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见母亲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也没带,心里猜测莫不是过来有事情找她说。

夏瑾瑜看着这几天来明显憔悴的唐氏,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夏瑾瑜将头埋在唐氏怀里,“娘亲…”

“我的儿,你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给娘说说,娘给你做主。”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见娘亲为我的事情这么辛苦,心疼。”

唐氏没成想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有些呜咽,“傻丫头…”

夏瑾瑜虽然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出母亲的此刻的表情,夏瑾瑜又道:“女儿以前不懂事儿,总是跟娘亲不亲近,是女儿不孝,伤了娘的心。”

唐氏忍不住泪光闪烁,她宁愿女儿永远都是以往那般无忧无虑,也不愿意看着现在被迫成长。

夏瑾瑜闷闷道:“娘,哥哥们知道吗?”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对你哥哥们讲,三娘,就算你哥哥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嗯…我知道的,哥哥们一直都对我很好。娘,我如今这个样子,那与大都督府上的联姻怎么?。”

唐氏悠悠地叹了口气儿,一手抚摸这女儿的头发,“季礼那么好的孩子,可惜我儿没那福气…你祖父有意让五娘子代你嫁过去,再让四娘子做陪滕。”

夏瑾瑜听到了这样的安排嗯了一声,又问道:“娘,那我是不是要被送进家庙了?”

唐氏一时间紧紧绷着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好一阵才道:“不会的,娘不会让你进家庙。你祖父看在你外祖的面上不会做得这么绝情。”

夏瑾瑜知道自己现在的母亲出身威远侯府唐家,是大齐开国一百多年来世袭罔替的公侯中唯一剩下的异性侯府。

唐氏见女儿这么安静,只当她还对魏家那小儿有情意,道:“季礼确实是个好孩子,和你两个哥哥走得近。只是事到如今,我儿还是忘了他吧。”

夏瑾瑜嗯了一声,“我听娘的。”

母女俩又说了些其它话,唐氏才离开女儿的院子。

回到主院,唐氏喝了一口茶,对身边的大丫鬟翡翠道:“去请汪嬷嬷来。”

这汪嬷嬷是唐氏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管事儿娘子,只也是个命苦的,先是丈夫得了急症去了,过了几年,五岁的稚儿又夭折了。周围人都传她太硬,克死了丈夫又克死了儿子,唐氏怜悯她的遭遇,硬是抵住压力让她继续留在府里。

汪嬷嬷年纪虽然比唐氏年长几岁,外表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老妪,一头青丝早已经花白。

“夫人…”

唐氏让底下的丫鬟退下,唐氏看着她道:“你从九岁起就到我身边伺候,都快三十年了吧。”

汪嬷嬷点了点头,道:“到明年五月,就整整三十年了。”

唐氏道:“我如今叫你过来,却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旁的人我不放心。我的三娘子此番遭了大罪,你是知道的,虽说不至于送到家庙去,送到庄子上去确是铁板钉钉地。也算是我这当娘的私心,我那女儿从小娇养,我哪里舍得她受苦,我把你送到三娘子身边伺候,你可愿意?”

汪嬷嬷点头道:“夫人放心,婢子定当把三娘子照顾得妥妥帖帖,婢子也是瞧着三娘子长大的,定不会让人欺负她去。”

唐氏点了点头,又道:“住在庄子上比不得外边,这盒子里是我这些年存的体己,原是想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现在我交给你,你先替三娘子保管着。在庄子上一切先忍耐着,等三娘的孩子落下地儿,我再想办法把你们接出来,另外寻个院子给你们住着。等以后孩子大了,你们也才有个依靠。”

汪嬷嬷没想到夫人连这都打算好了,道:“夫人放心,横竖婢子这辈子也没什么旁的牵挂,以后定当照顾好五娘子。只是,夫人,三娘子真要生下这个孩儿,何不…”

