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朗摇摇头道:“不,华爷爷,若没有您尽心尽力的为瑶瑶调理,只怕今天,这孩子能出生,可瑶瑶就…我也会跟着瑶瑶走,华爷爷您对我们一家三口有再造大恩,天朗再怎么谢您都是应当的。”

庆亲王爷听的心头猛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对那韩青瑶竟然情深至此,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他不由的一阵后怕,幸亏儿媳妇还活着,要不然他岂不是刚得了孙子就要失去儿子。

庆亲王妃这时也抱着孩子走到华老太医的面前,向华老太医躬身道:“华老先生,您不止救了天朗一家三口,还救了我,若是天朗和瑶瑶有事,我也不能独活。”

庆亲王爷此时彻底变了脸色,这算什么,敢情你们都是一家子,就他一个是外人,想到自己被排挤,庆亲王爷心里极不是滋味,脸色也是变了数变。他知道,刚那一句“保孩子”,只怕是伤透了他所有亲人的心。

小华太医为人活络,他一早就留意到王爷脸色不对劲儿,刚才那股子喜气儿完全被懊恼失落所代替,便笑着提醒王妃说道:“娘娘,还没称孩子呢?”

这称孩子不是随便称的,必得由一家之主掌称,特别是男孩儿,这个规矩更是不能错。小华太医这么打了个圆场,便能让庆亲王爷上手抱一抱他的孙子,别再黑沉着一张脸啦,这不是越闹越拧,一家人总是要往一起凑才能把日子过好。在小华太医看来,庆亲王爷已经有了悔意,还是应该原谅他的,只不过他是外人,这话怎么都不好说。

庆亲王爷一见小华太医递了台阶,赶紧就坡下驴的说道:“华医政所言极是,来人,取玉杆金称。”

这柄玉杆金称就是赵天朗和青瑶成亲之时,赵天朗拿来挑下青瑶盖头的称,以后赵天朗和青瑶每生出一个孩子,就要用这杆称称重量。

庆亲王妃一听小华太医所言在理,便看向接过玉杆金称的庆亲王爷,有些紧张的说道:“王爷可一定要掌稳了称。”

庆亲王爷忙带笑说道:“阿婉你放心吧,本王一定特别小心,不会出一丝岔子。”

庆亲王妃将孩子交给庆亲王爷,庆亲王爷抱住可就不放手了,这个孩子和一般的刚出生的孩子很不一样,一般的孩子出生之时没有长大,皮肤皱巴巴红通通的,可这个孩子却饱满的紧,真可谓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眉眼儿集父母优点于一身,庆亲王爷可以负责任的宣布,他的孙子是世上最帅气最漂亮的宝宝。

小家伙一到了庆亲王爷的手中,小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开着咧开嘴要哭,庆亲王妃一见心疼不行,立刻轻拍着襁褓哄道:“宝宝乖,咱们称完了再觉觉。”

许是给奶奶面子,小家伙,只是撇了撇嘴,却没有哭出声来,庆亲王妃又催道:“王爷,您快称啊,宝宝有些不耐烦了。”

庆亲王爷恋恋不舍的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宝宝放到方圆两尺的金盘之中,四个丫鬟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在金盘下组成保护网,就算是庆亲王爷失手,小宝宝也不会摔到地上。

庆亲王爷拎起称杆一称,便高声宣布:“宝宝足重九斤六两。”

庆亲王妃立刻说道:“这襁褓原重四两个,宝宝重九斤二两,真是个壮实的孩子。”说着庆亲王妃便俯下身子把宝宝抱到了怀中,再不给庆亲王爷一丝机会。

庆亲王爷伸了伸手,却没有开口说要抱宝宝,他还拉不下面子。

“我们宝宝有九斤二两,怨不得把你娘亲折腾成那样,宝宝,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亲哦。”庆亲王妃抱着宝宝边说边走进了青瑶的房间,虽然现在春暖花开,可是小孩子终归抵抗力弱,再受了风可不好。

赵天朗到底挂心青瑶,只对华老太医说道:“华爷爷,回头还要麻烦您给瑶瑶诊个脉。”

华老太医笑着点点头,赵天朗告了罪便也进了屋子。

庆亲王爷很有些尴尬,他再度被忽视了。可是又不能立刻就走,毕竟华家父子还在这里,他这个主人总不好把客人撇下一个人闪吧。他只得命人备了茶,坐在外头与华家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打发时间。

庆亲王妃抱着宝宝进屋之后,青瑶已经从产房里出来的,被移回了平日睡的床上,孔琉玥和华灵素把青瑶收拾的干净利落,因没有老嬷嬷们在一旁指手划脚,孔琉玥还用煮开放至温热的水帮青瑶擦洗了身子,手,脸,还有头发,身上被汗湿的衣服也都换下了,这让产后的青瑶顿觉清爽了许多,人也有了些精神,只是刚才她毕竟动了手术,局部麻醉的药效时间短,此时青瑶已经觉得刀口隐隐做痛,腊黄着小脸儿的青瑶很虚弱,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不一会儿又被虚汗打湿了。

