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微笑着看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那太太就笑着朝这边扬了扬手,又高声道了句“多谢”这便朝着足有半人高的大香炉走去。

她扬手的时候,用的是握了香的那一边。这一挥手,香的味道就飘散地远了一些,直接进了秦楚青的范围内。

秦楚青没料到他们口中的‘香气’是这种味道。乍一闻见,就忍不住愣了。

待她回过神来时,那位太太已经走到了香炉边上,准备将东西尽数拔出去。

就在那一刻,秦楚青突然察觉了不对。赶紧喊了一声“小心”,来不及多想,当即急速跑了过去。

那位年轻太太只想着祈福是件好事,没有多想。秦楚青急急喊出声的时候,她听到了,却没有将那事儿联想到自己身上。但看秦楚青急急跑过来,她心知有异。反应却慢了一些。没有来得及收回,手一抖,里面的香自然脱离了手中,朝着香炉坠去。

秦楚青大惊,忙一把拉住这一位的手,赶忙朝着旁边奔去。

轰的一声响后,便是噼里啪啦的火光在大香炉中四处逃窜。有些甚至跑出了香炉,到了外面。只是失去了火源,没响几下便消散了。

明王妃吓得脸色惨白,与明王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那香准备要害人的目的。

“幸好阿青出手快。”明王妃犹自惊魂未定,说道:“那火光若是有一点点迸到了脸上,怕是都要留下一个疤痕。”

受了惊吓的刚刚扔香的太太则紧紧抓住秦楚青的衣袖,连声问道:“那是甚么?到底怎么回事?”

秦楚青的神色阴沉无比。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努力压制着怒气。缓了半天气息,方才说道:“这些是做爆竹烟花的东西。被人混在了香里。”

“烟花?爆竹?”有人刚从另一头过来,不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情,听闻后,不由笑了,“那好看不好看?”

“好看?”先前那位插香进去的年轻太太亲自体会了这件事,心中害怕,摸了摸脸颊,骇然道:“没吓死人就不错了!”

眼见刚刚过来的几位都不当回事。她赶忙说道:“那东西看着漂亮,却也能蹿起来很高。带着火光,能把衣服都烧着。”

先前秦楚青拉她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有几个火星朝着她跑过来。幸好逃得快,不然点到衣服或者是头发上,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没有仔细翻看翻看。

但,大家都是拿着一把缠好的香去上香,哪会想到去看看中间夹杂了几根甚么东西?

想到先前那东西的来历,她有些明白过来,扯扯秦楚青的衣袖,问道:“敬王妃是不是得罪了甚么人?”

那东西…若是没错的话,分明是针对敬王妃来的!

秦楚青宽慰地安抚了她几句。又问她要了包那些香的纸来,仔细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确认之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扬起了个浅淡的微笑。

制作烟花爆竹的那种东西,甚至也可以用来制作火药。

只是这些东西有刺鼻味道,与香的清香全然不同。将它们塞到香里面的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在香里加了点香料来盖住味道。

可惜对方算错了一点。

——她用错了香料。

这一种怎能是寻常人家能用得的?怕是见一见,都是极其不容易。

秦楚青寻了明王妃,轻声问道:“那个窦家,听说有亲戚是皇商?而且,做的是香料生意?”

窦少爷拿了香后正欲往外走,突然被人虚虚拦住。

那人也不多说甚么,只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是旁人,窦少爷也就懒得多搭理了。偏偏这人拿了个东西让他看了眼。一瞧之下是敬王府的人,窦少爷哪还敢大意?当即将手中那把香交给了小厮,命令小厮在这里稍等片刻。他则狐疑着朝着那人引领的方向走去。

行了没几步转了个弯去,他便看见远处有一片树林,林中有一张石桌和四五个石凳。

一个黑衣身影懒懒散散地坐在石凳上,正用两根手指夹着草茎闲闲地敲打着石桌。

见到窦少爷看过去,周地微微抬了下手权当是打招呼了。见窦少爷又走得近了些,周地才淡淡地开了口。

“有桩买卖要和窦少爷来谈一谈。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第129章

香炉中爆裂的火光虽范围不大,但因发生得突然且异常,还是被寺里的僧人注意到了,赶紧禀给了方丈大师。

方丈大师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步履沉稳自若,面上始终带着了然于胸的淡然笑意。初初一见,便让人心生暖意。

他缓步过来,安慰了大家半晌,又派了一位大师留下,将香炉细细查验一番——虽然刚才不过是一霎霎就已结束,但香中夹杂着的爆裂之物不知是否有残留。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需得仔细验过才好。

秦楚青走上前去道谢。方丈大师笑得和蔼,道了声佛号,与她说道:“此事本也是寺中查看不严所致。若是先细细查验好了再交予施主,断不会出现这般事情。老衲本该亲自过问此事,只是不巧有客前来,还望见谅。”说罢,方丈大师又叮嘱了寺中人好生留意着,方才离去。

先前遭到这事儿的那位年轻太太依然惊魂未定。虽在与人讲着话,还是时不时地望向先前出事的香炉那边。

秦楚青过去寻了她,在她身边坐好,轻声问道:“您可还记得刚刚那香是甚么味道?”

