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微微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不妥。两个都不靠谱的人在一处,真真儿的也是叫人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结果。

而且,谢家也着实不能和鄂王府扯上干系。哪怕是为了谢栩想着,也是不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冷眼看着,谢青蕊分明也是半点儿也没有想嫁给李润的意思。之前谢青蕊便是一直觉得谢家为了攀附鄂王府将她推入了火坑,此时她就更不能答应了。不然将来,面对谢青蕊的责怪和埋怨,她又该如何自处?

李润被拒绝了,登时就是皱眉:“我可以等。”

谢青梓被堵得哑口无言。更是心头微微恼怒:李润这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

所以,最后谢青梓想了一想,便是干脆将这个事儿推到了谢青蕊身上:”我不是青蕊,更不是青蕊长辈,自是不敢胡乱替青蕊做这个主。这样罢,若是王爷真愿意等,那就等到青蕊回来之后,您亲自去问问青蕊的意思罢。若她果真愿意,我们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横竖谢青蕊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青梓这样推诿,明眼人一眼也就能看出不过是在推脱。可是李润却是仿佛没看出来,只一笑:“理应如此。青梓你说得是。”

末了李润忽又出惊人之言:”对了,之前你和沈慎定下婚约,如今又该怎生是好?沈慎如今也不在京中——“

“此事儿和王爷无关。”谢青梓再三按捺,却是到底没按捺住,沉声直接打断了李润的话。没什么好气道:“王爷还是先管好自己府中之事才是。毕竟此番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想来贵府里也需要整顿一番。”

这人怎么的就这么没眼色呢?好好的当着卫皇后的面儿提起这个,不是存心让人尴尬?虽说沈慎将婚书退回来了,可是到底这个事儿也没闹得大张旗鼓。李润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提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在给卫皇后提醒呢。

就算她和沈慎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可是她心里头却是清楚。卫皇后必也是对这个事儿多少有些疙瘩的。是人都不乐意有这样的事儿。偏李润还如此直白大大咧咧的提出来。

她怎么答?说退亲了急赤白脸的解释?还是不解释?

不管解释还是沉默,这事儿都是尴尬。

谢青梓真恨不得将李润直接扔出去才好。

卫皇后也是一脸无奈,摆摆手道:“好了,你也别再胡闹了。你先带着赵氏回去。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不要脸面,也想想咱们李家的脸面。”

卫皇后也真是不知该拿利润高该怎么办了。

这样一位小祖宗,话说重了他委屈,说轻了干脆没听懂一般。也不知怎么的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真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撵走了李润,卫皇后便是“哎哟”了一声:“一大早就闹得我头疼。”

第二百四十章 馊主意

卫皇后说头疼,倒是吓得所有人都是不敢马虎,闻香忙问是不是要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卫皇后摇头:“也不是真头疼,就是觉得这李润,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小时候也不见这般啊。”末了,卫皇后又有些悻悻:“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那装糊涂呢。”

卫皇后说的这话,其实也是谢青梓的想法。

她倒是也怀疑李润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纵是怀疑又能如何?李润爱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不能逼着李润承认不是?李润这样荒唐不羁,倒是让她着实有些怕了——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有任何纠葛,都叫人招架不住。

卫皇后如此说,谢青梓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劝道:”娘娘也不必多想,不管是怎么着,横竖也总和娘娘没什么关系。”

“怎的就没关系了?”卫皇后苦笑一声:“闹出什么事儿来,就要进宫找我做主了,他这下没了王妃,还得操心着给他寻个靠谱的王妃……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谢青梓抿唇一笑,心里头冒出一个馊主意来,而后便是压低声音凑到了卫皇后跟前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娘娘听听如何?“

“你说。”卫皇后斜睨她一眼,心里头倒是有些挑起了几分好奇。末了又觉得谢青梓这般俏皮使坏的样子,瞧着就想掐她那水嫩莹润的脸颊好好捏捏。

卫皇后这头心痒痒,那头谢青梓却是不知道。只笑吟吟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既是娘娘不想参合,那就叫别人来参合罢。今儿既是鄂王爷信任太子,想来太子妃也乐意帮鄂王爷操心这个事儿。”

