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牛皮鞭是韩老将军的家法,韩远城和韩远关小的时候淘气,只要让韩老将军知道,那必然会把他们兄弟两个揪过来抽上一顿鞭子,自从韩远城考中功名之后,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不曾尝过这牛皮鞭子的滋味了。

“叫,你还有脸叫!”韩老将军一听韩远城嗷嗷乱叫,这心里的火便直往上蹿,抡着鞭子劈头盖脸的便抽了下来,出于本能,韩远城只用袖子抱着头,死死的护着他的脸,至于身上,挨鞭子就挨吧,反正伤在里面,外人总瞧不着。

韩老将军现在是怎么看着韩远城就怎么个不顺眼,瞧着韩远城护着脸,老将军的鞭子就偏向韩远城的头面招呼,韩远城护的再严实也没有用,后脑勺到底挨了几下子狠的,疼的他大叫求饶:“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从此改了…”

韩老将军足足抽了韩远城三四十鞭子,将韩远城身上的皮袍子抽得粉碎,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横七竖八的布满了狰狞的鞭痕。虽然韩远城重点守护他那张老白脸,却也被韩老将军的皮鞭光顾了几回,头上脸上都有鞭痕。估计韩远城短期内是没脸见人了。

将辫子重重的拍到桌上,韩老将军怒问道:“你错在何处?”

韩远城是真的没有想出来自己错在何处,可是他知道若是这么说,必然又得挨上一顿胖揍,便偷眼看向韩远关。韩家的规矩是老将军教子,任何人都不许劝的,谁劝一句,便要多打十鞭,所以韩远城一点儿都不怪韩远关刚才没有替自己说话。

韩远关到底没有办法真的怪自己的亲哥哥,便悄悄提示道:“大嫂的遗产。”

韩远城会意,忙说道:“爹爹息怒,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儿子不该用了意如的东西。”

韩老将军押着鞭梃的手蓦的收缩,韩远城忙又大叫道:“儿子不该用了意如留给青云青瑶的东西,还对青云青瑶不管不问,任陈氏那个毒妇欺凌他们。”

韩老将军的手微有些放松,韩远城知道自己赌对了,忙哀哀哭道:“爹,娘,儿子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儿子耳朵软,听信妇人之言,险些害了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也心疼啊!”

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老狐狸,韩远城这一通哭,直哭的观者落泪闻者伤心,韩老夫人哪里还撑的住,业务物的哭了起来,就连韩老将军也是虎目泛红,扭过头去拭了虎泪。韩远关双眼通红,推着轮椅走到韩远城的身边,俯身伸手道:“大哥,别难过了,快起来吧,以后对云哥儿和瑶瑶好一些,这两个孩子受太多委屈了。”

韩远城被韩老将军一通暴揍,哪里还站的起来,只能趴着的份儿了,他摇头,捶地哭道:“二弟,你别劝我,是我该死啊,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意如,对不起青云青瑶…”

韩老将军强自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大儿媳妇?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用你岳父给你的银子?”

韩远城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他已经知道了韩老将军的意思,老将军要让他把每年三万两银子分给青云青瑶,这岂不是拿刀子活生生的剐他的肉啊,简直心疼死了!

韩远关见父亲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忙低声叫道:“大哥…”

韩远城心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忍痛说道:“爹爹说的是,儿子没脸再用先岳父的银子,从今往后,这银子就都给了青云吧。”

韩老将军双眉一挑冷声道:“这银子青云和瑶瑶一人一半,你从今往后给我老老实实的,少要打那些不上台面的馊主意,若然再打孩子们财产的主意,你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韩远城伏地连声道:“全屏父亲大人处置,儿子绝无异议。”

韩老将军这才沉沉嗯了一声,又说道:“回头你便上折子给皇上自请辞官。”

韩远城惊呼道:“父亲,这怎么行?”

韩老将军冷冷道:“这有何不行?”

韩远城忙说道:“爹,江南重地关系着国之命脉,儿子受皇上恩遇,代天子牧江南。这是皇上对儿子,对韩家的信任和器重,儿子怎么能辞官呢?”

