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先磕了一个头,继而说道:“奴婢倒是听到一些关于三姑娘那边的消息。”

“哦?”楚颜挑了挑眉,“是什么好事啊?”能让陶氏那么高兴,楚云那边定是传来了好消息。

“什么都瞒不过姑娘去,”秋葵笑着回道,“听陶心居里的小丫鬟闲话的时候说起,三姑爷府里的叶姨娘因为行为不检,要被送到庄子上去替那边老王妃三姑爷念佛祈福去,但是因为现下里病着,不能启程,那来传信的是李嬷嬷的大儿媳妇,三姑娘的乳母李旺家的,说一旦那叶姨娘的病好了,就立刻要送出去的。”

听完后楚颜笑了,手肘放在炕桌上,白皙柔嫩的手掌托着下巴,看来楚云也不算是太笨,能收拾得了诡计多端的叶姨娘着实不易,这事不像是东方炎的行事风格,多半是济北王妃拿的主意,那叶流苏就算是装病,怕也是躲不过这一劫的。送到庄子上去替老王妃和东方炎祈福,说的好听,这一去不管怎么着至少也得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里,难保东方炎不会再得到比叶流苏更貌美的侍妾,这么一来,很有可能就把叶流苏彻底的给忘了,她要再回来,那却是难上加难了。

“三姑娘那边还有什么举动没有?”

秋葵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三姑娘那边是没什么动静,可是奴婢听见小丫鬟们讨论着说二夫人像是说了让三姑娘把碧蓝还是碧柳给开了脸放在屋里的,准不准就不知道了。”

陶氏当真是为楚云什么都想到了,楚云就算再不愿意,相信这事还是瞧得出来的,就算她不送人去,老王妃和王妃也难保不会送人过去,就是东方炎自己,也不是那不贪荤腥的猫,楚颜想着便笑了,济北王府如今好热闹啊,只可惜不能亲自去瞧瞧。

正觉得惋惜,就如瞌睡正巧有人送了枕头来一样,晚上去静心斋吃饭的时候,恰巧遇到大嫂子文清也在那里,见她进去,文清先笑了起来,“我正好跟四妹妹和五妹妹说明儿个要去济北王府赴宴的事呢,你去是不去?”

“明儿个去济北王府?”楚颜在楚琴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嫂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文清笑着回道:“这帖子是那府里的三姑娘下的,那位三姑娘咱们都是见过的,听说她马上就要出阁了,又因着她家园子里的梅花比别家都开得早,故而请咱们过去叙叙旧,顺便赏花。”

楚颜闻言立刻笑起来,心里自然是打算去那边瞧热闹的,“要赏花我自然要去的,只是不知道那位三姑娘是许了哪一家了?”

这次说话的不是文清,而是楚琴,她是惯见不得旁人有个好去处的,因此语气也有些复杂,羡慕中夹杂着一些不屑,“人家是去做二皇子妃的,啧啧,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一旦二皇子成了太子,那她可就是太子妃了,真是好命的很啊。”

众人听了都很明智的选择没有接话,倒是坐在暖炕上的老太太忽然睁开了眼,接着就是一顿骂,“你那姨娘如今怀着身子,你母亲也不教导你吗?朝中大事岂是你一个闺阁女子可以胡乱揣测的?还不给我住嘴”

在这府里,楚琴只怕两个人,一个是陶氏,另一个就是这位祖母老太太,听她动了气,便低了头不敢再说话,努力把自己藏在二姐姐的背后。楚颜才不会任由她拿着当挡箭牌的,但也不想祖母生气,便走过去做到她跟前劝道,“祖母别生气,您瞧颜儿都来了这半日了,还不开饭吗?您摸摸我这肚子都快饿扁了。”

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偏老人家是最吃这一套的,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敢情祖母给了你一个懒厨娘,自个院子里有小厨房也不知道让人做点点心先垫一垫。”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济北王府的帖子

第一百零二章济北王府的帖子

“倒不是厨娘偷懒,只是我惦念着祖母这儿的点心好吃,谁知来了这儿您却不曾让人摆上点心来,”说罢站起身走到旁边挽了文清的胳膊,笑着继续说道,“您瞧,这大嫂定然也是馋了的,不然怎么今儿比每回来的都要早?”

