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语气不善脸色不佳,霍容与蹙眉,扶了秦楚青在旁好好坐下,低声斥道:“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就是在好好说啊!”霍玉鸣急切说道:“这两人明明心中都有对方,不过是一时太过激动做错了事罢了,何罪之有?道歉也罢,赔礼也罢,竟然都不能抵消一时的过错、非要军法处置么?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霍容与脸色登时一变。

秦楚青赶紧伸手去拉他,可动作慢了一瞬,他的衣袖就这么擦过她的指尖而去。

霍容与立在霍玉鸣的跟前,面如寒霜,冷冽至极。一个字、一个字地极其清晰地问道:“你是说,单单为了一个‘情’字,便能冲动下随意打人?”

他说一句便前行一步。

霍玉鸣被他这冷冰冰的语气吓得心里一颤,不由就想后退。但思及自己前来的初衷,他便硬生生止了步子,眼看着兄长已然离近了,就抬头硬挺着怒视回去。

秦楚青心里一惊,暗道坏了。

先前夏妈妈身为伺候霍容与的仆从,都能猜到霍容与会用军法处置韩佐领。如今霍玉鸣却觉得霍容与这般处理不妥当,还这样冒冒失失就来质疑…

眼瞧着霍玉鸣这样子像是要坏事,秦楚青赶紧上前劝阻,“你别急,万事有的商量。你——”

霍容与抬手制止了她。想了想,又扶了她回去坐下。这才旋过身,微微垂了眼帘望向霍玉鸣,“在你看来,军中将士与百姓起了争执,便可随意动武、殴打他人?若是赔礼道歉,竟是能将先前的过错一笔勾销?”

他极淡地轻哼道:“原来,你在外野游多年后,竟是完全忘了军中规矩!”

第160章

霍玉鸣心中一凛,有刹那的失神。

兄长说的没错。离家多年、远离军营生活多年,他真的有些不记得当年与弟兄们浴血奋战的情形了。

镖局虽管理颇严,那也只是相对于寻常百姓人家的生活而言。与军中相比,制度严格程度绝对天差地别。旁的不说,单看每到一处新地方时的表现便一目了然——镖师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能四处乱逛顺手购置些喜欢的物什。但是军中将士却不能够。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里多年的习惯慢慢苏醒。霍玉鸣突然想起来,当年的时候兄长是多么严厉地在教导他。而军中,又是怎样一次次地让他从中成长。

霍玉鸣呆愣在了那里。

霍容与看他神色便知他心绪波动。却并未打算就此‘饶过’他,而是吩咐下去,将霍玉鸣带回他的院子看管起来,不准他跑出府去。

听了这近似于关禁闭似的处罚方式,霍玉鸣并未辩驳。他从兄长这严厉的对待上,一点点地寻回了当年生活的影子。非但没有更加生气,反而觉得与敬王府又和睦融洽了几分。

秦楚青看着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也是捏了把汗。不过,想着霍玉鸣或许就是这样一点点被霍容与教导出来的,就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

秦楚青转念一想,有些担忧,求证般地问霍容与:“你和他一直如此?”

霍容与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不这样要怎样?

秦楚青干笑两声,别过脸去不说话了。心里着实忐忑。

敬王爷教导孩子的方式,让她不敢苟同。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也不知道他的行事会不会温和婉转点…

梁大夫的病情,并不太重。虽然韩佐领看到他戴着的那顶帽子后气极之下出了手,好歹军中规矩刻在心里,下手的那一刹那一丝清明在心头,没有用力太重。不然的话,以梁大夫的身子骨来说,韩佐领卯足力气的一拳就能让他整个人都交代在了这儿。

可即便如此,老大夫还是头晕脑胀了好几日方才缓过劲儿来。初时是冷敷,而后是热敷。脸上的肿痛渐渐消了些。

韩佐领日日来王府探望梁大夫。一来是表示歉意,二来,顺带着也能爱望下夏妈妈。

对他做下的事情,夏妈妈十分生气。初时并不肯相见,而后因听了先前秦楚青的一番开导,决定终究要见他一面。这便与陈妈妈告了声假,独自去寻他去了。

两人说了甚么,旁人并不知具体细节。有几个好奇心较盛的丫鬟留意了下,说是夏妈妈好似在生气,痛斥声不时传出来。韩佐领却不气恼,乐呵呵地全都应了下来。

最后他们二人分开的时候,夏妈妈脸上的怒容倒是消了大半。而韩佐领,则一瘸一拐地欢快往外急急行着。见了的人都道,若不是因了挨杖责后腿脚还未痊愈,这大老爷们就要乐得飞到天上去了。