“瑶瑶,你感觉怎么样?”一进屋子庆亲王妃便飞快的走到床前,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抓着青瑶的手,关切的问道。

青瑶轻轻闭了闭眼,低低道:“娘,我还好,我还没看过宝宝。”

庆亲王妃一听这话,立刻将宝宝托到青瑶的脸前,青瑶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宝宝,一股血脉相连之感油然而生,她轻轻向宝宝挥了挥手,柔柔的说道:“宝宝,咱们娘俩儿终于见面了。”

宝宝睁开眼睛,一双澄净明澈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青瑶,虽然青瑶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视力很有限,根本就不能看到自己,可她还是绽出极灿烂的笑容,将手指送到宝宝挥舞的小手之中,宝宝一抓住就再也不放开了。小家伙的力气极大,青瑶惊喜的叫道:“娘,宝宝真有劲儿!”

庆亲王妃侧身坐在床边抱着宝宝,好让青瑶少费些力气就能看到宝宝,她笑着说道:“我们宝宝有九斤二两,怪道把你折腾成这样儿,瑶瑶,你受苦了。”

青瑶摇头笑道:“娘,只要宝宝平安,媳妇便不苦,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庆亲王妃点点头,这种母亲的心理她很明白。当初她生赵天朗之时,也经历了九死一生,可是直到今天,她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只是跟着进屋的赵天朗却很不同意青瑶的话,他走过来臭着一张脸说道:“这臭小子把瑶瑶折腾惨了,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顿!”虽然赵天朗不想承认,可是他对于儿子占据了他的娘亲和媳妇的所有注意力,赵天朗其实是很吃醋的。

“你敢!”两声斥责同时响起来,不必问也知道,两声斥责必出自庆亲王妃和青瑶。与此同时,宝宝没有预兆的忽然放声大哭,仿佛是听懂了赵天朗的话,小家伙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抽抽噎噎的连哭连扯着青瑶的手指头往自己的嘴里送。

庆亲王妃有育儿经验,她立刻说道:“宝宝必是饿了,奶嬷嬷呢?”

王妃一声令下,四个嬷嬷上前排成一排,准备服侍宝宝用餐。庆亲王妃点了其中一个命她上前,将宝宝交给她,这个奶嬷嬷将宝宝抱到屏风后头喂奶,岂知她一解开衣襟,宝宝便挥舞着小拳头放声大哭,小眉头紧紧的皱着,小脸儿涨的通红,小嘴儿紧紧的闭着,凭奶嬷嬷怎么诱导,小家伙就是坚绝不吃。

庆亲王妃和青瑶一听宝宝哭,心都揪了起来,庆亲王妃忙叫道:“换一个换一个,怎么搞的,连喂奶都不会!王府长吏这是怎么挑的人!”

可是换一个奶嬷嬷还是没用,宝宝还是哭着拒绝进食,四个奶嬷嬷都换了一回,小家伙哭的声音都有些个嘶哑了,却是一口奶都没吃着。

青瑶心疼坏了,也不顾自己产后虚弱,着急的叫道:“快把宝宝抱过来,我试试看。”

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庆亲王妃只得把宝宝抱过来,送到青瑶的怀中,青瑶倚着个弹墨大靠枕半卧着,宝宝一到她的怀中,便立刻停止了哭泣,只伏在青瑶的胸前,小嘴儿一裹一裹的,显然是饿坏了。

青瑶一见有门儿,便让香如放下帐子,隔绝外面的视线,而华灵素这个已经做人娘亲一年多的人在帐中指导青瑶该如何喂奶。在青瑶和宝宝共同的努力下,宝宝终于吮吸到了娘亲的初乳。虽然最初的时候,青瑶的乳汁很少,可是随着宝宝的努力吮吸,奶水便渐渐多了起来,两边都被吃光之后,宝宝也就松了口,华灵素接过宝宝竖着抱起来,轻轻拍出奶嗝之后,方对一脸担忧,生怕儿子吃不饱的青瑶笑道:“瑶瑶,你不用担心,奶水是随着孩子长的,总是能够我们宝宝吃的。”

青瑶很相信华灵素,方才点点头放下心来,只是她身子本来就已经极度虚弱,又喂了一回奶,此时只觉得头目森然,靠在枕上无力的闭上眼睛,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瑶睡了,宝宝也睡了,华灵素便将宝宝放到青瑶的身侧,让这娘俩儿一起睡,然后撩起帐子出来,对外头的庆亲王妃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瑶瑶和宝宝都睡了,您借一步说话吧。”

