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抿了抿唇,压下想说话的冲动,只听着鄂王妃哭诉。

果不其然,鄂王妃半点也没提起对谢家做了什么事儿这个话,只一味说李润忽然不知怎么的,偏要一口咬定了要休妻。如今老王妃都是压不住了。昨儿夜里,李润几乎是将她直接就撵出了鄂王府,命人关了大门不许她再进。

李润那个脾气,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阳奉阴违?所以昨儿,鄂王妃却是在客栈里头过了一夜。

谢青梓听了这话,登时就是恍然:怪不得鄂王妃这样早就进宫了!原是这样的缘故。可不是得早早进宫才好么?一则是没地儿去,二则也怕时间拖久了她这个鄂王妃的脸面彻底没了,三则也是怕李润将这事儿报给了宫里,到时候成了墨落白纸,再无更改的局面。

谢青梓又是讥诮笑了一笑。这个时候知道急了,那时候怎么就能那么沉得住气呢?

不过除却了谢青梓之外,旁人听着这个事儿却是只恍惚如同听见了一般——卫皇后也是惊愣得半晌没说话:听听,这事儿都是些什么事儿?真真儿的却也是有些知该怎么形容这一桩奇葩轶事了。

卫皇后心想,自己活了这么几十个年岁,还真没听过这样的如同戏文里头故事一般的事儿。偏还是个王府的王爷和王妃!真真儿的……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该说李润胡闹,还是该问问鄂王妃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李润这样不顾后果的胡闹?

卫皇后是了解李润的,知道李润虽然脾气不好也爱惹事儿——可到底从没惹出过什么大事儿。他这人虽是纨绔,却也是不至于太荒唐令人生厌。也正因为他从未越过雷池一步,没闹出过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所以圣上才乐意纵容着。

所以,若说鄂王妃什么也没做,她却是怎么也不信的。

不过鄂王妃都这样了,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卫皇后倒也是一时不好开口问。

最后待到鄂王妃哭得差不多了,这才听卫皇后清了清嗓子,又开了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将前因后果都与我说清楚。李润那孩子虽然胡闹,可也不是真就半点分寸也没有。你们小两口到底是闹了什么矛盾,竟是闹腾得这样厉害?“

听着卫皇后这样问,鄂王妃几乎是立刻忍不住惶恐的看了一眼谢青梓,心中只唯恐谢青梓一下将事情始末说出来。

谢青梓自是看到了鄂王妃这样的反应,也猜到了鄂王妃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当下便是冷笑了一下,继而冷漠的挪开了眸光,盯着卫皇后裙摆上的凤纹看。她才不屑于做这些事儿——鄂王府的那些腌臜事儿她又凭什么去管?她又不是那等饶舌妇,自也不愿意说起别人府里的这些八卦趣事。

谢青梓如此反应,卫皇后便是挑了挑眉——鄂王妃她们二人如此反应,她若是还猜不到什么,那就真是老糊涂了。

不过卫皇后也没打算问谢青梓什么。毕竟,谢青梓既是不开口,她也乐得将谢青梓摘出去。毕竟……搅合进了这样的事儿里,名声到底不好听。所以,卫皇后仍是目光沉沉的看住了鄂王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绝情

鄂王妃自是什么也不敢说的。躲躲闪闪的只是不吱声。

“既是这样,那我便是叫李润来问问罢。”卫皇后见状,也是懒怠多问了。只如此的说了一番。

听了这话,鄂王妃几乎是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不行不行——”

若是李润进宫来,只怕休妻这个事儿就完全是没得回寰。

卫皇后看着鄂王妃,冷着脸不说话了。

鄂王妃微微一顿,犹豫半晌到底是只能是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起因就是……鄂王府始终是没有子嗣,王爷甚至都是不和我说话同房。那头母妃也逼得急,故而我便是想着,寻个王爷喜爱的进府来传承血脉。谁知王爷却是不愿……”

“就为这个?”卫皇后看着鄂王妃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几乎是要气得笑起来——这是当她是大傻子呢?还是真觉得这个话能糊弄人?

谢青梓也是只觉得可笑。

最后卫皇后摆摆手,“还是叫李润过来罢。”说完也不等鄂王妃多说,直接便是吩咐人去将李润请过来。

谢青梓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想着等利润过来,只怕是更热闹。到时候她可好好看着才是——

卫皇后懒怠看鄂王妃提泪横流的样子,只让闻香将鄂王妃带下去梳洗。最后待到人都出去了,她便是看住了谢青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你却是有话要跟我说没有?”