梁大夫脸上的伤消了肿的时候,霍玉殊那边传来了消息,大概八日后他能腾出一天来去往别院。霍容与和秦楚青便着手安排此事。

这个时候,恰好也到了秦正阳将要离京的日子。

秦正阳这几天和韩佐领一样,每日里都要往敬王府跑。来了后头一件事便是来见秦楚青。无论秦楚青在做甚么,他都静静地陪着姐姐一会儿,然后见秦楚青不忙碌的时候抽了空与她说笑会儿。剩下的时间,他就去往霍玉鸣的住处去了。

两个少年都是武将,出身不同、经历不同,却因对武同样的痴迷而相处融洽。

霍玉鸣天资聪颖,于武之一道很有悟性。又自小有霍容与指点,武艺自是不同寻常。秦正阳天性憨直,虽天分不足,却勤于苦练。多年磨下来,自成一路。

两人当年虽不太对付,如今凑到一起却很有话说。

霍玉鸣自小在军中历练,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琢磨得很深。一些秦正阳就算看到了也无法理解的‘怪现象’,他能解释得头头是道。

在旁人面前,他自然是闭口不言。但对着秦正阳,他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将那些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一分析讲与秦正阳听。

秦正阳则是在军中历练几年后,很能看清如今战场上的局势变幻。就把这个与霍玉鸣细细分析了。

这些日夜过去,如今的情势早已和霍玉鸣在的时候全然不同。他就听得认真,也问得认真。

这些天和秦正阳日日交流过来,霍玉鸣颇有收获。若说前些日子霍容与的一番呵斥让他寻到了点当年军中奋战的感觉,那么和秦正阳的这些接触让他重新燃起了战斗的激情。

正当壮年的儿郎,若是还吊儿郎当的,岂不太不成样子了?

他可是将要成家的人了。若不能立业,谈何成家!

不过说到成家,霍玉鸣不禁想到了霍容与那板着脸的骇人模样,忍不住瑟缩了下,哼哼唧唧地低声道:“我哥也真是的。脾气臭的要死。”说着羡慕地看了秦正阳一眼,“你哥就温和多了。”

“哈哈哈哈是的,我就没见过比我哥脾气好的人。”

秦正阳刚说了一句,发觉不对,扭头问霍玉鸣,“你说姐夫脾气不好?”

“可不是!难不成你不同意?”霍玉鸣低声嘟囔,“没见过他这么不通情理的。”

“干嘛同意。”秦正阳懒得搭理他了,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一本正经说道:“我可是觉得姐夫是这世上顶厉害、顶好的人了!不通情理?我倒觉得他真是好说话,只要有道理,他都能接受。比我爹可好说话多了。”

霍玉鸣一个没忍住,抬起巴掌对着秦正阳就是一下,“我说我哥呢,你给我扯你爹?”

“可是你不是你哥养大的么?”

一听这话,霍玉鸣顿时萎了,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犹不服气,“可他这油盐不进无情无爱的性子,我都没招对付他了。”

说起这个,傻小子秦正阳却是眼中眸光一闪,坏笑了下,惊得霍玉鸣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你待如何?”

秦正阳嘿笑道:“你不知道怎么对付他的话,就找我姐啊!我算是知道了。这世上如果有谁能治得了敬王爷的话,必定是敬王妃无疑。”

霍玉鸣一听这话,转念想了想,来劲儿了。

好哇。看敬王爷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却原来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

仔细想想,好像秦正阳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当年的时候,敬王爷不是凭着强取豪夺把媳妇儿给拐来的么?

想他做的那些事儿,也没几个人弄得出来。

这样想想,确实如此。

不过霍玉鸣到底是霍容与教导出来的。听了秦正阳的话后,他虽打定主意找秦楚青帮忙,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和霍容与说。

若想成家,唯唯诺诺遮遮掩掩算甚么男子汉?

