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朗微微一笑道:“傅大哥,从前我并不懂这些,可是认识瑶瑶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到的。每当瑶瑶开心的笑,我的心就会觉得特别满足,瑶瑶若是不开心,我的心也会紧紧揪起来,与其说是宠着妻子,还不如说是宠着自己的心,对我来说,爱瑶瑶,其实就是爱我自己。”

傅城垣微微摇头,他娶了三任妻子,却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感受,不过想到他的现任妻子孔琉玥,傅城垣的面部线条情不自禁的柔和起来,他的小妻子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他的心情,好象,赵天朗说的也有些道理,每当他看到孔琉玥脸上流霉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的心里也会涌出一种难言的满足。

赵天朗见傅城垣沉思,决定再点他一下,便说道:“傅大哥,你说瑶瑶勾引小嫂子,可见在你心里,小嫂子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允许任何人来抢,甚至是瑶瑶,小嫂子最好的好朋友。”

傅城垣一怔,他从前并不是个很会揣摩女人心思的男人,或者说,他不属于去揣摩,可是自从娶了孔琉玥之后,他发现白己变得在乎,他很在乎孔琉玥,在乎她是不是真心的对自己笑,对自己好,是不是心里只有自己一个,难道这就是赵天朗所说的爱?

渐渐的傅城垣想明白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拍着赵天朗的肩膀说道:“子纲,你真的长成大人了!”

赵天朗摇头笑道:“傅大哥,我早就是大人了!”

傅城垣点点头,他忽然不想和赵天朗再说下去了,他想立刻回府,回到孔琉玥的身边,用力的抱着她…想到孔琉玥的美好如同花儿一般在他身下绽放,傅城垣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立刻说道:“子纲,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府吧。”

赵天朗先是一愣,然后了然的笑道:“好。”

赵天朗回到王府,刚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见庆亲王披着大氅拄着手杖站在他的院子里,黑着一张老脸。

就算赵天朗再不喜欢庆亲王,也不能改变庆亲王是赵天朗亲爹的事实,赵天朗只得上前躬身道:“父王怎么来了?您身子可好些了?”

“逆子,既知道我病了,却不在床前服侍,整天疯出去不着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么?”庆亲王兜头便骂,骂得赵天朗好心情一扫而光,他皱眉看着庆亲王,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大黑天里站在自己的院子中。

“父王,儿子今天早上去佛堂向您请安,是您嫌儿子碍眼不好看,把儿子撵出佛堂的,为了父王能心平气和的养伤,儿子才远远的避开,刚好九哥有事约儿子,儿子便出去了,因怕父王看了儿子心里不痛快,儿子才没敢过去回禀。”赵天朗三言两语便将庆亲王的责难化解,庆亲王气的直喘租气,只怒哼一声转身便走,也不说他这大晚上的跑到赵天朗的院子里要做什么。

赵天朗也没问,只躬身道:“儿子恭送父王,父王走好。”

庆亲王脚下一滞,便继续走了。

赵天朗被庆亲王这么一闹,便也不想回屋子了,只转身去了安澜园。自从王妃把佛堂移到安澜园,她便也住在了安澜园。

“天朗,你怎么来了,道上黑,怎么也不着个人打着灯笼照着。”王妃一听说赵天朗来了,忙快步走出来,看到赵天朗只带着四九从夜色中走来,便嗔怪的说道。

赵天朗快走几步上前揽了王妃的肩膀笑道:“娘,有月亮照着,不黑,娘您怎么还出来了,外头冷,快进屋吧,儿子有话和您说呢。”庆亲王妃笑着点头,母子两个亲亲热热的进了屋子。

在影影绰绰的花树背后,庆亲王爷一个人持着手杖站在阴影里,看着赵天朗亲热的和王妃说话,不由喃喃道:“他从来没这样对我,他从来没把我当做父亲。”庆亲王只一个人站在哪里泛酸,却也不去想想,他又何曾对赵天朗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父爱,赵天朗从生下来到长到十八岁,他连抱都不曾抱过一下,这样的父亲,让赵天朗怎么可能亲近的起来。

