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如此轻易的就认错低头,且还一脸诚恳好脾气任由处置的样子,谢青梓心头一软,也是不想再多说了,白了卫泽一眼:“你也别多说了,说得再多也没用,记在心头才好。”

“好。”卫泽仍是温柔的应了一声。末了又问谢青梓:“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心?这个时节……石榴正当季,我记得有这样的点心,御膳房做得不错。”

谢青梓且不说现在也并不饿,主要也是觉得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折腾什么,最后就摇头笑道:“折腾什么,现在也没心情吃这些。朝堂上的事儿,后宫这些事儿——”眼看着停灵了这么多天,再过些日子就要送去帝陵了,这些都是事儿。

卫泽也明白谢青梓的意思,大约是想起了卫皇后来,心情倒是忽然又低沉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后,他便是道:“姑姑这次的事儿……”

“说起来,王爷也是颇有些伤心,那日看见了娘娘的棺椁,整个人都是软了下去。”谢青梓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看一眼卫泽:“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眼?瞧着也是真伤心,这两日都是起不来床了。”

卫王妃这几日也是一脸憔悴,很是着急是上火。

故而虽然没瞧见卫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却是真相信卫王这次是真有些艰难了的。

谢青梓看着卫泽,也不知卫泽是会如何说。

之所以告诉卫泽,除了是觉得卫王到底也是卫泽的生父之外,也是顾虑卫皇后的愿望。纵然卫皇后一直没有说,可是她觉得卫皇后总归还是希望卫泽能对卫王好一些的。

卫王毕竟是卫皇后的亲哥哥,卫皇后心中多少也是担忧卫王的,也是愿意维护卫王的。

卫泽却是半晌都没说话。

谢青梓好半晌也是不敢说话——这个事情提起来……她也是怕卫泽会不高兴的。

毕竟,卫泽心里对卫王是那般……不待见。

“嗯,知道了。一会儿我抽空回去看看。”卫泽最后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青梓颇有些意外,好半晌都是没反应过来,然后又笑了一笑:“既是能想明白,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也顺带给你拿来。”卫泽笑了笑,伸手替谢青梓将发丝抿到了耳后,看着倒是半点也没有异样的。

卫泽如此态度,倒是让谢青梓颇有些意外。

最好她只讷讷摇头:“没什么,也没什么要用的。宫里都有,衣裳也都叫人回去拿了。只是……他身子不好,你也别和他顶着来。”

谢青梓没说“他”是谁,不过明显就是说卫王。

卫泽仍是没有反感的意思,当下应了一声,而后点点头。末了又说起别的事儿:“昨儿的事情我已是知道了。我已经叫李润去处置了,你不用担心。”

“也不是担心,多少有些气恼。”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想着那日情形,到底是牙痒痒,气得如同孩子一般的嘟嘴嗔道:“你说说,他们就算看不上我和沉星,也犯不着那般的冷嘲热讽的。”

谢青梓这样孩子的嗔怪和告状,卫泽原本心头还有些沉重,此时却是缓和了不少,当即唇角弯了弯,笑了一笑之后才轻声道:“你只管放心,我必是要给你出气的。敢让你不痛快,岂不是不给我脸面?”

“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也忒没用了一些。”卫泽一挑眉,然后又这样缓缓说了一句。

谢青梓被卫泽逗得几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又白了一眼卫泽:“也别为了我做得太过了,你的名声要紧,现在又是这样一个时候。”

顿了顿,而后她又添上了一句:“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慢慢找补回来就是了。我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

谢青梓说得理直气壮,卫泽微一挑眉:“如今倒是和从前不同了,我还以为你要说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谢青梓听着这话,白了卫泽一眼:“我受了委屈,怎的还要如此?他们又和我没有半点干系。凭什么要忍让他们?”