唐氏打断汪嬷嬷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女子落胎起是那般轻巧,吃药打胎到底伤身体,弄不好一尸两命也是有可能的。三娘子年纪还小,身子骨又单薄,哪里受得住那等虎狼之药。况且夏家自诩百年,他们怕是宁愿我的三娘子死也不愿意看着她再嫁。就算再找人家,又哪里能找到个好的,不是给人做妾就是做鳏夫填房,后娘又哪是那般好当的。我是不愿她受那等委屈。我啊,宁愿她这辈子就这样不嫁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她被人轻贱糟蹋了去。”

汪嬷嬷想起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娘子此番遭了这样大的罪过,也不由悲从中来,主仆二人又哭了一场。

夏瑾瑜自是不知道昨儿母亲回去后的种种,只是当看见母亲把身边得力的汪嬷嬷送到她院子里后,夏瑾瑜越发的觉得这天下间怕是再也没有谁能有唐氏这般关心她了。

夏家两兄弟第二天一早就约好来到妹妹的院子,夏庭辉道:“妹妹,这是季礼让哥哥给你带的新年礼物。”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弟弟使眼色,夏庭浩这才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却让夏瑾瑜只觉得眼皮直跳。夏庭浩将信封交到夏瑾瑜手里,道:“你慢慢看,我跟大哥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妹妹你病既还没好透,也就不要送我们了,这大冷的天儿,冻着了可有人会心疼的。“

夏庭辉见不得弟弟打趣妹妹的模样,忙道:“还不快走了,小心待会儿祖父罚你,可别怪大哥不给你求情。”

夏瑾瑜等两位兄长走后才坐在椅子上,看着未曾拆封的信和那用楠木雕成的黑色小匣子发呆。过了一阵,夏瑾瑜终究还是没有拆封信纸和匣子,另外寻了一只更大的小木箱子将小匣子和信纸放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哈,今天亲手参与了包了粽子,放了黄豆,红豆,花生,腊肉,五花肉,果然自己动手滴东西吃起来就是各种美好啊,虽然做的过程很费时间(包了8斤糯米啊)。评论今天终于突破“0”了,谢谢蔷薇,意义非凡啊,加精哈。。。

正文 6第5章

腊八节一过,这年味儿时越发浓郁了。整个夏府里都忙得翻天覆地,只除了夏瑾瑜这院子除了窗子上欢喜贴了几张剪纸外,硬是瞧不出一丝过年的味儿来。

这日腊月初十,平日里阴沉沉的天空却罕见的出了太阳,夏尚书带着老二,又着人带着一车的礼物前去大都督府魏家。

魏家现任掌权者曾任北川都督,掌控着大齐帝国北方边防要塞,如今虽然早已从任上卸下,又回京住了好些年,世人还是喜欢称其魏都督。

魏都督如今已经是快七十的人了,不过到底是行伍出身,身子骨比旁人结实,跟夏尚书一比较倒显得更加有精神。

魏都督一手拍着夏尚书的肩膀,道:“你这老小子还舍得来瞧我了.”

夏尚书虽说比魏都督小几岁,不过因两人年少时拜在同一位老师坐下,这情分自是不一般。

夏尚书捋了捋胡子,道:“本早该来见都督,只我这腿一入冬就疼得厉害,可没少受罪。眼见这日头刚好了些,可不就赶紧过来瞧都督了。”

魏都督一听他提起腿疾,心里很是愧疚,说到底夏尚书如今腿上落下病根也是当年替他受过。魏都督常年行走在行伍间,这胸中最是看重情分,这也是为何如今夏府虽然走向衰落,魏都督却一锤定音力排众议同意两家小辈儿婚事儿的缘由。

魏都督赶紧让人将书房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些,又命人去库房里找了那张虎皮子出来,对夏尚书道:“这是年前我家老五孝敬的,刚巧我原来还有一张,这张皮子就给怀志你用吧。”