卫皇后想了一阵,最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促狭鬼。想的都是什么主意。不过她现在怀孕了,哪里能劳烦她?回头出了事儿,倒是我的不是了。”

谢青梓抿唇笑:“能出什么事儿。太子妃娘娘自己愿意揽这个事儿也未可知。”太子妃如今怕是都觉得自己才该是天下之母了,而且太子夫妻二人拉拢李润的意思也是明显。再则……“林家不少姑娘呢,哪一个都是比我妹妹适合做鄂王妃。这事儿太子妃若是出面,我们谢家倒是不必得罪人了。“

谢青梓如此大大方方的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都说了出来,倒是让卫皇后有些意外,末了笑着摇头:”你倒是算计得好,连我也敢算计。“

瞧着卫皇后并无恼的意思,谢青梓便也是只笑眯眯的解释:“是娘娘先说头疼的,我不过是顺带谋私罢了。可不是算计娘娘。”

说了一阵子话,卫皇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傍晚仍是卫泽过来接的谢青梓——不过不同于昨儿在宫门外头候着,今儿却是他直接来栖凤宫接的。顺带也过来给卫皇后请了个安。

卫皇后也没留下卫泽用饭,只笑着让二人去了:“天色晚了,也不留你们了。”

一路往外走,卫泽倒是处处照顾着谢青梓,并不走得很快。

走了一段,他又笑:“眼瞧着冬天要到了,今年只怕是要在冬日来临之前秋猎,你喜欢什么皮子?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亲手与你猎来。”

谢青梓一听卫泽这样说,就禁不住笑着心道:他这样说,必是胸有成竹,只怕还真是不可能猎不着。

“不拘什么,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倒也不爱这个。不过娘娘那儿,你若是能猎着狐狸或是什么皮子,适合做个围脖儿或是捂手筒子的那道是最好。”谢青梓最后就如此笑说了一句。想了一想,又补上一句:“若有狼皮,给你做个围脖儿也是极好的。你常骑马,脖子最是容易灌风进去。”

听谢青梓如此关切自己,卫泽禁不住展眉一笑:“原青梓竟是如此关心与我,我之前竟是不知。”她这样贤惠体贴的样子,倒是叫他只恨不得立刻将她带回家去才好。搁在家里,做个贤惠的小妻子,让她将后院的琐事儿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卫泽这样说,谢青梓微有些羞涩,末了却还是强忍着轻声回道:“你对我好,我自也该对你好。况且,我能为你做的也不过是只有这些事儿罢了。你不嫌弃,才是真的。“

卫泽忽然伸出手来,却是再精准不过的将谢青梓的手包裹在了掌心之中,一时再开口语气里都是染上了和煦笑意:“傻丫头,高兴都是来不及。”又如何会嫌弃?她肯这样关心他,显然也是将他放在了心上不是?

他做这么多事儿,无非也就是想要这么一个结果罢了。如今心愿达成,如何不高兴?事实上,一股名为满足的东西此时早已是将他胸臆都是填满,将心底那些冷淡凉薄都是似温暖了起来。

谢青梓微微红着脸颊,不敢去看卫泽。讷讷的也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不过心头却是甜的。最后,她轻轻挣了一下,想将抽出。可卫泽却觉察了她的意图,当下手指微收,竟是没叫人得逞。

而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卫泽更是笑说一句:“这条路没什么人经过,不必担心。”纵然有人经过,也不过是宫人。更是不敢胡乱说出去。