庆亲王妃点点头,她也正想问问青瑶的情况,便带着华灵素去了青瑶宴息室。

庆亲王妃走后,孔琉玥才彻底收拾好她的手术器械,轻轻的走到床前看青瑶和宝宝。刚才急着给青瑶缝合,孔琉玥一眼都没有多看宝宝。这会忙完了,她才有工夫仔细的端详。

宝宝的眼窝很长,可见将来他必有一双大眼睛,眉毛也比一般的初生婴儿要浓密,鼻梁高高的,小嘴儿红润润粉嫩嫩的,皮肤于白净中微微泛红,正是三月桃花的颜色,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看不够,小家伙闭着眼睛,孔琉玥一时也瞧不出他长的象谁,不过不管是象青瑶还是象赵天朗,他将来都会长成一个“祸国殃民”的小帅哥。

孔琉玥还注意到,宝宝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浓密,一看便知他先天极足,总算没有白白吸引了青瑶身体里的营养。想起刚才外头传来宝宝重九斤二两的话,孔琉玥便俯身将宝宝轻轻抱了起来,小家伙还挺灵,立刻睁开眼睛看了看孔琉玥,然后便又闭上眼睛,安稳的躺在孔琉玥的怀中呼呼大睡起来,仿佛他就是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他娘亲最亲最亲的好姐妹,是把他平安迎接到这个世上来的大功臣。

怀抱着宝宝,感受到宝宝对自己全身心的依赖,孔琉玥泪流满面,此时的她无比强烈的想生一个流淌着她的血脉的孩子。然后她不知道,终此一生,她能不能圆这个梦。

跟着孔琉玥的丫鬟月季月桃一见主子哭了,慌忙不知所措的跪倒在地,她们到孔琉玥身边的时日尚短,并不知道从前的种种。就连青瑶的丫鬟也不知道,大家也都跪了下来,孔琉玥忙擦了擦眼泪,轻声掩饰的说道:“都起来吧,我只是想着你们世子妃为了生下宝宝受尽了辛苦,一时感慨罢了。”

孔琉玥不知道,她抱着宝宝落泪的情形被出去请老华太医回来的赵天朗看了个正着,赵天朗知道孔琉玥为何落泪,他心中暗道:“正好华爷爷也在这里,何不请华爷爷再给玥儿妹妹诊个脉,但凡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灵素,瑶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瞧着她的气色很不好。”庆亲王妃被华灵素引到别处之后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在青瑶的房中,她一直没有敢把这话说出来,生完孩子的产妇她也见过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象青瑶脸色这样差,身体这样虚弱的。

华灵素皱眉轻道:“娘娘,瑶瑶的这次产育极大的伤了她的元气,只怕没有三个月她都不能下床,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差一点儿瑶瑶就…”想到方才的情形,华灵素便一阵后怕,若非是孔琉玥事先做足了准备,用那些奇怪的刀具剖开青瑶的肚子,青瑶铁定没有办法生下孩子,一尸两命就是最后的结果。

庆亲王妃听了也吓的脸色惨白,连声念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多亏菩萨保佑瑶瑶母子化险为夷,我一定要重重酬谢神恩。”

华灵素暗叹一声,方才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她只怕自己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何况那事儿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娘娘,瑶瑶这次九死一生总算捡回一条命,可是她的身子伤的太狠了,没个三五年的调养,瑶瑶绝对不能再生育,否则必死无疑。”华灵素想起刚才孔琉玥再三的叮嘱,忙郑重的对庆亲王妃说道。免得日后青瑶连着三五年不生孩子,会遭到来自公婆的责难。

庆亲王妃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灵素,瑶瑶是我的媳妇,可在心里,我更把她当闺女看,而且现在她已经生了儿子,便是此后瑶瑶再不给天朗添一个孩子,我都心满意足了。我绝对不会给瑶瑶施加任何压力,只会好好照顾她,让她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华灵素听了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笑道:“谢娘娘体量瑶瑶,瑶瑶能有您这样一位好婆婆,真是她前世修来的。”

庆亲王妃眼含感激的轻声说道:“瑶瑶是个好儿媳妇,也是好闺女,看着她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心疼,灵素,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也不能保全瑶瑶母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里对你的感激之情,灵素,谢谢你,你不只保全了瑶瑶母子,也保全了我和天朗母子。”

华灵素被王妃说的脸通红,明明她只是个打下手的,救人的那个是孔琉玥,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毕竟孔琉玥懂医术是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就算庆亲王妃是孔琉玥的义母,也得保守这个秘密,她只能硬着头皮领了孔琉玥的功劳。

就在华灵素与王妃说话的时候,赵天朗已经把华老太医请进房中,毕竟望闻问切四步都做到了,诊病才诊的更明确。

华老太医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青瑶是难产,虽然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和傅大夫人用了什么法子,可是这伤元气是必定的。可是当华老太医看到青瑶的时候,心头还是猛的一颤,自来他看到的青瑶,就算在青瑶怀孕到了临产之时,青瑶只是脸色不好有些消瘦,却也没太变样儿。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华老太医只见青瑶脸色腊黄是透着极度的惨白,皮肤都几乎透明了,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也淡的如同透明了一般,这明显是元气大伤,血虚致极之症,就算是难产,也不至于这样吧。

