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而她和她的娘曾经都错的可怕,所以这一次,她要改写命运,自己的,娘的,还有身边每一个人的。

无忧只顾着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到苏夫人眼底闪过的苦涩,为何自己曾经那般傻,连稚气的无忧都知道的事情,为何自己就看不透?竟然将狼人当成可以依靠的良人?

想到丈夫今天对她所说的话,苏夫人就觉得曾经的执着是个笑话,那个男人竟然又要迎娶新人了,所以他昨天才留在她的正房过夜,安抚她的情绪,希望她能识大体,顾大局,不要到岳丈哪里搬弄是非。

到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他还真的看得起他自己,他苏启明算什么东西,还值得她为了他迎娶一个小妾而惊动父亲?

她早在江氏入门后便不再奢望丈夫对自己回心转意,但是看在三个小儿女的份上,她忍了、让了、退了,也对他灰心失望,不再用心了。

她自小受父母影响较大,一直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本她以为苏启明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谁知道…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摇尾乞怜的女人,她有她的骄傲,丈夫既已无情,她当然不会苦苦哀求:变了心的男人,是苦求不回来的。

她已经错过一次,再不会错下去了,哀求男人的行为只会让他更加厌恶,还会将自己变得一文不值,她还没有喜欢到这个男人可以为了他连自尊都不要的地步。

而她的重心早就不再是这个男人,而是她心尖上的宝贝们,她的三个小儿女。

男人的情,凉薄至斯,她已经看透了。

接下来,就让这个男人和恶毒的江氏看看她的手段吧!

要知道一旦女人狠起来,尤其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狠起来,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要怪她狠,要怪就要怪他们逼人太甚。

苏夫人冷然一笑,幽深的眸中一片寒冷,如冬季的冰棱。

第十三章 人无脸则天下无敌

苏夫人冷淡的笑意看在无忧的眼底,她心中不知为何沉重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娘必然是伤透了心吧!

而苏夫人似乎感应到无忧的担心,轻柔的拍了拍无忧的手,示意她放心,该怎么做,她十分清楚。

从苏启明变心之后,她只记得自己是母亲,要保住孩子,最大的力量保住孩子,而她活着就是对孩子最大的保护,因为她的身后是王家,苏启明还不敢得罪的王家,至少明面上不敢,否则也不会因为担心她到父亲面前告状而留宿她的房里,要知道,死了心的女人,谁还愿意给男人柔情,即使在床底之间,她也冷若冰霜,甚至希望这样,那个男人永远都不要再来。

变了心的男人,谁还愿意当他是个宝?

而令苏夫人觉得最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今天早晨在她答应他纳妾之后,还一再的夸赞她的贤良淑德,却不知她早已当他是路人,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房里,所以早晨他离开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几乎将自己的一层皮擦掉,她觉得那个男人好脏,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将那个无耻的男人赶出房了,谁稀罕?

说什么夫妻之情,谈什么结发之义,这一切全是骗人的!

“你爹又要纳妾了!”语气有无数唏嘘和沧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三个小儿女,只怕是他们为眼中钉的人又要多了一位。

苏夫人牙咬得紧紧的,咬得伤到了自己流出了一滴殷红的鲜血,但是她却没有落一滴泪。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的眼泪,她的血,也是为自己的儿女们揪心而流,想到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进门,最危险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三个小儿女,每一个妾都将她和她的孩子们当成眼中钉,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正房,她的孩子的嫡子,嫡女,每一个都想方设法的要除掉他们。

那个男人不是不知道,曾经她的无忧就差点死在内室的争宠里,虽然获救,却为此留下了病根,身子弱的如风中柳絮,可是那个男人还不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不是小妾一房又一房的纳进门。

他的心中连那一丝血脉之情都丢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样一个无能自私又冷血的男人,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会是自己白头偕老的男人?

“这次他又看上谁了?”男人永远以扩大后宫为己任,更有甚者以御女之广为能事,这也是男人为什么衰老的快的原因,可笑的是男人明知有害却依然乐意为之。

果然是色不迷人,人自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父亲也算是其中的翘楚。

“张家的小寡妇。”苏夫人不怒反笑,苏启明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连个寡妇都可以进他苏家的门了。

无忧眼神微闪,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轻哼一声,“父亲好手段,好脸皮。”

苏家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竟然纳一个寡妇为妾,他要娘以后在众人面前如何抬起头来,不过这张家小寡妇竟然能迷惑住她这爹将她迎进门,这手段也算的难得了,这张家小寡妇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来她要留心了。

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看来随着她的重生,生命的轨迹也发生了改变,不过,这又如何,她只要守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就好,谁都休想伤害他们!