且卫泽心头知道,光是这一身飞鱼服就让不少人根本不敢抬头正眼打量他,更是不必旁人发现什么。

一路出了宫,卫泽也是没松开谢青梓的手。而后将谢青梓亲自扶着上了马车。

白墨和竹露对视了一眼,都是偷偷一笑:卫泽和谢青梓这般模样,看着就叫人觉得心口都是甜的。只恨不得赶紧的让卫泽将谢青梓娶进家门才好。

两人坐在马车上,卫泽忽然又一笑:”手这样凉,叫白墨一会儿瞧见有卖红薯的买个来捂捂手罢。也能吃两口垫垫。”

谢青梓自己也是试过烤红薯的,倒是不知道外头的滋味如何,当下便是不免有些好奇:“好。”

然卫泽还是没松开手,更是坐在了谢青梓这边。被他这么一挤,谢青梓便是没剩下多少地方,只能缩手缩脚。又怕他再似昨儿那般的孟浪,便是忙出声:“别胡闹了。“本想说他伤还没好呢,又想着伤势来历,到底说不出口,只能是又将话咽下去。

卫泽轻笑一声,忽然认真问了一句:”青梓你难道竟是怕我不成?“

谢青梓一愣,“怎的这样问?”

“那青梓为何总是躲着我,不与我亲近?”卫泽仍是问得一本正经,再是郑重不过。

谢青梓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真没有,分明是卫泽在故意的在歪曲罢了,悻悻道:“谁叫你总不正经——”

“怎么的算不正经?”卫泽压着笑意,先是用手指挠了挠谢青梓的手指,而后又笑:“这样?”又伸手去替谢青梓整理了一下耳边鬓发,甚至还用手指蹭了蹭谢青梓的脸颊:“还是这样?”

最后,他声音都是暗哑几分,伸手蹭了蹭谢青梓的唇瓣儿:“还是这样呢?”

谢青梓又被占了便宜,却是只能气鼓鼓的瞪着卫泽。

卫泽却似是上了瘾,忽又蹭了一下,有些粗糙的指尖轻轻蹭过细腻的唇瓣儿,登时就是让谢青梓不由自主的就是一个哆嗦。接着就听卫泽低声问她道:“沈慎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儿?”

卫泽心里却是不愿意自己一想到可能沈慎也是碰过了,所以便是心里头觉得嫉妒不痛快得都想发狂了。谢青梓是他的,怎么能让别人碰过呢?

卫泽的语气不对劲儿,谢青梓一下子便是听了出来。对于为什么卫泽会这样问,她却是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她和卫泽之间,最亲近的也就是小时候牵着手一处玩了罢?

除却了这个之外,她仔细想想,却是和沈慎似乎也再没有过更亲近的动作了。昔日她以为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是并不排斥对方靠近自己的。就是偶尔的亲昵动作,也是只让她觉得甜蜜又……期待。

之所以想避开,是觉得于礼不合。可是实际上……

“没有么?”卫泽的语气便是松了一些,只是随后又忍不住醋酸:“你们认识那么多年,真好。”

谢青梓终于是琢磨出味儿来。登时便是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可我倒是觉得,若是能早些遇到你,那便是更好了。”

若是能早些遇到卫泽,或许……又不一样呢?或许不会等这么久……

谢青梓这么一句甜言蜜语,登时就让卫泽心花怒放了起来。之前的淡淡醋酸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也好,却是一下子都是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甜蜜和舒坦。

那种感觉,就好似三伏天吃了冰,数九天喝热茶。真真儿是从头到脚都是一下子舒泰了。

卫泽轻笑一声,打趣一句:”让我瞧瞧,这嘴是不是抹了蜜糖,不然怎会如此的甜?“

谢青梓瞪了一眼卫泽,随后为了转移卫泽注意力一般,她轻声道:“今儿发生了一件事儿我想和你说说。”

第二百四十一章 撑腰

谢青梓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跟卫泽说了一遍。

卫泽听了之后,神色都是没什么变化,不过眼底深处的冷厉却是又添上了三分。最后只听得他轻笑一声:“呵,李润如今越发本事了。”

