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落衣——”

楚玉珩推开欲扶着他的兰清,精疲力竭的身子踩着血流成河的泥泞道路,越过二十几具尸体,直直地朝着秦落衣所在的方向走去。苍白消瘦的脸上溅满了血渍,他拖着满身的伤,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晃,在大雨滂沱下寻着墨竹留下的暗号一路寻找着。

“墨竹!墨竹!”

寻了一柱香的时间,楚玉珩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看见了秦落衣。秦落衣满身是泥水,墨发湿哒哒地垂在脸上,又脏又乱,她却浑然不顾,惊慌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给墨竹包扎着伤势。

楚玉珩从未见过秦落衣这么慌乱的时候,看见她满身是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但随后发现,秦落衣只是受了一些小伤,身上的血迹并非是她的。

察觉到诡异的视线,秦落衣警惕地环顾四周,楚玉珩惊慌得躲到了树后,屏气凝神。

秦落衣蹙了蹙眉,紧张地环顾了四周,只听到狂风呼啸和暴雨倾盆的声音。她小小松了一口气,对墨竹说:“墨竹,他们没有追来,你再坚持一会!”

楚玉珩静静得看着秦落衣忙前忙后地给墨竹包扎,染着血光的墨瞳渐渐变回了的清澈和明亮。他的唇在颤抖,似乎想唤落衣…

想告诉她,自己来了。

自己来救她了…

但最终,他没敢走到秦落衣的身前,似是怕看到落衣抵触的目光,又似是自己缺少那份勇气。他的心里仍是小小的担忧,自己满身是血、千疮百孔地出现在她的身前,她会不会被自己吓到。

秦落衣现在很狼狈,但楚玉珩知道,自己此刻更加的狼狈,宛如血人。

双腿血肉模糊,似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针尖上。身上多处伤痕深入见骨,涓涓外流着黑红的鲜血。

没有倒下,只是凭着那份想保护秦落衣的毅力。没有发狂,只是怕自己失去心智后会伤害秦落衣。

他的心已经被秦落衣占得满满了,但——

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抱秦落衣了。

清澈的眸光瞬间黯然了下来,楚玉珩捂着心口,静静地靠在树旁。他和秦落衣只有十米的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楚玉珩一直陪在秦落衣的不远处,如同一跟木桩静静地站着,眷恋地望着秦落衣。直到,他们的人终于寻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心伤地转身离去。

每走一步,他的体力渐渐不支,手脚也麻木了起来。忽然,一道惊雷劈下。强烈的闪电幻花人眼,楚玉珩心一慌,惊愕地转身。

秦落衣和墨竹正呆在树下,那道雷不偏不倚击中了两人身旁的一棵参天巨树。古木瞬间劈焦,摇摇欲坠地朝着秦落衣和墨竹砸来。

秦落衣倒吸了一口气,一个用力,瞬间将墨竹推到了一旁。

“轰隆”一声,巨大的树木轰然砸下,正巧落在离秦落衣脚边不足一米的地方。秦落衣疑惑地蹙起眉,不明白原本肯定砸中她的古木为何在落下的时候改变了倒下的方位。而就是这微小的改变,她活了下来。

秦落衣暗暗庆幸自己走运时,忽然,响声震天,山摇地动,大片树木伴随滚滚泥石忽然倾泻而下。毫无准备之下,秦落衣被一块巨石砸中了背部,胸口气血翻腾着,猛地吐了一口血。

“王妃,小心。”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那剧烈的一砸,几乎将她的心口震碎。她强忍着巨痛,用尽全力向旁边躲去。谁知那泥泞的山路忽然崩塌,她还未回过神来,已经一脚踩空,整个人随着滚滚泥流向着深不见底的山底滚去。

饶是秦落衣知晓今日之行十分凶险,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被刺客杀死,却死在了泥石流里。

八月初四,司徒清难产而死,自己被泥石流掩埋,不知晓君,能否躲过病死这一劫…

身子渐渐沉进了泥石流里,呼吸越来越困难,秦落衣迷迷糊糊间,感觉有谁惊慌地拉住了自己,惊慌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落衣!落衣!”

