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打算不去管这个事儿的。死也好,活也好,只看沈慎自己的运气。

谢青梓听着卫泽这样说,心里却是一沉。犹豫片刻,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欠下沈慎诸多人情,不还上总归是于心难安。只是我一个女子,又有夫婿,开口替他求情到底不好。故而,我只能求助与你,卫泽,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留下沈慎一条命?

这话说了一半,谢青梓却是又说不下去了。心道:这样的请求对于卫泽来说会不会太过为难了一些?倘若太过让卫泽为难,她又如何说得出口?

卫泽看着谢青梓这样,倒是生出了几分心疼来。末了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能与你保证。但是我会尽力。”

顿了顿,又道:“若是你想见他一面,倒也不是不可以——”

谢青梓听着这话,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复杂心思,最后却是断然摇头:“不,还是不见了。既是早就说清楚了,再见也是没有必要。我纵然替他求情,也不过是顾念昔日他与我的恩情罢了。”

第464章 遗言

卫泽见到沈慎的时候,沈慎纵已是沦为阶下囚,却还是那一副从容的样子。

还是金陵使臣大人的架势,还是一样的风光霁月,温润翩翩如君子。

沈慎这样的皮相和这样的气韵,分明就是叫人觉得……真真儿的就是天生是美好的。看着沈慎,仿佛美男子的定义就一下子得到了解释。

卫泽心头想,若是沈慎和他不是都喜欢上谢青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敌人的话。或许他也会欣赏和喜欢沈慎的——沈慎能得了李泾信任,又在短时间内得了这样的体面和官位,本身也足够说明沈慎的才华了。

只可惜的是……

沈慎和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了对立面。

从他决定得到谢青梓的时候,便是已经注定了他们是敌人。

而如今,大概这一场对决,也终于是要落下帷幕了,也终于是分出了胜负了。

卫泽想着,唇角微微的就泛起了一点弧度来。甚至神态都是温和了几分:“好久不见,沈慎。”

卫泽只叫沈慎名字,而不是叫他沈大人。

于是沈慎就想:如此的话,大概卫泽是从来看不上他的那些所谓官职的。或者,卫泽从未曾正眼将他当做过对手吧。

也是,如今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他和卫泽之间的差距也的确是极大。

他做了那么多,始终都是还追不上卫泽。

卫泽这样耀眼的存在,就像是天上的太***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及吧。

只是微微一愣神之后,沈慎就也是微微一笑,这么一笑,他整个人都似乎是被一种温润的光笼罩住,耀眼却也并不刺目:“摄政王。”

他本是也该以姓名直呼卫泽的,不过想了一想之后,他到底是觉得自己如今只是个阶下囚,还是该配合一些,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故而,斟酌之后才只如此称呼了一句。

卫泽看着沈慎如此,倒是觉得沈慎变化颇大,当下他也就是直白的说了自己的看法:“许久不见,沈慎你却是变化不少。”

“这话,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沈慎一愣,而后一笑,又如此问了一句。

卫泽坦然承认:“是夸赞。如今你看着,倒是担得起君子如玉,宠辱不惊这句话了。”

卫泽如此的夸赞,沈慎听着这话,只觉得是几乎有些受宠若惊的:“能叫摄政王改观,倒是我的荣幸。”

说完了这话,两人都是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冷凝了起来。

卫泽在沈慎面前缓缓坐下来。

沈慎替卫泽倒了一杯茶。

卫泽端起来缓缓饮一口,半晌才又出声:“我听说,此番投降却是你的意思。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嗯。”沈慎承认了,旋即自嘲一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拖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却是没有那样的胆量和狠辣。”

“说起来,若是李泾再英明些,今日结局也未必是如此。”卫泽说了句大实话,语气里又几分可惜:“你才华不浅,可惜所跟非人。”

沈慎听着这话就是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末了才叹气摇头道:“都说是时势造英雄,可是同样的,像是我这样的失败者,不也是时势注定了?我与你不同,你有选择的权力,我却是……”没有。

