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黑三二皮等四人押了上来,傅城垣带人出去,只留赵天朗一人审问。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脸色铁青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刚才小弟手重了些,将这四人废了。”

傅城垣点点头道:“废便废了,五城兵马司的大牢空的很,将他们丢进去便可。”

赵天朗抱拳道:“多谢傅大哥,小弟还有要事,先走一步,等得了闲,小弟再请傅大哥喝酒。”

傅城垣笑道:“忙去吧,若是要帮忙,只管告诉傅大哥一声。”赵天朗点头,如疾风一般冲出五城兵马司,跳上马便往伏威将军府奔去。

赵天朗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东方已白,门子们刚刚洒扫完接到,便见赵天朗风风火火的急驰而来,今天在门上当班的是沈嬷嬷的儿子沈方达。他也就是大暑和小满的爹爹。

沈方达忙迎上前带住赵天朗的马,躬身请问道:“给世子爷请安。”

赵天朗认识沈方达,便说道:“老沈,快替我通报进去,我要见老将军。”

沈方达命人往里面回禀,将赵天朗迎进门,把他的马拉下去喂草料。赵天朗走熟了伏威将军府,只往里走,刚走到一半,便见身着灰青色劲装的韩老将军快步走来,赵天朗抢步上前行礼道:“给爷爷请安,爷爷,天朗来的唐突,爷爷莫怪。”

韩老将军从来都是黎明即起练功习武的,这会儿他刚打完一套长拳,便听下人回禀说是世子爷求见,韩老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赶了过来。

“不怪不怪,天朗,有话到里边说。”韩老将军把着赵天朗的手臂便将他带到了画室。进了门,韩老将军方才沉声问道:“可是昨夜大通寺有事?瑶瑶怎么样?”,

赵天朗将大通寺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赵天朗不知道青瑶是用什么法子抓到了那四个贼人,他还以为这是沈嬷嬷出的手,于是在这一层上便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陈三买凶欲毁了青瑶之事,赵天朗审的清楚,说的也清楚,他向韩老将军一说,韩老将军立刻气得双眼圆睁,双手发颤,一张脸气得铁青铁青。他怎么还能想不出来,这是陈氏那个贱人设下的狠毒诡计,要彻底毁了青瑶,甚至不惜为此毁了整个韩家。

“贱人!”韩老将军的口中迸出这样两个字,赵天朗站起来说道:“爷爷,按说这是您的家事,天朗也不应该过问,可是她几次三番要害瑶瑶,天朗决不答应。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饶了那个毒妇。”

韩老将军沉重的点点头道:“天朗,你放心,爷爷这回绝对不再姑息养奸,必以家规从重处置于她,不过此事关系甚大,天朗你…”

“爷爷放心,那四个恶贼已经被天朗废了,其中内情,也没有外人知道。”赵天朗明白韩老将军的顾虑,便立刻安了他的心。

韩老将军点头道:“如此便好。”

天亮之后,沈嬷嬷便赶回伏威将军府,向韩老夫人细细回禀了昨夜之事,听得韩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一叠声的叫着“拿陈氏过来…”沈嬷嬷却说道:“回老夫人,大小姐说了,此事干系甚大,最好等大老爷回京,让她当着大老爷的面招认了一切,才不会让大老爷心里生了嫌隙。”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罢,再容她两日。等后儿远城到了京城,瑶瑶也从大通寺回来,便把这事了结了,这贱人,真的不能再留了。”

沈嬷嬷回完了话,便又回到大通寺服侍青瑶。没有在暗中算计着,这接下来的两天便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第四日一大早,青瑶便动身回府,华灵素也回了自己的家。两个姑娘依依惜别,都红了眼睛,还是沈嬷嬷再三劝了,青瑶想着沈嬷嬷说的不错,等转年过了二月二,华灵素就要嫁进韩家,她们姑嫂相处,还有的是时间呢。

韩大老爷先于青瑶一天回到韩府,他先到颐年居请安,可是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却对他怒目以对,完全没有一丝面对远行儿子归来应有的喜悦。

韩大老爷问过了安,韩老将军却硬邦邦的扔过来一句:“你娶的好媳妇!”