“王爷,回吧,夜风冷,您的身子才好。”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在庆亲王的耳畔,这人论身份,庆亲王还得叫他一声表舅,是庆亲王生母的远房表兄,他们两个原有婚约,可是庆亲王的生母却被选入宫中做宫女,原说满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再成亲的,可是庆亲王的生母却被先皇临幸,有了庆亲王,那位表兄伤心之下,竟然挥刀自宫,走了门路进入宫中,一直服侍着庆亲王的生母,直到庆亲王生母过世,他又服侍庆亲王。后来他的年纪太了,庆亲王便不让他服侍,只按着母妃的遗愿将他赡养起来。这位表舅在庆亲王府的地位,可算得很微妙了。他一般不说什么,可若是说上一两句,庆亲王也是能听进去的。

“才叔,你也去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庆亲王有些无力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了王妃和赵天朗母子相亲的那一幕,庆亲王总觉得心里好象有些什么在葫动,可那到底是什么,庆亲王自己也不清楚。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疲倦,庆亲王回到了佛堂。闻里佛堂里积年焚香余下的淡淡檀香气息,庆亲王还是不习惯的皱了皱眉头,他闻惯了掬水院的香,一换了香气,他真的很不习惯。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前几日庆亲王打发人去瞧柳侧妃,让人带些香过来,柳侧妃倒是让人送了香过来,言道这就是柳侧妃素日里用的香,可是那香闻起来却没有平日里庆亲王闻惯了的甜丝丝的味道,庆亲王只点了一回,便抛之一旁,再不肯点了。

庆亲王心绪不佳,胡乱歇下了,可他的脑子里却总是来回来去的播放王妃和赵天朗母子相亲的情形,那温馨的画面让庆亲王无发安枕。庆亲王索性翻身坐了起来,沉声说道:“更衣,本王要去安澜园。”

在外间上夜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一个小厮立刻溜出门,片刻之后就回来了,和另一个小厮一起进了里间服侍庆亲王仔细穿戴了,庆亲王见这两个小厮的行动比平日里迟缓了许多,只沉声怒道:“混帐东西,本王还没睡实了,你们两个却先睡的人事不知!”

两个小厮忙跪下认错,庆亲王心里不耐烦,只吼道:“滚出去,叫两个手脚利索的进来。”

如是折腾一通,等庆亲王穿好了衣服出了小佛堂的门,已经是两刻钟过后了。庆亲王也没带人,只一个人扶着手杖走去安澜园。安澜园到小佛堂也不算很远,慢慢走,一盏茶的工夫便能走到。

庆亲王爷刚看到安澜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嬷嬷大呼小叫的声音,“王爷…王爷,不好了…”

庆亲王爷一听这声音挺耳熟的,他知道这是柳侧妃跟前的崔嬷嬷。便转身沉声喝道:“大呼小叫什么,有话只管说话。”

崔嬷嬷奔到近前跪下,急慌慌的说道:“王爷,侧妃娘娘正睡着,忽然大叫了一声王爷,便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什么?竟有这等事,走,快去掬水院。”庆亲王一听说柳侧妃吐了血,立刻慌了神,也不想去安澜园了,忙忙去了掬水院。

那崔嬷嬷叫喊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将安澜园里正在说话的王妃和赵天朗都惊动了。王妃使人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下人便进来回了事情的原委。

王妃听罢淡淡说道:“打发人听着,若是掬水院要请太医,便着人去请。”

赵天朗气道:“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王妃淡淡笑道:“她无非是怕你父王与娘接近罢了,天朗,很不用生气,事实上她还帮了娘的忙,省了娘的事,娘还不想应付你父王呢。”

赵天朗想说什么,可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沉沉的点了点头。王妃又笑道:“天朗,既然皇上已经决定让你和青瑶提前成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估计这旨意会在朝贺的时候颁下来,到时候娘就可以替你操持起来了,娘的天朗终于要成亲了,娘心里真是欢喜极了。”

赵天朗有点儿抹不开面儿,只微红了脸说道:“谢谢娘。”

王妃慈爱的笑道:“真是个傻孩子,跟娘还这么外道。天朗,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就在娘这里歇着,今年冬天雪大,咱们家庄子上送年货的估计明天才到,明天娘要支你的差呢。”

