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清清凉凉的,疼痛顿时减轻一半,王爷身上带的,果然都是好东西。

洒完药,她拿纱布往伤口上缠,手忙脚乱。

元苍擎拉过她的手,帮她包扎。

木紫槿瞧着他低垂的眼睑,痴了:人长的帅了,就是养眼,怎么看怎么动人心弦。

察觉到她的注视,元苍擎抬眸,眉心一拧,“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王爷,我能说句实话吗?”木紫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说。”

“你长的真心好看啊!”木紫槿痛的大叫,抱着受伤的手跳,“你轻、轻点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本王是故意的。”

“…”木紫槿差点被噎死,“为什么!”

元苍擎神情狠厉,“再跟本王花言巧语,本王要你求死不能!”

说变脸就变脸。

木紫槿虽不忿,却也暗暗心惊,乖乖点头,“知道了。”

元苍擎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躁动的情绪,甩袖就走。

“哎,”木紫槿被他凌厉的目光瞪的瑟缩一下,“我、我是想问血引珠”

一阵风掠过,某王已消失。

木紫槿气的捶床,“要不要这么小气!”只是借来用用,又不是不还!忘记中淮王心地纯良仁慈,不应该见死不救啊。

看来血引珠是拿不到了,要救母亲,得另外想法子。

睡了一个时辰之后,她越发觉得舒坦了,看来淮王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替她治伤来了。

不过,母亲的身体就…

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素锦衣裙,戴上落面纱,她打开门叫人,“水茹,拿上一百两银子,我们出府一趟。”

水茹奇道,“一百两?木三小姐要买贵重东西吗?”主子是嫡女,每个月的月钱是二十两,这一百两得要五个月才能领到呢。

虽说主子平时并不怎么大手大脚花钱,可这些年为了替夫人请大夫看病,也花去不少,这一百两银子,也差不多是主子所剩无几的积蓄了。

木紫槿脸色一沉,“无须多问,快去。”

水茹不敢再问,心道小姐昨晚才伤成那样,今儿就不疼了?想归想,她赶紧去拿上钱,陪着主子出门。

因当今宣德帝治国有方,所以国泰民安,京城一片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断,相当热闹。

表面看起来如是,至于内里么,木紫槿心中有数,一派悠闲,走走停停,给母亲挑了几样首饰,接着来到一间专卖乐器的铺子前,她抬头看了看,信步走了进去。

水茹随后跟上,小声问道,“小姐要买什么?”怪了,木三小姐这两三年从未碰过任何乐器,今天怎么心血来潮了?

木紫槿示意她别多说,径直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问道,“老板。”

掌柜胖胖的脸上顿时笑成弥勒佛样,“原来是木三小姐啊,今儿怎么有兴趣到小号来了?”

木家世代经商,只要是赚钱的买卖,除去违法乱纪之类,都有他们的利,所以他们的生意是做遍整个王朝,无人不知。尤其在京城,更有大半的商号挂着木家的牌子,这些小商小贩的见了木家的人,还不可着劲儿讨好吗?

更何况,木三小姐蛮横霸道,尖酸刻薄,无人不知,谁要惹毛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旁人就算心有不屑,面儿上也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

木紫槿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要把张好琴,就是不知道老板卖不卖我这个面子。”

“卖,当然卖!”掌柜点头哈腰,“好琴自然是有,不过这价钱”

“价钱好说,”木紫槿眼神不屑,“只要琴好,价钱不是问题。”

“好嘞!”掌柜顿时放下心来,“木三小姐快人快语,佩服佩服!这边请!”他快步从柜台后绕出来,领着木紫槿来到放置古琴的架子前,“木三小姐请看,这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材质音色绝佳,木三小姐看看,喜欢哪一张。”

水茹暗暗撇嘴,镇店之宝不是都只有一样吗,这么多难道都是宝啊?

木紫槿淡然道,“好。”

“那,木三小姐先看着,我先过去了。”掌柜看出她应该要挑好些时间,也不喜欢旁人在旁陪着,就识趣地退到一边,招呼其他客人。

其实,木紫槿来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店铺,为的就是放置在角落里的那把落满了灰尘的、最不起眼的琴,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她才故意挑挑拣拣而已。

隔了一会,木紫槿挑中一把上好的古琴,吩咐水茹搬过去,对掌柜道,“就是这一把,多少银两?”