老太太没听完就哈哈笑起来,连声叫紫烟带着丫头们摆饭,文清又爱又恨的拧着她的脸道:“你讨好祖母我不反对,难得她老人家这样乐呵,可是也不该拿着我做筏子不是?”

楚冉便道:“还不是大嫂有筏子叫二姐姐可做的?”

众人又哄的笑起来,结果在老太太和大嫂的刻意关爱之下,楚颜吃的过饱,迟迟的不愿意回去睡觉,待众人都走尽了,她还赖在那儿听紫心讲笑话,老太太都困的睡着又醒来好几回了,最后还是以明儿她还要早起为借口赶着她回去了。

春杏路上便抱怨姑娘回去太晚,雪妞怕是都睡了的,碧桃姐姐又得唠叨。果然,一回去碧桃就唠叨开了,“姑娘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小丫头们都困得睁不开眼了,在那儿打瞌睡,奴婢和樱桃就打发她们都去睡了。”

樱桃一边铺床一边笑着帮楚颜解释道:“怕是老夫人留姑娘说话呢吧。”

这事春杏是最有发言权的,她笑着打趣道:“哪里是老夫人留姑娘说话,分明是姑娘吃撑了不愿意早回来休息,硬赖在老夫人那儿说话的。”

引得碧桃和樱桃都笑,楚颜笑着作势要打她,“你这个丫头竟然连主子都敢编排,看我怎么收拾你。”春杏忙着就躲,笑着出了屋子,“我去给姑娘打水来洗脸。”

楚颜这才作罢,笑着跟碧桃说道:“明儿个我要去济北王府,同大嫂和四妹妹、五妹妹一起去,你帮我挑件子衣裳准备着。”又吩咐樱桃道,“这几日天越发的冷了,碧桃和春杏她们两个屋里有火盆,你也去杂物间里娶一个来,从我这儿夹点炭烧起来,屋里也暖和些。”

有几个主子会惦记着一个丫头的屋里有没有火盆暖不暖和的?樱桃红了眼眶,应着去了。

碧桃那边挑出一件织锦滚白兔毛边的短袄,杏黄色缎织折枝花卉比甲并印花缠枝莲马面裙来,让她瞧,楚颜看了点点头,冬日里很该穿暖色的衣裳,这杏黄色就很好,“再把那件锦灰鼠的大氅也取出来,我瞧着这天,怕是明儿个要下雪。”

碧桃应着转身又取出那件大氅来,同取了火盆又回来的樱桃一起一件件的拿了去熏香,然后一一的搭在更衣屏风上,免得明天穿的时候起了褶皱。趁着她们熏衣服的空,楚颜先去看了雪妞,她一进去雪妞还一个劲的冲着她摇尾巴,甚至上前来舔了舔她的手,才又摇着尾巴去睡觉了。楚颜这才回去休息,闻着淡淡的熏香味,晚上倒是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早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听到窗外传来嬉笑声,虽然是刻意压低了的,但还是把她吵醒了,一睁眼就瞧见雪白的窗棂,她呼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继而光着脚就冲到了窗前,门外碧桃听见了动静,便端着温水进来了,一见主子如此,忙忙的把手里的盆放下就扶着她回床上坐下,埋怨道:“姑娘怎可如此,连鞋子也不穿就往外跑,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楚颜笑嘻嘻的问道:“碧桃,当真下雪了吗?我瞧春杏带着落葵在外面玩的热闹,我也想出去瞧瞧。”