听见卫泽这一声“呵”,谢青梓猛然就觉得背后一寒。总觉得……卫泽心里没想什么好事儿。

卫泽心头还真的确是没想什么好事儿。毕竟,李润都敢折腾到谢青梓头上了,他还能就这么算了?之前出了那样荒唐的事儿罢了,他还不曾秋后算账。如今又添上了新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愿李润也能皮糙肉厚得如同他的脸皮一般。

“以后不必理会他。”卫泽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是毫无笑意,反而透出一股冷睿来:“他今儿那般,不过是故意逗着你玩。他那性子……本就如此死性不改。”

谢青梓听了卫泽这话,不由微微一怔,随后死死皱起眉头来:“故意逗我?”

“嗯。他本可直说,可却故意那般含混叫人误会。不过是吓唬你。”卫泽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他惯会用那样的伎俩。毕竟,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连话都说不清楚?”

李润这人,要说坏也没做什么特别坏的事儿。可偏生就是叫人……心生厌恶。

卫泽捏了捏谢青梓的手指,只觉得纤细又柔嫩,几乎叫人爱不释手。当即语气也是不由得渐渐宠溺:”你就是个傻丫头,轻易就被唬住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动了这样的心思。”

卫泽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却是偏生露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森寒来。叫人情不自禁的便是浮想出可怕的事儿来。

不过谢青梓仔细琢磨了一下,却也觉得卫泽说得对。以李润对卫泽那般害怕的架势,给李润十个胆子,只怕李润也不敢真惹恼了卫泽。至于她么……她现在不就给李润穿小鞋了?真让她恼了,卫泽肯定不会放过李润。

如此一想,她便是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不过想想关于谢青蕊的事儿,她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李润对我妹妹是真心求娶,还是——”

“脑子发热罢。”卫泽很是不客气却又十分中肯的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梓噎了一噎,有些懊恼:“今儿果然就该直接言辞拒绝,不该怕他纠缠就含含混混的推开去。”那会子她想着万一拒绝了李润,李润死缠烂打她可受不住。

毕竟李润这装疯卖傻的功夫……却不是一般的厉害。

卫泽轻笑一声:“放心,有我呢。”

谢青梓讷讷:“什么事儿都让你出面——”

“理所应当,荣幸之至。”卫泽却是如此说了一句,态度再是诚恳不过。这也是他的心声。他心里的确是恨不得将谢青梓一切事儿都揽过来的,只是现在还到底不能名正言顺,故而倒是叫他心中着急。

这头谢青梓和卫泽之间的关系又进一步,那头沈慎却也是一飞冲天。以沈慎的才华,真要得了赏识也不过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如今可不就是如此?

不过是不足一个月的功夫,沈慎已是得了李泾的信任和赏识,如今竟是****伴驾。不过倒也是没获封什么官职罢了。当然谁都清楚明白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一旦真要给沈慎封什么官职,必是低不了。

沈慎如今……倒像是变了一个人。虽说看着仍是温润如玉,可是实则行事说话却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以往沈慎对人是真温润和气处处忍让。可现在么……

沈慎竟是只照着自己的意思来,果决了许多不说,且有时候更是叫人对上他竟是心头有些发憷。

谢家这头在老夫人的催促下,已是另在城中找了个合适的宅子。只等到将宅子收拾出来了,她们就是立刻搬出去。也省得到时候寄人篱下不说,更是住着也不舒心。

对于此事谢青蕊有些不乐意,低声与大太太陈氏嘀咕:“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何必搬出去呢?咱们都是女眷,住在庄子上更是容易叫人欺负。”到时候遇到什么强人什么的,该怎么办?

大太太却还牢牢记得那日老夫人和她说的话,只摇头:“青蕊,有些事儿与你说了也是说不明白。总之你只管听话就是了,难道我们还能害你?”

