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夫人看向陈紫云,陈紫云忙说道:“娘,您带女儿回家吧!”

越国公夫人当着庆亲王妃和韩青瑶也不好细问,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看着陈紫云道:“云儿,你这才学了几天规矩?总不能白辜负了你姑妈特意给你请姑姑一番心意。”

陈紫云仿佛生怕再被留在王府中一般,急急的叫道:“娘,女儿又不要候选入宫,云儿求您了,您带女儿回家吧。”

越国公夫人抬头看向庆亲王妃,脸色非常难看,只看陈紫云这样子便能让她想到陈紫云这几日不定被怎么折磨了,看她吓成那付小模样儿。

庆亲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说了一句,“今日早晨紫云擅闯本宫的居所,本宫给王府的下人立规矩,责罚了未来通禀便将让紫云进来的门上婆子,紫云年纪小,许是吓着了。是本宫对紫云照顾不周,倒要请嫂子见谅了。”

越国公夫人再也没法子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她养的女儿她知道,擅闯之事陈紫云绝对做的出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庆亲王妃拿着这事来说,她还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此只能站起来躬身咬牙说道:“都是愚妇素日里惯着她,让她在姑奶奶面前失了规矩,愚妇定当对紫云多加管教,请大姑奶奶恕罪。”

庆亲王妃微微挑眉道:“原是娘开了口,本宫才请了宫里的姑姑教导紫云,实指望着她多学一些眉眼高低,日后也能寻个好前程,可是她一定要回去,依嫂子之见呢?”

越国公夫人也没有傻到家,忙说道:“紫云粗笨不堪教导,愚妇还是带她回去吧。”

反正如今赵天朗私自出京之事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庆亲王妃也不怕这消息传的再广些,就算是陈紫云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是陈紫云一心求去,那可怪不得她不请人教陈紫云规矩,说破大天谁也没能怪着她,因此便点点头道:“既然嫂子也是这么想的,那便用了午饭再回去吧。也好让紫云的丫头收拾收拾东西。”

陈紫云一听这话便立刻急切的回道:“回姑妈的话,紫云都收拾好了。”庆亲王妃闻言淡笑了一下,自不会强留。

越国公夫人心里急着问陈紫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且她心里还憋着气,因此便站起来推辞道:“今日就不打扰在姑奶奶了,改日愚妇再带云儿来给大姑奶奶请安,愚妇这就带着云儿家去了。”陈紫云忙也向庆亲王妃行礼告退。

庆亲王妃也没有强求,只说道:“嫂子要管家,自不比一般闲人,瑶瑶,你代娘送给你大舅母和紫云表妹。”

青瑶躬行应喏,向越国公夫人和陈紫云走了几步,伸手做请的姿式,微笑说道:“大舅母和紫云表妹请。”

越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只点了点头,便携了陈紫云之手走了出去。

青瑶送越国公夫人至二门,微笑说道:“请大舅母带问外祖母安,二位舅舅并二舅母安,问诸位妹妹好。”

越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冷着脸上了车子,青瑶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浅笑道一声:“大舅母紫云表妹走好。”看着车子缓缓驶去,青瑶摇头笑笑,便去安澜园向庆亲王妃复命。

越国公夫人一上了车,便细细的问起陈紫云,陈紫云一头哭一头将自从进了庆亲王府之后遭遇到的一切都说了一回,听得越国公夫人暗恨不已,可是却没法子挑理,这个暗亏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陈紫云哭诉已毕,只抽泣着说道:“娘,女儿再不去王府了,女儿在家里一般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几时受过那种罪?娘,女儿再不要嫁给表哥的,姑妈她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韩青瑶,再没有女儿一丝一毫的位置。”

越国公夫人恨恨的嗯了一声,咬牙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不把你嫁入王府,咱们也不能吃这样的暗亏,云儿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娘一定想法子替你讨回来。这才叫得志便猖狂,想想从前,她岂敢如此对待我们越国公府的人,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我倒不从她能得几天的宠爱!”越国公夫人由恨韩青瑶而至深恨庆亲王妃,她却不想就算是在庆亲王妃不得宠的时候,她的地位都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何况如今她还被庆亲王爷捧在手心里,她心里的恶意揣测是注定没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打发了陈紫云,庆亲王妃和青瑶便一心一意的等庆亲王爷回府,皇上到底会如何发落赵天朗,她们婆媳两个始终悬着心。