不就是想娶媳妇儿么?有甚么丢人的?赶紧寻兄长说了去!

只不过,需得好好打听下。一定要趁着嫂子在的时候再和他说!

秦正阳走后,霍玉鸣打探了下,晓得敬王爷已经回了府。心下有了主意,借着要和秦楚青商议明日送秦正阳离京的理由,斗志昂扬地就朝秦楚青他们的院子跑去了。

彼时霍容与刚刚回来。

秦楚青看他眉宇间有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知晓定然是朝中遇到了甚么烦心的事儿,便也没在这个时候多问。只上前将他的衣裳轻轻除了去。又唤了人来给他准备了温水净手。

收拾妥当了后,秦楚青将人都遣了出去。这便细问霍容与:“今日可是发生了甚么事情?”

天气已然寒冷,屋里生着暖炉。

霍容与只觉得这干燥热腾的屋里更让人心生烦躁,伸手握住了秦楚青的手。

她的手凉凉地,软软的。带着让人静心的温度,让他心情渐渐平息。

看着霍容与的神色变化,见他直到现在都未曾说出心中忧虑,秦楚青心下一沉,心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和霍玉殊有关系。不然的话,霍容与不会那么难以开口。

果然,半晌之后,霍容与淡淡地叹息了声,道:“他恐怕病情已经加重。近日见他面色不佳,早朝或是传唤朝臣之时,都不过匆匆几句便已结束。不知…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听了这个消息,秦楚青很是担忧。正欲细问霍容与,就听院子外头有人扯着嗓子在大声喊叫。那鬼哭神嚎的腔调,那直入云霄的声量,分明就是霍玉鸣。

眼见霍容与的神情一点点地冷了下来,秦楚青忍不住叹气。

这霍玉鸣怎么次次都挑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

而且,还用了这么气势磅礴的法子。

等下见面…嗯,鸣少爷还是自求多福罢!

第161章

霍玉鸣冲进来的时候,犹不知去看看屋内气氛。只管往里站定,一股脑儿地将心里的话给讲了出来:“哥!我觉得吧,嫣儿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觉得呢?”

他一脸欣喜地期盼地看着霍容与。

霍容与却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冷静说道:“我觉得阿青最好。”

秦楚青轻飘飘地去看霍容与。

——这个时候提他,合适?

霍容与显然更介意被自家弟弟打断的谈话,语气略带不耐地道:“有甚么事情晚些再言。如今我有事要与阿青商议。你且先回去罢。”

霍玉鸣刚刚下定了决心,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话来?当即梗了脖子说道:“哥,有些话,现在不说,过后我怕是没有勇气讲了。”

想到自己先前的一番挣扎与思量,霍玉鸣心里甚苦。也不管霍容与神色如何了,低着头,嘴角带着欢喜地道:“我、我想娶嫣儿。”

霍容与还惦念着要和秦楚青谈霍玉殊的病情,但霍玉鸣的婚姻大事也不是儿戏,于是努力压制住脾气,道:“此事稍后再议。”

然后,抬眼淡淡地看了霍玉鸣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显,霍玉鸣一下子就读懂了——你该干甚么就干什么去罢别在这儿杵着了。

可是,即使知道了,霍玉鸣却还以为霍容与是在推脱,不想谈及此事,就道:“哥,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嫣儿是个好姑娘,我…”

“她怎样我不知晓。”霍容与唇角勾起了个冷淡的弧度,惊得霍玉鸣连退三步后,才道:“我只知晓,若此刻你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我会让她一辈子都不得进入敬王府!”

虽然明知他是拿话在唬霍玉鸣,但秦楚青还是忍不住哀怨地看了霍容与一眼——依着这位言出必行的性子,若霍玉鸣真那么做了,嫣儿真的将要一辈子都不能进来?连找她顽都不行?