韩远城心里一激灵,忙问道:“儿子愚钝,不知那蠢妇做下什么惹爹娘不高兴的事情,请爹爹明示。”

韩老将军一看韩远城这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心里就来气,抓过面前的茶杯兜头便砸向韩远城,韩远城也不敢躲闪,只能硬挺着受了,那只茶杯正砸到韩远城的左肩膀上,顺着韩远城的左肩滑到地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韩远城的左肩窝被砸的生疼,养尊处优惯了的韩大老爷不由自主的皱起了双眉,这让韩老将军越发火大,老将军噌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韩远城的面前,甩开膀子便啪啪啪啪扇了他四个大耳刮子,扇的韩远城脑袋乱晃眼冒金星,两边面颊都高高的肿了起来,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韩老夫人见韩远城如此狼狈可怜,不免有点儿心疼,可是一想到陈氏的所作所为,韩老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将头别了过去,看也不看韩远城,也不劝着韩老将军,大有随便他打的意思。

韩远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父亲大人请息怒,都是儿子不好,儿子自己打。”说罢,韩远城便自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从前韩远城打别人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力气实在不大,毕竟他是一个文人,又不是舞刀弄枪的武夫,可是扇到自己的脸上,韩远城还是觉得自己的力气太大了,这每一巴掌扇下去,那可是真疼啊!不过再怎么疼,也比让他爹韩老将军亲自动手来的强些,若是让韩老将军再打下去,韩远城毫不怀疑自己的一口牙齿全都得提前与他告别。

韩老将军见韩远城自扇耳光,方才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上,看着韩远城扇了二十几记耳光,他才沉声怒道:“你可知道为父为何打你?”

韩远城差点儿哭了出来,他哪儿能知道呢,这才刚刚进了家门,什么什么都还没有打听呢。没奈何,韩远城伏在地上磕头道:“儿子愚钝,儿子不知。”

韩老夫人冷声追问:“你真的不知?”

韩远城心中忽然跳出一事,他忙说道:“爹娘可是为了意如的陪嫁?爹爹,娘亲,儿子此番回京,已经把带到任上的东西都带回来了,有些儿子已经用了的,也都折成银子,只等回头见了他们兄妹,便全都给他们,儿子一分一文都不留。”

韩远城不提这一档子事还好,他一提,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火气更大了,韩老将军提脚将韩远城踹的翻了个跟头滚到门边上,疼得韩远城一个劲儿的倒抽凉气,老爷子的脚力狠啊!这一窝心脚踹的,只怕韩远城没有十天半月,就别想缓过气儿来。

“混账东西,你儿子女儿的东西你也做爹的也要贪占,你还有脸做人家父亲么?你岳丈一年可给你三万两银子,还有你自己的官俸,家里每年分给你的庄子出息,你一年怎么也有五六万两的收入,你还打孩子们的财产的主意,呸,我都被你臊死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钻到钱眼里的东西!”韩老将军想到这一层便火大,狠狠的照着韩远城的脸啐了一口,啐了韩远城一脸唾沫星子,韩远城也不敢伸袖子去擦。

韩远城心里也委屈的不行,当日江氏在世之时,他要用什么,江氏从来没有不给的,他已经养成了随意支配江氏财产的习惯,江氏去后,江老爷子将江氏的陪嫁庄子的管理权收了回去,一年给韩远城三万两银子,这让韩远城觉得捉襟见肘很不方便,所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再是至理名言不过的。

话又说回来,韩远城此番回京,也的确将他送人的东西折成银子,连同剩下的那些古董玩器一并带回京城。现在还没有和陈氏对账,韩远城也还不知道陈氏已经砸了好几件珍玩,他还以为两处一合,就能把江氏遗产里的古董玩器部分都补齐了。因此韩远城对于自己一进门就挨的这顿打,心里委屈的不行。

“爹,娘,儿子知错了。”韩远城尽管心里委屈的不行,可口头上还得乖乖儿的认错,他最知道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脾气,只要他认错服了软儿,刚才又挨了一顿打,这事情也就能揭过去了。

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比如这一回,韩老将军夫妻并没有因为韩远城的认错而消了气。这也是韩远城倒霉,正撞到了枪口上,老将军和老夫人因着陈氏算计青瑶之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等着韩远城回来好发作呢。韩老将军冷冷说道:“你知道错了?那便说说你错在何处?为父打你,打的可冤?”

韩远城心中暗自叫苦不叠,他刚进门,什么什么都是一头雾水,哪儿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让他挨了这一顿好打。韩远城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说道:“父亲教训儿子乃是天经地义,儿子不冤。”

韩老将军冷喝道:“混账东西,还敢油嘴滑舌,老子打死你干净!”