华老太医上前把脉,他的手一搭到青瑶的脉上,心里便猛跳起来,这样的脉相分明是血崩之象,他本能的看向青瑶身下的褥子,可是褥子很干净,一丝血迹也没有。华老太医到底不能放心,立刻站起来对赵天朗说道:“天朗,快命丫鬟看看瑶瑶可有出血。”说着便立刻背过身去。

赵天朗被华老太医的话吓的脸都黄了,他也不叫任何丫鬟,只自己扑到床边,将颤抖的手伸进青瑶的被窝,万幸赵天朗触手所及之处都是干爽温暖的,他的手摸到了青瑶大腿边的小衣,小衣也很干爽,赵天朗方才松了口气,抽出手来把被子掖好,扭着叫道:“华爷爷,没有出血。”

华老太医听了这话并没有转过身子,立刻去桌边写下一个方子,对赵天朗说道:“速命可靠之人拿方子去太医院取药,药取回来立刻着人看着煎,煎完之后拿来给老夫验药,验过之你立刻给瑶瑶服下,其中再不可经他人之手。”

华老太医看了一辈子的宫中阴私之事,他深知此刻是最易做手脚的时机,有多少宫中贵人就算是熬到了平安生产,也熬不过此时的算计。谁知道庆亲王府里到底干不干净,小心方能驶得万年床。

赵天朗应了一声,亲自出门将方子交给四九,命他去太医院取药。药取回来之后华老太医先验过药,正要吩咐人去煎的时候,便听屏风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华老先生,这药便让我为嫂子煎吧。”

华老太医一听这声音便笑了起来,只爽朗的说道:“傅大夫人请出来说话吧。”

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利索的孔琉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向华老太医盈盈笑着福身行礼,笑称道:“给华爷爷请安。”

华老太医将药包递给孔琉玥道:“先给瑶瑶煎药让她服下,回头老夫也给傅大夫人把个脉。”

孔琉玥含笑应了,转过屏风去后头的小厨房,不错眼珠子的看着给青瑶煎了药,再亲自捧着送到青瑶的房中,华老太医验了药汁之后对赵天朗说道:“不可放的太凉,趁热喝下药效才好。”

赵天朗点点头,忙来到床前,将青瑶缓缓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唤道:“瑶瑶,先把药喝了再睡。”

青瑶本来也没有睡实,只是迷迷糊糊的躺着,她什么声音都能听到,可就是没有一丝力气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场分娩,真是要了青瑶的大半条命。

勉强睁开眼睛,极底的嗯了一声,华老太医听着青瑶一丝中气也无,心中更加担忧。孔琉玥将知道青瑶最最怕苦,便在煎药的时候命人找来一截麦管儿,仔细的清洗消毒,然后放到已经不烫口的药碗中,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嫂子,用吸管吸,直接咽,又省力又不苦。”

赵天朗把麦管儿的一头送到青瑶的口中,青瑶闭上眼睛缓缓吸了足有一刻钟,才把这一碗药都喝下。看到青瑶喝光了药,大家都露出了笑容,华老太医心中的担忧也没有那么浓重了。他这一碗药用的太医院珍藏的极上等药材,若非是他亲自写的方子,太医院还未必能让四九把药领出来。这碗药是华老太医的秘方,有个名儿叫保命汤,对于气血双虚的垂危之人,这一碗药下去,便能吊住病人的命,然后再施以汤药,多半能把病人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

“瑶瑶,要不要吃块儿桃脯压压药?”赵天朗在青瑶耳畔问道。

青瑶闭着眼睛轻轻吐了个“不”字,赵天朗便扶着青瑶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华老太医见青瑶睡下了,便对孔琉玥说道:“傅大夫人,让老夫再给你诊个脉吧。”

孔琉玥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对自己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华老太医很认真的给孔琉玥切了脉,然后捋着长须笑道:“比先前好多了,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傅大夫人,上回那个方子可以不必再喝了,老夫重新开个方子给你,再给你配些个丸药,先吃上一个月,一个月后老夫再来诊脉。”

孔琉玥只当是华老太医安慰自己,便笑着点了点头,礼节性的说道:“谢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摇手道:“不谢不谢,日后有了好消息,别忘记请老夫吃喜蛋就是。”

孔琉玥因疲惫而显得有些个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若果有那日,琉玥必和夫君登门拜谢华爷爷。”

华老太医笑着摆了摆手,正要说话之时便听到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华爷爷…”

华老太医忙赶到青瑶的床前,探身问道:“瑶瑶,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华爷爷。”

青瑶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华老太医虚弱的说道:“你一定要帮玥儿,只要玥儿有喜,瑶瑶就把三个版本的秋山行旅图都送给您。”

华老太医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亮了,三个版本,也就是说不独原版,就连韩老将军和青瑶的临摹他都能弄到手,为了这秋山行旅图,他和韩老将军已经打了十来年的饥荒,奈何韩老将军总不松口,急也急死他了。

