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二哥身旁的烛台爆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我扭头望过去,却见他不知何时睁了双眸,正端坐凝视着眼前的烛火,映得他琉璃一般清浅剔透的瞳仁更显明亮。

“二哥!”我刚出声,他就抬手示意我噤声,窗外滑过一道凌厉的闪电后大风骤起,一阵风猛地吹进屋,吹灭了大半蜡烛,厅中顿时暗了下来。

“什么声音?”二哥侧耳细听着。

耳中又是一阵剧烈刺响的隆隆声,我随口答道:“打雷声!”

“不是!”二哥的脸色突然间阴郁下来,一字一句道,“是交战声!而且,是在城中!”

我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嘴里却还是说着:“怎么可能?!”

虽然我知道二哥永远都不会错,可我依旧不想相信,如果是真的,那文煜岂不是又多了份凶险?

而事实终究是事实,我正摇头不信时,司马府的管家却领着禁军副统领张戈急急走来。

张戈进室正欲对我行礼时,却突然间叫道:“二皇子!”原先还是满脸肃容,此刻单膝跪在我二哥身前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奴才终于又见到二皇子了!”一个铮铮男儿说话间竟语带哽咽。我心下惊奇,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张戈原是我二哥的贴身侍卫,只不过现在的他早不是当初那个清瘦爱脸红的小侍卫,而是执掌数万禁军威风凛凛的副统领了!

只见二哥微微一笑,伸手托起张戈,语音清寒:“我早不是二皇子了!”

张戈起身笑着,似未听进去刚刚二哥的话,还是那称呼:“现在有二皇子在,奴才就放心了!”

“我又不是仙人神人!”二哥轻笑,拍着张戈的肩膀问道,“可是有事来禀告?”

“回二皇子:已故右翊卫大将军韩将军之子韩世谔勾结光禄大夫赵元淑、左散骑常侍斛斯政于城东叛乱,试图与崔元素叛军里通外和!韩世谔刚乱,叛军又连夜再次攻城,萧大人此刻两面受敌,命我前来司马府请一个人!”

张戈的话听得我心惊胆战,我的文煜,他正在孤身斗敌!

我转身欲走,却被二哥一把拉住:“不要慌!文煜既能让张戈抽身而出,必定还不是十分凶险!”

说着他又转身问张戈:“可说了请谁?”

张戈摇头:“大人说见了司马晋只说这句话,他就明白了!”

二哥一怔还未说话,只听钗环佩鸣,一群人脚步匆匆正走来前厅。

人还未到,只听南阳的声音脆然响起:“兰香,你拿司马将军的这块令牌去后院请战大爷过来,说是有要事相托!”

“是!公主!”

南阳走进屋拦住刚要下跪的张戈,笑着对二哥说:“刚刚司马晋说城中出事了,我还以为他痛糊涂了呢?却不料真是出了大事!我已差人叫了铁拐战过来,司马晋说萧文煜会来人请他!”

“铁拐战?可是当初随陛下远征突厥、单骑横扫大漠五王,平南陈时温酒连斩陈军四大将军的辅国大将军战风?”张戈惊讶问道,满脸不敢置信。

只见南阳微笑着点头:“正是!”

“都道他已飘隐山林了,却不知是被你们司马府的人藏了起来!”二哥叹道。

南阳摇头,笑道:“他只是每年夏天的时候会回来找司马晋切磋棋艺!原本司马晋就说要请他出山了,只是文煜说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骚扰他老人家。而且,”南阳正容望着张戈,“本宫还可以借你一千士卒?”

“你哪来的的士卒?”我听了他们对话后心稍稍平稳下来,可听闻南阳这话后却又是一愣。

“司马府的近千家丁平日里都跟随司马大将军练武护院,战斗力不比守城士兵差,绝对能胜得了韩世谔的乌合之众!”南阳浅笑盈盈,依旧是那样雍容高贵,只是此刻在我眼中,她的周身竟似镀了层层金边,火花照耀中灼灼不可逼视。

同样是公主,我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只是三岁之差而已,却何以距离如此大?

我怔然呆立着,心中却狠下了一个决定……

正胡思乱想时,南阳已转身对着二哥道:“二哥,恐怕你得要再次出趟城,去联系远到的援军了!”

“正是!”二哥点头称是,却回头望着我,平素本波澜无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嫣儿,二哥此去,就不再回来了!”

“为什么?”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惊恐地瞪着他,“二哥,你已经离开嫣儿一次了,又要离开吗?嫣儿还未和你好好说话!”

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欲泣,这些日子,我究竟承受了些什么?