说到了最后,沈慎的声音已是几不可闻,也看不出他面上到底是遗憾还是觉得无奈,更多的只是一种平和。

无所谓的平和。

事到如今,也的确是无所谓了。

沈慎心想,到了这一步,输赢无所谓了,谢青梓无所谓了,就是其他什么都是无所谓了。再多想下去,他只觉得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他能做的都是做了,到了这一步……却是真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卫泽听着沈慎这样说,仔细想想,似乎沈慎运气的确是不怎么好——他最初一心科举,可是科举却是还没去,就出了李泾叛乱的事儿。接着沈家便是举家去了金陵。

这样的情况下,沈慎如何有选择?再加上他当时对卫泽做的,大约也是卫泽会选择为李泾效力的缘故吧。

卫泽笑笑,将杯中剩余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才又出声言道:“时也命也,这话原也没错。”

“是啊。”沈慎笑笑,收敛了神色后认真问卫泽:“若是我当时比你强,你还与我抢我么?”

沈慎虽没说个明白,不过他和卫泽都是明白,说的却是谢青梓。说的却是当初卫泽即便是在他和谢青梓定亲的情况下,仍是选择不收手,仍是选择横刀夺爱的事儿。

这大概就是沈慎如今解不开的心结了吧。

想着既是要死了,那么也该问个明白才是。

卫泽看着沈慎,倏地笑了。良久才收敛了笑容,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情至深处,难以自已。不知这话你听过不曾?”

沈慎没听过,不过却是明白了卫泽的意思。

卫泽的意思很简单,决定他出手不出手坚持不坚持的,并不是权势什么的,而是他对谢青梓的喜爱之情。

沈慎一声轻叹,却是颇有些怅然的味道:“我却是明白了。”

卫泽笑笑:“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慎一挑眉,本想问:莫非是遗言么?

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这会子说不说这话,却是根本就是一点也是没用的。说了,反而显得他好似很在意一般。

故而,最后她就什么也没说。

沈慎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我父母家人,待到攻破金陵城之后,还望摄政王莫要为难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才是。”

“祸不及家人,这一点,你放心。”别的卫泽或许无法保证,可是这件事情,他却是可以保证的。而且,他也没打算要对沈家如何。

他和沈慎之间的恩怨,本也就是他和沈慎的事儿。

沈慎诚心道谢:“多谢你了。”

卫泽没应——他觉得这个事儿却是和他没关系,他也没做什么,却是根本就当不起沈慎这句感谢。

故而,他不应。

沈慎又问起别的事儿:“大军什么时候出发?几日能打下金陵?我们投降的消息可会传回去?若是可以,尽量不要传回去才好。毕竟,李泾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只恐怕他迁怒我们这些人的家人。”

沈慎考虑很是周全,卫泽听着,不由得想:若是沈慎能为这边所用的话……倒也是中流砥柱了吧。

不过,可惜了。

卫泽摇摇头:“这个事儿我却是不敢保证。”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保不齐现在这个事儿已经是到了李泾的耳里了。

到时候,李泾会如何做,谁也说不清楚。

而后,卫泽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也太冷漠了一些,于是又补上一句:“不过我这头,会尽量瞒着。至于几日,我心中给的是十日。不会太久。”

沈慎点头,心知肚明卫泽这是不打算给李泾喘息的机会了。

当即,沈慎叹了一口气,旋即又一笑:“如此,我再无牵挂了。”

卫泽一颔首,而后起身:“那我便是去了。你在此处,他们也不会亏待你。若是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沈慎点点头:“不知我可否见一见谢青蕊?”

这个要求倒是让卫泽一愣,不过随后他一颔首便是答应了:“当然可以。”

沈慎道谢:“多谢。”

卫泽出了屋子,就吩咐人去请谢青蕊来——至于谢青蕊来不来,他却是没说可以让谢青蕊选择。而这样做,李润会不会不痛快,更是不在他的思量范围之内。

谢青蕊听见内侍说是沈慎想见她的时候,着实是愣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回过神来。

而后谢青蕊猛然站起身来,几乎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只下意识问:“沈慎被抓住了?如今关押在何处?”