“可不是应了姑娘昨晚的话了,当真下雪了,”碧桃闻言也笑起来,服侍着她先洗了脸,反正屋子里点着熏炉,也不冷,待洗漱过后伺候她穿上昨儿个准备好的衣裳,又给她梳了个随云髻,簪了金海棠珠花步摇,又簪了两朵小巧的海棠珠花做点缀,腕上是常日里戴着的白玉如意纹手镯,腰间配了个荷包,里面是几样子小零食。楚颜低头瞧见了首饰盒子里那支白玉响铃簪,伸手拿了起来叹道:“我心里也就仅有那么几件娘留下来的东西了。”

这话说的感伤起来,碧桃见了忙劝了两句,楚颜的心情才好了些,浅浅笑道:“白放着也是可惜了,给我簪上吧。”

正好外面像是来了人,楚颜就站了起来打开窗子往外瞧,外面楚冉忙快走几步进来道:“二姐姐快把窗子放下来,外面雪大天冷,小心冻着了。”

楚颜就笑,“我这个做姐姐的倒要你来教我了。”

楚冉也随着她笑,“二姐姐可是穿戴好了?咱们一起去祖母那里用饭吧,大嫂子也说今早要去祖母那里蹭饭吃呢。”她今儿穿着一身水红色的亮面褙子,外面是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在这样的大雪地里显得格外娇俏。

楚颜点点头,侧头跟碧桃说道:“让春杏和樱桃跟我去,你在家里看家吧,待会喂了雪妞就让它到我这屋里来,别让它到处跑去,你在这屋里守着它,还暖和。”

碧桃快走两步取了锦灰鼠的大氅来,又塞到自家姑娘手里一个暖炉,笑着打趣道:“姑娘向来疼我们还不如雪妞多一些,奴婢真个要吃醋了。”

“好姐姐你要吃醋,回头我替你挑一瓮回来,哈哈…”楚冉也跟着凑趣,同楚颜相扶着一起出了房门,外面春杏和樱桃忙跟了出去。

静心斋里,吃了饭老太太检查了她们每人的装扮,显楚琴打扮的太过妖娆,不像楚家这样的做派,逼着她回去换了,又说楚颜的斗篷都旧了,赏了她一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楚颜就笑着说:“昨儿个才得了父亲一件白狐皮,本来想做一件披风的,偏来不及,既然祖母知道我怕冷,赏了我这么暖和的披风,那我就接着了。”

老太太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惯会做人的,你怎知道我没有给你妹妹的?”说着就让紫竹去把那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取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一件给楚冉,另一件给楚琴预备着,待文清来了,又另给了她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文清忙道谢,打趣道:“老祖宗这里的东西都是好的,只是轻易不给往外拿,今儿我可沾沾三位妹妹的光,也得这么一件。”

楚颜和楚冉都笑着摇头,一时等楚琴回来,却是换了一身玫红的,老太太这次总算没挑剔什么,她是喜欢看孙女们穿的鲜艳一些的、瞧着楚琴披上那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就催着她们赶紧去,还可以早些回来帮她在院子里堆个雪人瞧瞧。

众人都暗笑老祖宗是个孩子心性的,但楚颜却觉得很高兴,老人家就是要这样开心着才好,心态好自然身体健康少生病,儿孙们才能少担心不是。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楚颜同文清坐一辆,四姑娘同五姑娘一辆,因着下雪路滑,马车走的很慢,平常半个时辰的路偏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马车直接驶进了济北王府的内院,这府里的三姑娘、四姑娘并一个庶出的五姑娘都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站在外面迎着,见她们下了马车,三姑娘上来拉了文清的手,四姑娘就陪着楚颜,剩下的五姑娘陪着楚琴和楚冉,这说明在济北王府,嫡庶之别是非常严重的。

一行人进了一个暖阁,屋里还没有客人,炉火却烧得旺旺的,把浑身的寒气都驱走了,丫鬟们刚要伺候着主子们脱下披风,就听外面又传其他府里的几位姑娘来了,大家便都又迎出去,这么迎了几遭,人才算来全了,其中自然是有跟这府里四姑娘关系还不错的余娜。