韩远城一听这话心里真慌了,他知道韩老将军上了脾气,真能活活把他打死,便连连磕头道:“父亲喜怒,求父亲明示,让儿子知道错在何处,也好从此改了。”

韩老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也怕韩老将军真的把韩远城给打死,就算打不死,打残了也不行啊,她这才出言劝道:“老太爷且息怒,远城刚进门,还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要判他的罪,也得让他知道为什么判他。”

韩老将军怒吼道:“去问你屋里的毒妇,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韩老将军边说边重重的拍着桌子,吼得韩远城心惊肉跳。

韩远城忙磕头告退,出了颐年居的正房,自有人送上洗漱之物,韩远城好歹洗漱了一回,顶着被韩老将军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去了远逸堂。

韩远城还没进远逸堂,便听到里面传出三姨娘柳氏的哭声,其间还夹杂着璞哥儿的哭声,韩远城本来被暴打一顿,就够堵心的,这会儿又听到远逸堂中鬼哭狼嚎,他的心里也越发的烦躁,本想掉头就走,可是又因着老将军的话,他这一肚子的疑惑还着落在陈氏的身上,因此韩远城便黑沉着一张脸抬脚进了远逸堂。

在远逸堂正房外的院子里,挺着肚子的柳姨娘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着璞哥儿的手,在她的面前,陈氏正双眼喷火的站着,恨不得活活瞪死柳姨娘,可叹陈氏还想着争风吃醋,却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

“小贱人,你往哪里闯,这正房也是你这小贱人小杂种能住的!”陈氏并没有看到韩远城走进来,便指着柳姨娘的鼻子骂道。

韩远城听陈氏骂柳姨娘小贱人犹可,一听她骂璞哥儿小杂种,韩远城的怒火腾的蹿了上来,他大步上前揪住陈氏的头发,劈手便是重重的几记耳光,打的陈氏两耳嗡嗡直响,双眼金星直冒,陈氏的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便放声尖叫道:“来人哪,快把这奸夫绑了送官…”陈氏也是死催的,她只想着来人维护柳姨娘,必是柳姨娘的奸夫,却没有想到这人最有可能是她和柳姨娘共有的丈夫韩大老爷。

尽管韩大老爷已经被韩老将军打成了猪头,可是远逸堂的人还是能认出来他就是自家的老爷,谁敢上前来绑?大家都恨不得躲的让韩大老爷瞧不见自己,谁还会凑上前来。

“贱人,我的儿子你也敢骂!”韩大老爷因在颐年居里吃了一回亏,这力气上差了许多,只扇了陈氏五六个耳光,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松了陈氏怒骂起来。

院子里的动静将韩青环和韩青江都惊了出来,韩青环看到韩大老爷,惊呼一声:“爹爹!”

陈氏这才知道打自己的人不是柳姨娘的奸夫,而是她的丈夫,陈氏也顾不得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散乱,只扑上前跪倒在韩远城的腿边,仰着头,努力的睁开已经被韩远城打肿了的眼睛,又悲又喜的叫道:“老爷,妾身总算盼到您回来…啊…”陈氏的话没说完,韩远城飞起一脚将陈氏踹飞,就象刚才韩老将军踹他一样。陈氏摔倒之时刚好是左脸着地,抢在了路旁的花石牙子上,一道血口子从陈氏的左眼角斜划向口鼻的方向,她那张原本就没法看的脸,就更没法子见人了。柳姨娘慌忙一把捂住璞哥儿的眼睛,免得璞哥儿看了夜里做噩梦。

韩青环和韩青江齐齐尖叫,两人冲到陈氏的面前,费力的将陈氏扶了起来,陈氏无意识的用手抹了左脸一下,看到满手是血,不由眼前一黑,昏倒在韩青江的身上,韩青江吃不住陈氏的重量,脚下一软也摔倒了,他这一摔,便也将韩青环拽倒,于是这母子三人摔成一团,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下)

韩远城见院子里闹的如此沸反盈天,竟然没有一个眼熟的丫环嬷嬷出来服侍,只怒吼道:“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韩青环忽然跳了起来,冲到韩远城的面前哭喊着叫道:“爹,您不在家里,我们远逸堂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二婶把我们院子里服侍的人都打了板子罚了钱米,自从您走后,娘和女儿还有弟弟都被禁了足,爹爹,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韩远城听了韩青环的话,肿的象猪头一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只狠狠将韩青环扯开,走向正房,冷冷喝道:“陈氏,给我滚进来。”

陈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韩远城怒喝,陈氏心惊肉跳,也不顾上自己脸上的血口子钻心的疼,忙跟在韩远城后面向正房走去。柳姨娘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转,变啦着璞哥儿的手也想跟进正房。韩青江立刻跳到中间拦住柳姨娘的去路,大声喝道:“我爹娘要说话,你个姨娘也敢上前!”