赵天朗立刻说道:“好,儿子任凭娘亲调遣。”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说笑一会,各自歇了,整个安澜园都安静下来。可掬水院里却灯火通明,满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庆亲王爷到了掬水院,进了柳侧妃的屋子,扑鼻而来的,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淡淡甜香,往床上一看,只见柳侧妃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一把青丝散于雪脯之上,白嫩的胳膊搭在桃红锦被的外头,没由来的,庆亲王便觉得有股热气从下腹往上冲。

快步走到柳侧妃的床边,庆亲王柔声唤道:“凝华…凝华…”

“嗯…王爷…王爷!王爷在哪里?我莫不是做梦吧?王爷!”柳侧妃先是如呓语一般的喃喃说道,然后再猛然张开眼睛,一看到庆亲王,她便激动的猛的坐了起来,也不顾桃红锦被滑下,露出她只穿着洋红透绣鸳鸯薄纱寝衣的身子。

庆亲王可是二十来天没沾女色,一看到柳侧妃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就变了,和每次歇在掬水院一样,庆亲王觉得柳侧妃的身子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二话不说欺身压上柳侧妃,也不顾服侍的丫鬟还在下头,庆亲王便将柳侧妃的薄纱寝衣扯下,柳侧妃如八爪鱼一般缠上庆亲王,梨花带雨的哭道:“王爷,妄身终于见到您了…”柳侧妃一边娇柔的哭诉,一边不忘挥挥手,命丫环们退下。

庆亲王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必要狠狠的要了柳侧妃,这股火都能平息。他也没有心思去哄柳侧妃,只将柳侧妃的寝衣撕碎,将她朝了个个儿,扯开自己的衣堂,从后头猛然闯了进去,柳侧妃忍不住娇呼一声,庆亲王却越发觉得有兴致,弄了好一件子才尽了兴,翻身躺在床上,一只手在柳侧妃的身上揉捏着,一连懒洋洋的说道:“小妖精,是不是这二十几日旷的狠了?想本王了也不用找那种借口啊!”

柳侧妃半趴在庆亲王的胸口,娇滴滴的说道:“王爷,人家哪有骗您啊,刚才您没来,人家的确忽然吐了一口血呢。”

庆亲王看着柳侧妃那欢爱过后红润润的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本王却是不信!”

柳侧妃忙说道:“真的王爷,您不信就自己看去,这三更半夜的,被妾身吐血污了的衣裳还没洗呢。不过说来也怪,妾身原本身子还不爽利,可是吐了这一口血,反而舒服了许多,睡觉也能睡安稳了。王爷,您才和妾身分开二十几天,您就不相信妾身了,您…”

柳侧妃说着说着眼圈儿便红了,只一翻身背对着庆亲王,此时她不着丝缕,只一条桃红锦被从双腿之间缠到腰上,如此靡靡的景象,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庆亲王爷自然不例外,他伸手一捞,便把柳侧妃拽到怀中,狠狠上下其手一通,柳侧妃又曲意逄迎,诸般手段一齐使上,把庆亲王爷服侍的欲仙欲死,直把要去安澜园一事忘到爪洼国去了。

掬水院里先是闹腾了一通,庆亲王爷来后,上房里灭了灯,其他人也都睡下来了,也没有用去连夜找太医。可是到了第二天,庆亲王爷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身子又病倒了。一大请早,神清气爽的柳侧妃发现庆亲王爷忽然发起了高烧,吓得她连忙叫人去请太医。管家不敢擅自做主,便报到了安澜园。

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得报,庆亲王妃倒没有动气,可是赵天朗却气的不行,只怒道:“有本事半夜私会,就自己去请太医!”

