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像个炸雷一样,在候府里产生了巨大的震荡!苏伟忙让人去请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去了大厅。而顾氏,则还是沉浸在那句‘上场杀敌,立下战功’中,未醒过神儿来。

静依轻推了一下,“母亲,母亲!”

顾氏这才回过神来,拉着静依的手道:“依依,刚才你可也听见了?我没有听错?”

静依笑道:“母亲莫不是太过高兴了?母亲没有听错,大哥的确是做官了。”

顾氏眉头深锁,哪来有半点的笑意?静依看出不对,轻道:“母亲,可是有哪里不适吗?”

顾氏摇了摇头,牵着静依的手去了大厅。

大厅内早已是人声鼎沸了。特别是老太爷,脸上的笑意半天不退,可见有多得意。

老夫人则是较为安静,脸上虽有笑,却是未达眼底,不像是真心地为苏清高兴。静依也懒的多想,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子,她不捣乱就算是不错了。

老太爷大声道:“伟儿呀,此事可是准了?你确定不是有人以讹传讹?”

苏伟点头道:“刚才宫里有人送出消息,圣旨和皇上的赏赐都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会和清儿一同进府。”

老太爷点点头,提到大孙子,眼里全是宠溺和骄傲!

苏明也是一脸的雀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苏伟对苏明和苏谦道:“你二人要用功读书,将来也可向你们大哥那般出息。父亲只希望你们三人要相互关爱,才能保全我苏家的基业和清誉。”

苏明和苏谦二人忙恭敬地应了声,各自站在一边。

不到一刻钟,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是宫里的公公已经快到门口了。众人听了,忙起身出门相迎。

苏清和公公一并到了府门口。苏伟请了传旨公公进了花厅,备了好茶。那公公饮了一盏茶,看了已备好的香案道:“候爷,苏公子,请接旨吧。”

言毕自旁边小太监的手中接过圣旨,众人齐齐跪下。那公公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平南候府长公子苏清,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多次助威远大将军平定叛乱,实乃我大渊之才。今册封苏清为正六品前锋校,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平南候苏伟及夫人顾氏教子有方,特赏纹银千两,绸缎五十匹,珍珠十斛,夜明珠一颗。钦此。”

众人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伟命人给传旨公公递了一张银票,那公公看了一眼,收下。笑道:“恭喜候爷,贺喜候爷呀!十二岁的六品官儿,这可是闻所未闻哪,可见皇上对苏家的恩宠之盛哪!”

苏伟忙抱了拳道:“还望公公能多多美言几句。”又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又奉上了一包上好的大红袍。

那公公笑眯眯地接了,又说了些客套话,便起身告辞了。

苏清站在大厅中间,整了整发冠,轻撩衣袍跪下道:“清儿不孝,未能在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身边尽孝,请受清儿三拜!”

说完,苏清行了三拜九叩之礼。礼毕,老太爷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笑吟吟道:“好孩子!我苏家的儿郎自当如此呀!”

顾氏的眼中早已是热泪盈眶,上前摸了摸苏清的头和脸,哽咽道:“清儿,可算是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竟然随你舅舅去了战场?若是有个好歹,你让母亲可怎么办?”

苏清也是眼角湿润:“母亲,是孩儿不孝,劳母亲忧心了。孩儿回来的途中听人说母亲有数月缠绵病榻,儿子却不能在床前尽孝,多亏了弟弟和妹妹在母亲身边侍奉。是儿子不孝!还请母亲责罚!”

说完,再度跪在了顾氏的身前。顾氏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双手拖起了苏清。静依和苏明二人也是红了眼眶,凑上前去,依在了顾氏身旁。

苏伟起身,看着这母子四人团聚一起的场面,也是有些动容了。缓缓开口道:“好了,毕竟是大喜事。夫人,清儿刚回来,先让他和弟弟妹妹们说说话。”

说着,将顾氏扶到了一边坐下,苏清兄妹几人都擦了擦眼角。苏明先开口道:“大哥,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认不出大哥了。”

苏清大笑:“二弟都长这么高了,该我认不出来了才是!”说着,眼瞧见了一旁站着的苏谦,笑道:“这是三弟吧?也是长的这般高了!”