“以后有缘自会相见,无论何时,嫣儿总是二哥最深的牵挂,你要记住了!”二哥笑着揉揉我的鼻子,如同我幼时一样,但凡我哭了,他总是这样逗我。

我知道我留不住他,他一旦下定决心,任谁也留不住!他能回来见我,能帮父皇守城,那说明他心中还是挂念着我们的,或许有一天,他想通了,就就会回来了!永远回来了!

抓着他衣角的手再虚弱地挣扎一下,我还是放开了。他会回来的,我在心中鼓励着自己。

他又揉了揉我的鼻子,笑得潇洒,却淡如秋波:“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我傻傻地望着他的笑容,恍惚间他的身影越离越远,可在我眼中,他的笑容却愈见清晰:那潇潇明若的笑容,仿佛还是我那个未看透红尘年幼时的二哥,嘻笑玩闹、恣意动人……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心中有个声音细若蚊声,却庞大无比,控制了我全部意念……

卷壹之紅塵有夢 重生

电闪雷鸣,风云交加。

我随南阳来到司马府练武场,一面看着张戈对司马府家丁们整军列对,一面等着那位托大迟迟未到的铁拐战!

平日里看司马府家丁虽多,却一个个都是恭敬谦卑样,却不知他们换了戎装执枪佩箭后,是如此士气昂扬,我和南阳看得俱是精神一振。

“阿姐,那铁拐战怎么还不来?”我望着阴沉沉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幕,遥望着远方的烟火飘摇,耳中依稀可闻的厮杀声更是扰乱我的心神,我有些不耐烦,摧问着立于身旁的南阳。

南阳正要答话,却先闻到一股子酒味,接着又是一声阴阳怪气的骂声:“女娃儿,你们深夜拿着宋国公的令牌来烦我叫我请我,哦,我此刻来了,你倒嫌晚了!”

这酒味辛辣刺鼻得很,我连忙掩袖遮了鼻子,望清门口进来的人后,不禁失望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

进门的人一身半旧的蓝衫,老已老矣,灰白的胡子、灰白的头发俱是乱糟糟地揉成一团,人虽然高大,面容间也有几分清癯,却可惜腰间柱着一根拐杖,行动时扭扭歪歪,还不时举手倒着酒壶,眯着眼望着酒水银道流到他的口中,才满心地咂咂嘴,叫一声“好酒!”。

整个一酒鬼!

“战将军,您老可来了!”南阳见来人后立马迎上去,毕恭毕敬道。

我在一旁看傻了眼,这眼前的“酒鬼”真是传说中无将不克、百战不败的我凌朝开国元勋战风!

那老头儿眯着双眼,抽手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竟不歪不倚扔到我的怀中,却是朝着南阳道:“公主您都把司马少峰的令牌请出来了,死者为大,铁拐战我怎能不来?”

我握住怀中令牌,就着微弱的灯火瞧着:却是一块很旧的令牌,青玉而制,边角磨损,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司马”!我翻来覆去端详着,却暗暗奇怪:这不是本朝的令牌,本朝将军令牌皆由金银筑造,我在父皇案前和司马府都见过几枚,可从不是这玉制的令牌!

正欲问时,鼻中忽然间酒气冲天,抬头却见那糟老头的脸放大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依旧是眯着眼,像看着稀世珍宝样微微放着光,嘴中却不断喃喃着:“像……像……真像啊……”

那时候,我才未听出他语气中的悲伤和哀悼,只是一阵恼怒,忙退出好远。

从未有人敢如此不敬地盯着我看,他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一气,张口怒道:“像什么像!”

他居然比我还要凶,恶狠狠吼我:“像你外婆!”

我怔然,无语。“外婆”这个字眼突兀至及。

我只能睁大了双眼瞪他,却不知是该恼该气!我此世连母妃都未见到过,怎么可能知道我外婆什么样!

可是他却陡然睁开双眼,却是一双清爽透彻的眸子,漆黑却不深远,仿佛能让人一眼看穿他的心,而此刻这双眸子正泛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昭示着它们主人内心的激动:“真的是太像了,女娃儿,你这瞪眼的神情可是和你外婆一摸一样啊……”

我恼他愈见放肆,索性扭头不理他,拿着玉牌还给南阳,问道:“这玉牌什么来历啊?这么古怪!”

南阳轻抚着玉牌看清无损,才掏进袖里,笑道:“这是已故宋国公、司马晋的爷爷司马少峰大将军的令牌,据司马晋说,这令牌是凌朝开国前用的。”

她说完后竟对着铁拐战俯身长拜,道:“这次不得已请老将军出山,还望老将军看在父皇和先祖的面子上,帮助大凌王朝渡过这次危机!”

只见他对着南阳还拜,口中说道:“公主大礼老臣愧不敢当!我是凌朝的人,为陛下分忧本应是分内之事,只不过,老臣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战将军但说无妨!”南阳答应得倒是爽快。

只见他怪眼一眯,左手指着一旁正强迫着自己安静站立的我,“嘿嘿”笑了一声才缓缓开了口:“我要收这女娃儿做我徒弟!”