“那香味?自然记得!”年轻太太按按胸口压了压神,道:“那种香味儿我没闻到过,仅此一次。不然,怎会那么高兴?再说了,刚刚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自然印象深刻。”

“那好。若是再闻到这种味道,你可辨别得出来?”

这位太太没料到秦楚青会说起这个。不过,既是被问起,她便凝神细思了下。待到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了,方才说道:“可以。”说到这个,她倒是改了刚才担忧的模样,促狭一笑,对秦楚青道:“王妃怕是忘了我家人是做甚么的罢?”

秦楚青勾了勾唇角,道:“就是没忘,所以才来问一问。”

这位太太的夫君是大理寺寺正邱大人,主管案件审查。她的父亲,原先在刑部任职。她耳濡目染,对于一些细节之处较为注意。留意到了后,便会默默记下。

先前那香是因了她太过高兴,且也没想到在寺庙中会出甚么事情,这才大意了。不过,有些特异处仔细想想,她便能差不多地回忆起来。

秦楚青松了口气,说道:“这便好了。”

邱太太不明,问道:“这有何好的?”

“你这会儿心绪不宁,怕是没留意到罢。”秦楚青指指邱太太纤长的十指,说道:“闻一下。”

邱太太抬指,凑到鼻端,细细一嗅…

竟然有先前那香的味道!

邱太太心下暗惊。

她不过是稍稍拿了会儿,竟然就沾染上了它的味道。历经这许久功夫,居然还未消散。

那香料,甚是奇异!

秦楚青看她瞬间明白过来,暗暗松了口气。就也不需要过多解释,只提点道:“你不过是稍稍拿了一下,便沾到了这些。若是将它塞到香里的人,手上沾了此物,又该当如何呢?”

“自然是身上这种味道更浓郁。”

“正是。”秦楚青颔首道:“我想将此人揪出来。就是需得麻烦你帮个忙了。”

邱太太心中也是恨极了那心思险恶之人。

那样的做法,分明是想借了火光毁人相貌!若是一个不当心,身上都能燃着!

因着家中的教导,邱太太甚是是非分明。婚后也受了夫君的影响,更是容不得这般宵小之人狂妄肆意。当即应声道:“稍后你我同去,将此人拿下!管她甚么龌龊心思,进到牢里慢慢用去!”

秦楚青没料到她竟是这般干脆,笑着正要接话,一转眼,却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外面经过,顿时神色微变。

邱太太和她挨得近,又一直在低声交谈,故而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

瞧见外头那个身影,邱太太仔细看了两眼,嗤道:“好端端的,非得在额头上描一朵彩蝶。也就那样的粗俗人家觉得好看。到了氏族官家,怕是连一眼都懒得多瞧。”

这话说完,她才想起秦楚青神色间的并非蔑视,而是一种十分抵触的厌恶。琢磨了下,心里头冒出个念头,不由说道:“难道她就是——”

秦楚青沉沉地点了下头,与她说道:“不知邱太太此时可有空?你我同去那边一看究竟。”

邱太太心知这事儿宜早不宜晚。若是那人使了办法用旁的香料使劲净手,恐怕再浓郁不散的香气都会被掩了去。忙起身说道:“自然有空。”又朝那边望了眼,低低说道:“对付心恶之人,无论何时,都有空。这次更得早一些。不然的话,怕是有人要翻脸不认了!”

秦楚青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莞尔。

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不需要过多解释,只一提点,便已明了。

她正这样想着,旁边邱太太也似有所感。

两人相视一笑,寻了个借口找了几位太太一起,相携着朝秦如薇那边行去。

因着今日香客众多,每一道的院门处都有小沙弥守着,以随时就近帮助有需要的香客。

秦楚青她们这边因着贵客多,也因着刚刚发生了事情,方丈大师特意叮嘱过让小沙弥们守好。

于是,当秦如薇朝着里面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位小师傅初时还微笑着劝说。谁知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肯听。最终饶是小师傅性子极好,也按捺不住了,说道:“这位施主,这里暂时不能进去。您请回罢。”

秦如薇不顾小沙弥的一再劝阻,也无视他所说的话,一味问道:“里面怎么乱成一团?听说这里刚才出了事?可有人伤到?”

