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又往屋里瞅了一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同她来的几个小丫鬟打着灯笼踩着雪走了,樱桃站在门口,瞅着院子里她们踩出来的一行脚印发呆,心里想着今儿在济北王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个来寻叶姨娘的男子莫非跟姑娘是旧识?

这一晚上,楚颜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江忆寒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她睡意全无,一想到白日里的事,她就恨的牙根痒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讨厌叶流苏一样讨厌过一个人,不,不是讨厌,是恨,叶流苏太过分了,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青梅竹马不说,今儿虽说是江忆寒鲁莽了一些,思虑不周,可是想也能想出来他是听到叶流苏要被赶出济北王府而为她担心的呀,再者,依她对楚云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在眼看着叶流苏就要被赶出济北王府的时候再来耍这样的手段的,她也不敢,下毒那样的事只有她娘才敢信手拈来,罔顾人命那么也就是说那毒是叶流苏自己下的,她竟然明明知道那碗里有毒还往江忆寒的脸上泼?

楚颜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

一夜很短又很长,当楚颜黑着眼圈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就见紫竹又来传话,老夫人让她过去。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想了一晚,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困境该如何解决?祖母肯定已经是知道的了,她又该如何解释?在她心里,自己的所谓闺誉压根就比不上江忆寒的命重要,可是在祖母眼里,她看到的不只是自己的闺誉,而是整个楚家姑娘的闺誉,整个楚家的名声,怎么办?

“姐姐稍等一下,待我穿戴好了就同你过去。”她强迫自己露出笑脸来,如今只能先过去看看祖母到底是什么态度再说了。

紫玉忙应了,樱桃引着她去了隔壁屋里坐着说话。

碧桃去给楚颜挑衣服的空,春杏犹豫着走到了床前,满脸的担忧,“姑娘,老夫人那里…”

“不怕。”楚颜安慰她道,“大不了就是关祠堂,没事的。”

“啊?”春杏着急起来,这还叫没事啊,“姑娘,要不,您把事情都推到奴婢身上来吧,就说是奴婢撺掇着您去的,老夫人要是生气的话让她罚奴婢好了,奴婢的命是姑娘的,就是丢了也没什么。”

楚颜眼眶一热,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傻丫头,别胡说,老夫人是谁?是我的祖母,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待会你也别跟我过去了,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等着吧。”

“姑娘…”春杏不依,还欲再说,却见碧桃拿着衣服走了过来,却是把她们的话听去了一半,目光闪了闪看着楚颜,却是笑道:“春杏这丫头也真是的,快别在这儿堵着了,赶紧让姑娘起来吧。”说着就把衣服搭在了围屏上,拉了春杏出来,严肃的看着她,“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春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碧桃恼了,脸上带了寒霜,“昨儿个你们不告诉我,我不恼,可是刚才你也听见了,老夫人要找姑娘问话,我知道,姑娘肯定遇到了麻烦,你若是不告诉我,到时候我要如何帮衬姑娘行事?春杏,你糊涂了吗?姑娘不告诉我那是怕我担心,怕我受牵连,可是我待姑娘的心同你的是一样的,咱们情如姐妹,这些你看不明白吗?”

“好姐姐,我并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次姑娘怕是遇到**烦了。”春杏说着就把昨天的事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末了颇为苦恼的加了一句,“要不咱们还是回大漠城去吧,”说罢她压低了声音,“姐姐,我觉得姑娘好像真的对那个江公子有意,你说她何时那么紧张过一个人?这若是在大漠城,姑娘既然是喜欢,那没不可以的,可是,现在咱们在楚家,那个老夫人怕是绝对不会允许姑娘嫁给一个商人的。”

碧桃听了更是吓的脸都白了,这么说来,姑娘当真是动了心了?这可怎么办,老夫人和二老爷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啊,而且一旦大漠城的夫人知道了,怕是也不会同意的,她知道夫人一直都盼着姑娘能嫁个好人家呢,堂堂楚家嫡女,自然不是那个什么江公子一介商人能够配得上的呀,这可怎么办呢?

两人正着急,就听里面传来楚颜喊人的声音,两个人忙忙的转身进去了,屋里楚颜正含笑看着她们,“你们两个惯会偷懒的,怎么,连给我梳头都不肯了?”