谢青梓听着卫皇后这样问,就知道卫皇后肯定也是猜到了这事儿和她有关系。当即便是笑道:“那娘娘只管听着。我细细给您说来,说起来却是个极有趣的事儿。”

谢青梓也没添油加醋,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也就作罢。

听完了这事儿之后,卫皇后沉吟了一阵子,倒是也蓦然就笑了:“倒真是个有趣儿的故事。”

卫皇后又仔细的看了一番谢青梓,末了摇头:“说来说去,到底不过是皮相的缘故。李润自来好美人,年轻小姑娘了里头你也算是拔尖儿的。她会看上你,倒也不奇怪。不过到底是有些荒唐。”

哪有与妹妹定亲了,如今妹妹不能如期完婚,便是想着叫姐姐顶上去?

谢青梓听卫皇后这样说,便是抿唇直笑,眉眼都是弯弯:“娘娘这样算是夸我呢,还是在责了王妃荒唐呢。”

卫皇后笑吟吟的:“自是夸你。”心头却是又沉吟:只怕李润也未必是真半点意思也没有。若是真半点没有那意思,鄂王妃又如何动了这样的荒唐心思?

“鄂王妃未免与子嗣太执念了些。”谢青梓轻声言道,而后只将心头的纳闷又问了出来。

“你是不知其中缘故。”卫皇后轻笑一声,倒是与谢青梓解开了这个谜团:“鄂王当年与鄂王妃成亲,本就是因为鄂王妃的命格。钦天监说,鄂王妃和鄂王相和,是个子孙旺的好姻缘。”

“老王妃年轻时候没了丈夫,那时候李润又小,唯恐养不大,故而一听这话,便是立刻就定了。”似是想起这个事儿卫皇后就觉得好笑:“李润自己倒是不乐意,可他又素来孝顺,便是应了。谁知一掀盖头,李润倒是立刻就后悔了。”

“这么多年没子嗣,纵是她再会讨好老王妃,也总归担心终有一日地位不保罢。”卫皇后摇头,露出不赞同的样子来:“这事儿到底责任还是在李润身上。这些年也不知收了多少房里人,偏生一个子嗣也没有。还和男子厮混,难免更让她慌了神。”

顿了顿,卫皇后又言简意赅道:“只怕李润或是夸过你,或是说过什么,叫鄂王妃知晓了。故而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她本以为你们谢家是个好拿捏的。倒是没想到你那弟弟如此——“

卫皇后想了一下,到底是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最后便是只道:”你们姐弟二人能如此扶持,倒也是好事儿。如此一来,你们谢家也不愁将来不能兴盛。”

大家族的分崩离析,说到底也不过是子孙之间没了亲厚罢了。但凡是一家人一条心,哪能不振兴家族?

谢青梓听着这些,也不知该为卫皇后夸赞高兴,还是该替鄂王妃觉得悲凉。

鄂王妃自己家世想来也不会差,若是嫁得好了,也不知是何等美满的一桩姻缘。可偏偏……嫁给鄂王备受冷落自是谈不上夫妻和美。而且还要如此****为自己地位担心。

不是可悲又是什么?

谢青梓最后却还是摇头一笑:“承娘娘吉言了。”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以娘娘看,这次难不成鄂王爷真是要休妻?”

然卫皇后却是不答,反倒是问谢青梓:“你觉得呢?”

“只怕……是真要休妻。”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最后便是道:”瞧着这个阵仗,李润心里肯定是动了决心了的。老王妃那头不知如何想,鄂王妃的娘家人也不知是如何想,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样想,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鄂王妃再回去,只怕以后也是难以抬头。鄂王妃自己不想要这个脸面,可是旁人却是不能不要。“

再闹大了,鄂王妃娘家那头就是为着脸面和一口恶气,也肯定是会将鄂王妃接回去。

“李润只怕也是早有预谋。”卫皇后又如此分析了一句,随后摇摇头很是意兴阑珊的样子。

谢青梓仔细在心中琢磨了一番,也是隐约明白了为何卫皇后会这样说。

茶过三盏,李润终于是匆匆赶来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太子知道了这个事儿,还是李润搬来的救兵,前脚李润刚到了还没进屋来呢,后脚太子便是过来了。瞧着这个架势,卫皇后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侧头对谢青梓道:”你看看,这可是要给咱们看一出好戏了。”

谢青梓听了这话,一面想着卫皇后也是个调皮的,一面却是忍不住的有些想笑:的确可不是要看一出好戏了么?