谢青梓这样说,最后尾音都是带着嗔怪的。像是一只软软的爪子,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痒痒的逗得人情不自禁心软和想笑。

于是卫泽就又笑容大了几分:“知道了。”

谢青梓想着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卫泽此时出宫,也就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宫,就催他一句:“你要出宫,就现在就走罢。别磨蹭得太晚了。”

卫泽应一声,而后就笑了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去了。”

卫泽去后,谢青梓也是就过去跪灵了。

谢青梓跪灵的时候,倒是忽然想起个事儿来,而后歪头问竹露:“你这几天见过谢青蕊么?”

竹露一愣:“却是没瞧见过。”

仔细想想的确是没瞧见过谢青蕊,这就多少有点儿不对劲儿了。要知道,但凡命妇却是都要进宫跪灵的。

可是谢青蕊却是没来……李润是受伤了,那谢青蕊呢?

谢青梓只觉得不对劲儿,就吩咐竹露:“你去打探打探。”

谢青梓但也不是担心谢青蕊,就是觉得好奇罢了。

圣上去了,以后鄂王府处境必然尴尬,故而此时就算李润也不敢再吊儿郎当的,谢青蕊也不傻。肯定是明白这点的。故而肯定不会犯错才是。

可是现在谢青蕊不仅是犯错了,更是犯了这样的过错……

谢青梓很快也就得了消息,却是多少有些惊诧:谢青蕊竟是小产了。

“好好的,怎么就小产了。”谢青梓只觉得是心里头诧异万分,而后便是又道:“怎么也没听说她怀孕的事儿。”

关键是,谢青蕊小产的事儿——不会和陆夜亭之前做的事儿有关吧?若真是如此,那她就真的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谢青梓满心的不安和惴惴,只觉得是闹心。故而脸上也忍不住的带出了几分来。

竹露看着,也闹不清楚谢青梓的心思,只能轻声一五一十的说道:“这样的事儿也是内宅的阴私,娘娘去之前就已经是出了事儿。只是当时也没闹出来。”

“内宅阴私?”谢青梓重复了一遍,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心里头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同情谢青蕊。

谢青蕊若是平安生产,日后便是再也不愁。毕竟李润至今也没有一个嫡子。只要谢青蕊平安替李润生下嫡子,将来谁敢质疑谢青蕊?

可偏偏……

不过让她多少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件事情只要和陆夜亭的所作所为没关系,她心里头也不至于会觉得愧疚。更不至于不安。

谢青梓苦笑一声,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这个事儿松了一口气,多少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最后斟酌半天,到底还是只如此吩咐一句:“你回府里以后,去将库房里的药材取些出来,补气血元气的,高调些的送去鄂王府。”

竹露明白谢青梓的意思,当下叹了一口气:“主子怎么还要给她撑腰。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儿……”

“今时不同往日。”谢青梓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末了抬头看住天边缓缓散去的浮云,平静解释了一句:“如今她的身份不只是谢青蕊,还是鄂王妃。京城局势在这里,鄂王府未来不知如何,交好,得罪,全在此时。”

换言之,就是谢青蕊如何不要紧,可是鄂王府是要交好的。就算不交好,也不能得罪了。撕破脸,对谁也不好。

第421章 妖孽

谢青梓这样的作法,别人不一定理解,不过霍铁衣知道之后,却是叹了一口气:“青梓有这份胸怀,日后我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这样的作法,却是极好。”

陆夜亭却是不大痛快:“青梓就是心太软了。”

霍铁衣看了一眼陆夜亭:“你撇开私人恩怨,仔细再想想。你要知道,日后京中局势到底是如何一个复杂的模样。青梓这样做,也是为日后做铺垫。”

陆夜亭其实心头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却是仍觉得不痛快罢了。此时霍铁衣这样说,他也就只能作罢了。

不过对于谢青蕊的小产,他却只是幸灾乐祸:“这也就是报应。”

随后,陆夜亭又问起李润来:“此番果真是要给李润机会?他那人……”