韩老将军怒道:“有什么不能,朝廷中不是只有你一个有能力的,况且我看你这些年把心思都用到女人身上去了,有没有好好为皇上办事,这两说着。似你这样的人替皇上守江南,我都不放心。”

韩远城最怕的莫过于当不成官,他忙连连磕头说道:“回禀父亲,儿子昨日入宫面圣,皇上还对儿子赞赏有加,只等此次任满,儿子就可能入阁为相,父亲,在这种当口,儿子怎么能辞官呢,请父亲三思啊!况且儿子入阁之后,便能提携青云,咱们韩家才有出头之日,父亲,儿子才四十三岁,正是大干一番功业的时候,您不能让儿子辞官归田啊!”

韩老将军冷声道:“我韩家没有恋钱之辈,当年为父急流勇退,也没让韩家没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少拿青云说事,只怕没有你在朝中,青云的仕途还能走得更稳更远。韩远城,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江南没有谋过一点私利!”

韩远城被韩老将军说的无言以对,这些年来在江南,他的确是收了不少的好处,这也就是皇上需要借重他治理江南,这才没有发作他,若是韩远城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只等皇上理顺了朝政,下一步,便是要拿这些封疆大吏开刀了。

见韩远城不敢回话,韩老将军深深叹了口气道:“远城,这些年来我只当你是个省心的,也没有说你什么,年年都告诫你要谨言慎行,你应了为父便也不多说什么,现在看来是为父错了,为父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不为钱财所动的儿子已经变了。韩远城,你让为父很失望。”

如果说刚才韩老将军的一顿暴揍让韩远城疼的是肉体,此时面对韩老将军的失望,疼的就是韩远城的心。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努力的回想当初的自己,当初刚刚考中了功名,他也曾意气风发的要做一番大事业,不枉读了这十几年的圣贤书,定要上不愧君父,下不愧苍生。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得贪图享受,沉溺于温柔乡,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升官发财,却将黎民百姓国家社稷丢到了脑后,那个正直热情勇敢的韩远城到哪里去了?

见韩远城不再言语,韩老将军反而微微点了点头,若是这一回当头棒喝能喝醒韩远城,那可是韩家的福气,毕竟韩家将来是要交到韩远城手里的,虽然韩远关很好,可是他到底是个站不起来的残疾之人,韩老将军没有选择。

沉思了许多,韩远城抬起头说道:“父亲,远城真的知错了,可是现在朝廷局势不稳,儿子不能在此时辞官,免得让太后一系乘机将手伸到江南去,给皇上造成更大的麻烦。只等皇上独掌朝纲之后,儿子必辞官回家,侍奉于父母膝下。”

韩老将军缓缓点头道:“你不辞官也行,可再不许行阴私贪渎之事,另外,你于女色上没有自制,从今日开始,你不得再纳妾,不许流连青楼楚馆,等办完青云的婚事,你再回任上,便把你老六叔带上,你在江南的所做所为,老六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若是你不好好待老六,他若有个什么,我韩振纲从此就没有韩远城这个儿子。”

韩远城心中大惊,忙磕头道:“儿子不敢,儿子必以之侄礼待老六叔。”

韩老将军这才挥手道:“罢了,你先回去,把你远逸堂好好整肃整肃。”

韩远城吃力的爬了起来,韩远关伸手扶住韩远城,叫道:“大哥当心!”

韩远城点点头,按着韩远关的肩膀说道:“二弟,大哥没脸啊!”

韩远关忙说道:“大哥,人谁无错?改了就是,你是远关的大哥,永远都是,大哥,你一听爹爹的,韩家还指着你呢!”

韩远城点点头,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颐年居。

韩老夫人的泪珠子这才汹涌而下,韩远城是她的长子,在韩远城的身上,韩老夫人用的心血最多,看到韩远城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韩老夫人是最心疼的人。韩老将军默默无语,只是将帕子递到韩老夫人的面前,韩老夫人接过帕子擦干了眼泪,决然说道:“老太爷,您管教的对,我不心疼他!”

韩老将军长叹一声说道:“但愿他从此改好了吧。”

再说青云和青瑶长谈了一回,总算冲淡了心中的抑郁,他对青瑶笑道:“瑶瑶,我是做哥哥的,倒要你来开导我,真是汗颜啊!”

青瑶笑道:“这有什么呢,哥哥一时转不过来,听妹妹叨叨几句便是开导了,哥哥,你快别这么说。哥哥,青瑶还有事情要和哥哥商量呢。”

韩青云听了立刻说道:“要咬你的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哥哥能办到的,都替你办。”

青瑶摇头笑道:“不是我的事,而是哥哥的事。”

青云奇道:“我有什么事?”