“瑶瑶,这三幅秋山行旅图华爷爷我是要定了,你放心吧。”华老太医一改常态拍着胸口叫了起来。

青瑶欣慰的看向孔琉玥,无力的笑笑方才闭上了眼睛,这回她真能放心的睡上一觉了。

孔琉玥听了华老太医的话,不由的怔住了,难道她真的还有希望?她不敢问,仿佛这是一个梦,她一问,这梦就会醒了。

诊过了脉,赵天朗送华老太医出去,华老太医对赵天朗说道:“天朗,这阵子要紧,老夫每日都会过来给瑶瑶诊脉,以便调整方剂,这孩子为了给你生儿子,可吃了大亏,万不敢大意了。”

赵天朗自是连连称是,亲自将华家父子送出门方才匆匆赶回轩华园。只是还没到轩华园,他便被黑着一张脸的傅城垣给截住了,傅城垣语气不善的说道:“小嫂子已经生了,玥儿呢,你还不放人。”

赵天朗心里记挂着青瑶,没心思也没工夫和傅城垣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傅大哥,方才华爷爷说你和玥儿还有戏。”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等傅城垣反应过想抓住赵天朗问个清楚明白之时,赵天朗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却让傅城垣到哪里抓去。

傅城垣不好硬闯内院,只便丫鬟嬷嬷去轩华园请孔琉玥,丫鬟去了许久,傅城垣都没有等到孔琉玥出来,真是急也急死他了。

傅城垣不知道,青瑶这边踏实了下来,孔琉玥便觉得整个人都象要散架一般,可是除了她,这里再没有一个人懂得术后护理,是以孔琉玥还得硬撑着照顾青瑶,严格来说,就算是喝过了华老太医的保命汤,孔琉玥也不认为青瑶已经脱离了危险,她得看顾青瑶平安的过了十二个时辰方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赵天朗回到轩华园,可是却没有能进青瑶的房间。因为庆亲王爷将他叫到了小书房之中。庆亲王爷认为他应该尽快和儿子结开心结。

赵天朗脸色极为不善的走进小书房,连看也不看庆亲王爷一眼,闷闷的问了一声:“父王有什么事?”便再没了下文。

庆亲王爷看到赵天朗这样的态度便心里有气,不过他想着方才自己已经得罪了妻子儿子儿媳妇,小孙子么,那也难说,他现在还小着呢,若是受奶奶爹娘的影响,铁定也不会认自己这个爷爷。于是庆亲王爷尽力缓声说道:“天朗,为父想向你解释一下。”

赵天朗头一抬,饱含谴责的双眼看向庆亲王爷,讥诮的说道:“我知道,儿媳妇是外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关系,堂堂庆亲王府世子,难道还怕没有媳妇,可孙子不一样,有一百个也不嫌多,何况这个还是头一个,只要能保住孩子,儿媳妇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庆亲王爷被赵天朗噎的说不出话来,理儿就是个理,可这话从赵天朗口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呢,听上去怎特别不象人话。

“天朗,你听为父解释。”庆亲王爷无力的说道。

赵天朗冷笑起来,“解释,王爷,什么都不必了。今天万幸瑶瑶命大,她且死不了。要不然你不只没有儿子,连孙子你也保不住。这孩子牛心左性,他宁可饿着也不吃奶娘的奶,若是瑶瑶没了,这孩子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活活饿死。”

庆亲王爷大惊道:“这怎么行,儿媳妇产后必是极虚弱的,她怎么能喂饱为父的孙子,这万万不可,天朗,那四个奶娘不行,再去找,多多的找,四个不行找四十个四百个四千个,总有一个能让我孙子挑中的。”

赵天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的哼了一声道:“不必。”

庆亲王爷还想再说话,赵天朗却微微弯了弯腰道:“瑶瑶为我受了天大的苦,我要去陪着她。您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过去了。”

庆亲王爷见儿子这会儿连声父王都不肯叫,心中着实难过,只长长叹息一声,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去吧。”

赵天朗转身便走,庆亲王爷苍白的说道:“天朗,为父真不是针对你媳妇,她是个好儿媳妇,为父心里尽知道的,可是在那种当口儿,就算是你媳妇也必想着保孩子的,你如今也做了父亲,应该能体会做父亲的心。”

赵天朗没有因为庆亲王爷的话而停下来,他很快便离开了小书房。庆亲王爷枯坐了一会儿,方才黯然神伤的离开轩华园,回小佛堂独自舔嗜伤口去了。

有句老话儿叫愁生不愁养,自从青瑶生完孩子,这日子便如飞梭一般急速流过,不觉已经到了六月底,赵允罡小盆友,赵天朗和青瑶的儿子已经满百日了。而青瑶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只不过她的身子还是弱,所以庆亲王妃并不许青瑶出轩华园,只让她安心休养,王府诸事又由庆亲王妃管了起来,不让青瑶费一点儿心思的。