一共十多个人,都脱了斗篷、披风挤在暖阁里说话,一时丫鬟们摆上了茶点,屋里便热闹极了,济北王妃来了一趟,只露了一面,叮嘱府里的姑娘伺候好客人们,便走了。东方三姑娘只跟文清说话,两人算是闺蜜,原先文清未出阁时常跟她往来的,如今这三姑娘也要嫁人了,自然免不了要向她请教请教的。

楚颜依旧跟余娜在一起闲聊,还有东方家的四姑娘,聊的也不过是最近京里又兴了什么新花样之类的,突然,余娜用胳膊肘戳了戳东方四姑娘,“哎,听说你大嫂跟一个姨娘打起来了?”

东方四姑娘颇有些瞧不起她那个继室生的嫂子,但当着楚颜的面却不好说,只敷衍了几句,余娜见瞧不出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来,就说道:“你只管说,你也知道楚颜跟你那大嫂不对付的。”

四姑娘顿了顿才说道:“我那大嫂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跟个小妾吵吵起来了,一点当家主母的风度也没有,我祖母有些不喜欢她。”这话说的还是很委婉。

余娜又问:“那个姨娘怎么样了?”

“病了,不过我娘发了话,等她病一好了就要给送到庄子上去休养的。”

楚颜发现这东方家四姑娘也是个妙人,像是对楚云也很有意见似的,不过想想也是,她自然会向着她哥哥多一些。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惊变

第一百零三章惊变

众位姑娘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子,就听见小丫鬟通报说世子妃来了,都知道是楚家的三姑娘,她一进来,只有楚琴和楚冉站了起来,“三姐姐。”

楚云其实心里责怪她们来府上也不先通知自己一声,让外人瞧着好像姐妹间有什么隔阂似的,再说东方三姑娘请了这些人却未请她,她面上有些过不去,走到文清旁边坐下,不满的说道:“大嫂都上了门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若是我知道姐妹们今儿个要来,定然早早的就过来迎着的了。”这话里也有些埋怨东方三姑娘的意思。

见东方家的几位姑娘都板了脸,文清忙打圆场道:“是我的错,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罚我去给你们折枝梅花来赏可好?”

这罚法却是极为雅致的,众人都笑着说好,楚颜却拉着不许她去,外面那样冷,大嫂最近身子又不太好,听说最近都很少吃东西,万一再冻着着了凉就不好了,“依我说,干脆咱们都去那梅林里走一遭如何?既然来了,只赏那一枝梅有什么意思?我倒是想去梅林里走一走的。”

东方四姑娘便笑着附和,又对她三姐说道:“咱们不如在梅亭里摆上一桌,四面都垂上厚实的棉帘子,余了一面咱们赏雪如何?”

“这个好,但是还不够彻底,”三姑娘抿着唇笑道,“早起我听说大哥昨儿个猎了一头鹿回来,厨房里想必有新鲜的鹿肉,咱们不如烤肉,吃锅子好不好?”

这样大冷的天吃锅子是最暖和的了,但是这鹿肉煮着倒不如烤着好吃的,因此三姑娘才说两样都备着,谁愿意吃哪样都好,众人自然欣然同意,她便吩咐了人下去准备,又问楚云,“大嫂,外面的雪可大?”

楚颜的语气有点冲,“是不小,难得几位这么好的兴致。”

“我们都是雅人,自然会有这兴致。”四姑娘撇了撇嘴接口道,意思是说楚云同她们不一样,这一句话就把她给排除在这群人之外了。楚云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一时下人们把事情安排好了,就让个小丫鬟来请诸位姑娘移驾,众人便三五携手的跟着东方家三位姑娘往那梅林走去。掀开暖阁门口的厚重棉帘子,外面果然在下着雪,雪下得很大,如棉絮一般从天空被撕扯下来,悠然飘落。青石板路上只有一条小道,因着昨晚下了一晚的雪,下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干净,只清理出一条小路来供主子们行走。