庆亲王妃皱眉不悦道:“天朗,不许胡说,快去请小华太医。”

赵天朗闷闷的出了门,这大年关下的请人诊病,总是不太吉利的。赵天朗要亲自走一趟才能显出他的诚意。

赵天朗走后,王妃带人到了掬水院,因小华太医有医嘱,要庆亲王也静养,所以王妃得把庆亲王爷接到小佛堂去,免得丢人现眼。

庆亲王妃多少能猜出庆亲王为何突然病情加重,便冷着脸说道:“王爷也当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庆亲王爷对上庆亲王妃冷冷的脸,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这二十年来头一次的心虚感觉,只喃喃道:“本王知道。”

庆亲王妃没有理会庆亲王也,只转身看着柳侧妃,冷声道:“柳氏,在王爷病愈之前,你就在掬水院里静养吧,哪里都不要去。”

柳侧妃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妃竟然在这种时刻,当着王爷的面禁了她的足!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

“你…”柳侧妃瞪圆一双眼睛,正欲向庆亲王妃发作.却被王妃冷冷的一句:“以色媚上致王爷病情加重,柳氏你自己说自己是个什么罪过!”给堵了回来,庆亲王爷的脸色也由尴尬转而变的沉郁,他此时也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事情很不对劲了。

柳侧妃服侍庆亲王二十年,对于他的每一点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一看庆亲王的神色不对,柳侧妃便立刻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婢妾谨遵王妃之命。”

庆亲王妃淡淡道:“那便好好闭门思过吧,来人,抬王爷回小佛堂。”

四个健硕扑妇抬着暖轿上前,庆亲王爷见王妃丝毫没有来扶自己的意思,而柳侧妃则缩在角落里,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他,显然也是不敢上前来扶的,庆亲王爷双眉紧锁,只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丫鬟们吼道:“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扶着本王!”

无辜的丫环们什么都不敢说,忙上前搀扶着庆亲王上了软轿,王妃亦上了自己的小轿,一大帮人呼啦啦全都涌出掬水院,素日里最热闹的掬水院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庆亲王府最冷清的地方之一。

庆亲王爷刚回到小佛堂,赵天朗便将小华太医请来了,小华太医诊过脉之后,皱眉摇摇头,沉声说道:“王爷已有了春秋,很该多多保养才是,夜间不可太过辛劳。”

庆亲王爷被小华太医暗讽的面色涨红,本来想问的话也被小华太医给噎了回去。小华太医和赵天朗的关系不错,可是和庆亲王的关系却只是一般,皆因从前柳侧妃最信吴太医,每每有什么便找吴太医来看诊,而庆亲王又常年歇在掬水院里,便不由自主的亲自吴太医而远着小华太医。这回请小华太医来诊病,完全是王妃和赵天朗的意思,庆亲王爷柳侧妃他们都病着,等小华太医到了王府,她们便也没法子再提出异议了。

小华太医诊过了脉,提笔写了方子,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实王爷的身子原本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坚持三五日便可痊愈,可惜…王爷,多保重吧。”

庆亲王他沉着脸嗯了一声,小华太医便向他行礼欲退,庆亲王却忽然说道:“华医政留步。”

小华太医不解的停下,躬身问道:“未知王爷有何吩咐?”

庆亲王说道:“犬子仍在病中,还请华医政再去给他静静脉。”

小华太医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庆亲王指的是他的庶长子赵天赐,虽然知道庆亲王一向偏心向着赵天赐,可是听到了庆亲王的话,小华太医心里还是很不爽,一句犬子岂不是把赵天朗也捎进去了,赵天朗可健健康康的没有病,这打年节里的,庆亲王这么说太让人气闷了。

“下官知道了,王爷爱子情真,真让下官感动,不过下官前几日才在宫中给世子诊了平安脉,王爷放心,世子的身子骨好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听了都很高兴。”小华太医是有脾气的人,因此便不咸不淡的刺了庆亲王一句

庆亲王果然很尴尬的干咳两声说道:“呃…华医政,本王说的是本王的长子天赐。”

小华太医假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王爷说的是大公子,好,下管这便去给大公子诊脉,还请王爷打发人给下官引路。”

庆亲王被小华太医憋的险些内伤,却还得点头说道:“好,福喜,你送华医政去欣意院。”

福喜是庆亲王常用的小厮之一,他忙躬身道:“华大人请…”

小华太医向庆亲王颔首为礼,淡然自若的退了出去。随福喜去了欣意院。赵天赐正躺在床上静养,一听说小华太医来给他诊脉,赵天赐立刻变了脸色,只急切的叫道:“桑儿,快拦住华医政。”

秦桑原在赵天赐的身边坐着,听赵天赐这么说,她却低低劝道:“大爷,华医政的脉案极好,不如就让他看看吧,也许吴太医没有法子的病,华医政能治好。”