掌柜接着就竖起了大拇指,“木三小姐好眼力!这把琴在小店里,那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不识货的人,我还不愿意卖呢,这琴哪,就得遇上个知音,要不然也是暴殄天物…”

木紫槿不急着开口,掌柜如此喋喋不休,夸赞这琴好,还不就是为了多要些银两吗,她心中有数。

水茹道,“掌柜的,我们家小姐挑的当然是好琴,你就开个价,多少银两?”一般而言,一张上好的琴也就三五十两银子,掌柜还能开出什么价来。

、第14章 名琴焦尾

掌柜眯着的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木三小姐把琴拿走。”

“什么?!”水茹瞪大眼睛,气道,“掌柜的,你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啊?一把琴要一百两银子,杀人哪?”掌柜的是看见她荷包里刚好有一百两银子了是不是,开出这个价来。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小丫头,你懂什么?这琴的好坏那可不是价钱能够衡量的,我是看木三小姐是行家,才给个实在价,你可别说那么难听的话,买卖自愿,你说是不是?”

“我这”

“掌柜的,你是不想做我这买卖了?”木紫槿一拍柜台,大叫大嚷,“一百两银子卖把琴,你不如到我家去抢啊?”

门里门外的人都挤进来看热闹,一般来说木三小姐到哪儿,是非就在哪儿,今儿又有好戏看了。

掌柜的尴尬地陪着笑脸,“三小姐,这、这是成本价啦!”

“成本你妹啊!”木紫槿继续叫骂,“太贵太贵,八十两,不二价!”

八十两也贵。水茹忿忿,也看不出这琴到底哪里好,要值这么多银两,不就是做的好看点吗,能抵什么用。

“这…”掌柜故做沉吟,偷眼注意着木紫槿的反应,露出为难的样子,“木三小姐是爽快人,可您也说了,我这琴有本钱的嘛,这…”

“不卖?信不信我把你这些琴全砸了?”木紫槿眉毛一竖,目露凶光。

水茹头疼不已,赶紧劝阻,“算啦,小姐,他们不卖,咱们到别处去,别浪费力气了,奴婢这就把琴摆回去。”这她要不劝着点儿,主子又要把事情闹大了。

掌柜一看生意要黄,赶紧让步,“三小姐,这价钱好商量”

就在这当儿,水茹脚底下一绊,身体向前一扑,手里的琴直直摔出去,偏巧就砸在角落里那把琴上,碰碰两声,两把琴同时落地,看样子就摔得不轻。

“啊呀!”掌柜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不去管那把破琴,一把拿起那把好琴来,摸来摸去,“摔坏了,摔坏了,这可怎么办,卖不出去要赔本了哟!”

水茹站稳之后,也是吓白了脸,这琴摔坏了,她可赔不起!可刚刚明明是主子绊了她,这…“小姐,奴婢”

“水茹,你太不小心了!”木紫槿张口就骂,“一次摔坏两张琴,这怎么办!”

水茹这个冤枉,又辩解不得,“三小姐,那、那怎么办?”

“是你摔坏的,当然要买走了,难道要让掌柜血本无归吗?”木紫槿一副大度的样子,“掌柜,你放心,这两把琴我都要了,你说多少钱,我照付。”

掌柜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道,“木三小姐真是仗义呀,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张琴就按刚才的价,八十两,至于这把破琴嘛,原本也是有客人放在这里,让我帮忙卖的,说是卖多少银两无所谓,有人要就行,木三小姐看着给俩子儿也就是了。”

木紫槿略一沉吟,点头道,“既然是旁人所托,那掌柜总要对人有个交代,这样,这两把琴我总共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行,行!”掌柜心花怒放,惟恐木紫槿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两张琴都包起来,“木三小姐,包好了。”

“多谢。”木紫槿回头道,“水茹,付钱吧。”

水茹老大不高兴,八十两买那把琴已经贵了,还得搭上二十两买把废琴,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她赌气般把银两拿出来,“给!”

掌柜发了笔不小的财,欢喜得不得了,也不计较水茹的态度,把银两接过来,热情万分地将两人送到门口,“木三小姐慢走,下次再来!”