青瑶笑道:“哥哥,如今那个女人已经被关到柴房去了,我们大房势必得有个管事的人,至少得撑到嫂子过了门,才好将这一摊子事情交给她。”

青云的脸蓦的红了,只皱眉嗔道:“姑娘家家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青瑶正色道:“哥哥,我说的是实话,周谢二位姨娘都不是能管家的人,父亲也不能自己管家,如此一来,只怕大房的管事权就得落到柳姨娘手里了。”

青云闻言笑道:“瑶瑶你放心,必不会的,柳姨娘正怀着身孕,便是平常管家的媳妇,有了身孕还要辞了管家的事情专心养胎,岂有让一个孕妇管事的道理?”

青瑶却摇摇头道:“这却未必,对柳姨娘来说,这是个机会,她岂会不抓住了?那个女人被贬,父亲必会抬举一个姨娘做平夫人,而周谢二位姨娘早就不得父亲的心意,哥哥你说父亲除了柳姨娘,还能抬举谁?”

韩青云被青瑶说的皱起了眉头,细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况且那柳姨娘是他们的父亲按贵妾之礼接进门的,在三个姨娘之中她的身份最好,又生了哥儿,还怀着一个,若要抬举个平太太,还真是非柳姨娘莫属。

“瑶瑶,你想说什么?”韩青云不明白青瑶是什么意思,便问了起来。

青瑶直接说道:“我不想让柳姨娘管事。”

青云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青瑶轻声解释道:“哥哥,嫂子过了年就进门,也不过还有两个月的时候,若是父亲抬了柳姨娘,让她管事,到时她岂肯把手中的权利交出来,若是因此再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岂非你我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想不如去和奶奶说,让她多费费心,把整个府里的事情都管起来,反正二婶都是管习惯了的,也不过就是多管几个人的事,等到嫂子嫁过来,再从二婶手中接过大房这一摊子的事,如此一来,柳姨娘便没戏可唱了。”

青云不解的问道:“瑶瑶,你为何如此忌惮柳姨娘?”

青瑶双眉蹙起轻声问道:“刚才我回府,路过远逸堂外,远逸堂的门子看到我自然要行礼问安,我刚走过十来步,那柳姨娘便使了个小丫环出来给我请安,哥哥,她昨天才到,今天便能让远逸堂的下人给她通风报信,我便觉得这个女人心计不浅,若是让她得了意,只怕家里以后难以安宁。”

韩青云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瑶瑶,哥哥虽不懂这些,可是哥哥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其实这家原本就是二婶当的,是那个女人非要将远逸堂单独划出去,如今再让二婶管起来也是天经地义。至于其他的,等到以后再说吧。好不容易让那个女人伏了罪,再不能出个柳氏什么的搅乱我们大房的事情,哥哥支持你。”

就在青云青瑶兄妹商议的时候,李氏也正在和韩远关商议着。李氏叹息了一回方才说道:“二老爷,如今陈氏被撵到柴房去了,这大房里的事情可就没有人管理,这大年关的,事情又多,可怎么好呢?”

韩远关却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前段时间瑶瑶跟你学着管家,不是学的挺好么,我看就让瑶瑶练练手,自己管上一回。你在一旁指点着,也不能出了大乱子。”

李氏笑道:“老爷说的对,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记了,放着现在的人不用,却想些没用的。”

韩远关笑问道:“凤儿,你都想了些什么没用的?”

李氏不好意思的笑道:“二老爷,我说出来你可别笑我,我只想着大哥若是让那柳姨娘管着大房的事,可不愁死人了。”

韩远关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大哥再糊涂也不至于些。”

李氏摇摇头道:“二老爷,如今陈氏获罪,她却又占着那个位子,大哥势必要抬举一个平夫人,论出身,论子嗣,这个柳姨娘都是拔尖的,我虽与她没打过多少交道,可是听那些伺候过柳姨娘的人个个都说她好,可见得她是个有手腕的,大哥又…只怕这枕头风一吹,大哥便允了。”

韩远关笑道:“就算她色色都好,可现在她怀着孩子,等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云哥儿媳妇都已经过门了,她再怎么也不能压过云哥儿媳妇去,就算她有这野心,也不可能得逞。”

李氏想了一回,笑着说道:“二老爷说的极是,那妾身便不用担心了。”韩远关点点头,夫妻两个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就在伏威将军府处理陈氏的时候,庆亲王府的柳侧妃收到了一封信,她看过信后,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刷的撂了下来,吓得在一旁服侍的小丫头们大气儿都不敢出,不知道这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怎么让侧妃娘娘的脸色立时变了。

“都退下去。”柳侧妃冷着脸喝了一句,那些丫环嬷嬷们忙都退了下去。柳侧妃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叫道:“回来,这送信之人呢?”