她听不清楚,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这声音分外的熟悉,但焦急的语调却又十分的陌生。

“松手…”

不管是谁,现在救她,会死的!

她的声音颤抖着,心里极度恐惧这个声音的主人会出事。

“落衣,抓紧我!”

“落衣,落衣!”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秦落衣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血红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那个怀抱,很温暖,很熟悉,让她忽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竟然,看见了…楚玉珩。

一定是在做梦吧,那个人…在千里之外,如何赶来救她…

更何况昨夜,她冷声厉呵,曾说不复相见…

窗外雷雨交加,慕容兰整颗心忽上忽下的。久久没有等到刺杀成功的消息,她心里总有股不安之感。

忽然,一串脚步声急急走来。她凝眉望去,见正收伞进屋秦逸封。

见慕容兰忧心的神色,秦逸封笑着宽慰:“母亲,刚才孩儿得到了消息,玉佛山山崩地裂,泥流滚滚。秦落衣一夜未回,恐怕已经埋与土里,尸骨不存了。”

慕容兰听闻一喜:原本还担心刺杀的痕迹会被败露,如今真是天助我也!

可转而,她又不放心地蹙起了眉:“万一秦落衣命好,又躲过了一劫呢?”

“母 亲,你是没见过泥流的厉害。山地动摇,泥流倾泻而下,饶是武功盖世之人,一旦卷入泥流之中,必死无疑!”秦逸封目光闪烁,冷冷笑道,“父亲已经急急出府 了,恐怕也是得知了这一消息。外祖父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派了百人前去救援,我们的人也混了进去。就算秦落衣有命活下,恐怕也无法活着回京!”

想到秦落衣尸骨无存的场景,慕容兰心中一悦,立即眉开眼笑地说:“楚玉珩和秦晓君知道了吗?”

“安王府那里,已经派人去通传了。秦晓君那,被父亲拦了下来。”秦逸封邪邪一笑,“不过这消息一旦传开,父亲就算有心顾虑着秦晓君,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慕容兰点点头:“一旦秦晓君知晓秦落衣的死讯,立即执行计划。”

安王府上,笼罩着一层可怕的低气压。

望着眼前的官差,楚玉珩睁大着水眸,脸色惨白如纸:“你骗我,骗我!娘子只是出去求个平安福,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噗!”楚玉珩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一脸凄楚。

离昕连忙扶住他,蹙着眉看向来人:“安王体弱多病,不易受到刺激。你们回去吧。”

官差临走的时候,仍然听到屋内撕心裂肺痛苦的咳嗽声,眸光微微闪烁。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楚玉珩吐出了口中的血袋,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假扮傻子倒是挺好玩的,不过,一直假扮真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楚玉珩怎么熬过来的。小小年纪这般卧薪尝胆,真是令人佩服。”他的声音一变,赫然是百里辰的声音。

离昕斜了他一眼:“那你怎么熬过来的?比谁更凄惨,你们俩不相上下。甚至,我觉得你能活下来,挺奇迹的。”

不相上下?奇迹?百里辰望着苍白的手指,心中一阵苦笑。

他和楚玉珩如何能相提并论,楚玉珩是从小咬牙坚持了下来。痴傻八年,猛然清醒,物是人非,心怀仇恨,这样的痛,足以让一个人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而他是个异类啊…算来算去,也是个老妖怪了。

百里辰嘻嘻一笑:“秦落衣挺厉害的,竟伪装成被泥石流淹死,我还以为假死会随便选个坠崖啊,刺杀啊等等。”

他话音未落,有人焦急地推门而入。常青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惊慌得说:“王妃、王妃被泥石卷走了!”