“再也不来了!”水茹冲着他做个鬼脸,边抱好手上的琴,戳一下木紫槿手上的废琴,不高兴地道,“三小姐要这个做什么,还主动给二十两银子,亏死了!”

木紫槿瞪她一眼,躲过一边,“别乱动,小心动坏了!”

还宝贝着呢。水茹反正是没瞧上眼,小心地问,“三小姐,方才你为何要绊奴婢一下?”难道就为了这把废琴不成?

木紫槿挑眉,满眼的高深莫测,“你不必知道。”

水茹也看不出这琴有什么好,又不想挨骂,就不再多问。

话说回来,主子现在变的好奇怪,虽然还是会凶,但是更多时候都在沉思,也不知道想什么,反正她觉得好神秘。

木紫槿瞥她一眼,知道她在泛嘀咕,警告道,“以后人前人后注意着些,我的事不许对任何人多嘴,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水茹吓的一哆嗦,忙不迭答应。

主仆二人人回到府里,木紫槿对于花八十两银子买来的那把琴根本就不多看一眼,反倒对这把废琴万般珍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吩咐水茹打水来,再拿干净的棉布和一碗醋来。

水茹放好手里的琴,闻言如坠五里雾中:醋?做什么用?

不大会儿,她依言将东西都取来,摆放到桌上,“小姐看合不合用。”

木紫槿略一点头,卷起衣袖,用温水将棉布浸湿了,再蘸上醋,小心地、一点一点擦拭琴身。

水茹在旁看着,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同,真搞不懂,主子到底相中这把废琴什么地方。

然而不大会儿,奇迹就发生了,原本破烂的琴似乎洗尽铅华一般,露出本来的古朴和深沉,触动琴弦,铮然有声,美妙绝伦。

“天哪!怎么会这样!”水茹虽不懂音律,可一件废品转瞬间有了如此变化,她怎能不惊叹!然而琴尾处的一块破损却让她大呼可惜,“这里怎么好像烧焦了?要不然就更值钱了!”

“错了,”木紫槿睿智一笑,怜惜地抚摸着那处焦痕,“正因为有这焦痕,这琴才是无价之宝!”多花那二十两银子,对这把琴本身的价值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啊?”水茹不明所以,“为什么?”烧坏了的东西反而更值钱?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理儿。

木紫槿挑了挑眉,“这琴名焦尾,大有来头,是当世名琴,音色绝佳,谁与争锋。”

、第15章 恶女遭嫌

“真的?”水茹即惊且喜,“这、这就是焦尾琴?天,奴婢不是听岔了吧?”她虽然不懂音律,不会弹琴,但举世名琴“焦尾”,她还是知道的,听说此琴千金难求,见过它的人都不多,居然让主子花二十两银子就买回来了?

“对,这就是焦尾琴。”木紫槿也不欲解释,“水茹,记住,我得到焦尾琴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我拿它还有大用处,明白吗?”

“是,奴婢绝对不会说!”水茹回过神,还有点接受不能,忽地醒悟过来,“啊,难怪三小姐要绊奴婢一下,原来是为了它!”可主子又怎么知道,这琴就是焦尾琴,而且还放在那间店铺的角落里,难道主子有未卜先知之能?

木紫槿淡然一笑,对她疑惑的眼神,只当未见。以后,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会越来越多,她都不会解释,就让他们猜忌去吧。

淮王府里,一名女侍卫正向元苍擎禀报,“焦尾琴已让人买走。”

“何人?”元苍擎冷漠的目光中现出一丝异彩。

无人知道,他平常看似无甚雅好,其实琴棋之艺比起温陌玉,差不到哪里去。

偶然之下得到焦尾琴,他即有种知音难觅之感,原本打算给了温陌玉,却忽然有了别样念头,故意让人弄成不起眼的样子,放在琴行,看有没有人能慧眼识英。

如果有,那将是一件妙事。

“木紫槿。”

元苍擎大为意外,“木府嫡女?”