苏谦恭敬地施了礼,“大哥!两年没见大哥了,大哥比以前黑了不少。”

苏清拍了拍苏谦的肩:“三弟的身子骨不错,回头和二弟一起来找我练武吧!不求能练的多么高强,至少也可以强身健体!”

苏明和苏谦自是高兴地应了。

老太爷看着苏清并不嫌弃苏谦这个庶弟,眼中脸上全是欣慰之色。

静依则是抬着头打量着苏清。他虽只有十二岁,身高却已有一米六左右,身穿青色的长袍,袖口处扎紧了,许是方便练武。头戴发冠,足上穿着黑色的长靴。俨然就是个小将军的打扮!

苏清也在打量着静依,他离开时,静依不过才五岁,两年过去,应是早已记不得自己的样子了吧?

苏清看着静依明亮的大眼睛,却有些怯怯的表情,他近前一步,半蹲了身子,看向静依:“依依?可还认得哥哥?哥哥以前经常带你出去玩儿哦!”

静依看她语气放地这样轻,生怕吓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失笑,“哥哥好温柔哦!”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顾氏也是轻笑了起来。苏清怔了怔,随即放声大笑,然后一把抱起了静依,将她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静依吓的将胳膊环在了苏清的脖子上,而苏清则是笑哄道,“依依别怕,以前哥哥经常这样抱着你的。”

静依看着这个大哥,虽然相貌陌生,可是从他的眼神和脸上能得出,他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

静依甜甜一笑,“哥哥,你会不会教依依练武呀?依依也想学。”

老太爷和苏伟听了,则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老太爷道:“依依呀,你可是咱们候府的千金小姐,哪里舞刀弄枪的?”

苏伟则是转头看向顾氏,小声道,“你先回去梳洗一番吧。待会儿便要开席了。”

顾氏点点头,由身边的嬷嬷丫头陪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看着屋子中笑闹的几人,面上不显,眼中却是闪过一道暗茫。手也不自觉地将手中的拐杖握的更紧了。

老太爷和苏伟看着兄妹几人能够和谐相处,自是十分的高兴。特别是老太爷,对这个嫡长孙,可是满意的不得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完了午膳,各自散去,花厅里只留下了老太爷和苏伟。

老太爷神色严肃地说道:“果真是应了依依的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苏伟点点头,“父亲,看来,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了。”

老太爷点点头:“圣上有意扶持我苏家,可又不想我苏家的势力太过庞大。留下一个继室所出的嫡子在家中,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此,老三犯的事儿大,既饶了他,给了咱们苏府恩典,又断了他仕途,是想着让我苏府不可太过势大。同时,也是对咱们的一个警告,什么功劳、权势,全都是他的一句话而已。一个正四品的知府,他可以说废就废,一个小小的六品前锋校,他还不是想如何便如何?”

苏伟面有忧色,心中暗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呀!自己手握兵权,圣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是不允许他向任何一个派系靠拢,否则?这是敲山震虎!果然是伴君如虎呀!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十八章 菩萨心肠

次日清晨,静依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陪着祖父用了早膳,求了祖父半天,才被准许去别院看看,还要带上十几个护卫才行。

静依高高兴兴地和何嬷嬷、柳杏和柳桃一起出了府。柳桃在院子里做的不错,何嬷嬷观察了她几个月,觉得她为人老实,手脚利索,而且平时的话也不多,所以便禀了静依,提成了二等丫头。

四人坐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向别院的方向行去。马车的上空还有一只小麻雀盘旋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别院,静依没有先去找师父和晴天,而是去了一处空着的院落。进了院子,静依让人们都退下,守在院门口,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静依转了个身,四处看了,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说了一句:“都出来吧,我知道你们跟了我好几天了。”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偶尔刮过的一丝清风,划过静依的脸庞。静依笑笑,也不急,又道:“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身分?是暗卫吗?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静依的话音一落,她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两个蒙着面纱的人,这两个人岁数都不算太大,约摸有十三、四岁,可是看上去,功夫应该不弱。不然,也不会在候府隐匿了七八天都不被人发现。

二人看了静依一眼,迅速低下头,单膝跪地,“属下参见苏小姐。”

静依面带微笑地看着二人,听声音,应该都是女孩子。她笑道:“你们起来吧。你们为什么要在暗处跟着我?”