“闭嘴。”谁知苏夫人听了无忧暗含嘲讽的话后,非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出声呵斥了她,“以后不可以这样说他,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在你的人生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娘是过来人,世情百态见得多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看重你的父亲,绝对比一个时时轻视你,甚至心中厌恶你的父亲来得有利,你相信娘,暂时不要太得罪他,娘不会害你,至于纳妾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毕竟一个寡妇再怎么厉害也翻不出大浪,倒是江氏,无忧你要多加留心,你今天得罪了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下毒的事,你就放心,娘自会处理。”

苏夫人看着无忧不以为然的样子,脸色一沉,很严肃地说:“无忧,你一定要记住,现在你绝对不可以得罪你父亲和江氏,有什么事,母亲出头就好,你什么都不可以做。不但什么都不可以做,还要一如既往的腻着你的父亲,护着江氏。”

无忧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睛看着苏夫人,“怎么可能,母亲,女儿做不到,在知道父亲的丑陋之后,我怎么还能毫不芥蒂的腻着他,在知道江氏恶毒地下毒害母亲之后,我怎么还能维护她,我做不到。他们这样无耻的人,我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我根本就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何况去腻着他,护着她。

苏夫人听了无忧的话后,嘴角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只是笑不达眼,“无忧,你可以嘲笑他们,可以鄙视他们,但是决不能小看他们,因为他们才是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人,一般人往往被道德被世俗,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约束着自己的行为,会小心翼翼,会有所忌惮,可是当人们完全抛弃这些,一门心思地向着目标前进时,其实是很可怕的!就如同你父亲,他自然不是真心让那张家小寡妇进门,他这样做,不过是看中她手中的嫁妆。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小本经营的商贩,结果你看,他现在的生意已经遍布各地,他一步步达到了他的目的!”苏夫人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想起苏老爷会有这样的成就,自己在其中算是举足轻重,这也许就是他当初百般追求她的目的,毕竟她的父亲可是当朝的丞相。

“而你看看江氏,以前不过是一个乡下妹子,现在虽然名为苏府的妾室,可是在这江州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当初悔了自己婚事,不做正室,反而跟了你父亲做妾,何尝不是抛弃了一切?”苏夫人循循善诱,她不希望无忧因为轻敌而落得个不好收场,这苏启明和江氏,都是无脸无皮之人,这样的人其实要对付起来,可要花费点心力的,毕竟树无皮则死,人无脸则天下无敌。

无忧有些焦躁,“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比他们更无耻才能打败他们吗?母亲,我们可是做不出来!”

无耻则无畏,这道理她懂,可是她做不来,也不乐意为了报复他们而污了自己和母亲。

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娘坐着等死吗?

第十四章 女人的专宠时代自然由女人结束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无忧,你听着,任何事在我们不能与之抗衡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和一双雪亮的眼睛,戒骄戒躁,静静地监视着他们,研究着他们,寻找一切可能制胜的机会,增加胜利的筹码。示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变通,一味的莽撞,会害了自己。他们做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完美无缺,不可能没有破绽,滴水不漏,没有弱点,金刚不坏,我们只要保持冷静的,仔细的,将这些一一找出来,研究,分析,找出最佳办法,同时不断地充实自己,让自己也变得强大,最后,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实力,命中他们的死穴!一击即中,将他们打的全无反抗之力,永难翻身。无忧,你记住,在我们没有能力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忍,唯有忍才是保全自己的最佳办法。所以,无忧你再不怕,你都要打起笑脸来,麻痹他们。”

无忧点怔了一下,眼底有异彩闪过,“母亲说的对,倒是女儿愚昧了。”

苏夫人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无忧现在知道该怎么在这名门深院生活了,娘果然有大智慧,枉费她重生一次,都不及娘看的透彻,她的娘真的不是简单的女子,丞相家出来的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苏夫人敛下眼帘,眸色起了一层雾气,嘴边泛着苦涩的笑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是谁又能知道结果会怎样?”何况,她的对手是她的丈夫和小妾,不管最后她是输是赢,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从她踏进苏家的那天开始,她就输给了命运,输给了那男人的薄幸。