鄂王府这一幕幕的好戏,可真是比外头戏台子上演的还要夸张三分。

于是太子,李润便是都让卫皇后请了进来。

谢青梓这次倒是没瞧见卫泽,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叫卫泽知道了,她心里也是觉得多少有些尴尬和不自在的。

太子进来,卫皇后便是笑着让太子和李润坐下了,末了才看住了李润道:“你可知道你那王妃一大早就进宫了?”

李润今儿难得的看着很是正经的样子,听见卫皇后这样问,就笑道:“却是让娘娘费心了。我的家事儿闹到了娘娘这里,也是叫娘娘为难。是我的不是,还请娘娘只管责罚我才是。”

听着李润这样说话,谢青梓只觉得十分罕见。

卫皇后听着也是同样差不多有些觉得罕见,不过她什么也是没表现出来,笑笑道:“既是你自己都知道这事儿。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果真要休妻?”

李润神色不动,只是神色微沉凝:“既是都到了这步了。我想却是也没必要再犹豫下去。”

听着他这个意思,显然也就是心中下定了决心了。

谢青梓抿了抿唇,心道:若是休妻,那是不是就和谢青樱说的那个梦境之中的结果一模一样?是不是又印证了谢青樱那说法,这个世上所有事儿都是命中注定,再无更改?

但是这也就是想一想罢了。她总也不可能为了这个就劝说李润不去休妻。

而卫皇后看着李润这般,也是同样没多做什么评论。只道:“这般倒是让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顿了顿,又问李润:“到底是为了个什么缘故,你与我说个明白才好。总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休了妻。“

卫皇后只字不提谢青梓那儿听到了的版本,只又问李润,显然也是不想将谢青梓搅合进来。

卫皇后既是如此的做派,谢青梓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就要去插手这件事情。故而最终只是静静站在了卫皇后身后,等着听李润的说法。不过说句实话,此时李润提起这个事儿,她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到底她和李润都是这事儿的主角,这般说着这个事儿……肯定也不自在。

不过谢青梓却是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对她而言,其实又发生过什么?又不是她和李润如何如何了。

李润倒也是看了谢青梓一眼。而后才又道:“前几****才知晓,她背地里背着我却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我已是不想再容忍她了。有这样的王妃,我王府却是永远都没办法安宁。”

李润将话说得很是不留情面。

只差就没说鄂王妃是毒妇了。

李润这般态度也是十分坚决,更是让人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否定——他甚至都没说自己喜好,只说是为了鄂王府。

为了儿女私情也就罢了,劝说两句也能有效果。可是利润如此大义凛然……倒是让人说不出口了什么话了。

谢青梓心头暗叹一声,心道:看来鄂王妃的确是地位不保了。

鄂王妃忽然从外头走了进来。眼圈儿红红的,她站在门口,背着光幽幽道:“若是你非要休妻,也可,不如直接一剑杀死我罢。”

第二百三十八章 满座皆惊

面对鄂王妃这般决绝又狠戾的话,众人无不是心中蓦然一惊讶。而后只觉得鄂王妃这般不过是在威胁众人罢了——鄂王若是真下得去那个手,那只怕也不会拖到今日。

谢青梓看了一眼鄂王李润。却只是从李润面上看出了一种别样的阴寒和阴冷来。

李润的神情竟是有些狠戾。这一瞬间,谢青梓看着李润这样,却是只觉得李润好似下一刻果真就能抽出剑来,一剑了结了鄂王妃。

谢青梓心底蓦然一寒。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李润最后虽是没动手,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决绝:“事到如今,此事绝无回转。”

说完这一句话,李润便是再没多看鄂王妃一眼,神色冷凝的坐在椅子上,只又对着卫皇后道:“今日却劳烦娘娘和太子殿下与我做个见证,从此之后我与赵氏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这话真是决绝果断得一丝丝的情面也没留。