小丫环忙回道:“回禀娘娘,听门上的说,送信之人将信放下便走了。”

柳侧妃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小丫头退了下去。她将这封信团成一团,在烛台上引了火方才扔到屋子当间儿的大熏炉里,看着信纸烧成灰烬,柳侧妃的脸色才略略和缓了一分,她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旧事还有人知道,当时,那些人不都死绝了么?

庆亲王爷来到掬水院,却见屋子的丫环嬷嬷都站在外面守着,便皱眉问道:“你们不在屋子里服侍,杵在这里做什么?”

柳侧妃听到庆亲王的声音,忙换了笑容,松松了披着白狐皮斗篷迎了出来,如乳燕投怀一般跑向庆亲王,亲亲热热的叫道:“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庆亲王特别吃柳侧妃的这股肉麻粘乎劲儿,他揽着柳侧妃的腰调笑道:“凝华,一会儿工夫没见着本王,这心里就不得劲儿啦?”

柳侧妃娇笑道:“可不是么,王爷不在家,就好似把奴的心都带走了,您回来,奴的心才安生呢。”

庆亲王哈哈大笑,与柳侧妃进了屋子。柳侧妃服侍庆亲王更了衣,庆亲王边换衣裳边问道:“爱妃,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头?”

柳侧妃哪儿能说真话,只皱眉说道:“唉,王爷,人家心里好烦呢。”

“哦,好端端的怎么心烦了,烦的是什么?”庆亲王立刻追问道。

柳侧妃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王爷,您说天赐成亲都两年了,天赐的媳妇到现在也没个动静,那个秦氏日日霸着天赐,我给天赐的两个丫头平常连见天赐一面都难,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呀!”

庆亲王闻言却笑道:“原来是为这事悬心,不急不急。”

柳侧妃嘟着嘴道:“怎么能不着急,世子妃还有一年就过门了,若是天赐房里一直没有动静,到时候王爷的大计岂不就…”

庆亲王爷却的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就算韩家的丫头进了门,也不会在天赐媳妇前头生孩子。”

柳侧妃惊讶的问道:“王爷何处此言?”

庆亲王搂着柳侧妃坐下来说道:“爱妃,那韩家丫头是有寒症的,想生出孩子,哼,难!”庆亲王因着玉蓉云裳之事,对青瑶的印象极差,便有些个幸灾乐祸的说道,全然不去想青瑶是天朗的媳妇,天朗也是他的骨血。

柳侧妃闻言心中大喜,却有些个不相信,只抓着庆亲王的手问道:“王爷,这消息是真的么,别不是骗人的?”

庆亲王笑道:“这还能有假?爱妃你放心吧,天赐的孩子一定会先出生的。”

柳侧妃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天赐还是要早些生下孩子比较稳妥,王爷,我想着秦氏别再是个不能生的,何不再给天赐两个丫头,先生下孩子,天赐才能站得住。”

庆亲王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便这样吧你回头挑两个好生养的放到天赐的房中,告诉天赐媳妇,不许给她们吃避子汤,过上几个月,必会有好消息的。”

柳侧妃赶紧应了。等庆亲王走后,她便把秦氏叫到房中,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丫环叫了进来,让秦氏受她们的礼。秦氏的脸色便有些个不好看了。这个月,她的小日子又如约而来,让这赵天赐和秦氏又极度的失望了一回,秦氏正在小日子里,柳侧妃便将两个通房丫头赏了下来,这是逼着秦氏让赵天赐去睡这两个丫环。秦氏满心不愿意,却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维持的笑容,将两个丫环带回欣意院。

这回柳侧妃挑选的丫环相貌上都一般,不过身材却非常有料,都是前有胸后有臀的那种,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秦氏心中愤愤,却也没有办法拦着赵天赐,等赵天赐回来后,便说了柳侧妃的意思,让两个丫环上前给赵天赐磕了头。

赵天赐自然知道他的生母赏下这两个丫环的用意,便在晚饭后去了其中一个的屋子,早早的熄了灯。

欣意院正房之中,秦氏独坐灯下垂泪,原本来小日子便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柳侧妃塞了两个丫环进来,她不得不强做笑颜送自己丈夫去睡別的女人,这里外一煎熬,秦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锗,哭声越发大了起来。秦氏的丫环陪房忙上前劝秦氏,一个小丫环却偷偷溜去了掬水院…