无忧没有接言,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母亲,你还有我和无虑,无悔…,至少我们不会背离你。至于纳寡妇为妾的事,你不同意,父亲也无法可想…”毕竟这次他纳的妾太过离谱,是个望门小寡妇,就是母亲不同意,也不会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谁家愿意接受一个新寡妇进门,就是族里的人,也该是不乐意的。

母亲的痛,她感觉出来了,她能做的就是告诉苏夫人,她不孤单,她还有三个孩子,他们会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苏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心下更是酸酸的:女儿真的懂事了啊,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经知道为母亲操心了,都是她的错,竟然给不了无忧一个温暖的家。

她轻轻一拍无忧的脸打断了她的话:“家中的事情母亲心中有数,也自有主张必不会吃了亏的,你忘了,母亲还有王家,你外公,和舅舅们又怎会委屈了母亲?你小女儿家尽顾着自己就好,只要你们三人能有个好未来,母亲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无忧听完苏夫人的话,抬头看了看她,还是轻声道:“母亲,记得女儿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身为女儿身要记住第一件事情,不是贤淑,不是大度,而是要比爱任何人都爱自己,万事都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为了迎合男人而委屈了自己——你委屈了自己,那男人也就会委屈你!你不爱自己,那男人也就不会爱你!”

其实这话哪里是从书上看来的,根本就是无忧用生命感悟而来,她想让她的娘也知道,女人只有把自己当一回事,男人才会把你当一回事,但是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伤人,可是无忧知道,外公舅舅们不愿意委屈娘,但娘自己却会为了他们姐弟三人为委屈自己。

苏夫人吃惊的看着无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啦?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话不是亲身经历,是说不出其中的真谛,苏夫人知道无忧爱看书,可是这样的话,哪本书中会有,这可是违背《女戒》的言辞,违背女人的三从四德,这样的书哪家敢印,而无忧在说这话时的神情,绝对不是一个孩子会有的,她的无忧到底怎么啦?

为何有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神情,有一种历经苦难归来后的淡然?

她离去的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无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忧不理会苏夫人的惊讶,继续支招:“母亲,你若是担心父亲太过不满,何不亲自挑选,为父亲纳一房小妾,身份要很卑微的那种,绝不要再像二姨娘这样出生官宦之家或是三姨娘那样出生富足之户,也不要像四姨娘那样出生一般百姓之家,要很卑微的那种出身,最好是青楼的清官,或是从家里的丫头里挑选一个,当然这丫头最好签的是死契,只要品貌上好就可以了。嗯,当然首要条件,就是要投父亲所好,最好是像二姨娘那种弱不禁风的,有了新人嘛,自然就会忘了…”旧人,喜新厌旧,这可是她父亲最大的特点,各位姨娘也就翻不出新浪,二姨娘的专宠时代也就会过去。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这样的新人,在娘的手里是翻不起浪来的,男人即使再宠这样的小妾,也不会将她们扶正,毕竟这样的身份是抬不上桌面的,她父亲就是好色,可是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了自己的前程,毕竟父亲最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无利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女人的专宠时代自然由另一个女人来结束,这是天下不变的规律,只要下棋的人找到这样的规律,何愁不赢?

只是这样的棋子很难找,而下棋的人也需要对另一方无情,无忧因为感觉到苏夫人对苏老爷已经无情,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即使苏夫人一时或许会有点难过,但比起她的生命来,这点难过有算得了什么?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是让江氏再这般专宠下去,不知道苏老爷会做出什么宠妾灭妻之事,何况江氏的哥哥会一步步高升至侍郎,侄子也会高中状元,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那时即使舅舅们没事,外公不死,若是苏老爷提出将江氏扶为平妻,苏夫人也无法拒绝,总不能让侍郎的妹妹,状元的姑姑当一个商人的小妾吧,那样状元的面子何存,侍郎的面子何存,就是皇帝的面子又何存?状元可是皇帝的学生,皇帝学生的姑姑自然不能为商人的小妾。

士农工商,商可是位居末位?

第十五章 不会是她

苏夫人此时已经不是吃惊能形容了,心里乍然泛起惊涛骇浪,她的无忧还是那个天真的无忧吗?

难道以前的无忧都是在故作天真,哄她开心,她已经将苏家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她这个母亲的面子而故作不知?

难道因为江氏的恶毒,所以这次才不愿意再隐瞒了。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否则无忧怎么会密切注意江氏和无恨的动作,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听到江氏和无恨密谋害她的事?