“不喜欢也没办法。一则他是李家人,二则如今也着实没人可用了。”霍铁衣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这样的无可奈何也并不曾持续太久,很快霍铁衣的神色就又变成了冷酷:“不过他若是不识趣,那也不能怪我们日后不讲情面。”

霍铁衣这话让陆夜亭多少也是有些满意。这才消停了。

谢青梓这头着竹露送了东西过去,那头谢青蕊得了门房禀告,听说谢青梓打发了竹露过来,倒是犹豫了很久才出声:“带进来吧。”

竹露进了屋子,第一眼就先看谢青蕊,见谢青蕊面色不大好看,便是也知道肯定是身子没缓过来。当下客客气气的行礼,中规中矩的并无半点叫人可以挑剔的地方。

谢青蕊也是看了一眼竹露,语气也是甚为客气:“竹露也不必客气,先坐下再说话吧。”

两头都是客客气气的,末了谢青蕊还叫人将竹露送出了大门去。客气程度,叫竹露还好一阵子的惊奇。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竹露这头回了宫之后,便是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事儿说了。

谢青梓听了之后,就也是忍不住的笑了:“你看,这人都是现实的。她那样的人都是这样,我再现实一点又如何了?这样的事儿,自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谢青梓如此一说,竹露倒是苦笑一声:“主子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反正只有人家占你便宜的,没有你占了别人便宜的。”

谢青梓摇摇头:“她占了便宜不要紧,总归是能从别处讨回来的。”

卫泽从宫外回来的时候,便是叫了霍铁衣和陆夜亭过来一起用饭。

虽说现在是国丧期间,不能用荤,可是御膳房变着花样的做出来的素宴,却也是十分精致的。并不比荤的差多少。

因为没外人,故而也就是没有必要回避,谢青梓也就跟着一起用饭了。

趁着霍铁衣和陆夜亭还没过来的时候,谢青梓就说起了谢青蕊的事儿:“鄂王妃小月子了,我着人送了一些东西过去。算是拉拢鄂王府罢。”我

谢青梓如此说得轻描淡写,卫泽只是一笑:“无妨,你若不喜欢和鄂王府的人打交道,也不必纡尊降贵。今时不同往日,自然只有李润求着我们的道理。”

“怪不得她忽然改变了态度。”谢青梓几乎是恍然大悟,而后便是一笑置之不打算再提起这个事儿。

本来她还想问问卫泽卫王府的情况,不过想了想却是到底没有问出口来。

谢青梓如此欲言又止的样子,卫泽也是注意到了。虽然谢青梓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也是能猜到究竟是想说什么事儿。故而就笑一笑:“他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伤心过度罢了。回头得两件古董,大约也就能好起来了。”

卫泽这样一说,谢青梓登时就被逗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白了一眼卫泽:“你这样的话,叫人听去还觉得你也是不正经。不过……他们兄妹却也是情深。”

“也就这一点还能叫人勉强看得过眼了。”卫泽平平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听着倒不像是说自己的父亲,而是实打实的一个陌生人。

不过饶是如此,谢青梓还是觉得比较从前,竟是好了许多。毕竟从前卫泽提起卫王,语气从来都是有些那么几分晦涩不明的厌恶和嫌弃。

可是现在……

谢青梓眉头一挑起:莫不是这一次竟是出现了什么转机不成?

谢青梓想了一想,仍是没多问,只是笑了一笑:“说起来,沉星如今也不过短短几日,倒是已经有了那么几分一国储君的风范了。”

提起这个,卫泽反而是收敛了笑容,深深的看了谢青梓一眼:“却全是谢青樱的功劳。这个小姑娘倒是厉害,沉星不但肯听她的。她更是将沉星教导得很好。只是……看着竟是不像小姑娘。”