谢青梓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又忍不住想:原来鄂王妃姓赵。

她则回头有些心不在焉,那头鄂王妃赵氏却是一下子就软软的跌坐了下去,面上神情绝望无比。最后,倒是她身边的丫头忽出声了:“王爷好没良心。王妃这么些年来,那一日不是战战兢兢?既是要打理王府,又是要处处讨好老王妃,还要应对您。处处替您想着。您喜欢的,王妃都是替您收在王府里。您花钱如流水,王妃却是只处处添补。这些年来,她连嫁妆都是少了一大半!您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鄂王妃赵氏一把捂住了脸颊,嘶哑着斥道:“别说了。既是容不下我们,我走就是。“

赵氏的声音很是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可偏偏赵氏这样,才更让人觉得心中害怕。总觉得这样下去必是会发生什么事儿。

卫皇后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侧头看李润:“赵氏一族如今已经是都去了山东,京中连个人也没有。她孤身一人,却是又要往哪里去?难道这个事儿,半点转换余地也没有么?”

谢青梓也是看李润。

李润蹙了眉头,迟迟没开口。

谢青梓看着这一幕,道是忍不住想:难不成李润又要心软?倒也不是不可能。当时谢青蕊做的事儿那样的恶劣过分,几乎是正常人都是不能容忍的。

可那会儿李润却是都心软了。

面对这样的鄂王妃,想来他心软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夫妻这么多年,总也不可能果真半点情分都没有?就算再陌生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多了也是相熟了。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好结果,还是不好的结果。

不过,若是李润心软,对鄂王妃赵氏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罢。

当然,这个事儿也轮不上她插嘴,所以她也只能这么看着。

倒是太子殿下忽然笑了一笑,而后温和出声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法子。”

李润看了太子一眼,到底还是给了太子这个面子,闷声道:“太子殿下请说。”

太子看了一眼鄂王妃赵氏,而后如此道:“其实要我说,赵氏的确是德行有亏,不适合再做为鄂王府的主母了。”

听了这话,赵氏原本眼底还有一丝丝的期待也是彻底的抹灭了,仿佛那燃烧到了最后的星星之火,再无力支撑,只能颓然的失去所有光彩和生命。归于沉寂,沦为死灰。

不过,太子这番话显然也是并不曾说完的。

果不其然,太子接下来又笑言道:“不过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纵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故而孤想着,倒也不必如此绝情。鄂王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这一次也是气得狠了,这才会如此说。”

“所以呢?到底是什么法子?”卫皇后见不得太子卖关子,便是笑着追问一句。

李润也是看住了太子,赵氏同样如此。

太子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才不温不火道:“既是做王妃不合适,那就不做王妃了。做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谢青梓听了这话,登时一愣,几乎是都没意识到自己竟是讷讷说出了口:“可是,那以后鄂王妃又该如何自处?”换成是她,她宁可无家可归,却也是不愿意再回去鄂王府。要回去,那就是鄂王妃的身份,绝不可能是别的。侧妃?从妻到妾么?这样的转变……又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只怕都是要让天下之人嗤笑罢?

她宁可从此蓬头褴褛的露宿街头,过蝼蚁一般的日子。她也不愿如此折损了脸面自尊,再去享受那雕栏玉砌的泼天富贵。

然而显然也就是她这么想罢了。鄂王妃眼前霍然一亮的样子,便是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显然,鄂王妃赵氏却是心动了。

谢青梓只越发看不透鄂王妃到底怎么想了。李润若是个好的,那也就罢了。可是她怎么看……李润虽然也没坏到流脓,可也是着实没好到哪里去。着实也不是什么良人,全不能托付终生。更不必说,值得让人连尊严都不要了。

不过这个法子鄂王妃虽是显然已经愿意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要得李润点头才是。

而对于谢青梓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倒是也没人提起,似乎众人都是没听见她刚才那些话一般。或许,也不是没听见,而是……都听见了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当然,这对谢青梓来说,却是让她松了一口气。不然,真追究起来,她也是下不来台。

而此时卫皇后又看住了李润:“你的意思呢?”

谢青梓敏锐的觉察到,卫皇后却是并未曾对太子这个“好办法”做出任何评论。她觉得或许在卫皇后的心里,只怕却是也未必看得上这个法子。

不过这事儿到底和卫皇后也没太大的干系,且遇到这种事儿,能和平解决不闹得血溅三尺那是再好不过。最关键的是,鄂王妃自己都是愿意了不是吗?