小沙弥得了吩咐,哪会轻易将这儿的事情说出来?就也不多说,继续劝解。

一时间,双方竟是僵持住了。

秦如薇就打算着要不然瞅准机会溜进去看看。正暗暗盘算着,一转眼,看见秦楚青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秦如薇顿时脸色微变。

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楚青,仔细望着。双眸中迸发出的那股怨气冒了出来,竟是不顾旁人的在场,就这么直接地尽数往秦楚青的身上冲。

邱太太见状,执意先行,稍稍用半侧的身子遮挡了她的视线,为秦楚青将大半的怨怒都拦在了路上。

经过秦如薇的身边时,邱太太脚步顿了下,眸光微闪,朝秦楚青看了眼。

秦楚青会意。

——这表明邱太太发现秦如薇身上依然带着香料的香气了。

这个发现让邱太太十分惊喜。

她猛地停住脚步,站立在秦如薇的身侧,笑容尽敛。

秦楚青暗道不好,想要去拦她。但邱太太并非喜好遮掩的性子,加上盛怒当头,便对着秦如薇冷冷问道:“你在那些香里动手脚,到底是安的甚么心思!”

秦如薇先是怔了下,继而反应过来。涂得红红的唇就那么弯了起来,朝邱太太行了个礼,笑问道:“你说的是甚么?我怎地不明白。”

“那种香!里面,放了香料和可燃之物!”邱太太恨声说道:“你究竟有着甚么样的心?竟然这般想要暗害她人!”

“暗害?这位太太,话可不能乱说。先前我不在这里,想要害人,也没了法子。我甚么样的心?我倒是想问太太你,口口声声在这边肆意诬蔑,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富人家的妾侍,虽看着得宠,却连个正经的姨娘都算不上。邱太太怎会惧她?

当即一把拽了她的手,说道:“证据?证据就在你的手上!刚才在那香里夹杂着的,就是这种香味!”

秦如薇也没料到那香竟是被旁人给闻了去,忙高声喊道:“甚么香味?你莫要信口胡说!”

她不过是情急下这般说了出来。谁料一句‘甚么香味’倒是真把邱太太给难住了。

虽只一刹那的迟疑,却被秦如薇给瞧见了。

秦如薇有些明白过来,哼笑道:“怎么?你连这种香料的名字都叫不出,就信誓旦旦说认得它的味道。说起来,也着实可笑!”

旁边有人正要附和,秦楚青款款走上前去,笑言道:“这种香料着实难得。邱太太叫不出名字也情有可原。不过,因它的香味极其特殊,想要认错,却是也难。”

看她这样说,周围的太太姑娘们俱都开始兀自猜测。

明王妃和明太妃也闻讯朝这边行了过来。看到众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就往秦楚青她们跟前走来。

听到几人在说甚么“香料”之类,明太妃走上前去,朝身边示意了下。

她旁边的小丫鬟忙行了过来,使劲拉了秦如薇的手往明太妃跟前凑。

秦如薇自是不肯,就用力挣扎着。

可她这两年虽过得不如意,但到底是当做娇滴滴的正经姑娘来养大的。力气哪就有丫鬟大了?不过拉扯了一两下后,手臂就被拽了过去。

明太妃凑上前去轻嗅了下。不过一瞬,便肯定地说道:“是龙涎香。”

“龙涎香?”

听到这个答案,不只是周围的人们,就连邱太太都忍不住暗惊。

刚才想到这种香料经久不散,她就想着会不会是它。毕竟传闻中此香的味道最特别、也最为持久。只是敬王妃不说,她虽心下好奇,也没多嘴去问。

这个时候,她恍然明白过来,敬王妃为何不与她提起这香料的名字。

只因这龙涎香,本就是帝王一人得用香料。敬王妃身为皇上身边唯一贴身伺候过的女官,自然是会经常遇到。可她平日里基本和皇上没有接触,便无可能认得了。

这东西,本就不该是她识得的东西。

她只要能够肯定,那味道是她刚才闻到的便好。说太多了,反倒失了真实。

秦如薇顿时愣住了。

其实在山下相遇,她也很惊奇。之前她没想到今日能遇到秦楚青。

看到秦楚青娇滴滴的俏模样,再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终究是不甘心的。

若不是秦楚青和她父兄当时不理不睬,她怎会被送回二太太那边去遭罪?