夏尚书赶紧摆手,“这是贤侄送与都督的,都督怎可给小弟用。不妥不妥。”

魏都督道:“不过一张皮子罢了,又算得个什么事儿。我看你是年纪越大倒是越有礼了。”

说完也魏都督自个儿就笑出声了,道:“以后啊,我们两家可就是亲家了。都成亲家了,你还讲那些礼法做啥。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凡事偏要遵循个礼法来,我魏某人是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在北川那些年好啊,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夏尚书心里斟酌了一阵,还是觉得早说的好,是以跟自家二儿子对看了一眼。夏尚书道:“都督,此番前来,我确是有要事要谈。”

魏都督见他神色慎重,知这事情不是一般事儿,便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

夏尚书这才道:“师兄,两家结亲本是件喜事儿。只是我家三娘子却患了重病,我本以为养个一两月便有所好转,只如今她那病却越发严重了,大夫都说没几个月了。她那病来势汹汹,这不都病了快两个月了,没有一点儿气色,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跟都督商量一下。”

魏都督皱了皱眉头,“太医怎么说。”

夏尚书看向儿子,夏裴彬了然,道:“太医院现任医正顾太医和小侄有些交情,他都说我家三娘子的病要想治愈太困难,就算是保养得好,也没几年了,还说三娘子这病极有可能会传染,一早就建议我父亲将三娘子安置在庄子上,只我父亲自来疼惜三娘子,哪里想让三娘子受那苦楚,到如今还是安置在府里。”

魏都督敲了敲桌子,“竟然有这种事儿。”

夏尚书便道:“我瞧着我家三娘子实在是好不了,只好厚着脸皮来找都督。我家三娘子若是有个万一,我们自个儿伤心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魏小郎的名声…”

魏都督对自己那小孙子最是疼爱,一听要连累自己孙子的名声,赶紧道:“还是怀志想得周到,提前来找为兄商量。若是真让季礼担上个克妻的罪名,可是害了那孩子。”

“正是如此,都督,不知您看如今怎么样处理比较妥当。”

魏都督道:“既然这样…怀志,不是为兄偏袒我家季礼,只是事到如今,这婚事儿是万万不能成的。”

夏尚书眼皮一跳,生怕魏都督说取消两家的联姻。夏魏两家联姻本就是夏府高攀了,若是放走这联姻这门路,魏都督尚在时两家的交情倒也不必担心,只如今魏都督与他一样,年岁都大了,这生老病死谁又说得清。

夏尚书又道:“我如今也老了,腿脚又不便,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只盼着小辈儿们都好,我们夏魏两家这交情能永远延续下去。都督,我尚有一法补救,只不知都督还愿意否?”

魏尚书道:“怀志这腿原就是替为兄受了罪,为兄这几十年来忐忑不安,从未忘记过,你也切莫再说活不活的混账话。你要说什么便是,为兄哪有不愿意的。”

夏尚书脸上带着感激,“小弟此生能识得都督,真是我的福气。说到两家的婚事儿,我家三娘子没那福气,我也没办法,只小弟我真的是不想看见两家的婚事儿就作罢。我老二屋里的嫡女五娘子如今已经十四岁,还没许人家,我想让她替她姐姐嫁过来。”

魏都督放下心来,道:“你这老小子,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跟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这事儿就这样定了,我自会跟他们说清楚。”

魏都督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夏裴彬,心里知道这位却是比老弟家那老大不论是官职还是为人处世儿上头都强了不少,于魏家来讲确是添了不少助力。

夏家父子在魏家吃过午饭,便家去了。马车上,夏裴彬道:“还好是父亲出马,此事儿总算是成了。”

夏尚书一双眼睛看着车壁,“为了夏家,为父少不得尽全力。至于三娘子…只怪她运道不好。”

夏裴彬不接话,只端了茶在口边轻轻喝了一口,只觉得今儿这茶水倒是比以往甘甜,口齿留香…

而此时的夏瑾瑜并不只道,自己此刻才真正成了家族的弃子。

入夜,夏裴彬歇在夫人屋里。孙氏自是知晓自家夫君今日去魏家所为何事儿。

两人躺在床上,半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孙氏到底是没忍住,道:“那魏家今日可是真的同意了?”