无忧,她的无忧原来一直这么苦,难怪面上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看透一切红尘的淡然。

苏夫人面色一暗,然后心疼的将无忧抱在了怀里:“无忧,我可怜的孩子…,身为女儿身,受点委屈在所难免,男人像你外公,舅舅们那样的人凤毛麟角,有时候要看开些才好。无忧,你现在还小,以后母亲会慢慢地跟你说,当然,母亲定会为你和无虑找到像你外公和舅舅那样的人。以后母亲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母亲心里有数。”

无忧听到这里,忽然抬眉,乞求道:“母亲,女儿的婚事,母亲可否到时由女儿做主?”见到苏夫人不赞同的眼光,她幽幽一叹,“若是所投非人,岂不是一辈子的心伤?”

无忧记得,在上一世,苏夫人在孤山寺上香之后,与宫夫人一见如故,而陪同宫夫人一同上香的宫傲天也令苏夫人异常满意,于是苏夫人和宫夫人私下里有了儿女联姻的打算,当然,苏夫人会有这样的打算其实是为了宫家的优良传统,据说宫家几代的男人都是和外公,舅舅们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苏夫人希望无忧嫁进宫家,免了妻妾间的争斗。

只是苏夫人哪里知道,宫家非但给不了无忧想要的幸福,还会害了她女儿的命。

无忧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为难了母亲,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但她再不要进入那悲惨的命运,她没想过一条路要再次走下去。

“痴儿,宫家向来只有一妻。”苏夫人听了无忧的轻叹,心头一颤,却还是动心与宫家的优良传统,她想或许是无忧看多了苏老爷的花心,对男人有了抗拒,若是知道宫家向来只娶一妻,定然会动心不已。

“只娶一妻?母亲,谁又能知道,这一妻是否是他心头之爱?”宫家,她是断不会再进,即使母亲不会赞同,她也不会进宫家的大门。

人错一次,并不可怕,但一错再错,就显得太过愚蠢了。

回想前世的一切,无忧的胃痛的痉挛,牙根咬得酸痛。

她不会妥协,她不会再软弱,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再也不会被害死第二次的,再也不会为了那个男人将自己变成傻瓜。

同样的路她也不会再走第二遍。

“无忧,你听母亲说…”苏夫人知道无忧的担心,但不管这一妻是否是心头所爱,却总比妻妾成群来的好太多。

何况,昨夜她已经和苏老爷说了这事,他也点头称好,很乐意和宫家结为儿女亲家,毕竟宫家的门槛比苏家高多了,谁会傻傻地拒绝,只怕这事由不得无忧不乐意了。

苏夫人此时心头大乱,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母亲,此事以后再说吧!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为好。”无忧打断苏夫人的话,不想为了宫家和那个男人再去费神,语气虽然极力淡然,但心头却再一次痛的无与伦比,好似钢刀一下下摧残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那个男人,曾经她全心付出的男人,眼睁睁的,冷漠的看着她和孩子惨死在他的面前,那么的绝情,那么的郎心似铁,她怎么可能再次将自己交到这样人的手里。

“无忧,傲天是个好孩子,相貌人品样样出众,你相信母亲。”在孤山寺的三天,她没闲着,派人打听了宫傲天的为人处事,皆属上品,苏夫人不希望无忧错过了一段好姻缘,不管宫傲天以后会不会爱上无忧,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样有情有义的男子不会弃无忧不顾。

再说,她的无忧这般美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品出众,又有谁会不喜欢她的无忧,他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对,弥补她曾经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实现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

听到苏夫人提到宫傲天的名字,无忧的眸色一沉,心尖处似乎有人拿着一把刀,狠狠地刺了一下,全身都痛了起来,脸上却仍是勉强维持着笑:“母亲,相貌好不好还是女儿说了算,女儿还小,还想多陪母亲几年,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身体,这才是眼前的大事。”

虽然这话有几分勉强,但也是无忧的真心话,比起她的婚事,苏夫人的身体有无中毒,可重要多了。

只是想到,会与宫傲天再次有着交结,心中实在不快,无忧不傻,听苏夫人的话音,应该对宫傲天非常满意,而宫家的家大势大,苏老爷也会赶鸭子上架,不会错过和宫家结亲的会,但她不会让那样的机会来临,至少嫁进宫家的最后绝对不会是她。

绝不会…

是她…

第十六章 再相逢

宫傲天…即使现在还没有见到他,只是心中暗念了这三个字,无忧的心里都有一种锥心的绞痛。

这个男人,毁了她对爱情的期望,毁了她对生活的热情,也毁了她对男人的信任。

曾经,她对他一见钟情,一心一意想要和他白头偕老,想要和他孕育子女,但,注定他们是悲剧的结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他从来认定的都是——她是仇人之女。

不管她为他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都不能改变分毫,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最终结局,怎么会再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交到他的手里。

“无忧…”苏夫人还想在劝劝无忧,但却被无忧一句话打断。

“母亲,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女儿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错将狼人当良人,如父亲这般…”薄情寡义!