“我?”我倒指着自己的鼻子惊然,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去找他麻烦,他居然还有胆再找上门来!

见他得意地点头,我愤然吐出两个字:“休想!”

岂有此理,他对我就像对着一个市井小孩一般,那样轻渺地用手指着我,还一口一个“女娃儿”叫得不亦乐乎,对南阳却那样恭敬从顺!我们可都是公主,一样的尊贵!

我此刻真想上前纠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嚷嚷一番,内心再三挣扎,还是选择了垂手昂立,高傲的睥睨着他,尽管心中每每看到他那怪眼时有阵发虚!

“咳,咳……”他弯腰咳嗽着,一转眼间由酒鬼成了病夫,弱声对着南阳道,“公主,咳咳……,老臣病弱,恐不能再赴战场杀敌,请公主见谅!”

说着他竟转身而去,一拐一扭的,任谁都知道他在做戏!

可恶!无赖!我咬牙切齿!

南阳扯扯我的衣袖,祈求而又无奈地看着我。

我闭眼,深呼吸,要不是为了我父皇和文煜……

“师父!”娇声一呼,我知道这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而那沉闷的天幕彷佛竟在那一刹那倾倒……

从此,我便有了天下第一缠人的师父,走哪哪有……尽管人人夸他是天下第一神将,可我还是,哭……

“乖女娃儿……”他笑得得意万分,神色间竟焕然一发,顷刻间年轻了二十年一样刚强大气!

我颓然,就认了这师父吧!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再次抬头时,宛笑嫣然。

“什么?”他掳起灰白的胡须,望着我的笑一丝怔然。

我轻笑,走到他身边耳语一句,末了,才响声问了一句:“可否?”

他有丝惊讶上下打量着我,微露的目光中竟存了一分矛盾几分探究,终究他还是点了头,答应了我。

我一阵欣喜,忙快跑着去换衣服了。

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正是:带我出府,我要去找萧文煜……

若无铁拐战肯带我出府,南阳是怕无论如何也不让我离开她半步的。

出了司马府,我就偷偷离了铁拐战,一人去找文煜。按我想的,他多半还在城楼上,那里才是防御之重。

刚到端门门下,却听身后有人依着我重重一声咳嗽。我以为是叛军,忙拔了秋泓剑转身严阵以待,入眼时却是铁拐战啼笑皆非的脸。

“女娃儿,你这拔剑的姿势不对!应该这样……”他罗罗嗦嗦拿手比划着。

我见原来是他才懒得理,边冷着面往前走边问他:“你不是去剿韩世谔了吗?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徒儿嘛,为师得时刻保护你的安全,”他舔舔唇边的胡子,似那上面还存着未干的酒滴,眯着的双眼似收到我斜瞥过去嫌恶的眼光,才呵呵笑了略整面容,又接着道,“况且,那韩世谔已被老夫擒了!”

“真的?”我狐疑地望着他,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告诉我父皇最敬重的将军是这副玩世不恭老顽童形象,我都不会相信。

“你不信?”他怪眼又是一瞪,指着我笑道,“我说女娃儿,你若连这都不信还请我出山干什么?”

我只有无奈撇撇嘴表示信了。

我走在前面,他一瘸一拐跟在后面不再说话,一时间耳根倒也安静。

只是偶尔一回头才见他低着脑袋像是思量着什么。

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白光迅速在守城士兵的冷枪弯刀上一闪而过,那兵刃上的银光忽隐忽现,似还带着几分血迹,很是峥嵘凌厉。

士兵们三三两两搭着,或伤了四肢,或头颅流血,但他们都还活着。还有那排列整齐担架,一架架上躺着不知是谁,因为,他们的身躯,从头到尾都被白布遮掩着。

小时候,父皇说过,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军人无上殊荣。

我不是军人,我无法体会,我对他们存着的:除了感激就是,可惜……

上了城墙,一身玄甲战衣的文煜正站在墙头,只见他持剑凝视着远方,侧脸轮廓刚毅万分,再不是平日间的柔和。他那样笔直站着,竟好似城墙的一部分——青砖筑就的城墙早已是血染殷红,正如文煜身上沾染的血迹斑斑,昭示着宁亡我此阵也绝不会退缩的勇气凛然!

这样的文煜让我心痛,我能感受到他心中那些不愿承受的杀戮和残忍,此刻的他,远离之前和睦的天地,欲火炼就般重生,却是扭曲了所有信仰!

我欲上前唤他,却被铁拐战拉住,我讶然转身,只见他轻轻摇摇头道:“让他静一会!”