夏裴彬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孙氏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眼睛在夜里显得更是明亮,孙氏侧身看着自家夫君,道:“妾身多些夫君了,我儿此番能得这么好的姻缘真是阿弥陀佛。看大嫂以后还怎么摆谱。”

夏裴彬幽幽地道:“不过是撞上了运气,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孙氏与夏裴彬结婚十几年,自是知道自家夫君隐忍惯了,天大的好事儿都休想在他脸上看出丝毫,至于心里恐怕是比她还高兴。

孙氏捂着嘴笑了笑,“怎么不值得恭喜了,以后这夏府,我们二房便真正起立 ,以后这夏府的主人又哪里还轮到大房去。”

夏裴彬赶紧捂住孙氏的嘴,“好你个婆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看来我平日里还真是太纵容你了。”

孙氏却是一点儿都不怕,道:“不过是我们自己屋里,平日里我何曾说过这些话。再说了,这屋里又没旁人。”

夏裴彬松开紧手,暗道自己还真是太过小心了,只是他这个人理智惯了,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就是赢家。

孙氏顺势将头靠近丈夫怀里,保养得益的纤纤素手慢慢逗弄着丈夫的胸膛,道:“只那魏家小郎与三娘子青梅竹马,我怕他以后待我儿不好。”

夏裴彬被挑拨出一丝火气,一下子握住孙氏捣乱的手,道:“再是青梅竹马又如何,终究三娘子都已经成了过去,只要四娘子有手段,那魏家小郎又哪有时间去想旁的…”

孙氏心里咚咚直跳,“夫君你是说…”

“嘘…现在该想我了…”

孙氏任由夏裴彬折腾,心里却想着,四娘子是姐妹里面长相最出挑的一位,只要拿捏住她,那魏家小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这世间的男人哪有不喜好渔色的…

孙氏紧紧圈着夏裴彬的腰,慢慢沉浸在外边的yu海中…

正文 7第6章

孙氏自前日里得了丈夫的信儿,觉得自个儿是通身的畅快。嫁人夏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哪一日像现在这般舒坦过。

孙氏不过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跟大嫂唐氏的家世那是不能比。最开始孙氏倒也安分,只后来见大伯如此碌碌无为,反观自家丈夫在官运上比大伯走得更远,少不得孙氏心里就有了想头。只不过大嫂毕竟娘家摆在那里,就算是大伯再窝囊,她也只敢在心里不爽而已。

哪知这次喜从天降,那大房的三娘子不知被哪个野男人破了身子,如今是孽子都怀上了,连带着和魏家那门好亲事儿竟然落到自家闺女身上,孙氏多年的憋屈只觉得一下子就通畅了,再不把大房放在眼里。

这日孙氏一大早就去给婆母张氏请安,到了老太太住的华安园时,老太太才刚起身。

孙氏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可是儿媳妇来得太早,打扰了娘休息。”

张氏看了老二媳妇一眼,道:“你这猴儿,今日倒是比旁日来得还早些。”

孙氏很有眼色地接过梳头丫头的工作,一边打散了老太太的头发,道:“说起来也是媳妇的运气,再来晚了,母亲身边哪里有媳妇儿的位置。待会儿陪母亲吃饭我可得多吃些赚回来。”

张氏被儿媳妇逗笑了,对着周围的心腹婆子丫头道:“你们瞧瞧老二媳妇这张嘴啊,待会儿你们大伙儿可得好好瞧着,若是饿着我们老二媳妇,回头倒是我的不是了。”

孙氏一边给母亲梳头,一边道:“明知道媳妇不会说话,母亲就喜欢逗我。”