无忧顿了顿,终究没把这四个字说出来。“子不言父过,”这道理她还是明白几分的。

其实这话无忧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在母亲伤口上撒盐,但为了让苏夫人知道她的决心,也顾不得什么,这不是她自私,而是宫傲天已经是她生命里的恶瘤,非除去不可。

无忧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苏夫人也不好再劝。

二人各怀心事又聊了一会闲话之后,无忧便带着杜鹃和云黛离开了。

无忧从苏夫人的房里出来之后,心情异样的沉重,看样子,她和宫傲天的婚事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摆脱的。

唉…

无忧暗叹一声,她曾经深深地爱过宫傲天,那种唉是深入骨血的爱,但是,从他冷眼看着她和孩子的死去,从她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无情之后,那种深入骨血的爱就变成了恨,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可是,她不能将这种怨恨告诉她的娘,只能让娘知道她对宫家,宫傲天的抗拒。

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的抗拒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无忧摇摇头,不再去想这烦人的事,她是打定主意不嫁,就不信到时谁还能将她架上花轿不成,何况,她可记得清楚,那无恨可是一开始就喜欢宫傲天,否则也不会嫁入宫家为妾,这一点倒是对她有利,她要好好利用。

无忧心中有了思量,眉头也就舒展开来了,一双澄清的眸子,荡漾如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的云黛和杜鹃暗暗称奇,总觉得现在的小姐似乎变了一个人似地,沉稳又有主见。

“杜鹃,你让管家备车,我要上街去云水阁买点胭脂,云黛,你去准备点熏香,将书房好好熏蒸一下,下午我要到书房去。”无忧淡淡的吩咐,却又让两个丫头瞪大了双眼,小姐极力响应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去年就封了书房,专心女红,专修妇德妇言,怎么今天又要打开书房了?

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依言而行,小姐待她们再好,还是主子,主子的命令她们只要执行就好。

她们都是机灵的丫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中明白的很。

待到云黛,杜鹃退出了房间,无忧将一直缩在袖中的左手伸了出来,展开手心,赫然是花茶的残渣。

江氏以为她奸计得逞,却不知是无忧故意为之,当她眼光中闪过一道幽光时,无忧就心存防备,当茶盏倾倒那一刻,无忧原本完全可以避过,不过她却故作愚笨,让江氏的奸计得逞。

而当丫头们为她清除茶渣事,她看似随意的挥手,却趁机扫了几片花茶的残渣在手。

虽然说,无忧已经将江氏和无恨的阴谋告诉了苏夫人,但她多留了一个心眼,苏夫人房里的贴身人既然不可靠,那么有些事做起来就不那么保险,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她的房里肯定也安插了各房的人,可那些人都不是贴身的人,她房里的大丫头云黛,杜鹃十分可靠,做起事来,要比母亲来的方便。

这花茶之事一日不解决,她那颗心就一日不能安宁,所以此刻她决定出府,偷偷寻找名医。

反正前世的自己对云水阁的胭脂就喜欢的不得了,三天两头去云水阁挑选胭脂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好趁此机会,将花茶里的毒检验一下。

无忧用锦帕包好花茶残渣,放入袖中。

云黛进来禀告:书房熏香已经熏上了。

无忧点头,领着她出门,想必杜鹃已经在马车旁等她们了。

果然,在苏府的大门外,杜鹃正站在马车旁一脸喜悦的等着她们,小丫头的脸上充满了对街道热闹的向往。

无忧看了她一眼,带着笑意上车,车子里非常宽敞,铺着厚厚的坐褥,放着熏炉,烘得车厢里很是温暖,云黛,杜鹃跟着上了车,无忧脱了大氅递给云黛,刚把自己放舒服了,就听到外面家仆恭敬的询问是否可以出发了,无忧点点头,杜鹃将帘子掀起条缝,吩咐了下去,车子轻轻晃动了一下,缓缓的动了起来。