激战方消,叛军刚撤退至洛水对岸,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气消散,周围一片萧萧寂寂。

突然,一滴湿润点上我的唇角,再接着一滴一滴落个不停。我抬头望着天,雨水打进我的眼里,涩涩酸酸,真好,下雨了!

这却不是大雨,而是暴雨,似要抹擦掉一切战争的痕迹,却又徒劳无功,于是它发怒,骤雨倾盆!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火把都灭了,却没有一丝骚乱,人人安静守于原位,心甘情愿接受甘雨洗涤……

我挣脱开铁拐战的手,摸索着走向文煜,纵是雨水敲打着腥气扑鼻也不能妨碍我找到他,他的气息,百转千变中我亦能找到,因为,他是云嫣独一无二的文煜。

我停住,伸手抚摸着那如同鱼鳞排列般的铠甲,轻轻从他腰间穿过去,双手勾在他的胸前,脸安然伏在他的后背,轻闭上眼殓……

文煜的手终于覆上我的手,若平日一般,柔和紧却,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念了五个字:

云嫣,我累了……

卷壹之紅塵有夢 援军

第二日,晴天方好,艳阳高照,叛军却未发起进攻。

我奇怪叛军总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此刻城内刚乱,守城禁军经由几日几夜的战斗早已疲惫不堪,正是进攻夺城的大好时机,即便夺不了城,那也能夺得了声啊!

萧文煜正在命令禁军战士晒弓亮甲,说是刚下了雨,弓箭受潮,若不晒,难以远射摄敌。

见他忙碌,我只好将疑问丢给铁拐战,本以为他会嘲笑我一番,却没想他倒是笑眯着眼赞我:“女娃儿你若能关心这些,日后为师教起来也就方便多了!你放心,我看这皇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左瀍右涧,控以三河,固以四塞,再加上阿凯对这城墙的设置,只要不出城迎敌,那绝对是固若金汤!”

“阿凯?”我诧然,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就是司马凯!”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又喃喃着自言自语道,“真不知这崔元素是什么头脑!好好的西京放在那不攻,偏偏舍近求远来攻东都,必是脑子坏了!这样的人还想推翻凌朝,简直是痴人做梦,有勇无谋啊!和他那精明干练的爹可差远喽!”

“可是文煜他们说素哥哥……哦,不是,崔元素如庞涓呢!”我反诘,文煜的敌人怎会像他这样说的不堪!

他“噗”一声张口喷了我满身酒水,怒道:“奶奶的,他崔元素若是庞涓,那孙膑是谁?”

“李玄成!”我皱皱眉,掏出丝巾抹去身上的酒滴,脑中记着司马晋和文煜说的话,随口答道。经由一夜的时间,我倒是习惯了他的疯疯癫癫,好在身上只是一件普通的战衣,若是平日,我早就翻脸了。

“哈哈哈……孙膑……庞涓……”铁拐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眯着的眼仅留下一道缝,却笑得流出了泪,口中一直嚷嚷着:“胡话……糊涂……乱七八糟……”

“疯子!”我冷眼瞧着他,暗自骂了句。

可不是,我竟叫这样的人做“师父”?!等父皇回来了,一定要摆脱了他!

他那笑声愈见尖锐,刺得我耳朵嗡嗡直响,守城的士兵听闻着莫不侧头相望,还交头侧耳小声议论着,害得站在他身边的我也甚没面子!

“喂,糟老头,你笑够了没?有什么好笑的!”我用手掐着他的胳膊小声在他耳边嘟哝着。

“哇……疼!疼阿!”他总算停下了笑,清清嗓子,道,“女娃儿,你这笑话可是老夫生平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冷道:“谁有空给你讲笑话!这是文煜说的!”我说得理所当然,眼光始终追寻着文煜的身影,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唇边方露出一丝微笑。

“我说女娃儿啊,你这一口一个‘文煜’的,可不害臊?年纪轻轻的,你将来不想嫁人了?”铁拐战靠近我,熏得我满鼻酒气。

我掩鼻,蹙眉看着他,满是厌恶,我最讨厌的,就是这酒气!

“我的事,你管不着!”我别过头不想再理他,心中暗道:我自然是要嫁人的,我嫁的人也自然就是文煜了!这是父皇母后都默准了的。

“唉……”却听铁拐战在我耳边叹气,“凡事还是不要抱太多希望的好啊!”

我心中一动,他似乎话里有话,忍不住又转过头去问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铁拐战淡然一笑,笑容中竟夹了丝凄凉无奈,看得我一怔,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有令他黯然伤神的事。

他突然间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女娃儿,待会李玄成的援军就会来了,你可要仔细瞧着他身旁的那位小将军,那才是当世矫龙!什么庞涓,什么孙膑,狗屁!”

“你怎么知道援军待会来?”我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