碧桃忙掩了脸上担忧的神色,强挤出几分笑容来,“我最近学了个新鲜的发式,梳给姑娘瞧瞧。”

楚颜笑着点点头,闭上眼睛不肯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又如何能豁出去帮他呢?

推开门出去,外面又起了风雪,寒风打在脸上格外的刺骨,碧桃取出那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来给她披上,楚颜摇摇头,“换一件吧,那件灰鼠皮的就很好。”

碧桃勉强笑了笑,重又换了那件石青色灰鼠皮里子的出来,扶着她的手走下台阶。

静心斋里,老夫人正在佛堂里听着紫竹读佛经,紫竹的声音抑扬顿挫,但是老夫人很明显的心不在焉,连紫竹停了好大一会都没有发现,“老夫人,”紫竹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二姑娘来了。”

屋外的院子里,纵使小丫头子们早早的就起来扫雪了,可是因为雪还没停,所以不多时又落满了。楚颜正小心翼翼的走着,路上都是雪,她的绣鞋湿了大半,嘴唇冻的有些青紫,紫烟在门口应着,楚颜甜甜的笑着问了句:“紫烟姐姐,祖母可在?”

紫烟指了指隔壁的佛堂,还不忘小声叮嘱一句,“老夫人的心情不太好,二姑娘可要小心一些。”

冲她感激的笑了笑,楚颜就转了方向直接去了佛堂,紫心早就打开门在那里等着了,楚颜走了进去,可是老太太依旧闭着眼听紫竹读佛经,压根就不睁眼瞧她。

见她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紫竹就停了下来,却被老夫人训斥道:“怎么不读了?连篇佛经都读的断断续续的,我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只这一句,就吓得紫竹不敢再停了。

这分明是给自己的下马威,楚颜心知肚明,祖母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她那么疼自己,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出那么大的岔子,让她丢脸,也让整个楚家跟着丢了脸,轻步走到蒲团前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楚颜双手合十的对着菩萨说道:“菩萨在上,小女楚颜求您保佑祖母可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不要被我们这些不孝的儿孙给气坏了身子…”

“你也知道自己不孝?”老太太的声音突然 进来。

楚颜立刻回头看她,“祖母,孙女知道自己不孝,可是昨天的事孙女实在是情非得已,祖母一向疼我,也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何曾让祖母失望过?”

“哦?”老太太挑了眉,“你且说来听听。”

楚颜大喜,肯让她解释就说明还是可以原谅她的,她就忙着把昨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说完了就又磕头,“祖母,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人家的家事,可是因为事关三妹妹,我不得不紧张,三妹妹虽然已经嫁出去了,可还是咱们楚家的人,若是她被人说成是容不下妾室,下毒毒杀相公妾室的人,那对咱们楚家也是一种污蔑,我一世情急,就忘了规矩了,还请祖母责罚。”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受罚

第一百零五章受罚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又是在这样的大宅门里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见识的,昨儿个文清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她,这会子她自然知道楚颜没说谎,但是因为她的鲁莽不但连累了自己也连累到了楚家的声誉,这就不是可以那么容易被原谅的了。

“你当真不认识那位姓江的公子?”老太太严肃的问道,她心里自然是不相信的。

楚颜知道瞒不住她,只得点头承认道:“不瞒祖母,我同那位江公子原是旧识,原先在塞外的时候,他是咱们那里的教书先生,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其实是个读书人,为人正直,绝对不是会勾引**之人,不过是那叶流苏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旧时的青梅竹马,江公子一路寻来,不过是舍不下这份旧情罢了,但依着他的人品,定然做不出过分的事情的,叶流苏用毒害他,当真是恶毒之极了”

听说是位读书人,老太太缓缓的点了点头,但语气丝毫不减严厉,转头喊了紫烟进来,“你跟她说说,如今外面都是如何传的?”