内侍一一答了,而后催促:“天不早了,鄂王妃还是先去吧。不然就要等到明日了。如今这般,却也不知明日是个什么情形,还能不能见了。”

谢青蕊一听这话,越发的六神无主。而后,便是匆忙道:“那我这就去——”

最后,谢青蕊甚至是连衣裳也没换,头发也是一个家常的发髻,脂粉未施的匆匆跟着内侍出了门。

巧的是,谢青蕊这头出门,那头李润没多久就是回府了。李润此番受了一点轻伤,被流矢射伤了胳膊。

如此,李润自然也就知道谢青蕊出府去见沈慎的事儿了。

沈慎对于李润来说,就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本来他就觉得李润和谢青蕊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本就十分介怀。此时听说谢青蕊去见沈慎了,登时就只觉得心口上的伤口被猛然撕裂开来,血粼粼的根本就是止不住的疼。

疼痛之下,伴随而来的就是暴怒。

李润几乎是顾不得胳膊上的伤痛,几乎是顾不得太医还在给自己处理伤口,伸手就将面前的桌子掀了,而后赤红双目问:“沈慎关押在何处?”

看着李润那样子,他竟是要去找沈慎一般——与其说是找沈慎,看着那架势,倒更像是要抓奸。

第465章 错愕

谢青蕊见到了沈慎的时候,几乎当即就是一愣。

这和她想象之中的情景倒是有些不一样。

要知道,谢青蕊觉得沈慎如今是阶下囚,只怕是过得很是不好。可是待到去了一看,才知道原来……沈慎现在的情景也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般。

至少和落魄凄惨相去甚远。

毕竟,有了卫泽的嘱咐,谁敢亏待了沈慎?

沈慎喝的是最好的茶,燃的是最好的香,就是点心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甚至连纸笔都是有的。

沈慎见了谢青蕊,似乎也有些不大自在,抿了一抿唇角这才缓缓道:“蕊表妹,好久不见。”

谢青蕊听见沈慎的声音,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当即又笑了一笑:“慎表哥,好久不见。”

沈慎露出笑意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蕊表妹请坐。”

谢青蕊坐下,而后打量了沈慎一眼,心头难免有些疑惑。

沈慎看出谢青蕊的疑惑来,当即一笑:“怎么了,蕊表妹这是觉得我不像是阶下囚?”

谢青蕊点了点头,旋即又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肯定是吃不少苦的。不过如今这样看来,却是甚好。看着你没吃苦,我心头也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谢青蕊这话太过实诚,以至于逗得沈慎不由得越发笑容深了几分。

而后沈慎诚恳的对着谢青蕊道谢:“多谢蕊表妹的关心了。蕊表妹对我的关切,我心中感激不尽。”

谢青蕊面上微微红了一红,抿了抿唇角之后,才又道:“你叫我来,是想——”顿了顿,却是不等沈慎回答,便是又直接的开口道:“若是帮你逃走只怕是有些难,需得从长计议才是……”

谢青蕊这话反而是让沈慎一下子愣住了,且是好半晌都是没反应过来。

显然谢青蕊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了。

“我并未曾想过要出逃。”沈慎轻笑着解释了一句,而后又缓缓道:“就算要出逃,我又如何会牵扯你进来?要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丈夫婆家,若是因为我牵连进了这样的事儿,你日后的生活,便是犹如陷入了万丈深渊,只会万劫不复。”

沈慎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谢青蕊:“我担不起那样的责任,也不敢冒那样的险。最重要的是,我又为什么要逃呢?不过,你有这样的心思,我着实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谁也没想到,谢青蕊竟是会如此对他。他仔细想想,只觉得自己也不曾对谢青蕊做过什么,甚至连话也不曾多说过几句,如今只觉得是有些受宠若惊。

谢青蕊听着沈慎这样的话,心头登时沉了下去,而后才又才问:“你是因为谢青梓才如此的?”