越想越恨,想到这个法子后,发现中间燃药的气味太大,就顺手从窦少爷那边的香料里弄了点来遮遮味儿。

她当时只觉得这香味好闻,也很特别。

但怎么也没料到,这种香料居然就是龙涎香。

秦如薇这次过来是和窦少爷一起,并未有家人跟着。身边的小丫鬟看情况不对,在她的授意下已经跑开去叫窦少爷了。这个时候,她当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边。

眼看着这种香料的名字被报出来后,所有人都十分警惕且怀疑地望过来,秦如薇到底是有些紧张了。

——这个时候,秦楚青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已经没人去怀疑了。单凭她手上沾了龙涎香、一种她这辈子可能都碰触不到的香料这一点,她就百口莫辩。

无论她再说甚么再做什么,都无用了。大家首先怀疑的,就是她。

小沙弥本就被她烦的透了,只是一直压着性子好生与她说话。如今知晓她就是先前惹出那场火花乱子的,他们哪还肯忍得?当即和众人商议了,要一起将秦如薇捉起来。

先前秦如薇不惧,是因为觉得没甚好怕的。

眼看着大家就要擒住她好生‘审问’,秦如薇开始有些害怕了,不禁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你们凭什么这样!你们…”

看着众人毫不在乎的眼神,秦如薇这个时候才恍惚明白过来,她往常所倚仗的那些,在这些贵人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去惹这些贵人,贵人们自然懒得理她。她却忘了,轻易不动怒的人,一旦被触怒,更是骇人,定然要千百倍地讨要回去。

秦如薇当即仓皇地环顾四周,大喊大叫,“救命!这些人、这些人竟是罔顾律例,准备动手随意捉人了!”

这时她的视线突然定在了另外一些过来上香的人群里。

嘴角刚刚露出笑意,就见先前她看的那群人里,有一位打扮体面的太太转身离开了。

秦如薇的笑容顿时僵住。

秦楚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本还没认出那位太太来,只不过稍微看了她一下。谁知那位太太不经意地和秦楚青对视一眼后,反倒往后退了些,往远处亭子那儿行去了。

秦楚青这就又稍微看了她一会儿,将她仔细想了想,这才记起对方是杨大学士家的嫡长媳。也就是二老爷秦立谨之妻杨氏的亲嫂嫂。

只不过二太太当初在乡下长大,脾性较为泼辣,与这位嫂嫂一直不睦。后来出了分家的事情后,杨大学士家听闻了秦立谦和兰姨娘的事情,也知晓了秦如薇的身世之事,当即就将二太太叫回去,密谈了许久。

也不知二太太当时说了甚么,竟是惹了大学士大怒,将她赶了出去。这些年来,大学士府与二房那边愈发淡了联系。

此时杨太太这样的反应,竟然是完全不打算沾上秦如薇的事情,任由秦楚青这边作为了。

秦楚青注意打定,正要喊了人来帮忙扣住秦如薇。

谁知秦如薇见了杨太太漠然的模样后,心灰意冷下,开始大喊大叫。

说甚么“明太妃和敬王妃关系好,自然护着她”,又说甚么“这些人的话全部信不得,分明是合起火来诬蔑她。”

明太妃怒极了,不待她说完,喊了个婆子来就要掌她的嘴。

这时不远处的后方,一个沉稳温和的老者声音传了过来。

“先别慌。我来瞧瞧罢。许是能瞧出来到底是不是那种东西的味道。”。

大家听到这个声音,在那前面的,便自动往两边靠,将最中间让出了一块空地来,形成一条小路。

一位长者便顺着小路上前。

他身材清瘦须发皆白,一步一踱,意态悠闲,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年长的太太里有认得这位长者的,忙上前恭敬叫了一声“盛大人”。

盛老先生笑着摆摆手,道:“我已经辞官多年了,可当不起这‘大人’二字。”

语毕,他缓步走到秦如薇的跟前,说道:“还请这位姑娘将手摊开,让老朽瞧上一瞧。”

秦如薇不认得盛老先生,拧着身子不肯就范,警惕说道:“我凭甚么给你看!”

这下子不许旁人开口,明太妃亲自呵斥道:“休得无礼!这位盛大人,乃是亲自教导过皇上的!陛下见了盛大人还需得遵从师徒之礼唤一声‘先生’。你又是甚么身份,怎敢对盛阁老如此无礼!”

秦如薇惊呆了。

秦楚青也十分讶异。

听闻帝师在此,大家俱都震惊。再看随后而来的方丈大师,先前在场的太太们顿时明了几分。

——先前出事后方丈大师过来时说他有客人在,想必就是盛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