两名女孩子起了身,面面相觑,左边的人答道:“回苏小姐,我们姐妹二人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在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全的,不会对小姐有丝毫的不利。小姐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意派遣属下,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静依摇了摇头:“你们不说清楚是谁派你们来的。我是不会让你们跟在我身边的。”

左边的人看了静依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苏小姐,我们一开始便知道苏小姐并无武功,而我们姐妹二人自问轻功虽不能说是登峰造极了,却也是难遇敌手。苏小姐是如何发现我们的存在的?”

静依轻摇头道:“这是我的事,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二人低头不语,静依面有怒色,却是清冷地说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除非我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让你们跟着我,否则,我苏静依绝对有办法让他再也找不到我,看不见我。相信我,我说的出,做的到。”

静依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并不看那二人,她知道她们一定会将这句话转告给她们的主子的。自己只需要等着她们的回话就是了。

那姐妹二人面面相觑,不由暗道: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儿,身上哪里来的这等气势?虽比不上主子的威严,却也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身上该有的。刚才那番话,她说的是掷地有声,字字铿锵,绝非是一般的官家小姐所能有的威严。

静依到了贺道子的院子,他和晴天正在院中下棋。静依让众人停在了远处,自己轻轻地走了过去,看向棋盘。

静依目光在那棋盘上略走了一遭,便暗自摇了摇头,师父肯定是要输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那贺道子就冷哼一声:“哼!没意思,不下了。”说着,站起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静依。

“依依来了,可是有遇到了什么不懂的?走走,走,到屋里说去。”说着,便拉着依依的小手进了主屋。

晴天看了二人的背影一眼,面有不屑,小声嘀咕道:“哼!老狐狸!”

静依在别院里待了约有一个时辰,便起身回府了。

静依坐在马车里,想着今天见到的那姐妹二人,心中疑惑重重。她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她们的主子又是谁?为什么要派人来保护自己呢?是保护还是监视?可是自己从小麻雀那里得到的消息,她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到底是什么人呢?

突然,马车急急地停住了。静依一个不小心,往前栽去,幸好柳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何嬷嬷掀了帘子,怒道:“怎么回事?若是让小姐受了惊,你们吃罪得起吗?”

那十几名护卫,早已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护在了中间。

那车夫道:“嬷嬷息怒,前面好像是有人受了伤,挡住了道路。小的这就去看看。”

说完,那车夫跳下马车,往前走去。何嬷嬷也看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不知是什么事?何嬷嬷的面色一沉,这眼瞅着就快到候府了,如何会出这等事端?还是小心些为妙。

静依自也是听到了何嬷嬷与那车夫的对话,静依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对柳杏道:“柳杏,你陪我下去走走吧。”

柳杏听了跳下马车,拿了凳子,放在边上,何嬷嬷先下来,又扶了静依下来,说道:“小姐,前面看着乱哄哄的,咱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静依下了马车,“嬷嬷不必担心,有这么多的护卫跟着呢。再说,不远处就是候府了,不必紧张。”

说完,便在柳杏和柳桃的陪同下,向那人群走去。

那车夫正欲回转,见小姐过来了,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了她听。原来,是刚才护国公府的马车惊了,伤了几个人,现在那几个人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而在现场,哪里还有马车的踪影?更别提护国公府的人了。

静依的眉皱了皱,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高低贵践,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和不公平。

静依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边蹲下,一脸关切地问道:“小妹妹,你要不要紧?哪里疼?”

小女孩儿带着哭腔道:“疼!呜呜,胳膊疼!”