下雪天向来风算不得大,但是就算是微风钻进脖子里也冷得很,不妨一片雪花落在了楚颜的脖子间,突然而来的寒冷乍的她猛的一缩脖子,想用手去掏,那雪却是已经融化了,只留下一片浅浅的湿痕在脖间。紧了紧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把兜帽戴上,又拢了拢袖子,袖子里冰凉的手抱着温热的手炉,楚颜吸了口气,只觉得寒冽却清香,抬头瞧去,原来前面不远处就是梅林了。

远远瞧去,那艳红的梅花灿如晚霞,白色的就像这正下着的雪,雪落在洁白的花瓣上,让人分不出哪儿是花哪儿是雪。

众人都赞不绝口,却因为风雪渐大,便都躲进了梅亭中,这亭子不止是因为身处梅林之中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大约还是因为这亭子的形状就像一朵盛开的梅花吧。

亭子中有几个小丫鬟早已经点起了火盆并小火炉,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黄灿灿的铜锅,里面热气腾腾的,石桌旁另外架着一个烤肉架子,有个小丫鬟正站在那儿烤鹿肉,肉香随着风雪飘的远远的,把楚颜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她走到那小丫鬟身旁,笑着说道:“我来试试?”

那小丫鬟便笑着把手里的鹿肉串交给了她,并站在旁边指点她该如何做,自然,烤出来的第一批,大都进了她的肚子,待众人赏完梅花反映过来围过来吃烤肉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半饱,转身拉着余娜做到石桌旁去吃锅子了。

周围都是低低浅浅的笑声,楚颜也觉得心情颇为愉快,吃饱了就拉着余娜去赏梅,跟众人反其道而行之,正好不用跟她们挤在一起凑热闹,也就是因为这样,当碧珠来寻楚云的时候,她才能注意到。

那碧珠凑在楚云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楚云的脸上明显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心中着实好奇,但是这是济北王府,她想要打听到消息却是不易,正苦恼着该如何做的时候,眼角瞥见这府里三姑娘的丫鬟也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三姑娘的神色便不太自然,借口府里来了客要她前去露个面走开了。

楚颜便打发了春杏去跟四姑娘留下招待客人的那丫鬟去套近乎,问出来消息才好,正好那丫鬟并不是三姑娘身边紧要的,被春杏塞了一锭银子后就乐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了,自然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春杏闻言吃了一惊,忙回来悄悄的告诉了自家姑娘,楚颜听了也是一惊,江忆寒难道疯了吗?他是不知道叶流苏为何要被送到庄子里去?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探叶流苏,怪不得楚云笑的那么得意呢,人家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她怎么能不得意呢,说不定这次就能彻底的打败叶姨娘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楚颜心里焦急万分,江忆寒是什么身份?一介商人罢了,济北王府又岂会把他放在眼里?要是东方炎一气之下,说不定就要了他的命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

樱桃却死命的拉住她,脸上满是焦急,“姑娘,这里是在济北王府,你怎么能去搀和这事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看。”楚颜哪里还听得进去劝,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江忆寒,“樱桃你留下,若是大嫂或者旁人问起,就说我有点内急,一会儿就回来,春杏跟我一起去。”有时候她出面不合适,但是春杏却能帮她办成不少的事。

樱桃和春杏还欲再劝,却在看见她一脸的坚毅之后都没了话,看着自家主子转头就走,樱桃急急忙忙的拉住春杏,叮嘱她无论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护住姑娘,千万不可以鲁莽之类的话,春杏忙应了,小跑跟了上去。

主仆两个走出梅林就随便逮了个丫鬟,说有些内急,让她带路去方便一下,那小丫鬟不疑有他,自然很热情的给她们带路,然后半路上两个人把那小丫头给甩了。楚颜以前没少来过济北王府,因此也还识得路,拉着春杏就往内门跑,远远的瞧见那儿有个婆子,就让春杏随便找了个小丫鬟,塞给她一锭银子,让她把那婆子暂时给拉开了,两人本想出去的,可是还没挪动步子,就听见左前方有喧闹声,楚颜拉着春杏就往那边去了,待走近了让春杏问了小丫鬟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叶流苏的院子。