紫烟回来轻声说道:“回老夫人,外面现在都在传咱们家二姑娘行为不检点,当众与男子…勾搭,坏了女儿家的名节。”

听了这话,楚颜紧紧的咬着下唇,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很是失望的盯着她,“你这些年不在家,我知道你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自打你回来,我对你是百般疼爱,可是如今你却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来,且不管这事情的原委,你处事鲁莽,凭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不但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连整个楚家的名声都被你带累了如此,我必定不能饶你,你就在这佛堂好好的悔过吧,把紫竹手里的这本经书抄上百遍来赎罪吧。”

听了这话,楚颜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抄经书,看来祖母心里对她还是很在意的,只是她自己不争气,惹了祖母伤心失望,但是她一点也后悔,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么做,不知道为何,看到他难过自己也就会难过,看到他受伤,她就恨不得能替他受了这份苦,也许,自己真的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祖母,颜儿认罚,只求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楚颜忙又磕头,等她抬起头来时,佛堂里早就没有了人,只有她和碧桃孤零零的相依为命。这佛堂的窗子都被拉了帘子,外面本就微弱的阳光一点也透不进来,只是一边桌上点着几支蜡烛,桌面上早已铺好了纸,那本佛经被摆在纸的旁边,看来祖母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了。

“姑娘,您别怕,没事的,老夫人如此做,就是心里还惦着您,只要您把这本经书抄完了,自然就能出去了。”见她目光里露出哀戚来,碧桃忙上前扶她起来并劝道。

楚颜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连累你了,”说罢又叹了口气,“也没法子给春杏传个信,她现在不定多着急呢。”

“姑娘放心,刚才我已经拜托了紫竹姐姐了,春杏会好好的照顾雪妞的。”这个时候,姑娘除了担心她们两个,也就是记挂着雪妞几日见不到它会不习惯吧?

楚颜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起身坐到桌边开始抄写佛经,烛光微弱,照在她的脸上,让碧桃一阵恍惚。

且不说楚颜一连几日都被关在佛堂里,外面的风言风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楚家、济北王府并淮安侯府都一并被卷了进去,本来济北王府的老王妃气恨的要把叶流苏给打死,可是东方炎却是信了她当天那番话,认为她从头至尾都是被楚云陷害的,自是极力的护着她,保她周全。而楚云虽然身后有楚、陶两家撑着,但也免不了被关了几日,好好的训诫了一番,就等着淮安侯那边的信了。

几天之后,这事渐渐的平息下来,这个时候,楚文辞并楚文渊兄弟两个才敢来找老太太说话。

“什么?你们说那个姓江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皇上新封的淮安侯?”楚老太太大惊,颜丫头不是说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吗?那丫头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来糊弄她的?想了想觉得依着楚颜的性子不可能是糊弄她,可能连那孩子自己都被蒙在鼓里了。

“是啊,”大老爷楚文辞叹了一声说道,“这事闹的这么大,连圣上都给惊动了,索性就是几个小辈之间的事,圣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咱们尽快的把这事给平息下来,又亲自带着御医上门给淮安侯看诊,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圣上对这个淮安侯还是极为重视的。”

“那淮安侯眼下如何了?要没有性命之忧?”若是淮安侯安然无恙,大不了让东方炎亲自登门道了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是如果淮安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就不是这么好抹过去的了,圣上自然是要参与进来的,老太太心想,一旦圣上参与进来,这事就算当真不是云丫头做的,济北王府和楚家也必要会连带着受到波及。

楚文辞看了一直低着头不语的二弟一眼,这都是二房惹出来的事,他这个二弟,自己的德行如何暂且不说,就说那个陶氏确实是比不上原先的云家弟妹,二房的事情是一团糟,“眼下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不过那张脸怕是毁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真心觉得惋惜,想起那张令他都觉得有些惊艳的脸,怕是毁了。

楚老太太也是看了自己这个二儿子一眼,也是无奈,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况且自家两个孙女都是无辜的,“济北王府那边怎么说?”

“济北王没说什么,只是却也不信是云丫头干的,说白了,云丫头虽然性子顽劣,倒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下毒,这毒多半是那个叶姨娘自己搞出来的,但无奈查不出来,没有真凭实据,那叶姨娘又有东方炎护着,一时也没有拿她如何。”楚文辞皱眉道,这内宅之事他虽然不懂,可是文氏却很是精通,昨晚还跟他分析了一番,这分明就是内宅争宠所致,那叶姨娘的法子也不算惊艳,原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倒真是让他见识了,这内宅妇人的心计也不可小觑。

那么这件事情只能就那么算了?“淮安侯府那边有没有动静?”老夫人又问。

楚文辞摇摇头,“没有,淮安侯如今重伤,一直在家里休息,圣上允了他病好之后再去上朝,只要他不追究,这事应该就能过去了。”可是他会不追究吗?这毕竟不是小事,毁容啊,虽然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容貌算不得什么,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毁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心平气和的对待的吧?