李润脸上明显的露出了犹豫之色来。

似是看到了转机,鄂王妃赵氏身边那丫头便是又出了声:“难道王爷却是不记得当年王妃到底为什么会小产了吗?若不是因为这个,王妃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王爷但凡有半点的良心,都是应该想想这个事儿!”

也不知到底此事是如何,但是李润听了之后,却明显的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眼底的动摇之色也是蓦然明显。

谢青梓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如今看来却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变故了。到底鄂王还是没能休妻成功。不过,到底谢青樱所知道的,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或许也是这般,还是……已经完全不同了?

谢青梓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些事儿,等着李润做出决定。

没想到,最后李润却是如此道:”侧妃也可,可是却是不能有任何的品级。我不能再让她有机会顶着我鄂王府的名声兴风作浪。“

李润这话说得凌厉异常,全不似之前那般。

不过如此……也好。

谢青梓不由得复杂看了一眼李润,有些不知道该说他绝情,还是该说他理智,又或是该说他心软。

当然不拘是什么,此时李润到底是做出了让步,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彻底的告一段落了。

卫皇后摆摆手,掩住心底不耐烦,和蔼的下了送客令:“既是如此,那鄂王你便是带着赵氏回去。对外也不必多说什么,只说赵氏身子不好,觉得难以堪当重任,自请如此。“

如此一来,赵氏的里子面子都是有了。

鄂王府的脸面也是保住了。这一桩荒唐事儿就算是这么尘埃落定,烂在了众人心头。

当然,如此也不过是只能防止世人明面上的议论和鄙夷嫌弃罢了,私底下只怕也同样少不得议论纷纷。

李润却是又出声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皇后娘娘与我做个见证。”

卫皇后心头不耐烦,却也是只能压着耐心问:“什么事儿?”这鄂王府一****的破事儿数不胜数,他们自己不觉得烦,她都是看着烦躁了。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总也不像是正常人一般。

卫皇后心头烦躁,就只觉得头疼。

谢青梓瞧在眼里,便是笑道:“娘娘说了这半天话,都还没喝口水,还是先喝口水再说。”

卫皇后喝了两口茶水,倒也是真觉得好受了一些。

而李润和太子也都是端起茶水来各自喝了两口。太子到底是“宽厚“之人,故而随后又吩咐:“既是没事儿了,那赵氏你便是先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才好与鄂王一同出宫。”

眼下鄂王妃——不,该说赵氏才是。眼下赵氏形象的确是欠佳,不收拾收拾,倒还是真的有些无法见人。太子这话说得,也算是恰好。

谢青梓却是只觉得太子……假惺惺。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有偏见的缘故。

一盏茶喝完,李润倒是也彻底打好了腹稿,于是便是踌躇的开了口:“我想娶一名女子为王妃,还想请皇后娘娘给她个体面——”

一言出,满座皆惊。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求亲

一言出,而满座皆惊。

谢青梓震惊的看着李润,半晌脑子里都是没能冒出一个字来。若真要说有什么想法……大概就是服气了。纨绔子弟这四个字以及混账这两个字,还有天马行空这四个字,此时用在李润身上,果真是半点儿的违和感也是没有的。

谢青梓真真儿觉得李润这个人,完全是看不透。不管什么想法,似都是异于常人。这个时候提出这种事儿来……说真的,若是不知道内里的人,只怕还真要觉得是李润他移情别恋,特意压了赵氏去给新人腾位置呢。

不过,李润说的这个人,同样也是叫她好奇万分。什么样的女子,竟是叫李润愿意在这个时候跟李皇后提出这话来。想来,或是十分美貌。不然,也不能叫李润这般重视不是?且一开口,竟然就是许了王妃之位。

也不知将来赵氏知道这个事儿,又会是如何一个想法。

就是那位“新王妃”,又该是怎么样一个想法?赵氏刚走,鄂王妃这个椅子上温度都还没散呢,她就一屁股坐上去……个中滋味想想也是十分微妙。

不过这些事儿倒也是和她无关。故而想了一想之后,她也就哂笑一番,将这些东西抛去了脑后。

然而叫人震惊的却是还在后面。

卫皇后好不容易压下了震惊,问李润道:“是谁家的姑娘?”