静依眼中露出不忍,对身边的何嬷嬷道:“嬷嬷,你看这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前面转个弯,就是候府的平安堂了。嬷嬷,你让人将他们送到那儿去吧,费用就是我们候府出了。”

何嬷嬷听了,虽不赞同,却也不敢当众违背小姐的命令,吩咐人带他们去平安堂。又对围观的一些百姓道:“还请众位街坊帮个忙,将这些受伤的人送到前面的平安堂,我家小姐会派人去,诊金和药材由我家小姐出了。”

众人纷纷叫好,也都上前帮忙。有人搀扶伤者,有人帮忙清理街道。

柳杏细数了一下,对静依道:“小姐,奴婢数了,共有七个人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其中有一个小孩子,两位老人,应该都是这附近的百姓或是小商贩。”

静依点了头,看着众人的背影,眼睛微眯,已是快要接近正午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若是她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般,看上去高贵、神秘!

静依并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了旁边酒楼一名临窗少年的眼中。静依的这副菩萨心肠,究竟是福,是祸?她不会想到,今日这番举动竟是将她拉进了一场深不见底的旋涡之中。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十九章 意想不到

静依没有想到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竟然已经传回了候府,并且在候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静依进了府门,一路穿过花厅,直奔母亲的院子行去,一路上见到不少的丫环婆子,交头接耳的。静依并未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那两个蒙面人的事。

行至院落门口,一个婆子急急地跑了过来,神色急切地说道:“二小姐,老夫人有请。”

静依看那婆子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看她跑的一脸的汗迹,心中不明,有什么事寻自己寻的如此地急切呢?

静依进了屋,见屋内老夫人坐在主座上,母亲坐在她的左侧下首,母亲脸上的担忧之色显而易见。而那白氏居然是站在了老夫人的身侧。

静依上前见了礼,站在一旁。心下思忖,白氏怎么会在这里?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容不得她多想,便听得老夫人一声怒喝:“静依,你可知错?”

静依轻挑了挑眉,抬起头,挺直了身体,双眼直直地看向了老夫人,一脸不解地问道:“老夫人,不知静依犯了何错?竟惹得老夫人如此动怒?”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厉声道:“你在府外都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不成?”

静依的眼神暗了暗,莫非是指在外面求助伤民的事?可这种小事,又是善举,老夫人为何动怒?看来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干净。

静依定了定心神,小声道:“老夫人莫气,静依实在不知所犯何错,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两眼盯着静依的脸看了又看,却见她脸上并无慌张之色,甚至在自己的怒斥下,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看来,这个丫头不简单呀!

白氏看老夫人只是盯着静依看,却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现在候爷和老太爷都不在府上,若是不趁着现在罚了她,只怕等他们二人回来,便罚不成了。

白氏端了茶,送到老夫人眼前,轻道:“老夫人先喝口茶,顺顺气,莫为了这些琐事气伤了身体。现在候府可不比从前,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封了官,而三老爷又恰在此时被罢免了官职。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府上呢?就盼着能抓着咱们的把柄呢。老夫人可是咱们候府的主心骨,这候府上下还全都得仗着您呢!”

顾氏听了,却是恼怒地瞪了白氏一眼,什么不好提,偏在这个时候提及老三被罢职的事,这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老夫人听了,又重重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砖。怒道:“谁准许你私自将那些伤民送到平安堂去的?你以为就你心善?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旁人不管,偏偏你要多管闲事?你以为就你是菩萨心肠不成?”

静依微低了头,嘴角却是轻轻上扬,果然是为了此事。看来,老夫人这是存心找碴了。只怕,此事,白氏也是怂恿了多时吧!

顾氏看了一眼静依,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依依还小,此事既已做了,便罢了。至于平安堂所贴出的银两,儿媳妇补出来就是。”

老夫人听了,冷笑一声:“儿媳妇,你真以为这件事就单单只是损失了些银两不成?你怎么不想想,惊了马车的是护国公府!那是皇后的娘家!此事若是传了出去,百姓只会说是护国公府蓄意伤人,而我平南候府却是救死扶伤的好人了!”

顾氏听了,面上一惊。她并未想到这一层,眼下,可如何是好?