沈慎被这话问得一顿,随后笑着摇头:“却不是。”

“如果不是,你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因为她没嫁给你,所以你才会如此的颓丧,以至于竟是生无可恋了罢。”谢青蕊只是不信,连珠炮一样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后才又苦口婆心的劝道:“慎表哥如此又是何必?不过是痴心错付罢了。为了她,却是根本不值得的。”

沈慎听着这话,看着谢青蕊急切的样子,既是觉得她说得不对,却又觉得不忍心反驳她。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话却是不能如此说。如何与她有关系呢?这些事儿,和她却是没什么关系的。”

“事到如今,你仍是护着她的。”谢青蕊苦笑一声,眉头蹙紧:“她害你还不够么?若不是因为她,你又如何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有今日的事儿,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和青梓又有什么关系?”沈慎见谢青蕊如此的认定了这件事情,便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就只能是拔高了声音,几乎是语气严厉。

或许仍是有些下意识的不愿意旁人诋毁了谢青梓,或许仍是有些下意识的保护谢青梓,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说起这些事儿就有些心烦。沈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的时候,只觉得是有些歉然。

沈慎旋即又只跟谢青蕊道歉:“我的语气不大好。你也别太在意了。”

谢青蕊叹了一口气,忽然也觉得再说这些怪没意思的,便是扭开头去不再看沈慎那副歉然的样子,只是低声道:“其实是怎么也不要紧,总归是和我无关的。你也是不愿意让我过问的。”

谢青蕊这话听着甚至有那么几分哀怨的味道。

沈慎忽然就不知该如何接这话了。

谢青蕊自己或许也是意识到了。旋即便是忙又一笑,如此补上一句:“你我虽然是认识不久,可是……我总归是惦记着你在金陵时候对我们母女的照顾。故而,我心里是拿你当亲哥哥一般的。”

沈慎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笑:“既是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谢青蕊笑笑,没再多说一个字。

沈慎看着谢青蕊,也是多少有些尴尬。

谢青蕊掩饰一般的问:“那今日你叫我来是为了——”

“我死后,沈家那头,还请你多多照拂一二。还有,请跟姨妈说,就说……我母亲那里,请她多多的开解我母亲才是。”沈慎笑笑,如此的言道。看着他的神色,倒是半点都没有介怀的意思。

谢青蕊听着却是只觉得心酸无比。

这种感觉着实是不大好。

谢青蕊几乎已是不敢看沈慎了。总觉得一看沈慎那温润的笑容,她就立刻能哭出来。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儿了。”沈慎笑了一笑,替谢青蕊倒了一杯茶水,而后便是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说起来,当初我离京时,你来送我。如今,我沦为阶下囚,也是你来看我。”

谢青蕊捂着眼睛霍然起身,几乎是不敢再听下去,她扭过头去匆匆往外走,一开口就难掩饰哽咽:“总还没到了最坏的地步。”

看着谢青蕊走到了门边,沈慎又再一次的轻声开口:“去吧。从前的那些事儿也都忘记了吧。我着人将那几个地痞已是处置了。”

谢青蕊听着沈慎这样的话,脚下几乎是因为这个话一下子的就顿住了,犹如挂上了千斤坠,抬不起,放不下。就这么的僵在了原地。

谢青蕊艰难的回过头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慎。

沈慎只是微微浅笑:“去吧。”

沈慎神色是从容的,笑容是温暖的,只是看着便是叫人从心底洋溢出了一股暖意融融来,这暖意将僵硬和难堪驱逐,最后只剩下了释然。

谢青蕊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是说不出口来。最后,她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一转头出了屋子。虽未曾回头,不过到底是在踏出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出声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仿若是清风拂过,又仿佛是那一点浅淡的芬芳,被风一吹就散了,再寻不见踪迹了。