霍容与斜斜地看了秦楚青一眼,是在宽解她。

但霍玉鸣不知晓霍容与是‘真的想将他先赶走’,而不是‘真的不打算同意这门婚事’。他见因为自己提了这事情后霍容与似是也恼了秦楚青,暗道糟糕。再不敢违背霍容与的意思,赶紧行了个礼,溜溜溜一路小跑着飞奔而去。

总算是耳根清净些许。

霍容与这才和秦楚青就几日后的霍玉殊看诊之事细细商议了。又和她谈起明日去送秦正阳的相关事宜。一切有了眉目,这便吩咐下去,将第二日需要准备的物什尽数备齐。

一大早起来早膳用过,夫妻俩就准备出门去。结果一出院子,就遇到了恰好从这边经过的霍玉鸣。

尚不算耀眼的光亮中,玉鸣精神委顿神色颓靡。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乌色。风一吹过,额上那密密的痘痘就尽数显现了出来。

秦楚青想到前一日霍玉鸣未能完成之心事,心下了然,微一挑眉,笑道:“你昨日未曾休息好?”

霍容与这才留意到,专注地看了霍玉鸣一眼。

他们俩哪里知道霍玉鸣昨晚上辗转一夜想不出能让霍容与松口的法子。偏偏心里惦记着嫣儿,非她不娶,也不想让她嫁了旁人。结果愁得上了火,脸上痘痘又多了些许。

霍玉鸣哀怨地看了霍容与一眼,眼神空洞地和两人打了招呼,然后默默地往自己院子行去。

霍容与虽知霍玉鸣心系凌嫣儿,也知昨日霍玉鸣便是因了亲事去寻他。但,他并不能看出霍玉鸣这般模样是因情而致。故而关切地叮嘱了句:“往后要好好休息。”便握了秦楚青的手准备一同出行。

霍玉鸣呆呆地看着他们俩走远,脚步一顿,转身要往自己院子行去。

走了几步后,他远远地听见秦楚青在喊他。缓缓转过身去,正要细问,就听秦楚青笑问道:“你今日不去送小六了?”

小六?

秦…正阳?

霍玉鸣呆滞了一瞬,忽地想起来之前说的秦正阳要走一事,暗道一声“坏了”,心说怎么把这事儿给忽略了?忙赶紧整理衣衫,急追秦楚青她们而去。

秦正阳顾忌姐姐的身子,先前商议的时候便说是秦楚青不用去送。后见秦楚青坚持,他又改了口,让秦楚青到城门处等着,到时候在那里汇合。省得要先去伯府再出城,白白多增添了许多的路程,得不偿失。

但秦楚青觉得送弟弟就算折腾点也是应当的。且她之前慢慢调养身子,这两年已然不错了。不过是有孕罢了,何至于连出趟门都要这般小心谨慎?就笑着和他打趣:“你怕是无法第一时候见到小外甥了。如今带了小家伙去伯府送你,终究能多看几眼不是?”

秦正阳这次再去军中,怎么样也不可能几个月内再回来一趟。故而秦楚青生产的时候,他定然是不在家的。

想到这个,秦正阳的心里满是酸楚和愧疚。总觉得自己没能在姐姐需要的时候在旁照顾。故而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秦楚青乘胜追击七绕八绕,秦正阳就被她说得晕了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头赞同秦楚青去伯府送他。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秦楚青和霍容与今日起了个早,也是为了先去伯府和众人见面。

——霍容与听闻秦楚青的打算后,未曾反驳。只是吩咐下去,让人将马车又收拾得更加舒适、稳妥了些。又拿定主意,一路和秦楚青同坐马车而行,在旁也好照料她。

霍玉鸣匆匆追了过来,却是独自骑了匹白色骏马。也不敢越过马车去,只在后头不远处辍着。

因怕秦楚青受到颠簸,马车行得慢。故而大家虽然起了个早,去到伯府的时候,也早已天色大亮。秦正阳已经收拾完毕,只等着拜别家人了。

出乎秦楚青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霍玉暖居然也来了。此刻正窝在厅中一角,静静地看着自己脚尖前的几寸之地,霍玉鸣心中有事,就只和秦正阳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退到一旁自去想自己的事情了。以至于他甚至都没发现霍玉暖的不对劲。

秦楚青和楚新婷却看出来了,发对视一眼后,秦楚青笑问霍玉暖:“暖儿今日怎地这样沉默?今日过去,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见不到小六。即便这样,你竟是也不开口了么。”