赵天赐当然能听到秦氏的哭声,原本他就对今天睡的这个丫环没有什么兴趣,又听了秦氏的哭声,自己先就软了,不耐烦的从丫环身上下来,便命丫环服侍他穿衣裳,小丫环也没经过人事,可听人说过头一回特别疼,可是她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疼,麻溜的下床服侍赵天赐穿衣服,动作毫无一丝不得劲儿。

赵天赐刚穿好了衣服出了门,便看到柳侧妃带着丫环嬷嬷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刚好将他抓了个正着。柳侧妃拉长了脸问道:“天赐,你去哪里?”赵天赐眉头皱起,心中暗道:“她怎么来了?”

此时秦氏也听到动静,顾不上梳洗,只好歹擦了一把脸便走了出来,柳侧妃看到秦氏的样子,再看看从屋子里追出来给赵天赐送斗篷的小丫环,便沉着脸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到了秦氏的脸上…

第一百零五章

“啪”的一记耳光响起,秦氏本能的捂着脸,愕然瞪着柳侧妃,她不敢相信柳侧妃竟然敢动手打自己。想她自幼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祖父母和父母亲爱若掌珠,从来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的,自嫁给赵天赐,赵天赐对她也是小意儿温存,夫妻两个和和美美,都没有怎么红过脸,更不要说赵天赐对她动手了。可是今天,当着一院之的丫鬟嬷嬷,她竟被柳侧妃,一个不曾真正上了皇家玉碟的半个奴才打了。

反应过来的秦氏挺直了身子,一手捂着脸,直直的瞪着柳侧妃,冷冷喝道:“书翠月薇,收拾东西回家,明日请爷爷代我告上宗人府,我倒要问一问,大秦律里可有一条,奴才能打主子的!”说完,秦氏猛然转身,看也不看柳侧妃一眼,脊背挺直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柳侧妃被秦氏一句“奴才能打主子”刺激的双眼通红,厉声尖叫道:“小贱人,你给我回来!”可秦氏连脚步都不曾有一下的停滞,直直走进了屋子。

柳侧妃气急败坏的冲着赵天赐大叫:“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忤逆!”

赵天赐忍无可忍,黑着脸怒道:“半夜三更你跑到我的院子里闹什么闹,秦氏纵然有错,自有我说她,你动什么手,她总是王府的正经大夫人!”

身份是柳侧妃心中最大最不可碰触的痛,一听赵天赐提起身份问题,柳侧妃“嗷”的一声嚎了起来,边嚎边叫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之类的话。

赵天赐的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特别是看到秦氏已经传好了衣裳,丫鬟嬷嬷们拿着大小包袱从正房走出来,已经有嬷嬷跑去叫车了。赵天赐冲着柳侧妃怒吼道:“哭什么哭,大半夜的嚎丧呢!来人,送侧妃娘娘回房。”

说完,赵天赐怒视着跟着柳侧妃的丫鬟嬷嬷们,在他眼光的逼视下,那些丫鬟嬷嬷们为难极了,她们都是柳侧妃的人,自然知道柳侧妃的脾气,在这当头儿去拉柳侧妃,那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可是若不拉,大爷赵天赐也不是善茬儿。

那些个丫鬟嬷嬷还没动弹,柳侧妃看到秦氏穿戴整齐带着人走了出来,便冲上前叫道:“小贱人,有本事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想嫁给我们天赐的人多了!”

秦氏的丫鬟此时都护到了秦氏的面前,隔着丫鬟们,秦氏冷冷的说道:“我回与不回,柳侧妃你说了不算。”

柳侧妃被气的嗷嗷直叫,赵天赐实在是无法忍受,他走到柳侧妃面前,双眉紧皱的说道:“你还嫌不够乱么!”

柳侧妃瞪着眼睛叫道:“天赐,我是你娘!你…”

赵天赐终于暴发了,他怒吼道:“是,你是我娘,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个连玉碟都没有资格上的人生的贱种,你满意了吧!”

柳侧妃的身子一震,她想说什么,却颤抖着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从她的眼中涌了出来,柳侧妃掩面向外飞奔而去,那些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嬷嬷们这才追了过去。

赵天赐走到秦氏的面前,无比疲惫的嘶声说道:“桑儿,你真的要走?”