白氏则是露出得意之色,眼睛看向顾氏,挑衅地一笑,“姐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这若是真传出了这样的话,只怕就是将护国公府彻底地得罪了,甚至还会让皇后娘娘迁怒于我们候府!这可是大事!”

顾氏瞪了她一眼,大声道:“闭嘴!我与母亲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贱妾插嘴!”

静依听了不由有些担心了,母亲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贱妾‘!只怕老夫人听了,心中怒火更盛!

果然,她抬头看去,白氏一脸的不甘和愤懑。而老夫人则是眉头紧锁,比之刚才,面上的怒色更盛了。

老夫人狠声道:“此事既然已是做下,静依,你就到祠堂跪着吧,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出来。顾氏,你教女无方,也闭门思过吧,这府中的事儿,还是交由白氏先打理着。”

静依听了,抬头看着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地表情,看得老夫人心里直发毛。静依冷声道:“老夫人,此事有欠公允,依依并未做错,不会去祠堂跪着的,而我母亲,更是无错,何需交出掌家之权?”

老夫人听了,直气的指着静依,却是说不出话来。白氏见了,忙劝道:“老夫人,莫气,莫气呀!二小姐,你就少说一句吧,看你把老夫人气得?”

静依听着白氏自己在那里作戏,也不说话,而是走到了顾氏身边,小手被顾氏握住,顾氏的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之色。

老夫人看静依并不听自己的,气不打一处来,竟是站起了身子,上身微微前顷,双手拄在了拐杖上,胸口处起伏不平。“好,好好好!果然是一个孝顺的好孙女呀!”

众人自是听得出这讽刺之意,可静依却是毫无所觉,并不害怕。

老夫人正要再说话,门外的帘子掀开,老太爷和苏伟进了屋来。

二人自是注意到了屋中的气氛不对,也看出了老夫人的气闷之色。

苏伟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何人惹母亲生气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媳妇了!”

老太爷的眉头微皱,却不说话。苏伟听了,一怔,看向一旁的顾氏和静依。

顾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讲了一遍,有些胆怯地看了老太爷一眼,“父亲,依依还是个孩子,哪里晓得这里面的许多弯弯绕绕?还请父亲不要怪罪依依。”

顾氏说着,眼角已是湿润了,而静依则是直接跪在了老太爷的面前,挺直上身道:“祖父,此事是依依做的欠考虑,可是依依只是看那些百姓太过可怜,才会出手施救的!此事是依依一人所为,还请祖父不要怪罪母亲,不要惩罚母亲!”

老太爷闻言眉毛轻挑,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脸上有些不自然,却是强挺了挺身子,面色平静,只是眼睛不敢与老太爷直视。

老太爷起身,亲手将依依扶了起来,“依依呀,此事做的对。无需顾虑太多,你祖母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让你以后做事考虑周全一些罢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走,陪祖父用午膳。”

说完,拉起静依的手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此事就在老太爷的干预下平息了,老夫人和白氏自然是不甘心,眼看就能执掌候府的中馈了,却是被老太爷的几句话轻轻松松地就给打消了。她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是接踵而至!

次日,皇后派人来送了好些奇珍异宝,指名是赐给静依的。

又过了一日,皇上派人传旨,公然褒奖了静依,甚至于还盛赞了平南候和顾氏,还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看着这一箱箱的赏赐都被抬进了静依的院子,老夫人和白氏自然是心有不甘,可却无可奈何!毕竟是皇室赏赐的东西,借给她们个胆子,也不是敢轻易挪用的。

老太爷和苏伟自是高兴,很明显,静依的无心之举,反倒让皇上对平南候府放了心。连皇后的娘家都敢得罪,这些的臣子,皇上用着最是放心了。

可是皇后为什么也要赏赐静依呢?苏伟想到此,一脸的愁苦之色,只怕皇后还未放弃拉拢他平南候府呀!只怕这一次,皇后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还有那护国公府的马车怎么就会突然受了惊?又偏偏被静依遇上?苏伟的神色一凛,双手紧握,抬眼向那皇宫的方向望去,久久不曾回神。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二十章 深夜访客