“是。”

良久之后,元苍擎忽地低低一笑,“有意思。”

隔天之后,木鲲鹏即让三个女儿打扮停当,前往训秀苑接受教导。

木紫槿一派淡然,打扮中规中矩,跟两个盛装的姐姐形成鲜明对比。

木鲲鹏看了看她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不过总算能见人了。“紫槿,训秀苑不比木府,我听说是无双公子亲自教导秀女,你可收敛着些,明白吗?”

我找的就是无双公子。木紫槿心中有数,又开始不耐烦,“知道了,父亲,你怎么这么啰嗦。”

“你就知道嫌我啰嗦,可我说的话你有几次听进去了!小心点,给我惹事试试!”木鲲鹏气白了脸,可这时候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让管家送她们过去。

木红竹姐妹得意地互视一眼,明显打着算计。

马车上,木紫槿看着车外人来人往,很悠闲的样子。

木青槐不屑地问,“三妹,你真的愿意进宫了?那沈睿渊怎么办?”

“他爱怎么办怎么办,关我什么事。”木紫槿不为所动。

“哟,三妹,你可真狠心,之前还跟沈睿渊卿卿我我,海誓山盟,转眼就不顾他的死活,果然是个恶女!”木红竹在一旁帮腔,满脸不屑。

木紫槿面无表情,“你心疼,你要他。”

“你说什么!”木红竹顿时涨红了脸,“木紫槿,你别坏我声誉,沈睿渊算什么东西,我才看不上眼!”

“彼此彼此。”

“你”

“算了,大姐,跟她废话什么。”木青槐使个眼色:看谁笑到最后。

木红竹会过意,跟她相视而笑。

木紫槿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心里记挂的,只有母亲的身体而已。

训秀苑很大,一入门便是一个布置淡雅的厅堂,左右各一座进院,分成若干院落,不同的院落教授不同的才艺,待选秀女们可根据自身条件,自行选择接受哪样教导。

此时已有不少待选秀女等候在苑中,无一不是穿金戴银,披红挂绿,个个都叫着眼角看人,仿佛自个儿已经飞上枝头了一样。

木家三姐妹一下车,即自动分开,木紫槿也不理两个姐姐,自行看过去。

记忆中这些人她大都认识,对她们的品性自然了解,可惜上一世的木紫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这些人家中非官即王,对商户一向多有轻慢,依那时她的性子,不可能跟她们亲近的起来。

“宁妹妹,你早来了?”

温和的语声,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一身水绿衣裙的女子亭亭玉立,犹如一枝出水的荷花。

随着她莲步轻移,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足见她所用的脂粉绝非一般市井可比。

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纤腰可握,胸部却高耸,撑得胸前衣服紧绷绷的,几乎就要破衣而出。

再看这张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是细眉凤目,肌肤雪白,眉梢眼角情万种,带着一种诱惑人心的媚态,端得是个尤物。

木紫槿不动声色地一笑,原来是当今丞相的掌上明珠苏灵璧,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被叫的女子原本正与几个女子说着话,闻言回头,也还她一笑,“苏姐姐。”

木紫槿目光转过去,镇国将军之女宁馨儿,比苏灵璧略矮一些,不过身段却也不差,该有的全都有,一张脸晶莹透白,五官清秀细致,眼睛大而清亮,闪着宁静温润的光,正应了“秀外慧中”四个字儿。

木紫槿低头看了看自己,兴致缺缺地咂了咂嘴。

原本以为自己很有料,结果跟这些人一比…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说什么呢,我能听吗?”苏灵璧过来,笑着一一向几名女子打招呼。

木紫槿听着也是无趣,跟这些人也没深交的打算,自顾走开。

“哟,快看哪,那不是木家的恶女吗,居然也来训秀苑啦?”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移过来,木紫槿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真的是啊,怎么连这种人都能到训秀苑来?”

“可不是吗?恶女要能进宫当皇妃,鸡都能上树啦!”

“哈哈哈!”

“可不是吗,皇上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才怪,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脸来!”

一片非议声中,木红竹姐妹不但不帮着自家人,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呢。

木紫槿淡定地在一边观赏花卉盆景,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一名女子到她跟前,“喂,她们说你呢。”

木紫槿回头,眉头一皱,这女子身形瘦削,皮肤也不是特别白,相貌更不似本朝人,眉眼之间透着沉稳的气息。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好面生,上一世的记忆中,好像没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