院子里围着一群人,楚颜并春杏两个躲在角落里倒也不显眼,很清楚的就能看见院子中间站着两个男子,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东方炎,另外一个就是江忆寒了,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狈的那个可不就是叶流苏嘛,他们说的什么她听不太清楚,只能断断续续的听着江忆寒说着:“…流苏…自幼相识…,虽然…给了做了妾室…还是…妹妹…”之类的话,楚颜心想这多半是说虽然他与叶流苏有段情,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把她当妹妹之类的,但是东方炎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有楚云前头跟他说的那些话,现在他怎么还可能相信这个。

叶流苏身形狼狈,对东方炎的指责虽然极力辩解,却是百口莫辩,一旦东方炎认定了她的罪责,那么她再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了,她当真没想到江忆寒会来看她,也没想到东方炎竟然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楚云来了,神态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噙着笑看着笑话,还优哉游哉的在一边添油加醋,这要是放在平时,东方炎早就把她撵到一边去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哪里顾得上,平白让楚云看了许多笑话去。

面对楚云的轻视和嘲笑、东方炎的愤怒和指责,叶流苏看了江忆寒一眼,眼里露出决绝,本来世子都已经答应她要在王妃面前为她求情的,还答应就算是她去了庄子上,最长一个月就会把她接回来,谁想今儿个他偏来了,不管是好心还是恶意,总之是妨碍了她,那么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进了屋里,端出一碗药来,大声的说道,“好,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我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喝完这碗药有了些力气,我就自去夫人那里领罚。”说罢踉跄着走到楚云跟前,柔柔的说道:“多谢世子妃送来的药,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记着你这份恩情的。”

她要是委婉客气,楚云也许还不会上这个当,但她偏是这种恨不得将自己拆骨薄皮的话,楚云早就习以为常,难免露出几分得意来,还笑吟吟的说了句:“妹妹好走。”

叶流苏听了这话心里大喜,但面上却是一片哀戚,给自己的丫鬟雁巧和晴云使了个眼色,端起碗来就要喝,雁巧和晴云忙不迭扑了上去,都哭道:“姨娘不要喝,不要喝。”

这时候众人便都起了疑心了,难道这药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因着没凭没据的,又关系到世子妃,大家自然也都不敢乱说,只听叶流苏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我喝与不喝又能如何?谁能还我的清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江忆寒和东方炎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动,东方炎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这事没凭没据的,他要是在众人还有楚云面前阻止了她,那药若是无事,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因此心里纵使百转千回但终究没敢往前一步。但是江忆寒就不一样了,他心里着急,快步走过去欲要抢叶流苏手里的药碗,“你不许喝…”

这话还没说完,叶流苏惊慌失措中把手一扬,那药就被泼了出来,正好泼在江忆寒的脸上,这不过不瞬间的工夫,只听江忆寒一声惨叫,双手慌忙捂住了脸,很快,鲜红的血就从他的指缝间滴了下来,落在洁白的雪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众人哗然,楚颜心中一痛就要冲上前去,却无奈被春杏死死的扯住衣角,“姑娘,稍安勿躁啊让人发现了就完了。”

楚颜咬着唇,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东方炎,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唇被她咬破流出了血来,她都没有察觉。

那边叶流苏却喊叫起来,蹲下身子要看江忆寒的脸,却被他挥开,她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声音如此之大,楚颜听得一清二楚,这话是说楚云的,“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在给我的药里下毒,你挖了陷阱如此陷害我也就罢了,却还想知我于死地,你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我是比你得世子爷的心,但是你情我愿,我并未对你有过什么不恭敬,你一次次的陷害我,让世子爷误会,这是何意…”

听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的少夫人世子妃因为嫉妒叶姨娘得宠,设了陷阱让叶姨娘往里跳,又在给她的药里下了毒,想要置她于死地,结果却误伤了江忆寒,众人的目光都带了些愤慨的看向楚云,尤其是东方炎已是信了这一番话,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碗药泼在江忆寒的脸上,他的脸便起了血泡,那不是毒是什么?