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一时母子三人都无话,过了好一会,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文渊突然抬起头来,怯懦的跟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看,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颜丫头的名声怕是也不保了,我想着,要不,就找个人到淮安侯府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把颜儿嫁过去…”

话音还没落,老夫人不满的目光就瞪了过去,“那淮安侯已是毁了容了,你还要让颜丫头嫁过去?”

“可是,她,这亲事却是不好再找的了。”楚文渊一幅我也是为她着想的样子。

老太太又瞪了他一眼,“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法子。”

“母亲?”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往年皇后娘娘都会宣咱们这些妇人进宫去叙叙,想来今年也不例外,到时我把颜儿带了去。”老太太狠了狠心说道,这进宫说不定还能被指给哪个皇子为妃,总比跟着那个毁了容的淮安侯强。

兄弟两个都有些吃惊,往年母亲可是从不肯带哪个孩子进宫去的,她一向都认为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当初月丫头还未嫁的时候,皇后娘娘有意要她进宫伴嫁的,幸好母亲早就瞧出来了,在懿旨颁下来之前火速的跟辅国公府结了亲,所以对于她要主动带颜丫头进宫,两个人都很诧异,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进宫的话,就只能让她远嫁了,这进宫还能每年见上一次两次,远嫁的话怕是一辈子都难再见到了,就又有些理解了,其实若是他们家也能出一个贵妃娘娘的话,倒当真是一件极好的事,只可惜了颜丫头如花的年龄,圣上却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两个儿子离开之后,老太太就让人把楚颜领了出来,楚颜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摞纸,碧桃手里也有,她恭恭敬敬的给祖母跪下,“祖母,这是颜儿这些天抄写的三百遍经书,您要不要看一看?”

三百遍?她明明只是让她抄一百遍的,想起素日里这丫头的乖巧可人,老太太便有些舍不得,可是又想起这乱七八糟的一团事,这不舍得也得舍得了。让人把那些纸接过来,她也不看,只是问道:“二丫头,你原是认识淮安侯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雪里等候

第一百零六章雪里等候

淮安侯?楚颜愣了一下,这个名头她是听过几次,但是并不熟悉啊,“祖母,颜儿并不识得,只是听二哥哥提过几次,说那淮安侯是记得圣上宠信的。”

老太太仔细瞧了瞧她的脸,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就又说道:“那祖母告诉你,你口里那个所谓的江公子就是淮安侯。”

什么?楚颜大惊,“祖母,不可能的,江忆寒他,怎么可能会是淮安侯呢?他…”祖母怎么可能骗她呢?楚颜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腿,原来他就是淮安侯吗?可笑自己这些天竟然还一直担心他没人照顾找不到好的大夫来医治,瞧瞧,瞎操心了吧,呵呵,淮安侯啊

“你大伯刚才过来的时候说了,这事关系到楚家和济北王府的声誉,若是淮安侯不追究的话,那么这事就过去了,如果他执意要…”

“他不会的。”楚颜涩涩的笑了笑,“祖母,您放心吧,他是不会追究的,他当初跟我说,这就当她还了叶流苏的情了,往后他们各不相欠,他也是知道这毒是叶流苏下的,跟楚云没关系。”

“当真?”老夫人诧异道,若真是如此的话,她倒是小看了淮安侯此人了。

“孙女不敢欺骗祖母。”楚颜磕了个头,目光有些怔怔的,脸色也有些蜡黄,显然是这些日子没有吃好睡好。

老太太看的心疼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这些日子你也瘦了不少,不要怪祖母狠心,实在是这事若是不罚你,就无法让你那两个妹妹知道,咱们楚家的百年声誉,毁不得”

楚颜磕了头,老太太就让紫玉扶着她回自个的院子,刚走到落雨轩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雪妞风一样的扑了过来,楚颜忙伸手揽住它,蹲下身子,雪妞把两个爪子搭在她肩膀上,伸出鲜红的舌头舔着她的脸,这时,楚颜的眼来就落了下来,紧紧的抱住雪妞,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雪妞也呜呜的悲戚着。