沈慎也不知究竟听见了没有。

谢青蕊走后,沈慎面上的那点笑意还是到底是落了下来。

喟然一叹,那一点叹息就这么渗进心底去,衍生出无限的落寞来。

谢青蕊出了屋子后,便是停住脚,几乎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靠在一旁半晌都是回不过神来。

虽然沈慎说得很是含糊,不过她心里却是明白沈慎说的是什么事儿的。

除了诧异沈慎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之外,她更诧异的却是沈慎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竟是会做这样一件事情。

她揣摩不透沈慎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沈慎会做这样的事儿。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谢青蕊一把捂住了脸颊。只是眼泪却仍是肆意的往下落,怎么也是止不住。

就在谢青蕊哭得伤心时,李润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他要死了,你就这么难过?”

谢青蕊一听见李润的声音,几乎是立刻的就止住了声音。饶是上一刻还止不住的想哭,可是这一刻却还是所有的声音都是被哽在了喉咙里。

错愕抬头,谢青蕊就看见李润阴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了。

李润挡住了所有光线,故而便是在墙上投射出了一片阴影来。

谢青蕊缩在李润的阴影里,只觉得一股寒气就这么顺着自己背脊慢慢的爬了上来,以至于让她整个人都是有些情不自禁的瑟缩起来。

那种感觉,用毛骨悚然也是不为过。

谢青蕊说不出话来。

李润却是不肯就这么放过谢青蕊,当即缓缓言道:“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他要死了,你果真如此的伤心?以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哭得如此伤心难遏?”

谢青蕊心里比谁都明白,倘若果真她敢说一句这样的话,承认了李润这样的说法。只怕李润是能当场就叫她碎尸万段。

谢青蕊打了一个寒噤。

然后看着李润阴沉得几乎都要浸出寒霜来的面色,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讷讷的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李润冷笑了一声,不依不饶的问着这话。

谢青蕊嗫嚅着却是答不上来。

第466章 薄情

李润看着谢青蕊,“撒谎。”

谢青蕊摇头:“何曾撒谎过。我的确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李润看着谢青蕊胡乱将面上的眼泪抹去,而后才又缓缓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哭?青蕊,难道现在你都还不肯和我说实话?”

谢青蕊沉默片刻,只道:“我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情愫才哭,而是只单纯觉得,他帮了我,我却是帮不上他什么,觉得难过罢了。”

顿了顿,她却是清楚知道李润是肯定会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清的,可是现在却不是纠缠这个事儿的时候。

故而,很快谢青蕊就又低声道:“我想进宫一趟,有什么是让咱们回家再说,你看——”

李润看着谢青蕊,良久都没说话。

谢青蕊抿着唇,却是坚持。

纵然是明知李润在等着她的解释,纵然知道李润此时是暴怒的,可是……沈慎的性命都要没了,她如何能坐视不管?

或许若是沈慎没替她做什么也就罢了,可偏偏沈慎却是替她做了那样的事儿。

就算是只当回报,她也应当竭力的去帮沈慎一回。

李润和谢青蕊对视了半晌。

末了才又缓缓的道:“既是如此,那你便是去吧。”

李润说完这话,便是转身就走,姿态竟是颇有些决绝的味道。

看着李润这般,谢青蕊心里头颇有些不好受。只是张了张口,却是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而也就是此时,谢青蕊才看见了李润胳膊上的血迹。当下一顿,立刻便是拔腿就追了上去——之前若是没看见李润受伤了也就罢了,如今看见了,她如何还能坐视不管,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离去?

李润却是走得飞快。

谢青蕊几乎是一路小跑才算是堪堪追上。追上之后,她唤了一声,“王爷”

李润却是只不理会,反而是走得越发的快了。

谢青蕊眼看着要追不上,只得伸出手去抓住李润的袖子。也顾不得旁人会不会听见,或是看见了会怎么想。她只苦苦哀求道:“等我回来之后,再与你详细说明情况好不好?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润脚下顿了顿,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