庆亲王爷这一入宫便是一整天,直到天色擦黑他才回到王府。因怕庆亲王妃担心,是以庆亲王爷一回府,连朝服都没有换便直接来到安澜园。

庆亲王妃带着青瑶迎出来给庆亲王爷见礼,庆亲王爷看到青瑶,不由横了她一眼。在庆亲王爷看来,他儿子赵天朗私自溜出京,完全是这个儿媳妇唆使的。若没有韩青瑶和孔琉玥的关系,庆亲王妃便不会认这个干女儿,也不会有儿子私自出京之事。

青瑶心里也清楚赵天朗出京一方面是为了全他的兄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因此庆亲王爷瞪了这一眼,青瑶并不觉得委屈,她知道这是她应该承受的,那怕是庆亲王爷因此重罚于她,那也是她应得的。

不过有庆亲王妃护着,庆亲王爷便是想罚青瑶也是罚不下去的,庆亲王爷于这一点很是清楚,若他罚了儿媳妇,那他的媳妇就会对他更加冷淡,指不定还会和儿媳妇一起领罚。因此庆亲王爷也只能瞪青瑶一眼便做罢了。

将庆亲王爷迎进宴息室,庆亲王妃屏退下人,急切的问道:“王爷,皇上是怎么说的?”

看到王妃看向自己那急切的眼神,庆亲王爷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他只沉声说道:“本王进宫请罪,皇上倒没有震怒,不过如今皇上心思比从前更加深沉,这事儿真不好说。”

庆亲王妃忙又问道:“那皇上可曾让王爷派人将天朗追回来?”

庆亲王爷无奈的叹口气道:“追什么追,若是天朗日夜兼程,这会子他应该已经到了西番找到忠靖王的亲兵,再派人追也晚了。”

青瑶有心想问,可是这里又没有她说话儿的份儿,心里直急的不行。庆亲王妃忙又问道:“那皇上心里存了几分猜疑?”

庆亲王爷叹息道:“这却不好说,帝心难测啊!不过看在本王事先不知情,甫一知情便立刻进宫请罪的份上,皇上倒没有降下责罚的旨意。天朗到底是自小跟着皇上长大,只怕皇上对天朗的性子拿捏的比本王还准,本王估计着等天朗回来,只要应对得当,也不至于惹出太大的麻烦。”

庆亲王妃松了口气,只自言自语道:“便是降罪也不怕,只要不伤着人就行,那怕天朗被一撸到底,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不求天朗富贵,只求天朗平安。”

青瑶跟在庆亲王妃身边,虽然未开口却也是猛点头,她心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庆亲王爷瞧着这婆媳两个有志一同的样子,倒不由笑了,只说道:“王妃放心吧,天朗是本王的嫡子,凭怎么也不会被一撸到底,何况皇上还要用天朗,如今给皇上一个机会敲打敲打天朗,真不是坏事。”

言罢,庆亲王爷停了一下又埋怨道:“你们婆媳也真是的,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说事先告诉本王一声,此去西番路途遥远,天朗又没走过这条路,你们倒也真放心!”

庆亲王妃和青瑶都低了头,起初只想着要瞒过庆亲王爷,免得他阻拦赵天朗,兼又听赵天朗说他在兵部看了全舆图,路都记熟了,便也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还真有些个后怕,若然赵天朗出个什么意外,可让她们娘儿俩个后半世怎么活啊。

瞧着妻子和儿媳妇都白了脸,庆亲王爷心里的抑郁忽然消散了许多,只说道:“早上本王已经派人沿路向西番追去了,追上天朗之后就让他们听天朗调遣,总不能让堂堂庆亲王府世子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庆亲王妃和青瑶闻言忙向庆亲王爷拜倒,口称:“谢王爷(父王)。”

庆亲王爷心情更加好了,只躬身隔了袖子扶着庆亲王妃的手臂说道:“阿婉,天朗也是本王的儿子,谢什么,快起来吧,天朗媳妇你也起来。”

庆亲王妃站起来,很不习惯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庆亲王爷心中暗叹一声,只得松了手。这真是孽债啊,他若早知有今日,当初再不会说出那样决绝狠厉之言,做出那种糊涂至极之事。