谢青蕊自是不痛快:“母亲总这样。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如今你父亲他们都在京师,咱们难不成在金陵城里一直呆着?如今立场已经不同,自是不能再似以前那般。”大太太叹了一口气。

“那婚约怎么办?”谢青蕊却是抓住了这一个关键。

大太太一愣,半晌垂眸:“若是最后也没法子,那就只能退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家选择的路已是和谢家不同。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只能先顾着自家才行。

就好似沈家那会子只顾着自家一般。

此乃人之本性,倒也牵扯不上别的什么。大太太这一点也是想得明白。

谢青蕊犹豫一下,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要我说,却是不急着退。留着婚约才好,毕竟……万一以后京师那边输了呢?到时候,至少咱们也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大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谢青蕊,良久才缓缓道:“你思量得很是周全。不过……这些事儿你也别操心,我们心里头有数。若是咱们能早日回京城去,你那桩婚约也是得退了。”

谢青蕊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神。而后又蹙眉:“这桩婚事怕也不等着咱们去退也就作罢了。我如今人都不在,鄂王府肯定也不会干等着。这事儿倒是不急。倒是大姐和慎表哥的婚事,却是该好好想想到底怎么着。”

她如今,倒是不乐意看着他们退亲了。沈慎如今变成这样,想来……也不会再处处宠溺着谢青梓了。岂不是正好?她倒是想看看,沈慎如今还是不是当谢青梓是心头宝。

若真还当成是心头宝,那谢青梓倒也是厉害。

谢青蕊想着这一茬,慢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大太太满怀心事,倒也是没注意到这一茬。

而谢青蕊此时也就是还不知鄂王府发生的事儿。倘若知道了自己可能会当上鄂王妃,她也不知心头会如何作想,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谢家要搬出去的事儿,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大太太客客气气的将自己一大家人打算搬出去的话跟陈姨妈说了。陈姨妈目光一闪,便是问了几句找宅子的情况。却是并没有强烈反对的意思。

看到了这里之后,大太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便是只觉得搬出去的确是对的。

不过谁也没表露出心思来,最后陈姨妈只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觉得一直这样住着也是挺好,奈何你们却是不肯。我也就不多留你们,毕竟你和我是亲姐妹倒是不必多说了,可是你们还有谢家二房,他们想来也是不愿意一直客居在我府中的。”

二房如何和大房闹腾,大太太心知肚明。而陈姨妈显然同样也是心知肚明。

陈姨妈拿着这个做借口,倒也是合情合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只是大太太却是到底有些心凉。最后她笑了笑,只当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般,笑道:“其实两个孩子得婚事我也是有些别的想法。如今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团聚,慎哥儿年岁也不算小了,这么拖着倒也是我们连累了他。我便是想着,若是有合适的,姐姐你便是说一声,咱们先将这个婚事退了就是。就算最后没成了儿女亲家,咱们仍是亲亲近近的。”

陈姨妈听到了这个话,面上便是露出了讶然来。显然也是真真的有些没想到为什么大太太会突然说出这话来。最后几乎是为了试探一般,陈姨妈轻声问道:“可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妹妹你便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大太太只是摇头:”姐姐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意?姐姐也别多想,我就是害怕耽搁了慎哥儿罢了。毕竟慎哥儿是人中龙凤,本就是青梓那孩子高攀了。再拖着,我瞧着也是于心不忍。“

陈姨妈听着,心头少不得便是琢磨。不过面上也不显什么,只是笑道:”好了,这事儿咱们以后慢慢再商量,现在也还没到了那一步呢。“

大太太和气一笑:“我也是怕姐姐到时候为难又开不了口,便是特意将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心里自然也是盼着这桩婚事顺顺利利的。”

陈姨妈连声笑应了。

傍晚沈慎回来,陈姨妈就将他叫到了跟前,将这事儿说了:“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不同意。”沈慎面上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冷凝:“母亲还是别动这样的心思才好,他们要搬出去这事儿倒是无妨,大约也是觉得寄人篱下不自在。不过退婚这个事儿……休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喜事近

又过两日,谢青梓和卫皇后正学茶戏呢,闻香进来笑道:“外头如今一件事儿都传遍了,很是热闹有趣儿。我特意打听了一番,来给娘娘逗个趣儿。”

听了这话,谢青梓和卫皇后登时都是有了兴趣,当即便是笑问:“哦?说来听听?”