“瑶瑶,你怎么又在院子里走动,也不多穿点儿衣服,香如,还不快把夹纱披风拿过来。”赵天朗一进院子便看到青瑶身着水红深薄绢流霞纹对襟褙子,披着素纱披帛在院子里散步,慌忙冲过来将青瑶搂入怀中大叫小怪的叫了起来。

青瑶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身子一直非常虚弱,很是畏寒怕冷,因此就算是已经到了六月底,大家不敢让青瑶穿的太单薄,更不敢让青瑶用冰。青瑶这才刚出来散个步透透气,便又被赵天朗抓了现行,直接被他裹入怀中。青瑶都怀疑天生怕热的赵天朗把自己当冰盆儿用了,不过温暖的赵天朗怀抱让近来体温一直偏低的青瑶挺舒服的,便就没再说什么,只软软的靠着赵天朗,反正天天都会被赵天朗抱着,这轩华园的丫鬟嬷嬷都看习惯了,青瑶本身也不是太介意,于是也就么这着了。

香如取来粉绿绣兰花的夹纱披风,赵天朗立刻亲手给青瑶披上。青瑶见香如没有退下,便问道:“罡儿醒了没有?”对于允罡这个名字,青瑶并不喜欢,这个“罡”字让青瑶无端端的联想到神棍一类的人物,可是这是皇上亲笔御赐的名字,青瑶便是想改也不能够,只得跟着“罡儿罡儿”的混叫着罢了。

香如福身笑道:“小主子已经醒了,正找您呢。”

小允罡童鞋很有个性,只要娘和漂亮的丫鬟,打死不要已婚妇女,当然这些个已婚妇女是不包括他的娘亲青瑶,奶奶庆亲王妃,舅母华灵素,姑妈兼干妈孔琉玥,除了这四个人,其他的已婚妇女,诸如嬷嬷等人,一概不请接近,一接近就会放声大哭,非得哭到那些已婚妇女退避三舍才算做罢。每每气得赵天朗直磨牙,他若是知道生个儿子出来是和他抢媳妇儿的,打死赵天朗他也不生啊!

虽然青瑶在调养身体的阶段,赵天朗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可是他也不愿意被剥夺了抱着媳妇纯睡觉的权利。可就这点儿可怜的权利,还是被他的儿子给抢走了,只要小允罡一醒,一哭,青瑶铁定立刻舍了赵天朗去看儿子,必得哄得这小祖宗吃饱喝足换了干净的尿布之后舒舒服服的睡了,青瑶才能再回到赵天朗的身边。

其实这还都不算什么,最让赵天朗不能忍受的是,赵允罡这个臭小子一天吃无数次他媳妇的嫩豆腐,小东西吃一个护一个,看得赵天朗心里这叫一个火冒三丈啊,偏这股子火赵天朗还没处发去,那是他儿子,又不肯吃奶妈的奶,难道不让青瑶喂,把他活活饿死啊。

赵天朗还真试过一回,他硬是不让青瑶喂奶,想着只要这小子饿急了眼,还能不吃奶娘的奶么。只要这小子一开了口,以后就好办了,就能把赵允罡丢给奶嬷嬷丫鬟们照顾,青瑶就能把注意力再放回他的身上。

谁知道允罡小朋友就是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饿死也不吃,只不停的放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整个王府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听不到小主子的号淘大哭之声,仿佛他在向所有的人昭告自己再遭受了不公平的对等。

于是乎庆亲王妃和王爷先后都赶了过来,王妃一问根由,气的火往上撞,她先将允罡抱起来送到青瑶的怀上,让小家伙赶紧进餐,然后再把赵天朗拎出屋子,带到小书房中,准备狠狠的批赵天朗一通,不象话,这实在太不象话了!

头一回,庆亲王爷和王妃两个站在同一立场,把赵天朗骂了个狗血淋头,足足数落了他半个多时辰,末末了,王妃还恨恨的点着赵天朗的额头说道:“你儿子还不是随了你,你小时候就是个不挑的?早知道娘也不喂你,让你饿死算了!”

赵天朗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这是遗传,要怪,还得寻着根儿怪上他。于是乎赵天朗蔫了,再不敢做出这种虐待婴儿的事情。也为着这事儿,青瑶同赵天朗别扭了好多天,赵天朗陪了无数的情,许了无数的诺,好不容易才哄了小妻子。从此之后,他也就只敢背着青瑶咕唧两声,再不敢对儿子做什么了。

在这场至关重要的父子初对决中,赵天朗惨败,小允罡完胜。基本上,这就奠定了从此而后的父子相处模式。赵天朗总是落在下风,直到赵允罡同学娶了媳妇之后,赵天朗才扳回一城。这些便是后话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京城里八月中秋之时,暑气便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早晚时分很有些秋凉之意,一般人早晚都要添一件夹衣外袍,自生了赵允罡之后身子便一不太好的青瑶,此时已经穿了薄棉小袄。饶是如此,青瑶还每每手脚冰凉,让赵天朗心疼的不行,背地里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华府,怎奈青瑶这身子亏损太甚,并不是一两个月能补回来的,只能慢慢的调养着。赵天朗心里再急也只得耐心的等待。