百里辰和离昕互看一眼,皆是一惊。忽然,又听到常青颤声补充了一句:“殿下也…也…”

他哭着道:“山底下已经发现了安王府的马车和零碎的尸块。有王妃的鞋子和…王爷的剑…剑,断了…”

百里辰和离昕惊恐互望。

他们知道那把剑意味着什么。

楚玉珩学武的时候,曾发过毒誓,要用这把剑斩杀慕容月,以祭母亲在天之灵。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断了,简直是大凶之兆!

但很快,离昕激动地站了起来,口不择乱地说:“不,楚玉珩不会死。如果子蛊死了,母蛊同样会死。如果是这样,慕容月派来的人不可能这么镇定。还有那个人,那个人绝不会如此淡定!他不会容许楚玉珩出事的!”

他红着眼,声音嘶哑地吼道:“楚玉珩的武功那么强,怎么可能会死呢!秦落衣一向诡计多端,说不准是她把鞋子和剑扔下来,以此来迷惑慕容家的人!”

常青哽咽着道:“兰清说,王妃被巨石砸中胸口,当场昏迷,被泥流卷入其中。殿下重伤,双腿不良于行,却仍是冲下去救王妃,但没有救成功,被泥流一起卷走了…”

百里辰面色一白。知晓常青口中的泥流是泥石流。一旦有人被泥石流卷入其中,基本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更何况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重伤难行。

大凶,真的是大凶之兆!

忽然,百里辰站了起来,急急道:“慕容家的人肯定会去玉佛山,就算秦落衣不死,他们也会补上一刀。而楚玉珩那里,危险!只要秦落衣死讯传来,慕容月就会动手!要拦住她!”

他咬牙补充:“还有秦晓君那里,慕容兰现在肯定得意洋洋,欲要动手。我们必须稳住局势,如果秦落衣回来,就由她执行计划。如果没有回来,也得完成她的计划!”

棕黄色的罐子里,母蛊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半截身子血肉模糊,鲜血淋淋,看上出触目可怕。忽然,母蛊大口喘气,发出痛苦呜呜的声响,血肉模糊的身子难受地抖动着,好似再做垂死的挣扎。

慕容月看着罐中的母蛊,想着刚才得到的消息,眼中冷光闪烁,思索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刀,让楚玉珩利索点去死。

谁知屋外又传来:“皇上驾到——”

她狐疑地蹙起眉,将罐子再度塞入了密盒里。

今日,陛下来的次数似乎有些过多了…

楚 瑞帝看了一眼慕容月,神色暗暗的:“刚才,朕得到消息,山底下发现了安王府的马车、零碎的尸块和落衣的鞋子。刚才云鹤得知这件事,特别的伤心,朕怕他撑不 住,免了他三日早朝。云鹤说先不要告诉秦府的人,怕他们伤心。所以——”楚瑞帝一片哀叹,静静地坐在床前,凝望着慕容月,“月儿,这件事,朕希望你也不要 告诉慕容兰和秦芷萱,朕怕他们同样,承受不住打击…”

已经十余年,楚瑞帝未唤她“月儿”,慕容月神色动容,眼里有水光闪烁。她上前轻轻地将楚瑞帝拥住,“落衣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陛下,请放宽心。”

楚瑞帝轻轻一叹:“今夜朕心里十分难受,却又不知该找谁诉说。月儿,你能陪陪我吗?”

他用了“我”,而非“朕”,口气十足的温柔。

“臣妾幸不辱命,愿为陛下分担忧愁。”

两人互相依靠着,慕容月听着楚瑞帝轻轻细语着两人的旧事,不知楚瑞帝为何突然间对她这么柔顺,但她享受这么淡淡难得的温情。就在慕容月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有侍卫急急闯入。

她刚要斥责,侍卫已经惊慌地跪下:“陛下,娘娘,燕王侧妃滑胎了!燕王震怒中!”

慕容月大惊:“滑胎了?”不是说凌寒不举吗?怎么突然间怀孕了?她心中没有对这小产的婴儿起半点怜悯之情,而是惊喜楚凌寒已经痊愈了。

她知道嫡长子的重要性,所以听闻侧妃滑胎,她第一反应是滑得好!若是侧妃诞下一子,秦芷萱在燕王妃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了!