柳姨娘却不与韩青江说什么,只暗暗用手握着璞哥儿的小手,璞哥儿吃痛,便带着哭意叫了起来:“爹爹…”

韩远城平日里极疼璞哥儿,一听小儿子叫自己,韩远城便回了头,看到柳姨娘泫然欲泣的看向自己,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韩远城心头一软,便说道:“你带璞哥儿去馨园,回头我就过去。”

柳姨娘更加委屈的说道:“老爷,馨园已经住了周谢两位姐姐,现,妾身再住过去,就住不下了。”柳姨娘边说边轻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将韩远城的视线吸引到她的肚子上。

韩远城皱皱眉头,此时他没有心思去管哪个姨娘住了什么地方,只说道:“罢了,你先去西乡歇着,回头再安置。”

柳姨娘闻言方才俯身道:“是,妾身听老爷的。”说完,柳姨娘便拉着璞哥儿的手,挺着大肚子,向陈氏平素的宴息室,西厢房走去。陈氏恨的只挫牙根,可是却因韩大老爷刚才给她那顿劈头盖脸的暴打,没有再敢说什么。而韩青环和韩青江两个清楚的听到韩大老爷的吩咐,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给柳姨娘难看,便是要收拾柳姨娘,也得背着韩大老爷下手才是。

陈氏随韩远城进了正房,韩远城怒道:“关门。”陈氏忙回身关门,她看到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站在门口,便轻轻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这姐弟两个先回房。可是韩青环和韩青江又岂是能听陈氏话的,他们在陈氏关上门之后,立刻又回到了正房门口,蹲在墙根下听壁角。

“你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把爹娘气成那样子!”陈氏一关上门,韩远城便向她怒吼起来。

陈氏慌忙说道:“没有,自从老爷走后,妾身一直被禁足,平日里连远逸堂都不出的,如何还能气着爹娘,老爷,为妻可冤枉死了!”陈氏刻意的提醒韩远城,她是他的正妻,可是韩远城却象没有听到一般,甩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伴着耳光的是怒骂:“贱人,还敢狡辩!”

陈氏缠了小脚,本来下盘就不稳,韩远城这一记耳光扇的又用力,她便又摔倒在地上,右手的指节正磕到鸡翅木高几花架的棱上,一种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这一磕,生生磕断了陈氏的两根手指关节,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陈氏的头上滴落下来,陈氏哀嚎道:“老爷,为妻的手指断了,好疼…”

韩远城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走到陈氏的面前,看着陈氏的手,忽然抬起脚放到陈氏的手上,控着力气的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说还是不说?”

陈氏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忙挥去这个念头,大叫道:“老爷,为妻真的什么都没有…啊…老爷饶命啊…”

陈氏的话没有说完,韩远城便重重的碾到了陈氏那只磕伤了的手指上,陈氏尖叫一声便疼昏了过去。韩大老爷见陈氏疼昏了,这才移开脚,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将满壶刚沏的,滚烫的茶水尽数倾倒在陈氏受伤的手上,陈氏复又被疼醒了过来,她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说道:“老…老爷…妾身…真的…什…什么…都没…干!”

韩远城瞧着陈氏这样子,倒爷不象是说假话,不由双眉紧锁冷声道:“你若什么都没做,老太爷缘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嗯,我知道了,必是你克扣了意如的东西,老太爷才怒火攻心,连带我都吃了瓜落。贱人,说,你到底克扣了意如多少东西!”

陈氏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暗道:“我再忍一天,等到了明天,那个小贱人被丢到朱雀大街上,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心思来追索那个死鬼的东西!”

陈氏这里算盘打得正叮当乱响,却不知道她的三弟已经被赵天朗派了四九暗暗抓了起来,正锁在伏威将军府的柴房里,就等着和陈氏两头对质呢。

“老爷…为妻除过不小心打碎了两件汝瓷,其他的都好好在库里放着,因老爷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为妻想替老爷留下…”陈氏忍着手上传来的巨痛,满嘴跑舌头的编着谎话。

韩大老爷一听说打碎了两件汝瓷,眼珠子都瞪鼓了起来,他跳着脚的叫道:“我的汝窑蟠梅瓶可完好无缺?”

那汝窑蟠梅瓶足有一人多高,胎薄如纸,极其不易搬运,所以韩大老爷只能将这对蟠梅瓶留在家中,一直都摆在正房中的两尊紫檀海棠花托上,此时韩大老爷举目一看,正房里已经没了那对汝窑蟠梅瓶的下落。他再看向陈氏,见陈氏畏畏缩缩的样子,韩大老爷岂有不明白了,他嗷的怪叫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问了,只揪着陈氏一顿暴揍,只打得陈氏几度昏死又疼醒过来,她已经被打的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大老爷原本也是带着伤来的,只是凭着一时之气撑着自己去暴揍陈氏,打了一阵子,他也累得气喘吁吁,才将手中的小叶紫檀如意甩到一旁,指着陈氏怒骂道:“贱人,你等着,看我打不死你!”