青瑶向庆亲王爷道了谢后方才站起来,庆亲王爷转移注意力般的看了青瑶一眼,缓声问道:“天朗媳妇,以后和你妹妹来往都要少些,和晋王府来往更要注意,你是天朗心尖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对天朗的影响比本王大的多,以后你要多劝着天朗,你说话,天朗更容易听进去。”青瑶被庆亲王爷的话臊的不行,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好在庆亲王爷没再说下去,只转了话题说道:“王妃,本王在宫中一整天,也没正经吃顿饭,如今腹中饥饿…”

庆亲王妃立刻说道:“妾身这就命人摆饭,就摆到蓼花轩吧。”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总算没把他打发回小佛堂用饭,这就算取得不错的进展了。

少时蓼花轩里摆了饭,丫鬟来回话,庆亲王爷说道:“王妃,陪本王一起用饭吧。”

庆亲王妃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天朗走后,妾身便发了愿为天朗祈福,他一日不归,妾身便菇素一日。”

庆亲王爷听了这话,便也说道:“那本王陪王妃一起茹素。”

庆亲王妃忙摇头道:“王爷素来无肉不欢,便不如此了,有妾身一人茹素就够了。”

庆亲王爷还想再说什么,庆亲王妃却福下身子轻声说道:“请王爷移步蓼花轩用饭。”

庆亲王爷叹了口气,又因着青瑶还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什么露骨之言,只得转身去了蓼花轩。

蓼花轩里纵然摆满了山珍海味,可是一个人吃起来,便是再美味的菜肴也失了味道,庆亲王爷食不知味,胡乱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要了茶漱过口,他原想再去王妃屋里的,可是站在院中想了想,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回了他的小佛堂。

想打破他与王妃之间的坚冰,太难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十年造成的伤害,庆亲王爷不知道用二十年的时间是否能够弥补?终此一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王妃敞开心怀彻底原谅的那一天。

庆亲王妃听周嬷嬷回禀,说是王爷用过饭后直接回了小佛堂,她不由松了口气。一抬眼便看到周嬷嬷那极不赞成眼神和奴婢有话说的表情。庆亲王妃的心情更郁闷了,周嬷嬷想说的话她都知道,只是,她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一想到要和庆亲王爷亲近,庆亲王妃就觉得自己不寒而栗,想想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直接面对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时间在庆亲王妃和青瑶婆媳的期盼中又过了几日,这一天,青瑶照例和婆婆一起推测着赵天朗的行程,估计着他应该已经到了西番,只不知道找到傅城垣没有。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小满忽然从外头飞跑进来,边跑边大叫道:“娘娘,世子妃娘娘,四九哥哥回来啦…”

庆亲王妃和青瑶腾的站了起来,庆亲王妃一趔趄,险些儿摔倒了,青瑶忙一把抓住婆婆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子,才没让庆亲王妃摔着。

小满奔到近前,气喘吁吁的便要跪下,庆亲王妃急忙叫道:“小满别跪了,快说说。”

小满喘息着说道:“回娘娘世子妃娘娘,世子爷已经找到大姑爷,特命四九哥哥日夜兼程回来报喜。”

庆亲王妃和青瑶都深深的松了口气,既然是报喜,那么人肯定还活着,庆亲王妃一叠声的叫道:“快叫四九进来回话。”

小满清脆的应了一声,又飞快的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小满便带着一个胡子拉碴衣服破烂,十足象叫化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庆亲王妃和青瑶打眼一看,都吃了一惊,若说眼前这个叫化子是平日里最爱俏的四九,她们怎么都不能相信。

可来的人的确是四九,四九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用有些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小的四九给王妃娘娘世子妃娘娘请安。”

听这声音虽然沙哑,可的确是四九的声音,庆亲王妃激动的说道:“四九,起来回话,银铃,给四九倒杯热茶,小满,快去给你四九哥哥做些好吃的,这一路赶回来,真是难为四九了。”

四九忙磕头谢了恩,方才站了起来,将找到傅城垣的经过说了一回。庆亲王妃和青瑶听到傅城垣此刻虽然还活着,可是却已经没了大半条命,能不能熬过来还两说,婆媳两个不胜唏嘘。

青瑶掂着孔琉玥,赶紧问道:“四九,你是一进京就回王府的还是先去永定侯府送信的?”

四九忙说道:“回娘娘的话,小的回京之前爷特意吩咐了,命小的回京后先去晋王府将消息报于晋王爷,适才小的已经回了王爷,王妃娘娘又遣人去请大姑奶奶,小的是回完大姑奶奶的问话才赶回来的。”

庆亲王妃和青瑶点点头,庆亲王妃说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你日夜不停的奔波,累坏了吧?”