闻香笑着说起那一桩趣事儿:“这事儿也是和鄂王爷有关。说是鄂王爷叫人给打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卫皇后又惊又奇,只觉得好似天方夜谭一般:”这年头,竟是还有人敢动他?“李润这么些年来,让圣上都护成了个小霸王了,谁不知道李润轻易招惹不得?再说了,那个混不吝的,也鲜少有人跟他细细计较……都懒得计较,就这么算了的。如今总算有人忍不住要收拾他了?

卫皇后这般想着,只觉得兴致勃勃:“闻香你接着说。“

谢青梓也是觉得同样惊奇,不过第一个却是想起了卫泽来。只心头微微一动,便是不由道想:难不成竟是卫泽?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不可能。那日卫泽瞧着那架势……也很是恼的样子。

不过,卫泽会做这样的事儿么?她直觉是不会。毕竟,卫泽真要对李润怎么着,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当然,她心里头也不敢确定。故而当下只是认真的听下去。

闻香面上难掩幸灾乐祸,只是笑个不停:”可不是么?听说还被打得惨呢。鼻子都流血了,脸上都是乌青。不过倒是没说是谁打的,就知道鄂王爷被送进太医院了,抹药推拿的时候听说叫得那叫一个惨。听着就叫人觉得渗得慌。“

卫皇后听着这话,也是止不住笑:”他也没见进宫来告状,可见是被打得心服口服。“

真吃了亏,李润自己找不回场子那肯定就会进宫去告状,可李润也没见进宫来告状,那就说明他肯定是没吃亏。至少,他自己不觉得是吃亏了。那么就是,他不好意思叫人知道自己吃亏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缘故,想想都是叫人觉得……痛快。

卫皇后这头想得明白,谢青梓也同样是想得明白。不过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是忍不住的抓心挠肺起来:真真儿是特别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将李润给治住了。

眼珠子一转,谢青梓倒是有了想法,当即便是看向卫皇后:”娘娘您可想知道这其中的玄奥?“

卫皇后是谁?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谢青梓的想法,当即笑着摇摇头:”你啊,倒是个鬼灵精怪的。不过这主意不错,咱们倒是叫卫泽来问问。“作为锦衣卫所的千户,想来这些事儿他应该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卫皇后如今倒也是觉得谢青梓的确很是对自己胃口,如果不是谢青梓年岁着实太小了,只能对着她生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来,她只恐都要与谢青梓作忘年交了——谢青梓这个脾性也是和沐嫣很相似,时常让她想起沐嫣和年轻时候那些事儿来。

而且与谢青梓这样水灵鲜活的小姑娘在一处****待着,她倒是都觉得自己身子骨都似是年轻了几分。整个生活都是有趣了不少。

如此下去,她倒是只恐她自己都要舍不得放谢青梓出宫去了。

卫皇后着人去叫卫泽过来用晚膳,又笑:”今儿圣上不过来,咱们便是悄悄儿的开一坛子荼蘼酒喝。”

谢青梓抿唇偷笑:“娘娘这样,圣上知道了可是要恼的。这样的好东西,独独留给卫泽,却不给圣上尝一尝。”这也就是因了没有外人在,所以她才敢这样放肆的打趣玩笑几句。若真有旁人,那她肯定是不敢这样说的。

谁知偏生这话就让人听了去。

“什么好东西,竟是只给卫泽不给朕?”一声轻笑传来,门帘一动接着就看见了一角明黄袍子跨了进来。

谢青梓吓了一大跳,那点儿鼠胆登时就被吓破了,忙跪下去讪讪的请安,又恼自己多嘴乱开玩笑。这下可好……被抓了个现行。

卫皇后也是唬了一跳,随后才又迎上去,不过也不先行礼,反倒是抱怨开了:“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忽就进来了。倒是吓唬谁呢?”不过嘴上抱怨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如同普通妻子一般替圣上将披风除了交给宫人拿去挂着,又去亲自给圣上倒茶喝。