陈氏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此时的她眼前一片暗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脸上也被打破了好几处,整个人血拉呼哧的,看着好不吓人。大概是韩大老爷也觉得陈氏那样子太渗人,这才怒冲冲的拉开门,扬长而去。

韩青环和韩青江都吓傻了,直到韩大老爷走出了远逸堂,她们才反应过来,忙跑到屋中,一看到陈氏那副样子,韩青环脸上血色全无,只觉得中午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涌,她到底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全都吐到了陈氏的身上,韩青江嫌恶的捏着鼻子跑了出去,叫来人替陈氏和韩青环收拾了,足足折腾到了天黑,远逸堂才算收拾好了。

陈氏被抬到床上,擦洗了伤口换过了衣裳,服侍陈氏的丫头看到陈氏被打成那样,吓得直哆嗦,韩青环气急,狠狠*了那丫环一把,骂道:“哆嗦什么,还不快去回了二夫人,让她给大夫人请大夫。”

小丫环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却正撞上了挺着肚子,从西厢走出来的柳姨娘,柳姨娘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一直扶着她的小丫环身上,这下子远逸堂里可是彻底热闹了,用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沸沸扬扬闹了大半夜,才保住了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而陈氏,则被韩大老爷彻底忽略了。因柳姨娘被撞了一下有小产的迹象,所以韩青环和韩青江都得回避,等请来的黄大夫将柳姨娘救过来,韩大老爷便直接命人封了赏包,将黄大夫送出伏威将军府,连让他去瞧一眼陈氏的意思都没有。等韩青环从屋子里冲出来,黄大夫早就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次日一早,韩青瑶便回到了伏威将军府。她并不知道昨日府里发生的种种事件,只先向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请安。韩老夫人搂着青瑶说道:“瑶瑶,今天是你十四岁的生日,爷爷奶奶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青瑶不解的问道:“奶奶,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韩老夫人沉声说道:“公道。”

青瑶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韩老夫人的意思,脸色也微微变了几分,她抬头看着韩老夫人的双眼,轻声说道:“谢谢奶奶,这将是青瑶收到最好礼物。”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瑶瑶,再等一会儿,爷爷已经让人去翰林院找青云了,今天他必要在场的。”

翰林院里的青云还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真专心晨读,便有伏威将军府的下人来请他回府。青云向翰林院的掌院请了假赶回家,一进颐年居,青云便感受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沈嬷嬷见韩青云来了,忙迎上前说道:“云大爷,就差您一个了,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二夫人还有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爷都在等您。”

青云心中纳罕,这样的组合,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带着疑惑青云进了颐年居的正房,他抬眼一看,只见韩老将军夫妻坐在正中座位上,二叔韩远关坐在他自己的轮椅上,除此之外,其他人都站来,还有两个人正跪伏在地上,因那两个是背对着青云,青云也没认出这两人是谁。

上前给长辈们行了礼,韩老将军沉声说道:“青云且到一旁站下,今日要好好清算清算一些事情,陈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陈氏自从看到青瑶完好无缺的站在颐年居里,便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韩老将军一吼,陈氏吓的一哆嗦,立刻叫道:“老太爷,媳妇不知道您让媳妇说什么?”

韩老将军冷冷道:“就说说你是怎么加害瑶瑶的。”

陈氏慌忙拼命摇头道:“没有,老太爷,我没有害过青瑶。”

韩老将军冷冷扫了陈氏一眼,喝道:“陈三,你说不说?”

陈三是个怂包软蛋,他两天前就被抓了过来关到柴房里没吃没喝,煎熬了整整两天,此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听韩老将军喝问,陈三便叫道:“我说我说,老将军,我说完了,您能赏我口吃的么?”

韩老将军冷声道:“若是你从实招来,自少不了你的一顿饭。”说完,韩老将军便将桌上盘子里的一块花糕甩到陈三的面前,陈三也不顾糕点上沾了灰,扑上去一把抓起塞到口中,嚼也不嚼就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陈氏昨天被韩大老爷暴打一顿,从昨夜到现在,她也是水米未曾沾牙,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自然也没有力气去阻拦陈三说话,她只能伏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陈三,希望陈三能为她争口气,死死顶住了。

然后陈氏注定要失望,陈三吃了一小块儿花糕,便觉得肚子更饿了,为了得到更多的吃食,陈三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陈氏是如何吩咐他找人怎么毁掉青瑶之事和盘托出。只气得韩老将军夫妻,韩大老爷,韩二老爷夫妻和韩青云七窍生烟,唯有陈氏和韩青环韩青江心中暗恨他们的三舅没有本事办事不利,竟然让韩青瑶平安无事的回到伏威将军府。特别是陈氏,心里的恨意简直如翻江倒海一般。

韩青云冲到陈三面前,揪住陈三的衣襟怒吼:“我杀了你!”

