人吗?

孟丁两家免不得都生出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来,谁让他们两家的女儿争气,后来居上,已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各自添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儿和两个孙子呢?不管是过继,还是怎样,譬如…由他们的女婿取而代之,他们可都有至少一半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只是他们还未及有所行动,宇文承川与顾蕴已先窥测到了一些苗头,将三个儿子三个儿媳都叫到了跟前儿,开诚布公的问念哥儿于自己一直没有子嗣之事上,“…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念哥儿见问,正要答话,陆氏已先跪下请起罪来:“都是臣媳无用,不能为殿下绵延子嗣,不能为天家传承香火,臣媳回去后一定立刻另挑了好生养的女孩儿封为妃嫔,争取早日为殿下诞下麟儿。”

又拿先帝也是登基成亲十数年后,才得了宇文承川之事举例,“正所谓好事多磨,大器晚成,殿下虽不敢比肩先帝爷的福气,到底也是龙子龙孙,想来福气再次也次不到哪里去,父皇与母后只管等着抱孙子罢。”

跟当年的宗皇后,后来的庶人宗氏一样,念哥儿一直没有子嗣,压力最大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陆氏,到得二人成亲五年后,饶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辈子怕是没福气为太子殿下生下嫡子了,陆氏没办法,只得含悲忍痛为念哥儿纳了两个好生养的嫔御,以期二人能为东宫早添子嗣。

念哥儿本不愿去那两个嫔御屋里的,架不住陆氏一再恳求,只得去了,奈何二人同样也没能怀上身孕,之后陆氏又为念哥儿添了两个人,也是如此,念哥儿便坚持不肯再让她给自己添人了,说儿女都是天定,岂是人力所能更改的?

陆氏这才暂时熄了继续为念哥儿添人的心,没想到如今帝后终于也耐不住,将此事摆到了台面上说,陆氏惟恐他们怪责太子殿下,甚至因此未及到太子殿下的地位,自然只能自己站出来,将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为东宫再赢得一阵喘息的时间了。

不想听了她的话,帝后还未发话呢,念哥儿倒先开了口:“太子妃你先起来,此事错不在你,你不必将什么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待顾蕴也发了话,陆氏依言起来后,他才又继续道:“父皇,母后,不瞒您们说,儿臣私下里早已召过王原判,并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了,都说儿臣是胎里带来的毛病,能平安活过四十岁,便已是万幸,子嗣的事,却是强求不来。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年东宫竟一个有孕的妃嫔都不曾有过,可见问题不是出在太子妃身上,也不是出在那些妃嫔身上,而是出在儿臣身上,既然如此,儿臣也不想再白白耽误那些女孩儿们了,横竖还有二皇弟三皇弟呢,将来这偌大的江山也不至于后继无人,还请父皇母后明鉴。”

这几年东宫的子嗣问题也是压在宇文承川和顾蕴心口的一块大石,让夫妻两个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疼与愧疚,当年若不是他们粗心大意,念哥儿又何至于身来便有不足之症,打小儿体弱多病不说,如今更是殃及了他的子孙后代?

——念哥儿私下召过太医的事,又岂能瞒得过夫妻两个,事实上,他们比念哥儿更早召过王坦,自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早知道了。

可如今他们再心疼再愧疚,也是于事无补了,就如今念哥儿能平安活到这么大,已经是老天爷开了大恩了,他们岂能再强求更多?反倒是念哥儿的身体,本就不算好了,若再过多的耽于男女之事,岂非越发雪上加霜?

还有他和陆氏的感情,就算只是为了子嗣,也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消磨和损伤,别到头来,孩子仍没来,夫妻两个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就真是亏大发了,毕竟能陪伴彼此到老,生同衾死同穴的,只有夫妻,顾蕴虽是做婆婆的,却也同是女人,实在不忍心让陆氏再为不是自己的错而继续自责憔悴下去,直至彻底的枯萎了。

所以听得念哥儿的话,顾蕴看了宇文承川一眼,待他微微颔首后,方缓缓开口道:“你既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父皇与我自然不会拖你的后腿,只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二皇弟有勇无谋,三皇弟性子跳脱,都不适合弟承兄业,倒是你几个侄儿,如今年纪还小,倒还可堪栽培,你不若挑一个过继到你名下,悉心栽培,将来自然也就能子承父业了。”

说完看一眼通哥儿与泽哥儿:“你们两个也别怪母后偏心,让你们骨肉分离,你们大哥素日待你们有多好,你们自己心里最明白,何况你们日日都可以进宫,日日都可以见到孩子,只不过孩子换了个称呼而已,其他并无任何分别,也算不得真正的分离,你们意下如何?”