众人听见不远处还有哭声,抬头看见春杏也是满脸的泪,碧桃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姑娘和我都很好,你别瞎担心了,快去烧水来,好让姑娘洗个澡,再让厨娘做些姑娘爱吃的,这几天姑娘都没吃好呢。”

春杏擦着泪应着去了,紫竹扶起楚颜来,笑着说道:“瞧姑娘倒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见了老夫人没哭,见了雪妞倒是搂着不撒手了。”

楚颜也不好意思起来,樱桃也笑着拿帕子给她擦了泪,带着雪妞进了院子,谁想她前脚刚到,后脚楚琴和楚冉就来了,楚冉倒是露出了关切之情,楚琴一如既往的说着闲话,嫌楚颜带累了她们的名声之类的,楚颜忍着气,也没搭理她,楚冉见四姐姐说的实在是不像话,就忙忙的拉着她告辞走了。

日子渐渐的平静下来,那些风言风语也慢慢的消失了,这京城里每过一段时间总是会有新鲜有趣的事冒出来,取代了之前的陈年往事。云清让王午送了十几盆紫茉莉来,都是种在花盆里的,楚颜忙着让人都搬到暖阁里去,外面的天冷,紫茉莉禁不住,还有一小布袋的***种,有了这些东西,那么醉蝶粉就能做出来了。

把紫***种研碎了,用鲜艳的紫***蒸出来的花露上色,再加入大量的珍珠粉做成的,轻白红香,淡淡的珠光会让人上妆后显出立体感来,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可是也有不足,就是不够服帖,比较容易脱妆。楚颜想了两天,在里面试着加入了栗米粉和白茯苓粉,就好了一些。

花费了这么大工夫做出来,这效果自然是不错的,程二郎给标了高价,专门卖给那些肯出银子挑剔的客人,谁想竟然有不少人专门来找,还有之前她们自己做出来的几样,也都颇受欢迎。楚颜就跟程二郎商量,买了一些丫鬟来,在如意斋的后院专门辟出几间屋子来,让她们按着方子做脂粉,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环节,倒也不会让她们把完整的做法给学了去。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意斋的生意竟然很不错,特别是每次推出新产品的时候,都能吸引不少的客人,慢慢的沉淀下来,回头客也越来越多,如意斋已然有了成为京城最受欢迎脂粉铺子的势头。

这日,楚颜穿了厚厚的桃红撒花小棉袄,外面套了续了棉花的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褙子,披了藕荷色镶了白狐毛边灰锦鼠里子的披风去给楚风送银子。天上滚着雪花,她同春杏便撑了伞,雪妞跟在脚边滚在雪堆里就找不出来。

主仆两个边走边逗弄雪妞,经过楚辰的院子的时候,正巧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特别明显,石青色的棉袍配上茄色哆罗呢狐狸皮袄,头上戴着紫金冠,他被四个小厮抬着坐在竹轿上,膝盖上面盖着一块灰鼠皮毡子。

“姑娘,是信王爷。”春杏指着说道。

楚颜点点头,知道前些日子他因为身子不好,陪着陈贵妃去南方别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临近过年才回来的,自己也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若是以往,她定要上前跟他寒暄几句的,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跟他客套的心情,“走吧。”

两个人绕过这行人走了过去去了楚风的院子,正好楚风在书房里跟管事的商量过年送礼一事,他虽然在朝为官,但是因着是楚家长房嫡长子,又已经成亲,这份家业自然是都交到了他手里打理的,所以楚家的生意都在他手里握着,这大过年的,自然少不了要给合作伙伴送节礼之类的。

见他忙着,楚颜也不便打扰,就去寻文清说话,文清现在可是楚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因为前几日她刚被查出来怀了身孕,老太太同文氏都高兴的很,这连着几日,简直都快要把楚家的药材库给搬光了,弄得二房那边的柳姨娘一个劲的抱怨,说同样都是怀着身孕,但是同人不同命,大少奶奶一有了身孕,全家人的目光立刻都跟着调转过去了。

自然,这些话没人敢让老太太知道,不然她定要被气着的。

陪着文清说了没两句话,就有丫鬟来说管事的都散了,大少爷正好这会子有空,让请二姑娘过去。

进了书房,楚颜直接掏出银票;来放在桌上,笑着说道:“大哥哥,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你收好。”