听着宫人禀告谢青樱的所作所为,饶是他都是忍不住的有几分心惊。只觉得……妖异。

卫泽本是想着过了这几日在和谢青梓说起这个事儿,不过这会子既然提起来了,他也就是顺口的说了。

谢青梓听着卫泽这样的形容,心下明白卫泽这样的形容词,其实算是有些委婉了。只怕卫泽心里头是觉得谢青樱这样的人是妖孽了。

只略略犹豫一下,她就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打算怎么处置青樱——”

“且再看看。毕竟现在她对沉星的影响都是好的。”对着谢青梓,纵然她是谢青樱的姐姐,卫泽也不过只是语气委婉了一些,并不打算瞒着。

顿了一顿,卫泽几乎是直白道:“可是这样的存在……但凡有一点不好的时候,那就只能去除。留着她在沉星身边,也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

卫泽如此的语气,登时让谢青梓只觉得心头一凛。

“怎么去除?杀了吗?”谢青梓讷讷的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

“不一定,看情况吧。不过却是不能留在沉星身边的。”卫泽看着谢青梓这样的状态,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拍了拍背脊。虽然并未曾再多说什么话,不过安慰的意思倒也是十分明显的。

谢青梓听着这些,心里头却是复杂又犹豫。

按说,那是谢青樱的秘密,她也不该也不能到处说,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卫泽是会相信,还是不相信?或许她说完,卫泽也不过是觉得她就是想维护谢青樱,故而编出来这么一番话。又或是觉得她被谢青樱骗了,到时候……岂不是就让谢青樱陷入了更尴尬危险的境地?

谢青梓心头复杂又犹豫,这般挣扎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和咬咬牙:“关于青樱,我却是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卫泽应一声,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你说。”

谢青梓刚要开口,霍铁衣和陆夜亭却是又过来了。

谢青梓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最终只是又将话咽下去,打住不说了。

卫泽也看出谢青梓不打算让霍铁衣或是陆夜亭知晓,故而当下一挑眉,也没在追问。不过心头对这个事儿反而是重视了几分:什么样的话,竟是都不能让霍铁衣和陆夜亭听见?

要知道,这二人却是谢青梓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其中的亲近应该是不亚于他多少的才是。

他此时倒是不知该为谢青梓竟是最信任最亲近他高兴,还是该为这件事情担心。

纵然卫泽心头此时心思复杂,不过也是并不曾表现出半点来。只若无其事的让霍铁衣和陆夜亭坐下说话。

霍铁衣和陆夜亭坐下,陆夜亭就直接拉着谢青梓也坐下了,又瞪了一眼卫泽:“他不心疼你,我却是心疼你。”

卫泽几乎是有些哭笑不得。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白了陆夜亭一眼:“胡说什么?哥哥越发没个正行了。”

陆夜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果真是女生外向。半点也是留不住。这一嫁出去了,胳膊肘也是往外拐了。”

卫泽吩咐宫人上菜,而后才又淡然的看了一眼陆夜亭,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哦?没成亲之前,不也是如此么?再说了,原本青梓该坐我旁边,被你拉去了,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体谅你一番苦心罢了。”

这样一说,倒像是成了陆夜亭的不是了。

陆夜亭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

卫泽也是见好就收,并无要多说的意思,只看一眼陆夜亭:“圣上中毒的事儿查出来不曾?”

陆夜亭摇摇头:“却是查不出来。那毒药哪里来的都是不知。当时圣上去歇息后,除了服侍的宫人之外,在无人进去过。梁贵妃进去的时候,圣上却已是去了。”

谢青梓本还心情有些放松,听见说起这个事儿,登时只觉得心情又是沉重了起来。最后就干脆的凝神细细的听。

卫泽应了一声,面上却是不见半点着急,反而是又问起另外的事儿:“那李淳的嫡子和侧妃可找到了?”