就在此时韩远关却冷声唤道:“青云放开他。”

韩青云不解,回头冷冷的看着韩远关,韩远关示意李氏将他推到陈三的面前,伸手拉过韩青云道:“青云,你是读书人,这等砍砍杀杀的事情当然要由二叔来做。”

韩老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左手将韩远关的轮椅向旁边一推,右手将韩青云推往韩老夫人,怒视着陈三冷冷说道:“不值得为这种人脏了我们韩家人的手,回头便给他灌了哑药毒瞎双眼,送他到漠北为奴,这一世,他休想再回到中原。”

陈三都要吓疯了,也顾不上肚子饿不饿,只拼命的向韩老将军磕头道:“老将军饶命啊,小人还有话说!”

韩老将军冷冷道:“你说!”

陈三忙求道:“老将军,若是小人说了,您能不能饶了小人的狗命?”韩老将军立刻回身怒道:“沈嬷嬷灌药!”

陈三大惊失色,忙磕头道:“小人说,小人这就说。”

“老将军,去年大姐向二哥要了冰醉,说是要毒死韩青云和韩青瑶,让青环和青江成为姐夫唯一的嫡子女。”陈三被韩老将军一吓,便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陈氏只尖声嚎叫道:“三弟,你疯了,怎么胡乱说话,我什么时候向二哥要过药…”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青瑶这时很平静的说道:“爷爷奶奶,能让青瑶问问她么?”

韩老将军点点头,韩青云见青瑶走向陈氏,忙护在头里说道:“妹妹小心些。”

青瑶微微一笑道:“哥哥放心。”

陈氏看着青瑶越走越近,她双眼里的惊惧也越来越浓,青瑶将袖子在陈氏面前一挥,那暗藏在手中的小竹筒的机关便被打开,竹筒里的烟气便喷到了陈氏的面门之上。陈氏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青瑶便问道:“你在点心里下了冰醉,要毒死我韩青瑶,为什么?”

陈氏迷迷糊糊的说道:“韩青瑶挡了青环的路,没有她,青环就是大小姐,有数不清的嫁妆,还能嫁入威国公府,哼,谁叫她生得那么狐媚,威国公夫人一心要她做儿媳妇,我决不答应,她休想压过我的青环。”

听了陈氏的话,在场之人都瞪圆了眼睛,而韩大老爷却象是被什么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忽然发觉自己站不住,只能靠着旁边的椅子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还要害哥哥,哥哥可没有挡着谁的路,他平日对你也是恭敬有加,你为什么还要害他?”青瑶又问道。其实答案青瑶心里都清楚,只是她一定要当着众人让陈氏把话都说透,让大家知道这陈氏到底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之人。

“韩青云不死,青江就只是个继室生的儿子,同样是嫡子,青江凭什么要比韩青云矮半截!不过老东西防的紧,我竟然没有机会下手…”陈氏迷迷糊糊之中,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自然,也包括陈氏刚才不承认的,让陈三找流氓毁了青瑶之事,陈氏也都全部招认了。

韩青云在李氏的暗示之下,飞快的将陈氏的话都录了下来,然后让陈氏按了手印,一刻钟过后,陈氏的神智清醒过来,韩大老爷冲上前当心一脚踹倒陈氏,骂道:“贱人,毒妇,你好狠毒,我要杀了你!”

韩老将军并不理会韩远城,只看向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二人,沉声问道:“青环青江,你们怎么说?”

韩青环韩青江早就变了脸色,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祖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韩老将军皱眉沉沉道:“你们现在知道了,怎么说?”

第一百零四章

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两个被韩老将军逼问,韩青环狠狠的看了委顿于地的陈氏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回祖父,孙女没有这种没有人性的母亲。”韩青江亦狠狠点头道:“我也是。”

韩老将军脸上不辨喜怒,可心里却寒透了。陈氏所做所为,还不都是为了韩青环和韩青江,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只是一双儿女冷酷无情的撇清关系,韩青环和韩青江哪怕为陈氏求一句情,韩老将军也会觉得他们还有点儿人心,还有救。可是现在,看着这两个孙女孙子那冷冷的神情,韩老将军知道,这两个孩子彻底没救了。

韩老夫人和李氏都是做母亲的人,她们也恨陈氏如此狠毒,可是念及陈氏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韩老夫人和李氏对陈氏是又恨又同情,及至听了韩青环韩青江的话,她们两个对陈氏倒是同情多于恨了。韩老夫人双眉紧皱起来,冷冷的看向韩青环和韩青江,象他们两个这样的白眼狼,怎么竟然是韩家的孩子!