楚风点点头收了起来,一点也不意外的称赞她道:“你果真是做生意的料子,只可惜是个姑娘家,不然大哥定然把家里生意都丢到你手上,再也不费这个心了。”

“大哥哥别这么说,你不是也把家里的生意都打理的很好吗?祖母和大伯、大伯母可都指着你呢。”楚颜笑着回了一句。

楚风无奈的笑了笑,面上露出几分无奈来。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外面冷得紧呢。”跟这个大哥,楚颜实在是没什么多余的话说,既然还了银子,就想要回去了。

楚风点点头,可是在她刚转过身的时候又喊住了她,“颜儿。”

“大哥哥有事?”楚颜眨着眼睛看他。

楚风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说道:“过两天祖母怕是要带你进宫去,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进宫去?楚颜登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祖母的为人她知道,往年楚家从没有年轻的姑娘跟着进宫的不成文的规矩她也知道,如今祖母要带她去,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了是要送她进宫去呢?“大哥哥,我…。”她有些害怕。

楚风见状忙安慰道,“你别怕,祖母她…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你同淮安侯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祖母也是,也是为你考虑,说不准就被指给哪个皇子为妃,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哥。”楚颜咬着唇点点头,倔强的挺直了脊背,走出了他的书房,心里却是焦急的很,心底却有一种坚持,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宫去的,一旦进了宫,往后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了,她宁可死,也不要进那个金色的牢笼里去

回去的路上她就有些失魂落魄,也压根就没想到东方奕还没有走,他正在她回落雨轩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虽然打着伞,但是身上还是落了不少的雪花。看见她带着春杏回来,东方奕让几个小厮都离得远远的,自己从竹轿上走下来停在她面前,伸手就去摸她的脸,只说了句,“瘦了。”

楚颜低了头,看着路上被结实了的雪,“信王来有事吗?”

东方奕突然低声笑了,把伞探出去遮在她头上,春杏见状便拿着伞后退了两步,但并不肯走开,只是隔着不远密切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她不能让姑娘再受委屈了。

“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传言,”他停顿了一下,疑惑道,“你同淮安侯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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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来信

第一百零七章来信

信王疑惑的问楚颜是不是识得淮安侯,楚颜勉强笑了笑,回道:“原是在塞外的熟人,现在才知道是淮安侯。”

信王便了解的点点头,看她不自在的样子,怕是也被瞒了好久,心里有气,那么传言说她倾心于淮安侯的事也不一定做得了准了?“我听说过年的时候老夫人会带你入宫,到时我会跟父皇说娶你为正室。”

楚颜讶然的抬头,“你要娶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信王也有些惊讶,“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你治好了我的病,我以身相许。”

“这些都是玩笑话罢了,怎么能当真。”楚颜好笑的摇摇头,“我如今名声不好,不要带累了你了。”说罢喊了春杏,转身就要走,岂料却被东方奕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信王这是何意?”

停了一会,东方奕突然笑着放了手,“那咱们就宫里见了。”

我是不会去的,楚颜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同春杏一起走了。

过年的时候总是最热闹的,不说别的,就只是二房里柳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一事,就足以让整个楚家都跟着热闹起来,尤其是老太太,这么大把年纪了,能有个这么粉嫩的小娃娃孙子,别提心里有多乐呵了,尤其是在想到她一向疼爱的小儿子也终于有后了这件事后,更是笑眯了眼睛,像个弥勒佛似的。柳姨娘便也连带着水涨船高,被二老爷放在手心里疼着,连一向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老太太见了她也都是笑眯眯的,她自然也心情好的很。

不过却苦了陶氏了,不但要看着自己的姑母和相公围着一个小妾转,自个还得做出贤良的样子来,给她送吃的用的,自是恨的牙根痒痒,想到自己这些年来除了云儿之外再无所出,心里也是焦急,正好回娘家的时候听她娘家嫂子提起,说是福安寺里来了一位颇为神通的尼姑,不知道是哪个尼姑庵里的主持,据说在子嗣这方便是极有本事的,只在福安寺借住几日的光景,心里就盘算着要去问上一问。就寻了个机会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也正想着趁着年节去拜拜菩萨,添些香油钱,正好可以让福安寺的主持给小孙子取个有福气的名字,虽则自家府里有佛堂,但总觉得不如福安寺那样的寺庙里灵一些,便说自己同她一起去。