秦氏被柳侧妃打过的左脸红通通的一片,还火辣辣的痛,秦氏素来是心高气傲得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只冷着脸道:“我自然要走,不走,还留在这里被人打骂么!”

赵天赐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娘家暂住几日,等你的气消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秦氏没有说话,越过赵天赐的肩头看到去叫丰的嬷嬷回来了,便抬腿迈步向院门走去。赵天赐长叹一声,披了斗篷跟了上去,他果然亲自将秦氏送回了娘家。

秦氏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儿,是吏部郎官的嫡长女,在家里也是极得宠的,看到她半夜回府,脸上还红红的一大片,明显是被人打的,整个秦家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半夜被人惊醒的秦老尚书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个秦桑这个嫡长孙女儿,老夫人将秦桑带到内室细问根由,秦老尚书将在书房里见了赵天赐,沉着脸说道:“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天赐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他知道指着柳侧妃在他父王那里下工夫是没有用的,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有更好的名分,而秦老尚书身侍两朝,又是户部尚书,他的话才更有分量,于是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再三表示一切都是柳侧妃和他自己的错,并不怪秦桑,秦桑受了委屈,他又因为柳侧妃是他的生母,所以只能委屈秦桑回娘家住几日,让秦桑消消气,也将养养身子。

秦老尚书听罢赵天赐的话,便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赵天赐在秦桑小日子里去睡姨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柳侧妃也太过分了,难道连伤心都不许秦桑伤心么,赵天赐念着夫妻情份不睡姨娘,这也是秦桑的错,她居然还动手打了秦桑,这算什么,她柳侧妃不过就是个奴才,还不是秦桑的正头婆婆,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忍下去,否则秦桑在庆亲王府里再也不能站住脚了。

“大公子先请回吧,桑儿就在家里住下,等她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大公子再来接她。”秦老尚书不冷不热的说道,全没有了平日里一口一个贤孙婿的亲热。

赵天赐心里也明白,便躬身道:“那就烦劳爷爷费心了。”

秦老尚书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大公子请回吧。”

赵天赐知道秦老尚书正在气头上,便躬身行了礼退下,回到庆亲王府。

秦老夫人一边用冷帕子敷着秦桑被打红肿的脸,一边生气的说道:“当初我就不想答应这门亲事,都是你爷爷和你爹爹说那赵天赐是个好的,就是这么好法,把我的宝贝孙女儿欺负成这样!可怜的桑儿,你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个罪哟!”

秦桑的眼睛都哭肿了,只抽泣道:“奶奶,与他无关,都是柳侧妃生的事,原本他和我好好的,从来也没有红过脸,他一直很敬着我的。”

秦老夫人嗔道:“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真真是女生外向,嫁出门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秦老夫人边念叨着边揉,不妨手下重了些,秦桑哎哟的叫了一声,老夫人忙心疼的放轻一些,又说道:“桑儿,不管怎么说那柳侧妃动手打了你,就是她的罪过,你只安心在家里住着,我倒要看庆王府要怎么和我们交待,不用怕那个柳侧妃,连个玉碟都没上,我看她也不过尔尔。”

秦桑点点头,拉着秦老夫人低低说道:“奶奶,桑儿想趁这段时间好好请个大夫瞧瞧身子,我都嫁了两年,除了小日子,他天天歇在桑儿这里,可是却总没有身孕,别再是桑儿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秦老夫人皱眉点头道:“好,明儿就让爹爹给你请位好大夫,若是能请到华老太医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桑一听忙摇头道:“奶奶,万万不可请华家的两位太医。华家如今和韩家结了亲家,韩家大小姐又是赵天朗未过门的妻子,若然他们有了私心,可不就毁了孙女儿么!”

秦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这脉案,总是华家的好。”

秦桑低低道:“奶奶,这事儿不能请太医,需得寻访一个民间的妇科圣手,最好是和我们这种人家没有什么关系的,这样孙女儿才能放心。”

秦老夫人沉思许久才说道:“倒是也有这么一位大夫,他姓黄,医术医德都不错,要不就让他来看看?”