陈氏自然听清楚了一对儿女的话,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把什么都招了,犹自冲着韩青环和韩青江大叫道:“环儿,江哥儿,我是你们的亲娘啊,你们怎么能这样说!”

韩青环生怕陈氏再说出什么,立刻叫道:“我们没有你这样狠毒的亲娘,你下毒加害姐姐不成,又要毁了她的清白,你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长了一颗人心!”

陈氏惊恐的瞪着韩青环,尖叫道:“环儿你失心疯了,你乱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韩青江生怕什么话都被韩青环说了,在爷爷奶奶面前失了表现的机会,便也叫道:“分明是你自己刚才亲口说的,我们大家都听得清楚,我怎么会托生在你的肚子里,我恨死你了…”

韩老将军实在听不下去了,只怒吼一声道:“够了!你们两个畜牲都给我住嘴!”

韩青环和韩青江这才停了口,却还恨恨的瞪着陈氏,仿佛陈氏下毒加害的是他们两个,倒比青云青瑶还要气愤许多。

韩老将军看向韩远城,冷声道:“这毒妇是你的媳妇,你说怎么处置她?”

韩远城脸色铁青,恨声说道:“似这等毒妇,就该休书一封将她休回娘家,再报官严办,依大秦律治罪。”

韩老将军微微点头,可韩远城又接着说了下去,“爹,娘,若是将她休回娘家再报官,儿子难免落个治家无方之罪,何况青云初初入仕,正是要紧的时候,若然如此行事,只怕于青云将来的仕途有伤。”

听了这话,韩青瑶不由腹诽道:“说什么于哥哥的仕途有伤,她不过是继母,与哥哥有什么关系,就算那些个御史言官们再闲的无事,也没法子上折子去说哥哥治家无方,这陈氏可是继母,生父犹在,再没有继子反去管着继母的道理。我看不过就是怕丢了你自己的乌纱帽罢了。”

青瑶能想到的,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还有韩青云,自然也能想到,他们想的还要比青瑶更多些,特别是韩老将军,他如今虽然已经不在朝中为官,可是这政治头脑却还是很敏锐,他沉沉问道:“远城,你打算如何处置?”

韩远城冷酷无情的说道:“儿子想将这毒妇贬为劈柴烧火的婆子,将她圈在柴房,任她自生自灭,对外,则宣称陈氏病重,过上一年半载,发送了她也就是了。”

陈氏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韩大老爷,她知道从一开始,韩大老爷就没有喜欢过她,娶她进门也是不得已,可是她没有想到,到底夫妻十几年,韩大老爷会对她如此绝情,全不念着她为他孝敬父母抚养子女就算它对韩青云韩青瑶两个人不好,可还有韩青环和韩青江啊,他们也是他韩大老爷的亲生骨肉,就算韩大老爷是块石头,她捂了十三年,也该捂热了吧!可她显然没有捂热韩大老爷这块石头,他对她,竟然如此狠毒。

韩老将军也没想到韩远城会如此发落陈氏,这样,比休了陈氏更狠,陈氏到死都得空担着韩夫人的名头,在日复一日的煎熬渡过残生。

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还有青云青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韩远城。韩远城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功的摧毁了他原本在父母,弟弟弟妹心中的形象。

狠,绝,这两个字便是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关夫妻对韩远城的评价。青云很失落,韩远城毕竟是他的父亲,是青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榜样,可是如今,这个榜样在青云的心里,彻底的坍塌了,青云很彷徨,他仿佛又失却了努力的方向。而青瑶,只是对韩大老爷的无耻更多了一层了解,她原本就没有用心,因此,也就没有因韩大老爷而受到伤害。

韩青环和韩青江听到韩大老爷的话,两个人明显都松了口气,只要陈氏还有个正室的虚名,那么身为陈氏亲生子女的他们,就还是韩大老爷的嫡子女,韩青环现在倒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和威国公府的郭诚定了亲,就算陈氏再怎么被罚,都不会影响她的亲事。可是韩青江不同,他将来要议亲,要做官,这嫡庶之间的差距,那可是天差地远的差别,陈氏只要有正室的名头,韩青江便能多一份底气。因此韩青江倒是对韩大老爷感恩戴德,他大概是此时在颐年居正房之中唯一一个感激韩大老爷的人了。

陈氏原以为自己会被休回家,这样虽然脸面上极不好看,可是她有银子,便是回了娘家也只是名声不好听,日子却还能过下去,可是她没有想到韩大老爷竟然决定不休妻,还保留她正妻的名分,却让她去做劈柴生火的粗活,这样一来,她就永世都出不了伏威将军府,不只是利银收不到,就连本钱都见不着了,这绝对不行,陈氏心有不甘,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掩去她眼神中的算计,陈氏在一瞬间便做了个决定,她要用银子向韩大老爷交换自由。陈氏知道,只要韩大老爷清点她的东西,必然会再找上她问话。