“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楚云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她耍了,对上东方炎厌恶愤恨的目光,她只有虚弱的解释道:“不是我,炎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

雁巧和晴云却替她们主子哭诉道:“这碗药明明就是早上少夫人您亲自送来的,说我们姨娘既然是病了,那就老老实实的把这药给喝了吧,当时咱们不疑有他,等少夫人走了就拿了勺子让姨娘喝药,世子爷您知道,咱们屋里的勺子都是银制的,那勺子一放进碗里就验出了有毒来,当时姨娘就想去跟世子爷您说的,可又怕您说咱们挑拨,就想着算了,不喝就是了,刚才…刚才,那种情况下,姨娘是抱了必死的心啊,那么多年的情分,世子爷都不拦上一拦吗?莫说我们姨娘自跟了世子爷之后,再也没有跟原先家里的人联系过,刚才江少爷也说了,他不过是把我们姨娘当妹妹看待的,是不忍她在府里受委屈,才…”

剩下的话楚颜没有听,她也不想听,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分明那药就是叶流苏故意泼到江忆寒脸上的,现在人都这样了,她们却还在那里争论这些,一点也不顾他的死活,这些人,实在太可恶

“住口”她猛的挣开春杏的牵制,上前就给了叶流苏一巴掌,力度之狠,把她打的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楚颜尤不满足,指着她痛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江忆寒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难道没长眼睛不会看吗?今天你如此待他,你给我记着,我定然叫你十倍偿还”

“楚颜…”这声音虚虚弱弱的,是江忆寒在叫她,楚颜一愣,眼泪就夺眶而出,疾步奔到他身旁,紧紧的搂着他,“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躲开?你能躲开的,你为什么不躲开…”依着他的本事,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江忆寒轻轻的摇摇头,让她扶着自己站起来,以宽大的袖袍遮掩着脸,冲着叶流苏的方向说道:“自此,我再不欠你,咱们之间,清了。”最后这两个字说的极轻,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告诉给自己知道,他与她,再也没有纠缠了。

叶流苏也愣了,她知道自己做的欠妥当,可今儿的事明明就是他拖累了自己,这会子不拿她施毒又拿谁来,因此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在意,断了就断了,她早就巴着跟他再无关系了。

楚颜听了眼泪越发的止不住,她一边流泪一边骂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她当真不值得你如此”

江忆寒却是忍着痛抽了抽嘴角,轻声道:“走吧,扶我离开。”

楚颜咬着唇点点头,扶着他就往外走,东方炎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待到楚颜快要走出院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拦在楚颜面前,“颜儿,你如何与他相识的?”

“不用你管。”楚颜的声音冰冷,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东方炎却不肯让开,“你放开他,我自会让人送他离开,你若是扶着他出了这门,你知道明天京城里的人会把你传的多难听,你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楚颜抬头看她,眸子里带着不屑和坚持,“我的闺誉比不得他的命重要。”

“颜儿…”东方炎大急,伸手就去拉她,却被楚颜狠狠的咬在腕上,惨叫一声后退了一步,楚颜怒视着他,“管好你的家事就好。”又叫吓呆了的春杏,“还不走?帮我扶着他。”

春杏忙赶上前来想要搀扶住江忆寒另外一个胳膊,却被他甩开,他伸手摸索着推开楚颜,“我自己走。”

“你看不见如何自己走?”楚颜又抓上他的胳膊,却再度被甩开,“我自己走”他的声音清冽而坚定,“我不能拖累你。”

“我不怕。”楚颜又跟上来,“你是想快些离开还是想留在这里让那些人看笑话?咱们相识这么些年,你不了解我的性子?今儿,我是一定会把你扶住这个大门的。”他坚持,她亦坚持。