赵天赐压低声音怒斥道:“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人?怎么能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你快出去拦下他。”

秦桑从来也没被赵天赐用如此重的口气斥责过,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秦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赵天赐见了忙又软声道:“桑儿,你听话,去拦住华医政,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秦桑抹了眼泪为难的说道:“可怎么拦呢,是父王请华医政来给你诊脉的。”

赵天赐双眉紧锁,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去阻拦小华太医,此时,小华太医已经走到了欣意院的大门口,眼看着就在进门了。赵天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从窗子里看着福喜将小华太医引到了他的门前。而秦桑也不得不赶紧避到屏风后头。

小华太医已然进了门,赵天赐也没法子推辞了,只能心乱如麻的伸出手给小华太医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了,小华太医面无表情,让赵天赐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其实当日吴太医说的那番话,赵天赐心里并不是很相信的,因为他每天早上还是会有晨勃的现象,所以赵天赐压根儿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华医政,我的身体…”赵天赐忐忑的问道。

小华太医想了想,很公事化的回答道:“大公子的身子到底是亏虚了,只怕要清心寡欲的过上三年五载,或可能将养起来。上回给大公子开的方子不合用,本官再重新开一个,先吃上三个月看看,到时再诊了脉好调方子,大公子切记,服药期间戒酒与色,此两点若是不戒,本官也没有法子了。”

赵天赐心里很不认同,明明每天早上他的身体都有反应的,凭什么这一分两个太医都非要让他清心寡欲,这小华太医分明是偏帮着赵天朗,不让自己先生出儿子。有了这个成见,无论小华太医再说什么,赵天赐都听不进去了,只敷衍的说道:“多谢华医政,我知道了。”

小华太医看了赵天赐的神色,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有意朝着屏风说道:“大公子,切记戒酒与色,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大公子若是不听本官之劝,将来可就无法收拾了。”

赵天赐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了,华医政不必赘言。”

小华太医看到屏风底下露出的石榴红裙轻轻摇了两下,知道秦氏已经听清楚自己的话,便淡淡道:“大公子既然知道,本官便不多言了,回头开了方子使人送来,告辞。”

说完小华太医便走了出去,秦桑忙从屏风后出来,命丫环取了谢礼追出去送给华医政。这大面儿上的礼节,总不能错了。

丫环追出门,屋子里便只剩下赵天赐秦桑夫妻,赵天赐拉着秦桑的手急切的说道:“桑儿,你不要听信华医政的胡言乱语,他向来与二弟交好,又和伏威将军府做了亲家,他岂会真心对我们好,只不过是帮着二弟拖延我们生孩子的时间罢了。”

秦桑疑惑道:“可是吴太医说的与华医政并不差什么,难道吴太医也?”

赵天赐忙说道:“吴太医给我诊脉,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将养了这十多天,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多了,不论是气力还是精神都长了许多,桑儿,我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一定会全都好了,吴太医的药很有效,回头华医政打发人送来方子,你也让人去抓药煎熬,只是拿进来后就把药倒掉,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二弟在药里下什么其他的东西,耽误咱们生儿子。”

秦桑心里有些犹豫,从感情上来说,她不愿意相信小华太医的结论,对于正当青春的她来说,有什么会比守活寡更可怕?特别是在她这食髓知味之后。可是从理智上来讲,小华太医是太医院的医政,他的医术是整个太医院里最厉害的,医德也好,上至皇上下到百宫,没有一个人说华医政没有医德的,这样一个人,会做出那种害人子嗣的没良心之事么?

见秦桑不语,赵天赐有些着急,紧紧抓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你我夫妻是一体,难道你不信我?”

秦桑想起素日的恩爱,再想想如今的境况,心里头五味杂陈,真是说不出道不明,看着赵天赐那双紧张恐惧的眼睛,秦桑心里一软,便轻轻点头道:“大爷,妾身什么都听您的。”

赵天赐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桑儿,这阵子我们两个都好好将养起来,等过了年,咱们还和从前一样,我一定让你早些怀上孩子。”

秦桑点点头,跪伏在赵天赐的床头,抚着赵天赐的脸说道:“大爷,您最近的脸色好多了,只要好好将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天赐点点头,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拉着秦桑的手说话,赵天赐对秦桑说道:“桑儿,前阵子娘告诉我,说让我们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孩子的事情不急。”

秦桑一听赵天赐提起柳侧妃,心里便不高兴了,只闷闷的说道:“她不是为了你让早些有孩子,连大半夜闯我们院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么,怎么突然又这么说了?”