这一日赵天朗从兵部回府,一进二门便听下人回禀,说是世子妃娘娘带着小公子去了安澜园。赵天朗便直接往安澜园而去,心中不由纳闷起来。自从允罡也生之后,青瑶因为身子不好,几乎没有出过轩华园,平日里都是他的娘亲到轩华园去看儿媳妇和孙子的,怎么今儿忽然带着孩子去了安澜园,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天朗还没有到安澜园,便见青瑶由桃叶扶着,小满抱着五个月大的赵允罡,一行人正向轩华园走去。

赵天朗忙飞快的迎上前去,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瑶瑶,怎么走路呢,也不传个轿子。”

青瑶看到赵天朗,却不象平日那样面带笑容,而垂眸福身道:“妾身见过世子爷。”

赵天朗顿时懵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他和青瑶成亲以来,青瑶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啊,难道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赵天朗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除了昨儿晚上他和青瑶歪缠,略略耽误了一小小会儿儿子进餐的时间之外,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的确,昨儿晚上他是有意的,他就是气不过自己连个乳臭未干的无齿之徒都斗不赢,有意把青瑶撩拔的意乱情迷难以自持,可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吧,何况他在事后已经哄的青瑶完全不生气了,那现在青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天朗用审视的眼光看向香如桃叶她们几个丫鬟,却见几个丫鬟眼中都有不忿之意。赵天朗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过就去兵部应了个卯,家里就变天了。

赵天朗习惯性的要将青瑶搂入怀中,不料青瑶却侧身一闪避了过去,还用刻板的声音说道:“世子爷请自重。”

赵天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有些焦燥的说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

青瑶自来也没有听赵天朗说过这种重话,再加上刚才在安澜园里听到那夹枪带棒的闲言闲语,青瑶花白的小脸上晕起了异样的潮红,她努力瞪大眼睛,硬把泪珠儿逼回去,用略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爷请自便,妾身告退。”

赵天朗一把将青瑶拽入怀中,青瑶又气又急,身子猛颤,赵天朗拥着青瑶消瘦的身子,他分明感觉到青瑶的骨头硌着他的胸膛,赵天朗顿时什么火气都没了,青瑶为了拼死生下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调养过来,自己却向她大叫,这真真是混帐透顶。

“瑶瑶,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好不好?”赵天朗低头在青瑶耳畔说了起来。

青瑶可以和赵天朗硬顶硬,可她却吃不住赵天朗的柔情攻势,赵天朗这么一低声下气的赔情儿,青瑶可就没法子收往眼泪,泪水如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倾刻间将赵天朗的前襟浸透了。

赵天朗心中慌极了,他知道青瑶不是个爱哭的人,若非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万万不会哭的如此伤心。不只是慌乱,赵天朗还极其愤怒,他相信必是来了什么人让青瑶受了说不出的委屈,才会让青瑶如此。

紧紧抱着青瑶,赵天朗抬头看向跟着青瑶的丫鬟,沉声喝问道:“世子妃方才见过什么人?”

桃叶香如有些为难不好直说,可小满却不管这个,直言不讳的飞快说道:“方才逸国公老夫人和越国公老夫人还有夫人来了,夹枪带棒的…”

“小满不许说!”青瑶忽然抬起头来怒喝一声,小满果然住了口,瘪着小嘴儿不说话。也许是大人的情绪影响了允罡,他忽然揪着小满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

青瑶一听儿子哭,便什么都不顾了,只推开赵天朗去向小满的手里接孩子,口中还柔声哄道:“罡儿乖,不哭哦,娘在这里。”

青瑶一动,赵天朗也跟着动,他抢先青瑶一步把儿子抱到手中,有些笨拙的哄道:“罡儿不哭,你这么沉,娘亲抱不动,爹爹抱你跟娘亲一起回去。”

赵允罡小盆友仿佛听懂了爹爹的话,眼上明明还挂着泪珠儿,却乖乖的收了声,果然不怎么哭了,只是神情有些个委屈,他家爹爹可没有香香的娘那么受他欢迎。

赵天朗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着青瑶的肩膀。他可真是哄完小的哄大的。“瑶瑶,咱们一家三口回家去好不好,今儿我听了个笑话,回头我说给你听,是关于咱们那个妹夫的。”赵天朗深知青瑶对孔琉玥的事情最上心,便拿傅城垣来垫牙,果然成功的哄得青瑶转移了注意力,一家三口回轩华园去了。

回到轩华园,允罡小盆友照例先换了尿湿的尿布,再饱饱的吃上一顿。自然吃的是亲娘的奶,在允罡小盆友的抗争之下,他的爹爹无奈的让了步,尽管每每看着儿子吃奶,赵天朗各种酸溜溜兼眼红燥热心跳加剧,这真是太憋气了!他得眼睁睁看着他媳妇儿被这个无齿之徒非礼了又非礼,唯一的一次斗争又以失败而告终,非催啊…