这日上午,静依在苏明的陪同下,去了别院。贺道子住在别院的事,这候府上下已全都知晓了,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只是,知道静依是贺道子弟子的事,还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静依在别院请教了不少医药方面的问题,这一次,直至傍晚,她才和苏明一起返回候府。

进了候府,到了花厅,只见全家人都在,连被禁足的苏静微也在。一家人正说说笑笑,看到了静依和苏明,老太爷笑道:“依依,明儿,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二人见了礼,静依甜甜地叫了一声:“祖父!”便腻在了老太爷的怀里。

老夫人今日戴了一条黑色的抹额,抹额的正中间镶了一块翠绿色的宝石,将她本就丰腴的脸颊衬得更加的富态,却无俗气之感。她一脸笑意地看向静依,“依依呀,中午怎的也不知道回来用膳?竟是错过了接旨。”

苏伟笑道:“皇上下旨,明晚在要宫中举行宫晏,为你舅舅接风洗尘,圣上在圣旨上还专门提到了你,要你一同进宫。”

静依一脸疑惑,皇上干嘛要让自己这个小丫头进宫呢?这样想着,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圣旨,哪里有容人置喙的余地!

静依的眼神在白氏和苏静微的身上扫过,见她二人低着头,不免有些警戒了。这二人向来是与她和母亲不对盘的,现在这样安静,只怕不是真的怕了,就是有了歹毒的计策!

静依佯装才发现苏静微一般,走到她的面前,甜甜地叫道:“姐姐,数日不见姐姐了,姐姐可还好?”

这样的话,听在旁人耳中并无不妥,毕竟静依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是听在苏静微的耳中,却是极为的刺耳。心中暗道:哼!若不是你故意引我拿走那几支金钗,我如何能被禁足?现在又过来装巧卖乖,当我傻呀?

想是这样想,可大庭广众之下,苏静微这个庶女自然是不敢对静依有半点的不敬的,忙笑道:“是呀,数日不见了,妹妹好像又长高了。”

静依对着她开心地笑道:“姐姐既然出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去参加宫宴吧。”说完,转头看向了顾氏:“母亲,好不好?”

顾氏看静依这般高兴,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微笑着点点了头。

用过晚膳,静依照例在房中练字。何嬷嬷站在一旁为她磨墨,柳杏和桃桃在两边轻轻地为她打着扇子,海棠则是一张绣凳上做着女红,看样子,是在绣一个荷包。

静依是临窗放了一张桌子,一来是为了凉爽,二来是累了,可以观赏外面的景致,这三嘛,则是为了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飞了进来,落在了石砚的旁边。

这只小麻雀几乎是每天都要来上几次,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静依听得它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眉头轻皱。她停了笔,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儿也不用值夜了。”说完,将笔搁在了笔架上。

众人退下,直至听不见脚步声了,静依才转身对窗外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肯露面呢?”

话落,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屋内。

静依不慌不忙地看着来人,瘦高的身体,面容俊美,浓浓的眉毛像是被墨染过了似的,明亮而又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了,只觉得像是千年的妖精一样透着诱惑和魔力,使人的目光再无法移开。

静依轻轻地别过头,右手将那桌上的镇纸拿在手里,轻轻把玩着。

这是老太爷送她的一块玉石镇纸,玉兔的造型,小巧精致,通体雪白,没有一点的瑕疵,是当年老太爷的一个部下意外所得,见其做工精致,又造型精美,便晋献给了老太爷。老太爷后来将其送给了自己的亲祖母,亲祖母过世后,老太爷便将其收藏在自己的小库房里了。一次无意间,老太爷看到静依在屋内练字,认真仔细,便将这镇纸找了出来,送与了她。

那黑衣男子见静依见到自己并不惊讶,也不害怕,不免失笑道:“你的胆子果然是大!不怕我吗?”

静依看也不看他,轻声道:“若是胆子不大,当初也不会救你了。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咧嘴一笑,竟是生出了万种风情,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竟是生的如此的妖孽!静依看了,摇摇头暗道:就这张倾倒众生的脸,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少女的心呢?显然,她忘记了自己长的也是倾城之姿了!

这男子正是当初静依在林中救过的元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