李润微微一笑,却是看住了谢青梓。

谢青梓登时就被李润这样的目光看得汗毛倒数——几乎是要倒退一步。

卫皇后也是同样陡然沉下了脸来。太子也同样是悚然一惊,面上神色都是无比复杂的模样。显然,大家都是猜到了李润这是想说什么了。同样,众人也都是只觉得李润疯了。

谢青梓皱起眉头,神色不虞却是先发制人了:“鄂王爷看住我做什么?可是我哪里得罪了鄂王爷?”

瞧着谢青梓神色冷冷,似随时都会发火的样子,便是不难知道她这会子心中是个什么感想。

李润看着谢青梓这个架势,却也不怵,反倒是露出一个笑容来,而后又温和道:“青梓不必紧张。”

可是听着李润这样的说话语气,谢青梓却是只能更紧张了三分。她看着李润,几乎是满心都是戒备。

李润却是又朝着谢青梓深深一拜,而后仍是语气十分诚恳:“我想请青梓你答应我的提亲。”

“胡闹什么!”卫皇后到底按捺不住,猛然一拍桌子怒斥出声——这李润平日胡闹也就罢了,现在还胡闹什么?她将谢青梓留在自己身边细心教导,难不成是为了鄂王府?别的事儿也就罢了,竟是和她卫家抢人,她如何能忍?

卫皇后也是动了真火。平日看着温和,此时真动了火气沉下脸来,却是只让人觉得威严无匹,几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李润微微一怔,竟是露出了几分委屈来:“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的发起火来?”

李润这个架势,反倒是让卫皇后的火气发不出来了——瞧着李润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势,她还怎么发火?当即冷笑一声,也懒怠多说了:“你却是不必妄想了,此事儿绝无可能。”

李润更加糊涂了,随后讷讷道:“娘娘,青蕊本就和我定有婚约,后头因了误会才解除了婚约。如今我也是只想再将婚书重新要回来罢了——青蕊此番受了委屈,与她王妃之位,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只觉得自己是被掐住了脖子,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润这话听着却是很有道理的样子。当然实际上想想,似乎也的确是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听在耳朵里怪怪的,总觉得是有何处不对一般。

谢青梓起先是真以为李润是看中了自己来的,心中本还怒火高炽,可是这会子听了李润实际上的想法之后,她的怒火倒是如同被兜头一盆子冷水浇灭了,可是实际上却是也没舒坦松快下来。反而只觉得荒唐得如同在梦中一般。

李润怎么就能提出这样的事儿呢……

谢青梓百思不得其解。

谢青蕊到底又有哪里好,竟是让李润如此念念不忘?这一点,她更是想不明白了。明明起先李润不也还对谢青蕊十分嫌弃的模样……现在倒是好,一转头觉得做侧妃都是委屈谢青蕊了,竟是连正妃之位都愿意给谢青蕊了。

荒唐,实在是…荒唐。

谢青梓一时之间反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哑口无言的看着李润——只是目光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奇。

卫皇后和太子倒是不知里头因果,此时虽然震惊错愕,可是到底没有谢青梓那般的微妙和觉得荒唐。

卫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一则是气李润说话不经脑子,竟是让人误会,二则又觉得李润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着实也是叫人觉得好笑得很——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说出去都能叫人笑掉大牙。

太子同样也是有些无法言语:李润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叫他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说什么?说他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堂弟,他都是不乐意跟人提起?这都是办的什么事儿?

一时之间众人也都是没说话。倒是李润坐不住了,看着谢青梓语气都急了三分:“我是真心实意的。这次的事儿是我李润叫你们谢家受了委屈——“

谢青梓终于缓过神来,看着李润这样子,只觉得心头一股恶寒。不过,她却是也并没有因为李润的”诚恳“就动摇三分。最后她甚至连笑容都是欠奉,只沉声道:“既是我们提出的退婚,那么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则王爷也知道,我妹妹如今并不在京师,着实也无法完成婚姻大事。所以,还请王爷另觅佳人得好。”

鄂王府这样的地方,纵是金子为梁玉片为瓦,她也是觉得该避开才好。而且鄂王李润还是个这般……无法用言语形容之人。她更是不愿意和之有任何的接触。

再说了,谢青蕊的那样得性子,真嫁过去了,真做了鄂王妃,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