不过青瑶显然一喂孩子就特别的投入,完全把赵天朗视为装饰壁花,只全身心的投入到喂儿子的伟大事业之中。赵天朗的眼神此时再有侵略性,她都视而不见。

果然华灵素说的没有错,奶随着孩子长,尽管青瑶身体很弱,可是奶水却一直都够允罡小朋友吃的,是以才五个月的允罡已经有十八斤重了,不过允罡却并不显得胖,看过他的人都说这孩子长的结实,小胳膊小腿儿有劲极了,一点儿也不喧腾。

吃饱喝足,允罡小盆友知道爹爹娘亲有话要说,很乖的让小满姐姐抱走哄着睡觉了,没有再缠着娘亲抱抱亲亲什么的。

赵天朗将一屋子的丫鬟都撵了出去,青瑶还以为他要问自己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赵天朗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搂着青瑶在床上坐下,帮青瑶在自己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式,虽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剑拔弩张了,可是赵天朗强令自己克制克制再克制,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瑶瑶,今儿你是走着去娘那里的?”

青瑶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啊,分明不是重点嘛。她有些困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的轻轻点了点头。心不在焉主要是因为身下那个硌着她的东西,青瑶知道赵天朗怜惜自己,自从允罡出生以来,这都快六个月了,赵天朗就一直没有吃饱过,也真是难为他了。

赵天朗立刻加重了语气,不高兴的说道:“你啊,照顾罡儿就色色周到,一到自己的事情就糊涂,怎么也不坐轿子过去,这路可也不近,再累着了怎么办,你累着了,最心疼的还不是我?瑶瑶,你就舍得我心疼啊!”

青瑶听着赵天朗明为抱怨实则心疼自己的话,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方才在安澜园里经历的不快她都不在乎了。她侧身圈住赵天朗的颈子,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一吻,不是平日里蜻蜓点水的那种轻吻,不是青瑶亲吻允罡的吻,而是专属于情人之间,极度火辣炽热的深吻…

不只是轻吻,青瑶那柔若无骨带着丝丝凉意的小手悄悄的探进赵天朗的衣襟,玉指游走之间,赵天朗不禁发出了咝.….…咝…的声音。紧接着,青瑶玉掌轻翻在赵天朗胸前一推,就把赵天朗推倒在床上,然后便欺身压上了去…

赵天朗的大脑立刻停止思考,最后一点意识就是他说了什么就让青瑶如此主动,是哪一句?该死的他以后一定天天说!大脑停止思考,可赵天朗的手却没有闲着,他不只挑散了青瑶的发髻,还轻车熟路的解开青瑶小袄,温暖的大掌覆上青瑶的娇躯,将青瑶紧紧的和自己箍在一起。太久了,已经太久了,赵天朗实在是太想念这种和青瑶肌肤相亲的感觉。

青瑶白净的小脸晕了灿若烟霞的娇红,此时的她紧紧的压在赵天朗的身上,乌黑的发长被赵天朗挑散,披拂在已经褪去小袄,只着了特制湖蓝薄缎哺乳小衣的身上,衬得那身肌肤更加如欺霜赛雪,无比强烈的冲击着赵天朗的视觉神经,激的他热血直往头顶上撞,再不长剑入鞘放马奔驰就太对不起青瑶这番主动了。

手往下探,却被青瑶抓住,残存的理智让青瑶不想给赵天朗看到自己的伤疤,虽然孔琉玥切的时候很小心,刀口非但不大,而且缝合的也极为注意,而且青瑶又年轻,皮肤的自愈能力,其实刀口并不明显,不打个着灯仔细的看,是看不太出来的。

可是青瑶就是在意,不仅仅是因为怕赵天朗看到刀口会觉得丑,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让赵天朗知道自己是剖腹产子,毕竟这对赵天朗这只土著来说太有冲击了。

赵天朗很不明白为什么自从青瑶生完孩子之后就不愿意彻底脱去小衣,就连欢爱过后,青瑶都要强撑着去净房清洗身子,而不是象从前那样沉沉睡去,将清洗的事情完全交给他。

“瑶瑶,和以前那样不好么?”大手被阻的赵天朗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青瑶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下滑,双唇从赵天朗的喉头向下游走,惹起赵天朗低吼粗喘一片,赵天朗期待着青瑶往下再往下,可是青瑶却半途而返,又游走上来,双唇游经赵天朗的双唇,来到他的耳畔,声音里带着一丝媚惑的低低说道:“子纲,这样不好么?”

已经当机了的赵天朗哪里说得出“不好”二字,只抱紧青瑶想欺身而上,可是青瑶却极为娇媚的摇头,小舌尖儿轻灵的在赵天朗的耳窝里打了个旋儿,美的赵天朗身子一阵轻颤,原来他最敏感的地方在这里,青瑶歪打正着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