圣上笑了一声:“不过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再说了,咱们夫妻两个还用禀告?没得生疏客气了。不过这小丫头倒是吓得不轻。起来罢,可怜见的。”

这也算起来还是谢青梓第一次对上圣上,之前总是避开了的。如今正面一听一看,倒是忽觉得圣上却也是个和善的。当然,也就是那么一个感觉罢了,她心里头也并不当真。

毕竟,做了天下之主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和善之人。就如同太子,人人都说是太子宽厚仁慈,可是实际上呢?

谢青梓笑着谢恩:“臣女谢圣上恩典。”

“这丫头是你的亲戚?”圣上只看了一眼,便是拉着卫皇后坐下,笑着问卫皇后。那架势,分明也就是日常闲谈的架势。这架势便是生生的让所有人都是莫名生出了一股子他们就不该在这里伺候,避开才是的多余感。

不过帝后身边哪里可能没有人服侍?所以众人哪怕是觉得自己多余,却还是只能站着继续服侍。

卫皇后笑应一声:“也不算是亲戚,是陆老夫人认下的孙女,我瞧着很喜欢,便是留在宫里陪着我说说话,顺带亲自教导教导。”

卫皇后说得很是自然,也很理所当然。

圣上也就没再多问,反倒是一笑:”这丫头倒是好福气,能得了你亲自教导。“

谢青梓便是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谢个恩。

不过还没等到她犹豫好了,圣上又问起了别的事儿:”方才你们再说,什么好东西竟是不给朕用,只给卫泽留着了?皇后可真是偏心。”

谢青梓听着圣上这语气,险些是没笑出来。听听这语气,俨然就是吃醋了。那副醋酸溜溜的语气,真真儿的却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笑。

卫皇后便是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而后她嗔怪的瞪了一眼圣上:“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什么都没给你留似的。不过是一坛子荼蘼酒,值得你这样?太医如今不许你喝酒,你难道忘了?“

自然不是忘了,不过是趁机调侃几句罢了。谢青梓心头如今倒是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都说卫皇后得宠,且卫皇后这么多年始终都是地位超然。

就凭着圣上对卫皇后的这个态度,就能看出了卫皇后的地位。

谢青梓瞧着,心里倒是有些替卫皇后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难免有些惆怅:这会子圣上还在倒是好,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只怕也未必能将卫皇后当成是自己亲生母亲一般侍奉。

有了今日的尊荣,日后若是不如今日,便是难免叫人觉得唏嘘。

谢青梓忽就是明白了卫泽为何和太子走得近的缘故。一则是太子是正统,二则却是……为了卫皇后罢?

正想着呢,卫泽却是也到了。

卫泽一身飞鱼服,除了绣春刀没戴之外,俨然就是办差的架势。不得不说,卫泽穿这一身的时候,却是极其好看。整个人冷峻无匹,气势无双。

谢青梓几乎是看呆了去。饶是反应过来觉得不好盯着卫泽看,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看。

卫泽上前来请安,圣上看着便是笑了:“每次瞧着你,总觉得像是欠了你银子一般。连半点笑容也没有。”

谢青梓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个形容倒也是十分的有趣儿。

卫皇后也是禁不住笑,又看一眼卫泽:“打趣他做什么?纵要笑,你又没给他银子,他笑什么?”

卫皇后这就是典型的护短了。

圣上也不见恼,反倒是笑:“既是这样,那朕等他成亲的时候却是送他一份厚礼,皇后便是满意了罢?”

卫皇后嗔怪的扫了一眼圣上:“你当舅舅本也应当。”

卫泽一声不吭,谢青梓一面偷笑一面心中道:卫泽此时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是不是窘得厉害。还是坦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