谢青梓听着这话一愣,随后也才想起齐雪来:说起来……齐雪竟是被李淳转移了。这一点,竟是比跟着李淳多年的林氏强多了。

第422章 解释

谢青梓想着齐雪,便是更加支堎着耳朵听了。

陆夜亭点点头:“已是追上了。过两日就能护送回来。”

谢青梓一愣,而后便是有些诧异:“追上了?那李淳的侧妃——”

“也正是李淳侧妃,那个齐氏主动停留了下来。又给我们通风报信了,故而才让咱们找到了人。”陆夜亭说着话,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起来,这个齐氏倒是很聪明。半点也不傻,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

“嗯。”卫泽应一声,又看一眼霍铁衣:“京城兵力布置如何了?李泾那边又有什么异动没有?”

“李泾那边倒是没什么异动,不过京城这边,兵力却是不多。边关那头的肯定是不敢抽调的,毕竟眼下就要到了冬天——那些个蛮夷指不定就又要动手。”霍铁衣摇摇头,神色多少有些严峻。

卫泽沉吟片刻:“那京城这边,这么一点兵力,你有信心没有?”

霍铁衣虽然神色严峻,可是也是只道:“无妨,虽然不大容易,可也不至于就做不到。”

既然霍铁衣这样一说,卫泽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随后宫人上菜来,卫泽就道:“先用饭罢。用过饭后,咱们再继续说。”

只是气氛多少有些沉重,谢青梓心不在焉的,也没什么胃口。

卫泽瞧在了眼里,忽然道:“今儿的汤不错,再喝一碗汤。”

卫泽这话几乎是有些不容反驳。

谢青梓一愣,有些纳闷:“怎的突然叫我喝汤——”

不过看了一眼卫泽的神色之后,她却是蓦然明白了卫泽的意思,当下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也就罢了。这不是霍铁衣和陆夜亭都是在么?

陆夜亭和霍铁衣都是只当是什么也没看见。

谢青梓不甚自然,却仍是又听卫泽的话乖乖的将那一碗汤喝了。

用过饭,几人便是又一处喝茶,卫泽点了点桌面:“李润动手后,我便是着人上帖子,请太子登基,再册封摄政王。”

“摄政王?”谢青梓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卫泽,轻声开口问道:“摄政王这个一旦设立,只怕外头是两极分化。明事理的知道这个事儿是势不可挡,十分必要。可还有些呢?”却是只怕是要觉得这是有人要夺权,要将沉星当做傀儡来控制住整个朝廷。

说实话,谢青梓却是有些不大愿意让卫泽去当这个摄政王的。

毕竟,当了摄政王,名声上肯定就会有影响,到时候一个闹得不好,就是骂名流传了。

她不大愿意让卫泽去冒险。

谢青梓心头清楚,真要设立摄政王的话,必是卫泽来担任,绝不可能是其他人——卫泽也不会让其他人来掌控朝政。

毕竟人心隔肚皮,换成是谁,也不可能像是他这样全心全意辅佐沉星。

谢青梓表现得如此明显,卫泽显然也是清楚的,当即轻叹一声:“唯有这个,才能镇住众人。至于外头如何议论,却是顾不上了。至于流言……我自无愧于心,自是无须心虚什么。”

卫泽如此说,谢青梓也是只能轻叹了一声:“是了。话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她终归还是有些抵触这个摄政王的。

“你现在已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权倾朝野了,何必再非要闹出个摄政王呢?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后头半句话却是没说出来。

谢青梓这话一说出来,最先笑了的却是霍铁衣。

霍铁衣笑了一声之后,就轻声的解释道:“话却不是这么说的。要知道,锦衣卫虽然厉害,人人天之色变,可是却也只是一个替圣上办事儿的机构罢了。真要掌控朝政,还是做不到的。”

锦衣卫杀人是厉害,可是人都杀光了,还谈什么朝政?

谢青梓抿了抿唇角,轻叹一声:“是我想差了。”

卫泽笑了一笑:“放心,摄政王我也不打算坐多久,等到沉星十六岁,或是再稍微懂事些了,我便是请辞。到时候谁也不会觉得我是想要把持朝政的。”

卫泽这样解释,自然也是为了让谢青梓放宽心罢了。

谢青梓心知肚明,当下心头纵然还是不愿意,可也找不出理由反驳了,最后只轻声道:“你心里有分寸就好了。”

陆夜亭此时也是插话进来:“就怕这个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事儿的。毕竟——不还有别人蠢蠢欲动吗?”