秦桑点头道:“就请这位黄大夫吧。他的名声孙女儿也听说过。”

次日一早,秦老夫人的陪房便去请来敬义堂的黄大夫,黄大夫隔着帐幔给秦桑诊了脉,便捻着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这位夫人素日思虑过重,导致心血亏虚,且又房中之事无节,肝肾阴虚,倒要好生调养才是否则时日长久,必要落下大症候的。”

秦桑一听这话,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秦夫人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大夫您看着子嗣上…”

黄大夫仍旧捻须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只是身子有些虚了,于子嗣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以夫人的情形,怀胎生子只怕要受些辛苦,若是好好调养上三个月再受孕,那便不碍了。”

秦桑未出嫁之前身体很好,原本是挺容易受孕的体质,可是嫁给赵天赐两年,夜夜不曾虚渡却不开花不结果,这让秦桑不由不尽心中生疑,便低低的问道:“大夫,这生孩子之事,与男子的身子可有关系?”

黄大夫笑道:“自然是有关系,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自是要水火调济才能和谐。夫人若为求子,那么便该让令夫君也由大夫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汤药喝喝,许就有好消息了。”

秦桑心中暗叹一声,宫中太医都给赵天赐瞧过了,也开了好些补身子的汤药,不过太医们可没说赵天赐不能生育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夫人打发丫鬟出来,引着黄大夫去了外间开好方子,送上一份极丰厚的赏金,黄大夫是通透之人,只看那远比平日出诊多出许多倍的诊金,便知道这是户部尚书府给的封口费,显然那帐幔之后的年轻女子身份不同一般。

黄大夫笑笑,将诊金收了下来,他不是那种愚腐之人,况且他每年冬夏两季都要义诊,免费向那些穷苦百姓提供医药,只凭他在敬义堂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户部尚书府愿意给,他为什么不痛快拿着。

送走了黄大夫,按着方子抓了药,秦桑喝过之后,便呆呆的坐在窗前,视线越过窗子,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秦夫人看到女儿这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她也是打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能不懂秦桑的心事。

再说那庆亲王府之后,柳侧妃大哭着回了掬水院,将好梦正酣的庆亲王爷生生闹醒了,庆亲王不悦的问道:“凝华,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怎么还哭成这个样子,竟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庆亲王心里的确是不解,在庆亲王府中,柳侧妃若是不主动生事,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她的头上,便是庆亲王妃和世子赵天朗,也是柳侧妃不招惹他们,他们便不理会柳侧妃的,这一点,庆亲王心里其实很清楚。

“王爷,再没有别人欺负妾身,除了王爷还能有谁?”柳侧妃扑到庆亲王身上放声大哭,很快就将庆亲王的茧绸寝衣哭湿了一大片,这大冬夜里贴身的衣裳湿凉湿凉的,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庆亲王也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便皱眉将柳侧妃推开,不高兴的说道:“本王正睡着觉,何曾欺负了你,快拿件干净衣服来让本王换上。”

柳侧妃也是娇纵惯了,竟不去拿衣服,只扭过身子背对着庆亲王,继续哭道:“王爷,你都不心疼人家了,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再不要活着!”说着,柳侧妃边做势要往床柱子上撞。她可是笃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这会子见哭闹两招不灵,直接上第三招杀手锏了。

还别说,庆亲王真吃柳侧妃这招,他也顾不上换衣服,忙一把拉住柳侧妃,心肝儿宝贝的叫了好多声,将柳侧妃箍在怀中,连忙说道:“我疼你,不疼你我还疼谁去,说吧,本王到底是怎么欺负你了。”

柳侧妃呜呜哭道:“王爷,您知道刚才妾身被人骂了什么?”

庆亲王双眉一挑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本王的爱妃也敢骂!”

柳侧妃哭哭啼啼的说道:“王爷,刚才天赐媳妇骂妾身是奴才,天赐还是他…他是我这个贱奴生的贱种…”

“什么?这个逆子竟敢如此忤逆!”庆亲王大怒,一把将柳侧妃甩到被子上,赤着脚便跳到床上,瞧他那架势,似要拔下悬在墙上的剑,一剑搠赵天赐一个血窟窿似的。

柳侧妃忙也跟着跳下床,从背后抱住庆亲王的背,伏在他的背上哭道:“王爷,不怪天赐,妾身就是个连玉碟都没有资格上的贱奴…”

庆亲王爷的火气更大了,只一叠声的吼道:“来人,把赵天赐这个逆子抓来见我!”外头有人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有人在外头回道:“回禀王爷,大公子送大夫人回娘家了,还不曾回来。”

庆亲王愕然道:“三更半夜的回什么娘家,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庆亲王掰开柳侧妃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皱眉说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赐媳妇一向知礼,对你也一直很敬重,为何好端端的忽然那般说你?”