楚瑞帝目光微闪,震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快给朕禀告清楚!还有太医呢?可是赶过去了?”

“今日太医院在职的是吴太医,现已赶去燕王府了。”

慕容月的眸光冷冽一闪。吴太医曾受慕容家之恩。所以此次受他们所托,暗中让秦晓君在今日病故。如今,竟然去了燕王府!这计划不就乱套了吗?

“陛下,臣妾甚是担心凌寒,想过去一探究竟。”

“好。”楚瑞帝关心地说,“多带些补品去。”

一离开皇宫,慕容月的右眼不停地跳着,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第100章

“你们听说了吗?玉佛山山崩地裂,泥流滚滚。安王妃清晨出发,至今仍未归来,恐怕遭遇了泥流,陛下已经派了百余人前去救援…”

“刚才,相爷那么着急出去,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

后院里小声地传着两位婢女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偶然路过的秦晓君蓦地瞳孔一缩,脸色苍白地呵斥:“你们在说什么?!大姐怎么了?”

看到从不发火的五少爷脸上有着如此的惊怒之色,在场的丫鬟惊慌地跪倒在地。一人怯怯说:“刚才奴婢听到外人说,玉佛寺发生了泥流,山底有安王妃的鞋子…安王妃可能…”

“骗人,你骗我,姐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秦晓君未说完,急促地大口喘着气。忽然,似是被什么呛住了般,他弯下.身,重重地咳嗽着,双腿发软轻颤着,似像溺水之人努力寻找着浮木一般,惊慌地伸着手乱抓着。

“少爷!”挽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秦晓君,惊慌地说,“少爷病发了,快请大夫,快!”

秦落衣出嫁后,挽香便被秦落衣派去服侍秦晓君,成为他的大丫鬟。此刻,她急急扶着秦晓君回屋,另一位丫鬟凝香却是微微勾起唇,在两人离去后,给说话的两位丫鬟一人塞了十两银子。

“咳咳咳。”房里弥漫的烟雾让秦晓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捂着唇瓣剧烈地咳嗽着,身子更是痛苦地倒在了一边,另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地喘气。

房内,慕容兰忧心地看着床上脸颊消瘦苍白、不停咳血的秦晓君,心急如焚地说:“老爷!晓君病发极重,妾身认为应该去找太医院的太医医治!”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风尘仆仆回府的秦云鹤,一脸愁容,“晓君怎么突然病重了?刚才发生什么了?”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定在了挽香和凝香的身上。

挽香颤着音跪在地上:“少爷回府的时候,听到有丫鬟说安王妃出事了。王妃真的…?”

秦云鹤蹙眉呵斥道:“不许胡说,落衣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秦晓君说着,又是一口血喷出。他轻颤着双手向前伸着,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地拽住了秦云鹤的衣袖,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轻,双手更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姐姐…你答应过晓君,不会丢下晓君的…”

“晓君,晓君!”秦云鹤脸色苍白,急急地吼道,“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这时,下人急急赶来:“相爷,燕王侧妃小产,太医院值班的吴太医去了燕王府。小的请来了陈大夫。”

慕容兰眼皮一跳,没想到约定而来的吴太医竟然未到。不过她了解陈大夫,这么些年没查出她给秦晓君下的慢性毒,今日就算加重了药量,他也一定发现不了!她暗中给凝香使了一个眼色,凝香趁着众人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秦晓君时,默默将房中点的熏香挪到窗口倒掉。

陈大夫瞧见床上躺着的秦晓君,脸色蓦地一白,连忙急急上前给他诊脉,谁知还未靠近秦晓君,“噗——”的一声,秦晓君胸膛霎时伏起,汩汩的鲜血喷涌出来。

陈大夫一把脉,大惊之色。他迅速望闻问切,却完全没有察觉秦晓君突然病重咳血的根源。

“咳——咳——” 明明意识昏迷着,但惊咳之下,秦晓君的表情极其痛苦,身体阵阵痉挛,嘴里含含糊糊得在低喃着什么。

陈大夫侧耳倾听,只见秦晓君冷汗涔出,苍白的唇瓣气若游丝地重复着:“姐姐…姐姐…”