秦桑这么酸溜溜说话,赵天赐也没有生气,只好脾气的说道:“桑儿,她到底是我娘,还不是为了我好,我们成亲两年没有孩子,也难怪她着急,你体谅体谅她吧。”

秦桑使着小性子说道:“我体谅她,可谁又来体谅我呢?”

赵天赐拍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我知道你,你放心,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生的。那些个通房丫头不过就是个阿物儿,也值得你真生气?桑儿,不置气了,咱们说正经的。”

秦桑见赵天赐软语哄着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只配合的问道:“大爷,为什么又不急了呢?”

赵天赐压低声音神秘的笑道:“桑儿,咱们那个世子妃弟妹可是个不会下蛋的。”

秦桑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天赐,惊愕道:“什么?怎么可能呢?就算她真不能生育,大爷您怎么又会知道的?”

赵天赐得意的一笑道:“桑儿你只管放心,父王的心始终在我们这里,这是父王打听出来的,要不然父王岂会由着二弟娶韩家小姐?”

秦桑深深松了口气,转而叹息道:“那韩家小姐瞧着人挺不错了,怎么竟是这个命,想想也怪可怜的。”

赵天赐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桑儿,她若是能生,咱们才可怜呢。”

秦桑摇摇头道:“不对啊,就算韩小姐不能生,二弟也可以纳妾生子,再把孩子养到韩小姐名下不就得了,那样咱们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捞不着?”

赵天赐很快意的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二弟他可是个痴情种子,早就起了誓,一辈子就要韩小姐一人,绝不纳妾的。”

秦桑瞪大了眼睛惊奇的叫道:“他怎么会这样?”

赵天朗见秦桑的反应有些强烈,便不高兴的说道:“桑儿,二弟如何是他的事情,你知道也就是了,不用费心。”

秦桑点点头,对于原本很仇视的韩青瑶,此时的她心里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同情,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吧,经历了两年都没有怀上身孕的秦桑,对此深有感触。

就在赵天赐夫妻说话的时候,赵天朗送小华太医出府,小华太医却笑着说道:“世子可否拨冗与我饮上几杯?”

赵天朗笑道:“华二叔相邀,小侄敢不从命?”现在赵天朗完全按着青瑶这边的叫法称呼华家的人,他在陪青云与华家兄弟们吃了几场酒之后,已经和华家老中青三代混的极熟,关系比从前更进了一步。

仍是去了又一村,开了雅间,小华太医对赵天朗说道:“世子,今兄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赵天朗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华太医直言道:“令兄纵欲过度阳精耗尽,却仍不知检点,滥用壮阳之物助兴,如今他看着外面的壳子还好,可内瓢已经空了,若清心寡欲,或许还能得享天年,若是不听医家劝诫,只怕最多也只能活上十来年了。”

赵天朗怔住了,片刻之后他问道:“华二叔,这事,我父王他们可知道?”

小华太医直言道:“他们只知道一半。”

赵天朗会意,小华太医所说的后半段,必是没有告诉过别人的,贸然说出这样的推断,说赵天赐不禁欲便只能活上十来年,庆亲王非得当场翻脸不成,小华太医可不想惹这种麻烦上身。

“谢谢华二叔相告。”赵天朗向小华太医揖首道谢,小华太医却笑道:“你是我们灵素的妹夫,我们是自己人,快不要言谢了。我之所以特特告诉世子这个消息,就是想让世子心里不要着急,说句本不当说的话,世子你可知道女子未及二九便生育,要吃多大的亏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小华太医便很仔细的为赵天朗补了一堂生理课,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才知道,如果他让青瑶一成亲就怀孩子,那是对青瑶极不负责的行为,青瑶本就体寒,就算了驱尽了寒毒,可她连十五岁都不足便要成亲,若然成了亲就生孩子,让十五岁的稚嫩身体承受生育之苦,青瑶这一关要闯的很艰难。

瞧着赵天朗脸色发白,双手为颤,小华太医知道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了,便笑着说道:“当然只要好好调养上两三年,青瑶是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世子,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赵天朗心道:“不紧张?我能不紧张么,瑶瑶的命都要被你说没了,我怎么会不紧张。宁可不要孩子,我也不能让瑶瑶冒这个险!”