四九自小在王妃跟前长大,因此和王妃说话不象一般下人那么拘谨,只咧嘴笑道:“谢娘娘关心,四九不累。”

庆亲王妃笑着命四九下去梳洗一番,四九这一来一去赶了十几天的路,浑身都是汗臭之气,方才庆亲王妃和青瑶心里着急倒也没在意,这心里一松下来,那气味便刺鼻了许多,再不让四九去洗洗,只怕会薰死个人哦。

四九下去洗漱了,庆亲王妃让青瑶先回轩华园,她自己则去了小佛堂。

庆亲王爷见王妃忽至,不由喜出望外,亲自迎了出来。庆亲王妃一脸笑意的对庆亲王爷说道:“王爷,天朗有信儿了,他已经找到大姑爷,打发四九回来送信。”

庆亲王爷的眉头皱起,全没有庆亲王妃这般欢喜,只沉声问道:“四九现在何处?本王要问话。”

庆亲王妃脸上笑意微敛,只放低了声音说道:“四九日夜兼程回来报信,已经没个囫囵样子了,妾身让他洗漱了再来给王爷请安。”

庆亲王爷皱皱眉头,倒也没有再就四九说什么,只说道:“阿婉,天朗还好么,这一路他可受苦了?”

庆亲王妃温婉的浅笑道:“听四九说这一路还好,都挺顺利的,天朗到西番之前,大姑爷的亲兵便已经找到大姑爷了,只是当时大姑爷不许他们送信回京,是天朗去了之后才命四九把消息送回来。”

庆亲王爷立刻问道:“只是四九送信回来么?”

庆亲王妃忙说道:“不是,天朗命人经驿站发了八百里加急的明信,这会儿皇上应该也得了大姑爷还在生的消息。”

庆亲王爷的双眉还是紧皱着,他正要说话,却见他的心腹小厮飞快跑来回道:“启禀王爷,晋王爷求见。”

庆亲王爷点了点头,对王妃说道:“阿婉你先回安澜园,我见过小九之后再来和你说话。别担心,万事有我,有我在一天,必不让你和天朗委屈着。”庆亲王妃轻轻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好便福身退下,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庆亲王爷。

晋王被孟兴引入庆亲王爷的书房,晋王一进门便急急问道:“王叔,您都知道了吧?”

庆亲王爷点点头道:“小九,慌个什么,难道天塌了不成。”

赵天翼被庆亲王爷说的脸上一红,忙说道:“王叔训诫的是,小九原该再稳一些。”

庆亲王爷指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赵天翼谢座,孟兴上了茶,然后退下将书房门掩好,庆亲王爷方才说道:“人找到了是好事,值得庆祝。小九,就算你的内弟本王的女婿从今而后彻底隐退,他有大功于朝,这一世也得安享太平富贵,总比让我那女儿守着个灵位过日子强。你说是不是?”

赵天翼忙点头道:“王叔说的极是,只是…”

“你只怕皇上哪里放不过,对么?”庆亲王爷立刻接口问道。

赵天翼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略停顿一下才说道:“说起来熙之是受我连累之故,若他不是侄儿的内弟,立此大功又死里逃生,皇上岂有不重用他之理。”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小九,你糊涂了。”

赵天翼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庆亲王爷,他糊涂了?他哪里糊涂?赵天翼真是没想明白。

庆亲王爷淡淡道:“因着傅城垣和我那女儿,我们这三府俨然联为一体,对也不对?”

晋王点点头,这点子事实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这和他糊涂有什么关系。

“傅城垣是我大秦第一猛将,可是他如今身受重伤,能侥幸从阎王殿里逃出来已经是托天之幸,难道你还指望着他再去横枪跃马驰骋疆场?”