伺候了张氏洗漱,孙氏后又服侍着张氏吃了早饭,自己不过喝了半碗粥垫垫底。

张氏问道:“五娘子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托娘的洪福,五娘子虽说年纪小些,学的时日尚短,不过教养嬷嬷们都说五娘子学得不错。媳妇虽没见着,但想着能得到花妈妈一句夸,想来确实是没错的。”

张氏点了点头,道:“花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能得她说句好,看来准是错不了了。这就好,你把五娘子教得这么好,以后她去了魏家我老婆子也算是放心了。”

孙氏笑道:“她不过还是个孩子,母亲这么夸她,回头她听了去,少不得骄傲一番。”

张氏道:“你啊,就是对五娘子太严厉。我倒是对五娘子很有信心,五娘子年纪虽小,却稳重。哪像三娘子,如今做下错事儿,本以为她上吊去了也就罢了,不过一副棺材,哪知道竟又活过来,真真是给府上抹黑。当年我就说让三娘子放我院子里养,你瞧你那大嫂当初闹成什么样,现在倒好,好好的一个官家嫡女,竟如此不知廉耻,真是把我夏家的脸都丢尽了。”

屋外的唐氏一双手捏成了拳头,狠狠深吸了口气儿才压下心里的火气儿,掀了门帘走进去。

张氏就像没瞧着她似的,唐氏也不在意,给张氏草草行了个礼,便道:“不知母亲找我来所谓何事?媳妇可还要忙着安排府里的活儿计。”

张氏看着唐氏心里头就不痛快,假装咳嗽了几声,孙氏赶忙又是给张氏拍背倒水的伺候着。唐氏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张氏见她不动,心里更气,恼道:“这就是你唐家的家教?看见婆母身体不好也不上前来伺候。”

唐氏冷声道:“媳妇也是见二弟妹做得紧紧有条,怕上前去倒是给她添乱了,母亲既然身子不好,媳妇立马去请大夫去。如今母亲既然身子不便,媳妇瞧着您还是养好身子要紧,旁的事儿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张氏脑门儿被气得一抽一抽的,一把推开孙氏,挺直起脊背道:“我身子好得好,不需要大夫。老大家的,我今儿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跟你说,一者昨日你父亲已经去过魏家,两家已经正式商定让五娘子替三娘子出嫁。二者,最近是三娘子的事儿,老大媳妇还是多关心关心,这段时间就让老二媳妇来替你管家吧。”

旁边的孙氏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然嘴上却说道:“这家一直以来都是大嫂管,儿媳只怕没大嫂管得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唐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袖子里的手握成拳,缓缓道:“谢母亲关心,三娘子如今身子大好,儿媳也没什么担心的了。至于说管家…这事儿不急,五娘子眼看着马上就要嫁到魏家,还是让二弟妹多教教五娘子为□为人媳妇的事儿比较重要,二弟妹就得这一个女儿,自是有许多话说,母亲怎么忍心在这紧要关头让这些俗事儿去打扰二弟妹。。”

唐氏说完又看着孙氏道:“二弟妹,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你这做娘亲的,少不得要多担待些。这府上的事儿还是交给我吧,二弟妹若是真有空闲,还请代大嫂多来陪陪母亲才是,大嫂先就谢谢二弟妹代我在母亲跟前尽孝了”

孙氏气得脸都绿了,一只手死死掐着手绢,可现下她确实是放心不下女儿,只得道:“大嫂说的是。”

孙氏受了气儿,又见婆母也没说什么,哪里还愿意再待下去,等大嫂走后便跟着告辞离开了。

孙氏捏紧了手帕,黑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院子,待孙氏坐下后,大丫鬟鹊枝赶紧端了一杯热茶上前,又半跪着给张氏锤退。