通哥儿与泽哥儿两个都没想过取念哥儿而代之,他们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论身体他们是比大哥强得多,可论起智计谋略来,却是两个捆一起也及不上大哥的一半儿,何况一旦当了太子尤其是皇上,就是一辈子都卸不掉的差事了,他们可不想让自己余生都与奏章为伴,也自问没有那个责任心

那个责任心。

于是毫不犹豫都道:“但凭母后吩咐,我们绝无二话。”

若不是怕大哥大嫂与旁人觉得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们早提出这个建议了,压根儿不会等到母后来开这个口,总归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大哥的儿子,叫自己是‘父王’还是‘王叔’,根本没有任何差别,难道他们过继了,就敢不尊敬孝顺自己了,或是没过继,就敢不尊敬孝顺大哥了不成?

顾蕴闻言,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在自己的儿子们心里,骨肉亲情,任何时候都是要更胜权势一筹的,哪怕那权势足以改天换地,煊赫滔天!

她于是看向了次媳和小儿媳:“你们两个当娘的呢,又是什么个意思?”虽知道此事委实委屈了两个儿媳,这个恶人她也只能自己来做了。

孟氏与丁氏私心里都极矛盾,既想各自的儿子一步登天,又不想母子分离,让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后都只能叫自己‘婶娘’,而再不能叫自己一声‘娘亲’了。

可母后开了口,她们也不能不答话,何况她们各自的夫君已经表了态了,她们纵心里再不愿意,又能怎么着,这样的大事,本来也没有女人质疑的权利不是吗?

不过她们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念哥儿再次先开了口:“父皇,母后,其实儿臣从没过继哪个侄儿的意思,两位弟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孩子,若以后都只能叫她们一声‘婶娘’了,叫儿臣于心何忍?何况儿臣便不过继他们,他们同样也会尊敬孝顺儿臣的,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罢了,自家人,何苦闹这些虚的?儿臣的意思,倒不如直接立二弟为皇太弟,‘主少国疑’,虽说如今父皇正当盛年,儿臣也精神犹可,却也得防着万一,还请父皇母后定夺。”

念哥儿既是太子,考虑问题便不能只为自己的小家,还得为着大邺这个大家,所以,他提这个建议,固然有为将来沈氏考虑的私心在,——嗣母虽听起来比伯母更近一层,敢给嗣母受的委屈,却未必敢给伯母受,生母便要计较,也计较不到伯母头上去;却更是为了将来朝野内外不出乱子,天子有两个外家,一个名义上的外家,一个真正的外家,算怎么一回事?真是不乱也得乱了。

而且他能过继这个,凭什么不能过继那个,都是一样的侄儿,难道在他心里还有什么高低之分不成?若说才德智谋,如今几个孩子都还小,能看出什么来,只要悉心教导,谁又能比谁差不成?

倒不如直接按长幼秩序立了二弟为皇太弟,那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况三弟那人他知道,因是幼子,从小便被父母养得娇,也的确没什么大志与野心,定不会因他立了二弟就觉得他偏心,乃至兄弟龃龉的,自然能皆大欢喜了。

这样的法子,是宇文承川与顾蕴都没想过的,不过认真一想,便满心感动与欣慰的觉得再好不过了,倒是难为念哥儿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也难为通哥儿泽哥儿和三个儿媳都无异议,也不枉他们素日的悉心教导。

于是三日后,宇文承川正式下旨册了通哥儿为皇太弟,泽哥儿则封为贤亲王,世袭罔替。

朝中免不得因此激起了一阵大浪,宇文承川视若无睹,只召了孟丁两家的当家人至御前敲打,儿媳妇他做公公的不好敲打,臣子却是想怎么敲打都可以的,竟敢变着法儿挑拨他儿子们之间的关系,真当他是傻子么!

大邺昭明三十六年端午,后病笃,翌日薨于坤宁宫,谥号贞。

同夜,帝抱后崩于坤宁宫内,谥号文,庙号成宗。

大邺昭明三十六年七月,太子琰登基,改元永光。

永光三年,帝驾崩,遗命皇太弟璞灵前继位。

另留密诏,许皇后陆氏出宫隐姓埋名另嫁,却被陆氏含泪拒绝,随即触柱于灵前。

此生爱过你,如何还能再爱别人?此生有过你相伴,如何还能相伴别人?你既许我一生一双人,我自当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