赵天翼立刻用力摇头,开什么玩笑,若谁敢再提一句让傅城垣重上疆场之事,他的王妃和内弟媳妇孔琉玥不生把那人活撕了才怪。

“这不就结了,只要傅城垣回来之后无心政事求田问舍,难道皇上能不念君臣一场的情义?一时受点委屈是难免的,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小九,王叔知道皇上,你,天朗还有傅城垣是从小的情份,只要让皇上去了心里的忌惮,这情份也能保你们一世太平。”

赵天翼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他深知小王叔身经两朝都立的极稳,就算是从前因着柳侧妃之事天天被御史弹劾,也没能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地位,皇上有什么事情不还是照样的倚重于他,看来,自己是得学着走他小王叔这条路了。

见赵天翼眉头舒展,庆亲王爷方才说道:“小九啊,你想明白就好,若是王叔我估计的不错,这会子宫里该来人宣我们进宫了,唉,天朗这个混小子顾头不顾尾,等他回京看本王怎么收拾他!”说到后来,庆亲王爷的牙根儿都咬了起来,显见得被气的不轻。

赵天翼刚想开口帮赵天朗求情,却被庆亲王爷硬梆梆的堵了回去,“小九,等天朗回来,本王教训他,谁都不许来求情,若有人求情,本王必加倍的罚那臭小子,还真翻天了不成!”想到赵天朗连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便一个人偷偷溜出京城,庆亲王爷便气的牙疼。

赵天翼一滞,心念百转之间已经想了好几个弥补赵天朗的法子,唯独没有想到,有他的王婶庆亲王妃护着,他家王叔能把赵天朗怎么样?他那机灵的小堂弟只要往他娘亲身后一躲,便能万事大吉了。

果然不出庆亲王爷所料,很快宫里便来人宣他入宫,庆亲王爷赏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崔柱儿,笑着问道:“皇上只传本王一人么?”

崔柱儿不疑有他,只笑着说道:“回王爷的话,皇上也传晋王爷进宫面圣的。”

庆亲王爷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摆了一下,孟兴立刻悄悄的溜了出去,来到书房急急告诉赵天翼道:“王爷,皇上已经派人去王府宣您了,你快回府吧。”

赵天翼立刻从走后门抄小路回到晋王府,匆匆换了朝服赶到前厅,晋王妃见到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抢先说道:“王爷,您下回出门好歹也告诉妾身一声,白累得楚公公等了好一阵子,妾身都不知道派人往哪里找您。”

楚公公忙陪笑说道:“王妃太客气了,奴才这也是刚进门儿。”事实上的确如此,楚公公真的是刚被接进府,连茶都不曾用得一杯。

晋王勉强笑笑道:“方才本王临时性起,想出去逛逛,也没打算走远,便没有知会王妃。”他一脸苦中作乐的表情,让人瞧了只当他还没有从小舅子阵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再不能想到其他地方。

楚公公是晋王的老熟人,他也知道晋王和忠靖王不独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还是一同长大的好兄弟,便急忙说道:“奴才给王爷王妃道喜了,方才皇上接到庆王府世子爷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奏报,世子爷找到忠靖王爷了,王爷还活着,皇上命奴才来请王爷入宫商议如何迎回忠靖王爷之事。”

晋王和晋王妃都做出极为惊喜兴奋的样子,晋王妃还拿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晋王又是喜欢又是感伤的说道:“阿如,熙之还在这是喜事,你怎么又哭了呢,这几个月,你为熙之掉的泪还少么,如今他活着,不日必能返京,还哭什么呢。唉,弟妹若是晚走一会儿就好了,若是她还在这里,就能立刻得到消息了。阿如,你还不快去一趟熙之府上,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老祖母和弟妹还有孩子们。”

晋王妃忙带着哭腔说道:“好,我这就去。”

做戏做全套,楚公公自然会认定晋王府事先果然没有接到消息,回头皇上问起来,他只照实说了,也能让皇上略略打消一点儿对于庆亲王府和晋王府勾结的猜疑。

晋王急忙赶着进宫,晋王妃摆开全副仪杖大张旗鼓的去了忠靖王府,趁此机会将傅城垣还活着的消息公开。晋王妃知道,声势造的越大,她那历经千难万险的弟弟才越有可能平安归来。

皇上同时见了庆亲王爷和晋王爷,庆亲王爷到底老道,抢先躬身行礼道:“回皇上,适才天朗的贴身小厮四九刚刚赶回京城,老臣已经得知天朗找到他妹夫的消息,老臣正想递牌子进宫来请皇上的示下。”

皇上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看向晋王,晋王忙也躬身道:“再没想到天朗竟然真找到熙之了,这真是托皇上的洪福,臣妻和熙之之妻再也不必整日以泪洗面,臣弟总算是能缓口气了,皇上六哥,您可是不知道,这些日子臣弟都快被泪水泡烂了。”

一声“皇上六哥”让皇上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他一手一个扶起庆亲王爷和赵天翼,缓声说道:“熙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活着比什么都强,纵是伤的再重也是能治好的,你们看派谁去把朕的堂妹婿接回来呢?”