霍玉暖拿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秦正阳一眼,叹了声,道:“能说甚么呢?说再多,他也是要走的不是?若我几句话就能留下他,让他在京里好生过着,那让我说上千句万句我也是肯的。”

她这般的说法,秦楚青到底是不好再接了。而且,霍玉暖这话赌气的成分居多,也不是她能劝得了的。因此,秦楚青又与她说了几句话,便上前细细叮嘱秦正阳一些事情。有些是先前讲过的,如今再强调一遍。有些是刚刚想起来,就与他简短说了。

不过短短时间后,便到了出行的时辰。

秦正阳上了马,大家或是上车,或是骑马,都一同慢慢往城门处行去。待到出了城,再行几里,便是一个八角凉亭。

最终分别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常姨娘这次得了秦立谦的特许,一同来了这里。其他人还好,虽然情绪波动大眼圈儿泛红,却没人落了泪。

但常姨娘就不同了。

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向往下滑落。到底是不能承受离别的痛苦,哭了个彻底。看得大家都心里难过得紧。

秦立谦虽觉得她这样有些不合时宜,但对着一个不舍亲儿的母亲,他怎能说得出指责的话来?暗叹一声,揽了她往一旁好生安慰去了。

秦正阳和大家道了别,正欲离去。突然,一身火红如蝶扑来。

霍玉暖立在秦正阳的身边,终究是对他开了口。

“哎,你记住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你指的是前些天的所有的话?记住了。”

“有甚么?”

“挣个军功回来!”

“还有呢?”

“呃…不准看北疆的女孩子?”秦正阳回想了下,愣愣地说道。

霍玉暖是想让他提起自己说过的‘要保重身体’那一些,哪想到他将之前她悄悄叮嘱的话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说了出来,当即羞恼地要哭出来了,跺着脚说道:“随便你罢!我不要理你了!”

语毕,转身就跑。

秦正阳正打算去追她,回头看了眼将要出行的方向,迟疑了下,深深叹一口气,与秦楚青她们道了别,翻身上马。

霍玉暖见他没来追,心底一慌。转回身紧跑了几步往那边去。

恰在此时,秦正阳朝这边挥了挥手,显然是在道别。

霍玉暖晓得他这是看到她了,这才心中安定了许多,朝他挥了挥手。

秦楚青暗暗喟叹一番。侧首和霍容与说了几句话后,正打算问父亲是不是要准备归家了,却有宫人朝这边行来,似是林公公身边得力的人。

他见了大家,也不敢多耽搁,只赔笑着扫了周围一眼,都来不及和秦立谦这个明远伯爷多说什么,当即走到霍容与和秦楚青跟前:“王爷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62章

霍容与听闻,眉端轻拧,“你说。”

对面的公公四顾看了看。

秦立谦倒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见状无需旁人多说,自顾自引了家中几人往一边去了。如此一来,倒是不需霍容与和秦楚青与那位公公再避去旁边了。

公公感激地朝明远伯爷那边一笑,环顾四周后,又快速地转过头来。看看霍容与,又瞧瞧秦楚青,果断地转向了秦楚青那一边,轻声说道:“陛下今日烧得厉害。”

短短几个字,让冷静自持的霍容与都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公公见霍容与问了话,忙道:“陛下近日身子不适,只是未曾表现出来。今日一早起身时不知怎地着了凉,到了这时候便烧起来了。”

秦楚青问道:“御医怎么说?”

“说是病得有些…凶险。若是饮了药还未舒缓,那就极凶了。”公公倒是未曾隐瞒,字字都说了出来。但是,他得到的另一项任务,却是着实有些难以开口。但是,说甚么让敬王爷避讳的话,他又不敢。

公公偷眼觑了霍容与几眼,努力将声音压至最低,道:“不知王妃可否往宫中探望陛下一趟?”

虽然他努力小声,但也知道,哪能逃得过敬王爷之耳?话一出口,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好似那项上之物下一刻便会不见了似的。

霍容与眉间的郁色更重。他淡淡地瞥了公公一眼,却未曾发火,而是朝秦楚青颔首示意了下,这便负手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