小华太医可不知道赵天朗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心中暗道:“灵素,二叔可是把你交待的差事办好了,你可不许再胡闹!”

原来小华太医之所以会何赵天朗说这些话,完全是受了华灵素的请托。华灵素自七八岁上便跟着父亲到西南去,她是又是整日不着家的人,这六七年间她竟走遍了西南的山山水水,西南民风,那孩子十二三岁就嫁人,十三四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这些少女因自己都没有完全长成便孕育生命,因此难产之事屡见不鲜,华灵素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反而那些十五六岁才嫁人的姑娘,平安生育的机会要大很多,特别是那些生头胎时已经过了十八九岁的,母子平安的几率更大,华灵素由此得出了与世俗极为不合的结论,那便是女子最好过了十六再出嫁。

皇上决定让赵天朗提前成亲,华灵素从小华太医处得到了消息,便为青瑶担忧不已,便将自己的发现与小华太医说了一遍,立逼着小华太医却劝解赵天朗,不让青瑶过早的怀孕,免得将来发生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下)

正在忙着帮李氏准备过年诸项事宜的青瑶并不知道华灵素为了她立逼着小华太医和赵天朗说了一大车子的话。这会儿,青瑶已经被李氏管家绕的眼晕了。韩家的人口其实并不复杂,旁枝也大多数也都不在京中,所以和其他的在京官宦人家相比,韩府年节时候的事情并不算很多,可尽管如此,青瑶还是看着李氏忙的脚不离地,整日没有消停的时候,就连她这个被临时抓差的人,都忙的晕头转向。

在象只没头苍蝇似的跟着李氏忙了两天,青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事无巨细,就算是厨房里的柴火不够需要采买,都要来回过李氏才行。似这样忙下去,便是李氏人三头六臂,也得累死了。

好不容易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青瑶见缝插针的对李氏说道:“二婶,为什么连厨房买柴火这样的事情,都要来回您呢?这种小事情他们自己完全可以决定啊。其实买什么样的柴火,买多少,不是用的人最请楚么?”

李氏点点头笑道:“瑶瑶你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是咱们家的规矩是从娘手里传下来的,主要是为了避免下人贪墨,少不得我们自己辛苦了。”

青瑶摇摇头道:“选样岂不是要累死了,完全能建立一个高效的管理机制么。”

李氏不解的问道:“什么是高效的管理机制?”

青瑶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对李氏说道:“二婶,将家里的事情先分门别类的分好,每样事情都选定一个人总负责,给她们一定的权限,也再由这些人对二婶总负责,哪一样事情出了岔子,二婶只问那个总负责的人,如此一来,二婶会轻松许多,下人们也不用因为等着向二婶回事而耽误时间,岂不是两便?”

李氏笑道:“瑶瑶你可算是说到二婶心里去了,只不过这规矩原是娘定下来的,怎么好突然就改了呢?”

青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便笑着说道:“这个没问题,二婶若是为难,我和奶奶说去。”

李氏笑道:“哪儿能让你自己去说,晚上我们一起去。”

又过了一个极为忙碌的下午,这个忙碌的下午也更坚定了青瑶劝说韩老夫人的决定,再这么忙下去岂不是要累死管家之人么,现在累的是二婶,将来累的就是华灵素,青瑶可不能看着她喜欢的嫂子受罪。何况华灵素嫁过门,到底是新媳妇,只怕有些话说起来总是不方便,不比韩青瑶是孙女儿,说话总是自由许多的。

韩老夫人才用过晚餐就见李氏带着青瑶过来,便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这会子怎么得闲到我这里逛逛?”韩老夫人知道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从前她年轻的时候,每到年关都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这会儿才刚交酉时,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才有此一问。

青瑶走到韩老夫人的身边,摇着韩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摇着韩老夫人的身子撒娇道:“人家想奶奶了嘛!”