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让庆亲王爷和晋王多少松了口气,庆亲王爷立刻说道:“皇上,以老臣之见,也别派人去了,您说派个太监去狠狠申斥天朗,再着他将他妹夫好生护送进京,若有一丝差错,等他回了京就来个二罪并罚,看不打断他的狗腿。”

对于赵天朗不瞒着他的王妃和儿媳妇,独独瞒着他出京之事,庆亲王爷真的很耿耿于怀气的不行,这会儿咬着牙说的话可都是真情实意,再没一丝掺假。

瞧着庆亲王爷恨的直咬牙,皇上倒笑了起来,只说道:“也罢,就让天朗带罪立功,要不然回头等他到了京城,朕还真是为难,不罚他,那些个御史言官必不放过他,整日家的上折子朕也吃不消,罚他,唉,说实话朕还真舍不得,朕是看着天朗长大的,他在朕眼里比允昭还重些。”

庆亲王爷忙躬身道:“天朗任性妄为辜负圣心,真真是个混帐东西,纵皇上不罚他,老臣也绝不能轻饶了他。”

皇上反而笑着替赵天朗说话,“王叔也莫生气了,说起来也是朕惯的他,不怨别人。”

这件事面上看着也就这样过去了,皇上又拿出几个公事与庆亲王爷和晋王商议,这些都是户部和内务府之事,正在晋王的管辖范围之内,晋王一面不动声色的揣摩圣意,一面应对自如。赵天翼没有注意,可是庆亲王爷却在不着痕迹的留心观察。他发现晋王越是奏对流利,皇上眼中的笑意便越淡,到了最后,皇上脸上虽然有笑容,可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庆亲王爷心里明白,皇上其实根本就不曾放下对晋王这个亲弟弟的忌惮之心。

虽然对皇上的心思揣摩的八九不离十,可庆亲王爷却不好明着提醒晋王,就是暗着提醒,也得等出了宫,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象今日这样,晋王突然到庆亲王府,虽然他走的是小路进的是后门,已经极为小心谨慎了,可是若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必又给皇上添了一层心病。

是以在出宫之时,庆亲王爷只和晋王说笑些闲话,正事是一个字都不提,而且到了宫门口便各上轿子分道扬镳回转各自的王府。

庆亲王爷和晋王走后,皇上果然叫过崔楚两个太监问话,他细细的问清了两个传旨的过程,这才将两个太监打发了。

独自一人坐于御书房中,皇上双眉紧锁,他现在也陷于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得提防着九弟赵天翼,毕竟赵天翼如今真的是羽翼丰满,若是他有不臣之心…皇上想到这里,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赵天翼不比宁王,他若是真的造反,只怕还真能把自己撵下皇位。

另一方面,皇上又有些个不服气不相信,那傅城垣是赵天翼的小舅子,和赵天翼比和自己近这他认了,可赵天朗不一样,他可是把赵天朗当儿子养的,可以说在赵天朗身上皇上倾注的心血比在太子赵允昭身上的还多些,而且赵允昭和赵天朗叔侄之间也极为亲近。赵天朗最重情之人,皇上不信赵天朗就会舍了自己。

在御书房中枯坐良久,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要试,一定要试出赵天朗的真心真意,只要赵天朗坚定的站在他这边,皇上就不必再忌惮晋王赵天翼,那傅城垣虽然在军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可他在军中的根基到底比不是伏威将军韩振纲。当初将韩远关放在五城兵马司这个位子上,皇上岂能没有深意。

且不必管皇上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日子总在一天一天的过着。一晃便过去了两个多月,京城的繁花都已开尽,转眼便是春暮,眼见着绿荫如盖,梅子初结,在大家的焦急盼望中,赵天朗护送傅城垣,终于走到了京城。

小夫妻的离别最是煎熬,青瑶头天晚上得了赵天朗将要到京城的消息,这一晚上便再也睡不着了,她将前阵子新做的十二套春装全都翻了出来,满满的铺了一床,一套一套的试着,还立逼着香如桃叶她们两个给意见。这可真是为难坏了香如和桃叶。

青瑶这阵子象被吹了仙气一般,不独身材长高了一寸,连胸部也鼓起来了,就连香如桃叶这两个贴身服侍青瑶的丫鬟也常常被青瑶迷的出了神,舍不得移开眼睛。这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让她们怎么选出最好看的一套呢,纠结啊!