“所以才要杀鸡儆猴。”卫泽勾唇一笑,眼底却是殊无笑意。

陆夜亭笑一声:“就怕猴子胆子太大,镇不住。”

“无妨,镇不住,它再出来蹦跶,就直接抓起来或者结果了就是。”这次不等卫泽开口,霍铁衣就已是直接的开了口如此说了一番。

卫泽笑笑,算是默许。

陆夜亭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之后,心下也是觉得满意,点点头也就不多说了。

接着几人又说了一些朝廷的琐碎事儿,霍铁衣和陆夜亭也就告辞了。

谢青梓想着齐雪,便是先问了一句齐雪的事儿:“齐雪这次这般,你打算如何安置她?还有李淳那个儿子——”

“放心吧,不会要了他们的命的。”卫泽笑笑,一眼就看穿了谢青梓问起这个事儿的心思,于是也懒怠多说或是迂回,直接就如此说了。

“齐雪此番虽算不得立功,可是总归也是识趣。再加上齐家那一层,那就更不能动齐雪了。至于李淳那个嫡子——李淳已死,沉星对于这个侄儿,自然还是不好斩尽杀绝的。唯有怀柔才是正道。故而……最好的结果应当就是让齐雪养着那孩子,然后给那孩子个王爷当。”卫泽说完这一番话,又打趣谢青梓一句:“对于这个结果,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谢青梓自是满意,不过卫泽这样打趣她,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问问,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若是不好,你果真不求情?”卫泽早就看穿谢青梓的心思,如今拆穿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谢青梓被拆穿了心思,就忍不住嗔怪的看了卫泽一眼:“我和她是自幼的情分,求情也是理所应当。”

“齐雪早就在投诚时候,提了这个要求。她可不傻。”卫泽笑着摇头,而后颇有些感慨:“怎的旁人都有如此多的算计,你倒是一门心思的还替着别人着想?”看着只叫人觉得傻里傻气的叫人心疼?

谢青梓听着这话,面上笑容也就渐渐收敛了去,最后只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她既是心胸里有算计,那我倒也是不必太过担心了。”

不知不觉,齐雪也是变了许多了。以前的齐雪还是那个千娇万宠的齐家嫡女时,如何又有这样的算计?没想到如今倒是想得这样周全了。

这也算是好事儿了罢。

谢青梓心头想着,可是明明该高兴的事儿,她却是只觉得伤感。但是要说齐雪做得不对,那也不是。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齐雪为自己着想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只要能活下去,那不管什么法子也是能用得出来的。

谢青梓想了一阵子,最后也就抛开了去,白了卫泽一眼:“那是旁人的事儿。难不成我如此,你就嫌弃了?”

卫泽一声轻笑:“自是不嫌弃。”

谢青梓这才作罢了,而后看了一眼卫泽,这才又重归正传:“之前我说有话想跟你说,和青樱有关的。你可还记得?”

卫泽自然不可能忘记,当下拉着谢青梓坐下,“慢慢说。”

“青樱她……你是不是觉得青樱古怪?明明是个小孩儿,偏老成得像是大人。”谢青梓斟酌了一下,措辞良久才缓缓开了口,一面说一面频频看卫泽,却又不敢和卫泽对视,只唯恐在卫泽眼底看到杀意。

卫泽若有所思的看了谢青梓一眼,应了一声:“嗯。的确是如此。”

“当时,青樱提醒过我很多次。在谢家的时候,有几次遇险,都是青樱提前跟我提醒了。故而我才能避过一劫。”谢青梓多少也有些替谢青樱说好话的意思,寻思着这样说的话,卫泽总归会对谢青樱有些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