韩老夫人哈哈笑道:“瑶瑶真是越长越小了,这会子倒象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象个转年就要出门子的小姑娘。”韩老将军已经将皇上有意让青瑶和天朗提前成亲的消息告诉给韩老夫人,所以她才有此一说。

青瑶微微撅嘴道:“奶奶,不许笑人家啦!”

韩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好好,奶奶不笑,瑶瑶,你这会子同你二婶一起过来,必是有事情的,说吧。”

青瑶抱着韩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奶奶最圣明啦,一眼就看出青瑶有话说呢。”

韩老夫人笑道:“你这小丫头也不用和奶奶绕圈子,有事只有管说,难道奶奶还会不答应么?”

青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青瑶昨儿正式跟着二婶学习管家,才学了两天,浑身的骨头都要累散了架,竞比一口气练上几个时辰的曲还累呢。”

韩老夫人挑眉道:“哦,竟这么累,瑶瑶,你身子骨到底不扎实,还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青瑶忙说道:“不是的奶奶,这和青瑶身体好不好没有关系,是咱们家现在比爷爷带岳出征的时候大了好多倍,事情也多了许多,竟是忙累所至呢。”

韩老夫人看向李氏问道:“你也很累么?”

李氏陪笑回道:“回娘的话,从前媳妇倒觉得还好,可是这几年也有些个吃不消了,娘也知道媳妇是个好强的性子,若是瑶瑶不提出来,媳妇少不得硬撑着,只等云哥儿媳妇进门,让她担这份辛苦。”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哦,原来是来诉苦的。老二家的,瑶瑶,你们可是有了什么想法,才来回我的?”

李氏忙说道:“适才瑶瑶说应该把咱们家每项事情按大类分派下去,命人专门负责,那一项出了岔子,便只有找那负责之人,这样底下人的人办起事来也能便捷一些,不必样样都要媳妇亲自问过了才去办。”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原该如此,从前我们家人口少,那时候家里也不宽裕,我只有样样都亲自管着,才能多积累些家底子,如今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我那笨法子自然是行不通的,老二家的,难为你这些年苦苦撑着,怎么也不和我说一说改改这规矩,倒一个人硬挺着受苦。”

李氏低头不好说什么,青瑶却笑道:“奶奶,二婶最孝敬您了,您的规矩二婶怎么肯改呢,是青瑶仗着您宠爱,才敢这么大胆的。”

韩老夫人拍拍青瑶的小脸笑道:“当奶奶是老虎呀,还说的这么小心翼翼,你们的法子好,就该按你们的法子行事,从前呢,咱们家行事一直都不张扬,这京城里,除了几家子老亲,等于没有谁还记得伏威将军府,奶奶呢,也就懒的费心,反正这么着过日子也挺好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哥儿要成亲,瑶瑶也要嫁人,这一娶一嫁,结的亲家都了不得,咱们家自然不能让亲朋好友瞧着没规矩,让人笑话了去,你们便是不说,我原也打算提的。咱们虽然不必设什么几司几部,可也得有个头绪,总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的。”

李氏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和青瑶一起笑道:“娘(奶奶)最是英明不过的。”

韩老夫人拍着青瑶的手笑道:“老二家的,家里的仆妇你都熟悉,回头就把名单开出来,选好负责的人,先拿过年诸事试手,等到了云哥儿成亲的时候就能试出深浅,到时候再做些调整,云哥儿的婚礼便能办的色色周全了。”

李氏忙应了下来,自去拟定管事嬷嬷的名册,青瑶却不跟了过去,只腻在韩老夫人身边问道:“奶奶,既然您已经有了成算为什么却不提出来呢?”

韩老夫人笑道:“傻丫头,奶奶知道原本的法子很陈旧很笨,可是家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老观矩,猛然一改,必会人心动荡,从前呢,奶奶是懒的费事儿,况且从前咱们家也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你们便是不提出来,奶奶也要提出来的。”

青瑶点点头道:“奶奶,青瑶明白了。”

韩老夫人笑道:“瑶瑶,奶奶很高兴是你提出来要变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