可青瑶偏偏一心要让赵天朗惊艳一把,所以两个丫鬟不给出意见,她硬是不依不饶,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到底还是选定了青瑶拿出来的第一套衣衫。那是一套鹅黄交领短衣为里,外罩藕荷色透绣轻纱半袖,配了柳绿的碎花松绫裙子,衬得青瑶清新秀丽如娇嫩的夏莲一般,两个丫鬟虽然已经困的直点头,看了装扮起来的韩青瑶仍是不舍得闭上眼睛,美人当前,睡觉能算什么。

次日一早,青瑶便应孔琉玥之约,姑嫂两个出了城去接远道归来的赵天朗和傅城垣,说是去接,其实也只是在山上远远的看着,毕竟皇上已经派了太子代帝亲迎,在那样的场合中,实在是没有女人的位置。

青瑶看着孔琉玥激动的又叫又跳,带着泪珠的笑脸是那么的动身人,青瑶的眼眶不禁也湿了,她能体会到孔琉玥的心情。赵天朗只是出京去西番寻找傅城垣,这一路无风无险,她都担心的寝食难安,不要说孔琉玥和傅城几乎天人永隔,她无论怎么激动都不过份。

青瑶定定的看着山下官道上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那身着鸦青色袍子的那个人,纵然隔的很远,青瑶也能认出他就是自己日夜牵挂的赵天朗,她在心中轻道:“子纲,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的,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看着山下的赵天朗和傅城垣接了旨,被太子接入京城,青瑶忽然悠悠叹了口气,对孔琉玥说道:“玥儿,咱们也回去吧。”

孔琉玥急切的点头,抓着身边的珊瑚的手说道:“快扶我下山。”虽然穿过来之后她已经很努力的锻炼身体,可是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方才上山已经让她累的不行,待到下山之时,孔琉玥的腿都明显打晃了。

倒是青瑶因为素日坚持练功,虽然也觉得的累,倒还支持的住,不过她一心快些回到王府早些见到赵天朗,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就在姑嫂急着下山的时候,小满忽然带着两乘软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青瑶和孔琉玥的面前,喜的青瑶将小满狠狠的夸奖了一番,然后便上了软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上了山下的马车往京城急驰而去,马儿奔的再快,却也快不过那两颗似箭的归心。

在永定侯府外,青瑶与孔琉玥分开,便命人赶着马车赶紧回庆亲王府。爬了一回山,青瑶觉得身上粘粘的,她得赶在赵天朗回王府之前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以最完美的样子迎接赵天朗的归来。

青瑶刚刚洗好,换好衣服,湿湿的头发还不曾彻底擦干,便听小满在院子里头大叫道:“世子爷回来啦…”

青瑶一激动腾的站了起来,因为用力太猛,将坐的凳子都踢翻了,嘭的一声后向砸到地上,也亏得服侍青瑶的是桃叶,她身上有功夫,飞快的向后跃出,这才没有被砸到。

青瑶什么都顾不上了,劈手抓过搭在旁边架子上的大丝帕将湿湿的头发缠了起来,连着帕子拧了几下,她边拧边往外跑,跑到门口之时已经将帕子向后丢了出去,追上来的桃叶接了个正着,她还来不及说句话,青瑶已经冲出房门,向院子里跑去。

“瑶瑶…”一声极为高亢的叫声在院门口响起,青瑶亦激动的大声叫着:“子纲…”向院门拔足奔去。

赵天朗从外头奔到院门口之时,青瑶也奔了过去,她如乳燕投怀一般冲进赵天朗的怀中,死死的抱着赵天朗的腰,激动的叫道:“子纲…子纲…你终于回来了!”