三人坐在马车上,云黛,杜鹃打起帘子四处张望,无忧闭目养神,思索着该到哪家医馆求医。

“大小姐,云水阁到了。”正思索间,马车停了下来,马夫的声音传来。

无忧依着云黛和杜鹃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高挂着门头上“云水阁”的匾额,一阵悸动,没想到还能有机会来这里,一时间恍然如梦。

杜鹃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动的无忧,“小姐,进去吧!外面日头大。”

无忧点头,舒了一口气,进了云水阁。

无忧是常客,店里的伙计都比较熟悉,一见她进来,就笑着招呼起来:“苏小姐来到巧,昨儿才到了一批新货,您瞧瞧。”

无忧看着殷勤的伙计,笑着道:“那敢情好,今个儿要好好挑挑。”

嘴里说是好好挑挑,但是手下的动作漫不经心,随意挑选了几样,就让伙计包了起来,转身,刚准备离开,身后仿佛有一团黑云压在过来,无忧怔住了,这压迫的感觉…

无忧只觉得喉咙发干发紧,

宫傲天…

第十七章 相逢只当不相识

宫傲天…

苏无忧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低下头,淡淡的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真是冤家路窄。

无忧知道和宫傲天见面避无可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今天见面,是巧遇还是有心人为之?

宫傲天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只是问着伙计,“凉州的胭脂帮我准备一份。”这男人一如既往让人觉得干净的如同清晨的朝阳。

鼻间闻到一种属于男人特有的那种温润气息。

曾经的自己,那般的沉迷他独特的魅力,喜欢他特有的气息,一旦走近他的身边就会脸红心跳,就会双眼发光,然后想尽办法地留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话,引起他的注意。

那时的自己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所一见钟情的对象,就是身边温润如水的男子。

曾经的宫傲天,对自己看似有情,实则无情,而她偏偏一头栽了下去,最后…

不过说真话,这男人还真的有令女人倾心的条件,不说他傲人的财富,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主持这宫家这一大片产业,就说他这相貌,也是得天独厚,修长的身材,挺拔的身姿,秀逸挺拔,气质不凡,目如朗星,清俊高雅,翩然风逸,眼神轻润,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带着无尽的温文儒雅,是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正是前世自己最欣赏的类型,温文儒雅,其实今生,她又何尝不喜欢这样的男人,而此刻他正用他那双温润的双眼望着她。

温柔?哼,无忧在心中轻哼,她可没有忘记他温柔背后是怎样的冷血?

因为惊愕这般快就见到宫傲天,无忧一时没有站稳,慌乱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却因为动作太大,失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

关键时刻,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紧她的右手,用力一拉,将她拉了回来,施援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润的宫傲天。

“多谢公子!”无忧站稳身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退后几步,谨守着女儿家的矜持,然后,有礼的道谢,眉头却皱了几下,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

“小姐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声音低沉温润,如夏日的清泉流过每一个人的心上,温润而清澈。

无忧不免心头一颤,还是这般有礼,这般动听,可是却如同彼岸盛开的茶花,美丽,而暗藏毒素。

原谅她的胆小吧,她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有毒的花还是敬谢不敏了。

“那奴家先告辞了。”转身,招呼着云黛,杜鹃离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头再没有抬一下,更不要说给宫傲天一眼。

有些人,你曾经爱的死去活来,恨得死去活来,说到底不过是一颗心在作祟,而她能够重生一次,何必再把一颗心送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是的,曾经的她就像一个白痴一般傻傻地爱着宫傲天,为他纳妾,为他持家,就像一个不知疲惫的傻子,以为只要自己那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她那样爱上她,最后,她等到了什么,她以为他在相互扶持的六年,他或许也有几分喜欢她了。

结果呢?只是一场不肯回首的笑话,赔了自己不说,她的义无反顾还赔了孩子,她的深情都成了他伤害她的利器。

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上演第二次了,而她更知道,她这样平凡的女子不可能化解他心底的仇恨,她还记得那黑衣男子语气里的仇恨,她是苏启明的女儿,就该死的不值得同情。

无忧低着头走着,敛去眼底的悲伤愤怒,慢慢的弯起嘴角,绽开一个绚丽的笑。

恶瘤早已和血肉相连,切除时很痛不欲生,但真的切除了,才会有生的希望,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其实也不是那么疼,不是吗?

至少此刻,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