张氏受了气儿,心口堵得慌,喝了口水,比平日稍微烫了一点点,孙氏一下子将杯子狠狠搁置在案上,一脚踢开鹊枝,嘴里骂道:“作死的小蹄子,你想烫死我啊。”

鹊枝赶紧趴在地上求饶,张氏又骂了几句,才让鹊枝退下。鹊枝红着一双眼睛赶紧出了张氏的大门,院子里旁的小丫头见鹊枝儿姐姐被训,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鹊枝只觉得没脸,见几个小丫头偷偷看她的样子,心里又羞又气,只得加快了步子赶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少不得趴在床上哭了一通了事儿。

孙氏年纪三十出头,底下育有一儿一女,她虽是家中嫡女,到底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之女,底气不足。本想着这次女儿得了好姻缘,自家夫君又比大伯能干,少不得可以挺直腰杆,在唐氏跟前也不必再伏低做小。

张氏想到这里气得把桌子上的茶盏狠狠扔到地上去,听见声响,刚从外边溜达了回院子里的严嬷嬷往主屋望了一眼,又招了一个小丫头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丫头摇摇头,道:“刚才鹊枝姐姐哭着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严嬷嬷点了点头,让小丫头下去,收拾了脸上的表情,严嬷嬷一脸轻快的走了进去。

“哎呀…夫人,这是怎么了?”严嬷嬷看着地上的茶具,又赶紧让院子里的小丫头赶紧过来收拾屋子。

严嬷嬷见自家夫人坐在椅子上正生气儿,眼珠子转了一下,道:“我的好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嬷嬷说说,可是是谁欺负你了。“

严嬷嬷是孙氏的奶娘,自孙氏嫁到夏家来就跟过来了,两人说是主仆,实则严嬷嬷算得上孙氏半个娘。

等底下的小丫头收拾了屋子出去后,严嬷嬷才走到孙氏边上,问道:“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儿。”

“还不是大嫂,自家女儿出了这种丑事儿,旁的人怕是遮丑都来不及,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呸…”

严嬷嬷笑道:“夫人,大夫人如今不过是外强中干,你理她做啥。反正五娘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说起来还是夫人帮了她大忙,要不然以三娘子这次做下的事儿,哪里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说到底大都督府不计较也是看二爷的面上。这官场上的事儿,奶娘虽一介妇人不懂这些,到底我们家二爷比大爷官儿大,夫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通话简直说到孙氏心坎儿上去了,道:“奶娘这话倒是不假,横竖也没多久,我就再忍耐,看她还能得瑟多久。”

严嬷嬷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呢,夫人现在首要想的是五娘子的婚事儿,说起来也没多长时间了。五娘子才十四岁,倒是四娘子,已经十五岁了…”

孙氏皱了皱眉头,道:“奶娘说的是,这几天事情多,倒是把四娘子落下了。虽说是二爷的庶女,这以后又要跟着五娘子嫁过去,我少不得要替五娘子谋划一二。”

“夫人能这样想就最好。四娘子虽说也是二爷的女儿,到底比不上我们五娘子。只四娘子模样又是几个姐妹里最出挑的,如是让她得了势,以后还不是给我们五娘子添堵。”严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孙氏不屑的瘪了瘪嘴,“虽说是通房生的,到底也是老爷的女儿不是。以后这话可别再说了。不过,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这当娘的,总得给五娘子多打算。奶娘,我做姑娘时祖母给的那套翡翠头面儿给找出来吧,另外再去寻宝斋订一套差不多的给四娘子备着。”

严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事儿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孙氏低头看着自己涂得鲜红的指甲,嘴角上扬——既是顾宠的工具,总归得给点儿好处不是,至于说孩子,就别痴心妄想太多 。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没几个收藏,居然掉了3个…泪流,表抛弃俺嘛。为毛又抽啊。