赵天朗的激动不比青瑶少一丝一毫,他将青瑶紧紧的勒在怀中,仿佛要将青瑶揉进自己的身体,连呼唤的声音都带着几份颤意:“瑶瑶,我的瑶瑶,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我每天都梦到你,每天都想象着和你见面的情景,瑶瑶…”

青瑶激动的哭了起来,直哭道:“我也是我也是,子纲,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夫妻两个紧紧的相拥,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早都避到了屋子里,这可是赵天朗早就给她们定下的规矩,兹他和青瑶在一起,丫鬟嬷嬷们一律都要回避。

赵天朗打横将青瑶抱了起来,青瑶用双臂紧紧缠着赵天朗的颈子,一刻也不肯放开,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她们夫妻两个这一别三个月,彼此之间的想念早已经泛滥成灾。

被赵天朗抱在怀中,青瑶和赵天朗都贪婪的看着对方,四只眼睛如同粘在一起似的,再没有什么能分开这样的交汇…

许久许久,青瑶还湿着的发丝打湿了赵天朗的臂弯,赵天朗虽然抱着青瑶走进屋子,一路之上用脚处理了所有的碍事物件儿,可他还是不舍得将青瑶放下来,他真想就这么抱着,直到白头,直到此生终了。

直到那湿意从赵天朗的臂弯传到青瑶搂着的赵天朗的领子,青瑶这才反映过来,忙挣扎道:“子纲快放我下来,你的衣服都湿了。”

赵天朗嗯了一声,依青瑶之言将她放下来,却象个小孩子似的撒娇说道:“瑶瑶,你帮我脱衣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青瑶俏脸通红,这般赤果果的调情让和赵天朗分开三个月的她有些适应不了。可赵天朗却不管这个,抓着青瑶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襟口,要她给自己解纽子,同时也深深吻上那娇美粉嫩如初绽樱花般的双唇。

对丈夫的渴望到底战胜了羞涩,青瑶被赵天朗吻的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小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自发的解开了赵天解的外袍,露出里边儿玉色软烟罗中衣…

就在赵天朗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极度煞风景的回话,只听秋素大着胆子回道:“回世子爷,王爷命您速到书房见他。”

赵天朗的脚下一滞,懊恼的低吼一声,他刚才不才见过他家父王么,怎么又要见,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坏人好事的爹!

青瑶也被外面的回禀惊的回了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浅绿软烟罗半臂已经被赵天朗扯了下来,连里面穿的鹅黄交领绫纱中衣也被赵天朗扯开了怀,粉绿绫子抹胸已然半隐半现,胸前的丰盈已经轻微微颤栗,正对赵天朗做着最无声又最热情的邀请。

“啊…”的轻叫一声,青瑶慌忙将赵天朗推开,背过身子低头将衣襟掩好,她只觉得脸烫的象是刚开锅的热开水,真是难为情死了。

赵天朗急步上前将青瑶抱入怀中,在青瑶的颈后蹭了几下,极为欲求不满的说道:“瑶瑶,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青瑶微不可闻的轻嗯一声,在赵天朗怀中转了个身,用头抵着赵天朗的胸前轻道:“子纲,快换了衣服去书房吧,我总是在家里等你的。”

赵天朗没奈何的嗯了一声,青瑶找出干净衣衫递于赵天朗,让他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又帮赵天朗正了正头冠,然后踮起脚尖儿在赵天朗的脸上轻吻一下,才笑着说道:“好了,快去吧。”

赵天朗长臂一伸将退后的青瑶拽入怀中,狠狠的吻了一回,直吻的青瑶娇喘微微的硬推开他,才算罢了。青瑶知道若自己还在这里,赵天朗就没可能平息下来,索性去了里间,隔着一道湘妃竹丝软帘,青瑶笑盈盈的说道:“子纲,你快去见父王吧,我去厨房看看。”

赵天朗想起青瑶做的美食,忍不住都要流口水了,更加舍不得走了。只斜倚着门框儿笑问道:“瑶瑶,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你不知道这三个月我可是饿惨了,天天想着你做的美食。”

青瑶见赵天朗还没有走的意思,换好了衣裳走出来,嘟着小嘴儿假做不悦的说道:“难道你就想我做的美食?原来你娶我就是要我做你的厨娘呀!”青瑶说罢自己却绷不住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走到赵天朗面前替他整整衣服,复又笑道:“罢了,就算是你把我当厨娘,我也认了。”

赵天朗见了青瑶这般娇俏可人,半边身子都酥了,哪里还走的动路,定定的看着青瑶,早就迷失那如花的笑靥之中。紧紧的环着青瑶,赵天朗悠然长叹道:“瑶瑶,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真好。”

青瑶轻嗯一声,伏在赵天朗怀中让他抱了一小会儿,才轻推着赵天朗说道:“子纲,快去书房吧,你已经耽误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