柳侧妃想着自己占足了理,便一边哭一边说道:“王爷,您知道妾身今儿给了天赐两个丫鬟,让他今天圆房,可是天赐媳妇在屋子里号淘大哭,这让天赐怎么能…天赐连碰都没碰妾身给的丫鬟,便要去他媳妇的屋子,妾身气不过,就打了他媳妇一巴掌,然后他们就骂妾身。说起来也不该他们,天赐和他媳妇说的也没错,妾身虽然被人称为侧妃,却只是个连玉碟都没有上的人,怎么不是奴才呢,妾身生养了天赐一回,还要认天赐和他媳妇做主子,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庆亲王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柳侧妃的性子他最知道,虽然他说过不着急,反正赵天朗就算成了亲也不能生出孩子,可是柳侧妃总是不甘心,一定要看着赵天赐的孩子生出来才能安心。必是她逼急了,而大儿媳妇秦氏又是个没有受过气的,这两下里一呛,便闹得不可开交。

想到柳侧妃的身份问题,庆亲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当年先皇后发了话,堵死了柳侧妃的晋升之路,庆亲王又很敬畏他的皇嫂,只能在王府里命下人称呼她为柳侧妃,也就是过过干瘾的意思,认真说起来,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柳姨娘。为了这事,柳姨娘不知道闹过多少回,可是庆亲王却始终没有办法为她争取到侧妃的名份,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王妃肯开口,这事便好办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王妃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早年,庆亲王也向王妃提过此事,可是王妃却很淡然的告诉他,除非他答应与自己和离,否则休想让柳姨娘成为真正的柳侧妃。

皇家子弟岂有和离的,而且庆亲王妃又是有功无过之人,她为庆亲王延续子嗣,守过父母的孝,又有先皇和先皇后的支持,庆亲王说是为了柳姨娘宁愿放弃王爵,可是真要他放弃,他也舍不得,所以,柳姨娘至今也就是个名不副实的柳侧妃。

一想到上玉碟之事,庆亲王便觉得头大如斗,这几年好不容易柳侧妃也不怎么闹腾了,可是被赵天赐夫妻闹出这么一出,又提醒了柳侧妃,她这一闹腾,庆亲王府又得有日子没有安宁了。

庆亲王的预感非常非常的准确,柳侧妃趴在他的身上哭闹了一通,庆亲王没能及时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便受了风寒,第二天一大早,庆亲王便觉得鼻塞头晕眼花,他老人家便很惨烈的病倒了。柳侧妃因和庆亲王一个床睡的,也被庆亲王传染了风寒,一大清早,这两个人便对着打喷嚏,眼泪与鼻涕横飞,吓得一院子的下人慌的不知所措,去回赵天赐,却发现赵天赐也病倒了,脸色青黄青黄的,看着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吓人,最后这些服侍的人只有报到王妃处,请王妃拿主意。

原来赵天赐因昨夜先被秦氏的哭声惊了一回,又被柳侧妃气了一趟,然后又来回户部尚书府奔波一遭,几处里一凑,他也病倒了,病情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要严重许多。

整个庆亲王府里,也就是庆亲王妃和赵天朗一夜好眠,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的,赵天朗心里惦记要去韩家,只随意用了些早点便要出门,可他刚到门口,便被庆亲王妃身边的丫鬟银心拦住了。

“世子爷,可不好了,王爷和大公子还有柳侧妃都病了,掬水院的人回了王妃,王妃命奴婢来告诉世子爷,让世子爷请太医到王府看诊。”

赵天朗微微惊了一下,一夜之前那三位都生病了,说这里头没有古怪,便是傻子也不信啊。不过赵天朗也没问银心什么,只说道:“你回去服侍王妃,切记别让王妃过了病气,太医自有我去请,让王妃放心。”银心屈膝行了礼,用爱恋的眼神看了赵天朗一回,才匆匆跑开。赵天朗也没有注意到银心看向他的眼神,只命四九去取了庆亲王的帖子请小华太医,论品级,庆亲王是有资格让小华太医出诊的,至于柳侧妃和赵天赐,就当是添头吧,算他们两个有运气,是和庆亲王一起生病的,否则再别想让小华太医为他们两个看诊。

小华太医到来,自然先给庆亲王诊脉,诊过之后便说道:“王爷当珍重才是,如今夜风寒凉,怎么也不当心些,这湿衣服贴在身上,又是大冬天里的,岂能不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