陈氏很反常的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任沈嬷嬷拖着她往外走。经过韩大老爷面前的时候,她甚至抬起头冲着韩大老爷笑了一下,惊了韩大老爷好大一跳,陈氏那张布满血痕的脸,看上去有十足的惊悚效果。

陈氏被拖了下去,韩远城跪下请罪道:“爹爹,都是儿子治家无方,儿子情愿领罚。”

韩老将军此时对韩远城极为失望,只沉沉问道:“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韩远城不由一愣,他刚才这招以退为进,就是想让韩老将军对他高高抬起再轻轻放下,把这一档子事抹去也就算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韩老将军根本不接这个茬儿,反而将这个问题又丢了过来。

韩远城到底是做官多年,怎么说也是点个急智,他立刻磕头说道:“儿子这就到忆先堂跪祖宗,向祖宗请罪。”

韩老将军皱眉,青云见了便带头走上前行礼道:“祖父,孙儿告退。”青瑶跟着青云一起行礼,韩老将军点点头,眼含欣慰的看着青云青瑶,同时扫了一眼韩青环和韩青江。韩青环拽了韩青江一下,姐弟两人便也站到青瑶的身后告退。韩老将军挥挥手,命他们退下了。他要处罚韩远城,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比较好,况且,这里头还要涉及一些金钱上的事情,韩老将军并不像让韩青环姐弟知道。

出了颐年居的正房,韩青环亦步亦趋的跟着青瑶,让青瑶心里很不耐烦。青瑶已经看出青云心情很不好,正想安慰安慰青云,可是韩青环这样跟着她,她还怎么能单独和韩青云说话呢。

“青环,你有事情么?”青瑶微微皱眉看向韩青瑶,淡淡的问道。

韩青环低着头小声道:“姐姐,从前青环不懂事,又受了坏人挑唆,对姐姐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青环的气。”

青瑶闻言冷冷道:“韩青环,你口里说的坏人是谁?”

韩青环忙说道:“当然是陈氏那个恶毒的女人。”

青瑶心头火起,再也压不住了,只怒吼道:“韩青环,你所说的那个恶毒的女人给了你生命。没错,我是恨她屡次加害于我,可她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你和江哥儿,她有天大的错,天下之人都能指责她,唯独你和江哥儿不能,你们没有指责她的资格。”

韩青环愕然看着韩青瑶,她不明白自己这么明显的讨好怎么就换来韩青瑶如此愤怒的责难,韩青瑶见韩青环一脸的不解,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我再说你也不明白,你走吧,没事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想看到你。”

韩青环还不死心,只叫道:“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青瑶冷冷道:“怎么?连亲生母亲都不顾的人,会有姐妹之情,韩青环,你还能再无耻一些么?”

这是青瑶穿越到大秦之后说的最凌厉的话,韩青环就算是面皮再厚也扛不住,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着跑了出去。青瑶将视线投向傻站着的韩青江,韩青江吓得眼神连连躲闪,根本不敢看青瑶,刚才青瑶明着骂韩青环,实际上也把韩青江骂了进去。

“江哥儿,你还不回去反省!”韩青云沉沉的说了一句,韩青江便也跑走了。

看着韩青环姐弟两个跑走,韩青云轻轻摇头道:“今日为兄始知人心之险。”

青瑶轻叹一声道:“哥哥,到我这里喝杯茶吧。”青云点了点头,随青瑶去了东厢房,他们兄妹两个有不少心里话要说道说道,若是不说出来,青云会被活活憋闷死的。

再说颐年居的正房之中,韩老将军淡淡道:“远城,只是去跪祖先牌位么?”

韩远城心中一凛,他知道父亲说话的语气越平淡,那就说明父亲的怒气越浓重,可是韩大老爷想不明白,那些事情都是陈氏做下的,他并不知情,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过,怎么父亲却有不依不饶的意思。跪祖先牌位,这个处罚已经不小了,为什么听父亲的语气,他还是不满意呢?

“儿子愚钝,请父亲训示。”韩远城只能一个头磕到地下,诚惶诚恐的说道。

韩老将军脸色铁青,却还没有发作出来,韩远关示意李氏告退,李氏这才回过味儿来,忙指着一事退下,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韩老将军夫妻和韩远城韩远关兄弟两个了。

韩老将军终于暴发他的怒火,冲到墙上拽下悬在那里许多年不曾动用过的牛皮鞭,狠狠的一鞭就抽到了韩远城的背上,疼的韩远城“嗷…”的大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