老太太要去,自然几个孙女也都是带着的,就趁着早起请安的时候给三个孙女说了,楚颜听了不太想去,就拒绝道:“祖母,颜儿就不去了吧,我怕冷,寺庙里清冷,我怕受不住,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对她的性子,老太太岂有不知道的,心知她是怕外面的风言风语,想着这段日子她倒是消沉了不少,平常爱说爱笑的,现在也不怎么说话了,就有些心疼,伸手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劝道:“祖母想着带你去寺里,也是想让你静静心,听些佛经总是好的,再说那儿也不冷,客房里都有暖炉,咱们就去一日,早起去傍晚就回来,无妨,你只管跟着祖母就是,这些日子你总是闷在家里,靖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姑娘来下帖子请你你也不出门,长久还不闷坏了,趁着这会你们姐妹都去,祖母也觉得热闹些,你那小dd还小,不然祖母也是要把他抱了去的。”

楚颜听了只得作罢,应着答应了同去,楚冉高兴的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对于她愿意同行自然很高兴,她不愿意跟四姐姐一起,能有二姐姐伴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二天一早,碧桃就早早的把自家姑娘喊了起来,盯着她穿的厚厚的,又把前几日新做的白狐皮披风给她披上,而且很坚持的要同她一起去,自打上次去济北王府出事后,楚颜走到哪她跟到哪,再也不放心只让春杏和樱桃跟着了。楚颜无奈,只得带了她同春杏同去,这么一来,雪妞也就只好跟去了,家里没人照顾它,难免它不会惹是生非的。

可是就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楚辰身边的小厮丁贺来送信,说是大漠城那边送来的。楚颜有些诧异的接了,云姨前两天不是刚打发了王午来送花吗?怎么王午还没走,她就又让人送了信来,难道是有什么急事不成?想到这里,楚颜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福安寺了,就忙去前面马车上寻祖母,说身子有些不适,大概是昨晚着了凉,这会子头疼的很,怕是没法陪着她去上香了。

老太太一听忙道:“既是病了就感觉回去歇着吧,那福安寺怎么也不如家里暖和,你回去休息,我让管家请大夫来给你瞧瞧。”说罢喊了管家吩咐了几句,便带着陶氏同两个孙女走了。

一回到落雨轩,楚颜就忙忙的拆开那封信来看,这一看越发的坐不住了,信是赵老六写来的,信上说云姨病的很严重,镇上百草堂的唐大夫天天来给她把脉,说是不太乐观,家里就那么一个主子,这会子都乱了套了,让她赶紧回来看看。

这可怎么办呢?祖母既然想着过年的时候要带她进宫去,就肯定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离京的,而且云姨对自己来说虽然就像母亲一样,可是在祖母的眼里怕也就只是一个下人罢了,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巴巴的跑回去看她呢?楚颜连坐也坐不住了,心急如焚,想着自己有青玉泪珠,纵使云姨再重的病自己也能治,她就怕要是回去晚了云姨有个好歹自己可不是得后悔死了吗?

“碧桃、春杏,把东西收拾好,咱们要回大漠城去。”楚颜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碧桃同春杏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也知道定然是十万火急的事,不然姑娘断然不会如此,可是两个人也想到了这可不是说走就能走了的事,碧桃推了春杏一把,“你快去跟着姑娘,我留下收拾东西。”

春杏抬头一看姑娘已经出了院门了,也顾不得回话,忙不迭的追了出去。

楚颜脚不点地的往外走,她有些功夫底子,春杏只有小跑着才能追的上她,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出声让姑娘等一等她,可是现在她不敢,姑娘的脸色当真难看的紧。还没等春杏歇过气来,楚颜已经停了步子,春杏抬头一看,这不是二少爷的院子吗?

因着快要过年了,楚辰也难得有几天时间休息,本想跟着祖母去福安寺的,可是偏大舅舅带着大表哥来了,他自然只能留下作陪了。楚颜去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往文氏那边去,就被堵在了门口。

“二哥哥,我有事找你帮忙。”楚颜着急的一把拉着他往外走,楚辰的两个大丫鬟想要跟上去,却被春杏拦了下来,姑娘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二少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