正文 8第7章

天气越发的寒冷,夏瑾瑜披了件青色斗篷站在门边,手里抱着暖炉,不发一语地看着萧条的院子。

欢喜刚巧从百花苑回来,手里还拿着刚采摘的梅花,那俏丽的颜色在这太过冷清的院子里倒是添了一抹人气儿。

欢喜一踏进角门,就见三娘子独自一人站在房门口,偏旁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欢喜小跑着上前,有些责备道:“丫鬟些都跑哪儿去了,竟让三娘子独自一人在这里站着,若是冻着了可是他们能担待得起得。外头冷,三娘子快进屋暖和暖和。”

夏瑾瑜道:“不用这么担心,我身子好着呢。这天越来越冷,横竖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便让他们自己玩儿去。成日里呆在屋子里,闷得慌。”

欢喜道:“三娘子也太仁慈了,这帮小丫头,就是贪玩儿,再不管教一二,怕是连自己那点儿活儿计都要偷懒取巧了。三娘子,您瞧,婢子刚去百花苑摘了几支梅花,开得正正好,就搁在三娘房里瞧着也喜庆。”

欢喜一边说着一边去扶着夏瑾瑜的手,夏瑾瑜也站了一会儿子,有些疲乏了,就顺势拉着她的手臂,看了两眼梅花道:“这腊梅倒是开得好。”

欢喜笑道:“可不是,婢子去的时候正巧遇上老太太屋里的槐花姐姐,槐花姐姐说老太太最近睡得不踏实,让摘几支腊梅回去。“

夏瑾瑜道:“可曾代我向老太太问安了?”

“三娘子放心,婢子一见着槐花姐姐就说了。这花儿还是槐花姐姐见了我,分给我的呢,还省了好些功夫。”

夏瑾瑜道:“这么冷的天,这腊梅我不看倒也罢,如今我身边的丫头就只有你一个得力的,别为了摘几支花儿把自个儿受凉了。”

欢喜心头一暖,道:“婢子省得的。”

夏瑾瑜拍了拍欢喜的手,往屋里走去。欢喜找了个大瓶子将几支腊梅插上,又灌了些水养起来,放在三娘子闺房。

欢喜左看右看,很是满意,扭头见三娘子坐在一旁的榻上,正笑看着她。

欢喜笑了笑,想了想还是走过来道:“三娘子,婢子有一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夏瑾瑜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家三娘子我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

欢喜原本故作严肃的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三娘子,槐花姐姐是我表姐,槐花姐姐小时候是我娘奶大的,又在我家里一直养到七岁,我与她就跟亲姐妹一般。槐花姐姐刚才偷偷告知我说老太太这边想早些把三娘子挪到庄子上去住,还嘱咐我让我早做打算。婢子虽说刚来伺候三娘子不久,却也不是那等势利小人,夫人将婢子指派给您,婢子定不会做那些背主的事情,婢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早些告知三娘子比较好,三娘子也好早作准备。”

夏瑾瑜看着欢喜,若说刚开始她对这个丫鬟更多的是试探,那现在听了她的话,夏瑾瑜却被感动了,一时间她只觉得眼眶热热的,不由努力睁大眼睛。

在她如今这般情况下,还有人愿意替她着想,着实不容易,自古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夏瑾瑜道:“谢谢你,欢喜。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情况,你的这份情谊,我会记住的。”

欢喜见夏瑾瑜如此严肃,道:“这都是婢子应该做的,三娘子快别折煞婢子了。”

夏瑾瑜瞧着她似是被吓着的模样,不由舒展了眉眼儿,道:“好啦,好啦,赶紧起来。”

两人说话间,只间汪嬷嬷端着香喷喷的吃食儿进来,汪嬷嬷笑道:“我见三娘子在休息,就去了趟厨房。”

夏瑾瑜闻着味道,确实是觉得饿了,自从这肚子里多了块肉,她老是觉得饿,也多亏了汪嬷嬷在身边,照顾她很是细心。

汪嬷嬷摆好碗筷,看着屋里摆放的腊梅,问道:“这梅花什么时候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