果然,在轻轻的一声叹息后,他不再推脱,由着她扶着他的胳膊,搀着他往外走。

离开那些人的视线,楚颜手心有痣的那个手快速的伸进荷包里,掩饰着取了一颗青玉色的泪珠出来,塞到他嘴里,“这个药你快吃下去。”

江忆寒以前吃过她的药,知道是很有用的,因此也没有拒绝,吃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就减轻了很少,当出了济北王府的大门,他的眼睛已经能睁开了,他停在门边,把用来挡脸的袖子放下来,低头就看见楚颜满是泪痕的小脸,兜帽早已被寒风吹落,发髻也散开了一些,显得她楚楚可怜,江忆寒心中一疼,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轻声叹息道:“为我不值得。”

他的脸上坑坑洼洼的,还带着血痕,显得狰狞而恐怖,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清明,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风度翩翩面带微笑的模样,楚颜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他叹道,觉得特别的累,现在就想能够躺下来歇一歇。“我走了,你回去吧。”

“我送你。”楚颜忙跟上。

他婉拒,“不必了,已经麻烦了不少了。”

楚颜还想跟上,春杏忙拉住她,“姑娘,求你怜惜怜惜奴婢好不好?咱们可不能去送啊。”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文清带着樱桃也急着赶了出来,一把扯住楚颜就往马车上拉,“我的小祖宗,求你了,别惹事了好不好?你让我回去可跟祖母怎么交代啊?”她作为长嫂,把几个妹妹带出来玩,结果却弄成这样,回去她可该如何跟老太太交待,若是别的姑娘出事也就罢了,偏生是老太太最疼的二姑娘,回去她定是逃不了一顿骂了。

原来她是见楚颜那么久没回去,就有些怀疑,问了樱桃,樱桃却是怎么也不肯跟她说,无奈之下,她只好跟四姑娘说了一声,让人帮着找,谁想却听一个下人说,楚家的二姑娘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出了二门往大门去了,她一听吓的连魂都差点掉了,慌忙的告诉了四姑娘同五姑娘府里有事要赶着回去,让她们去坐一辆马车先回去,她则慌忙的催着车夫早早的到这儿来迎着楚颜,见她没什么事先松了一口气,又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子是谁,这二姑娘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只低头抱着膝盖发呆,问那两个丫头,一个两个的也都不说话,她没了法子,只能等回去之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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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请罪

第一百零四章请罪

马车在楚家内宅门口停下,下了马车楚颜就回了落雨轩,连楚冉也没有说上几句话,文清更是无奈,打发了其他两个小姑子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文清直接去了静心斋,她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今儿发生在济北王府的事,难保不会传出去,与其等着传出去了再等着老太太来问,还不如早些说了的好,也可以想想应对的法子。

回到落雨轩,楚颜就闷着头窝到了床上,碧桃很是诧异,但也不敢上前去问,只好拉了樱桃和春杏,樱桃却说自个不太清楚,同样也是好奇的看着春杏,偏春杏瘪了嘴不说话,任由她们两个怎么问都不肯说,脸色难看的紧。

傍晚的时候雪停了停,但却起了风,寒风吹的纸糊的窗棂子呼啦作响,碧桃和樱桃正为难怎么也喊不起自家姑娘来,这晚饭不吃怎么行呢,中午在济北王府肯定是没吃好的吧?

正在几个人为难的时候,老太太身边的紫玉来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樱桃迎出来问道:“姐姐来是有事?”

紫玉探头瞧了瞧屋里,“二姑娘在吗?”

樱桃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呢,但是已经睡下了,莫非老夫人那边有事?”

“睡下了就算了,”紫玉勉强笑道,“老夫人是让来叫二姑娘去一趟的,但是外面风大,姑娘若是起来怕是要着了谅,我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吧。”

樱桃忙道:“那就多谢你了,你天眼看着就要黑了,我就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