浓烈的血腥气掩盖了若有若无的熏香之味,陈大夫并没有察觉秦晓君会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因为中毒。

他为秦晓君止血忙活了好久,但血却怎么止也止不住。一想到外面流传着安王妃身故的消息,他最终颓然地说:“五少爷身体极虚,这些年来一直用药材养着,不得受剧烈的刺激。今日,恐怕是五少爷得知了安王妃的事情,焦急攻心,造成气血混乱,咳血不止…”

陈大夫话音一落,秦晓君的身体就好似突然抽干了所有的力量,脉搏虚无,心跳极弱,呼吸越来越微弱,身子更是忽然冰冷了起来。寂静无声的房内,只有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在蔓延。

陈大夫一擦冷汗,徐徐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说:“相爷,请节哀…五少爷,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秦云鹤听闻,黑眸剧烈地紧缩着,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他不相信,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是同样的答复。

比起秦云鹤期期艾艾地守在秦晓君的病床前,慕容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浮现了一股激动和欣喜。

原以为吴太医没来会出什么变故,没想到陈大夫这个庸医什么都查不出来!

现在秦落衣死了,秦晓君也要死了!那个贱人就和她的一对儿女去阎王府团聚吧!

此刻,慕容兰恨不得大笑三声,但表面上她似痛失爱子的慈母一般,抱着秦晓君冰冷的身躯痛哭了起来:“晓君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晓君…晓君!”

“相爷,奴婢请来了离公子!”

“滚开!”离昕毫不客气得将趴伏在床上痛哭流涕的慕容兰推开,这样惺惺作态、虚伪做作的女人真是令他恶心。若非有要事在身,他真恨不得在此刻撕碎她的伪装。

慕容兰还未从离公子三字回神时,身子猛的被人重重一推,踉跄地摔倒在地。她刚要呵斥,谁知一抬头正对上离昕冰冷的目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离昕竟然来了?!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此刻,慕容兰宛如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她不由气恼地瞪了一眼带离昕而来的挽香。

离昕见秦晓君满身是血,气息微弱的样子,一蹙眉,淡淡地说:“秦五少爷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恐怕是不行了…”

慕容兰眼神一亮,心跳加速!

离昕淡淡瞥了一眼慕容兰,对着秦云鹤认真得说:“不过,师父曾给我一粒百转回魂丹,只要是有一息尚存,就能救回。我会尽力!”说着,他在慕容兰瞪大的目光下,抽出了衣袖中的一排银针,毫不犹豫得给秦晓君点穴扎针。

动作迅速凌厉,手法精准稳妥地扎在秦晓君胸口处的几处大穴。原本已经没有生息的秦晓君竟然轻咳一声,微微张开了唇,他看准时机,眼睛一眯,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了秦晓君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秦晓君原本苍白泛青的脸庞竟然渐渐有了些气色。

慕容兰大惊,心口砰砰地跳着。那神丹妙药不会真的把秦晓君救活了吧?她下毒下了十几年,怎么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呢!

房间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紧张得盯着离昕的一连串动作。只见离昕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搭在秦晓君的手腕处,漂亮的眉微微拧着,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担忧。

“我已给五少爷服下了百转回魂丹,暂时压制住了病情。” 离昕蹙着眉道,“只要能平安度过今晚,再调息几个月,五少爷就能康复了。”

此刻,慕容兰宛如坠入冰渊,浑身冰冷彻骨。她望着病床上的秦晓君,不敢置信地望着,气得浑身都发抖了起来,恨不得用眼神将离昕千刀万剐!

但她却不敢望着离昕,生怕自己愤怒的神情被他敏锐地察觉到。

秦云鹤惊喜地说:“当真?”

离昕点了点头,半响,又补充了一句:“但,能不能过今晚是关键。若是过不了今晚,哪怕再有神丹妙药,都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