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落在了在场每一位夫人的耳中。那王夫人和杨夫人听了,也是相视了一眼,有些担忧。

没有人注意到德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措败之色!她招了身边的嬷嬷想着先去香梅殿看看,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当着这满屋子的夫人小姐,自己若是派了人出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了,里面的女子既然不是苏静依,那男子也未必就是自己的儿子李征,许是那晋王李煜,也是说不定的呢。如此一想,德妃的心中又平静了不少,再度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而其它事不关己的夫人小姐们,却是一脸的兴奋,这京中因为‘伤风’一事,已是沉寂了许多。好些日子没有这些八卦的东西传出来了。现在都是想着赶快看看,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宫中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来。

皇后环视了殿内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她吩咐道:“既如此,就去看看吧。”

那嬷嬷见皇后并无责怪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吧。本来嘛,在宫里当差,本就是时刻小心着。谁知道这香梅殿里究竟是什么人呢?万一是哪个宫的主子?自己若是贸然闯了进来,还有命在?

再说了,今日之事,她本也是收了白敏儿的银子,得了她的令,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禀报,那给苏静依准备的衣服,也是她做了手脚。想着现在殿内与人翻云覆雨的定是苏静依了。只是她一介奴婢,一进入大殿便是低着头的,所以并不知道那苏静依就在殿内安坐。

皇后起了身,德妃和其它几名妃子也跟在了后面一起去了香梅殿。众位夫人小姐们紧跟其后,议论纷纷,甚至有两位小姐还小声地打起了赌!一个说是杨倩,一个说是苏静微。倒是热闹了!

皇后到了香梅殿,尚未上台阶,便闻里面传来了男女声交欢时才会有的那种糜糜之声!皇后凤颜大怒!这可是她的寿辰!居然会在她的寿宴之时,出现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简直是不可饶恕!

皇后身后的夫人们听了,也是面上一紧。今晚可是皇后的寿宴!这两人不要命了?

“去,将门打开!将里面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给本宫拉出来!”皇后气极,厉声吩咐道。

她身后的嬷嬷得了令,马上叫了太监、嬷嬷一起冲进了香梅殿!

一开殿门,门外的众人便用帕子遮了鼻子,那屋内传来的糜烂气息,快速地弥漫在整个御花园上空。

不多时,一位嬷嬷跑了出来,跪下道:“禀娘娘,里面的那男子,是,是。”说着看了一旁的德妃一眼,却是不敢将话说完。

德妃暗叫不好,莫非真是李征?

皇后也看了德妃一眼,喝道:“到底是谁?还不快说?”

那嬷嬷忙颤了声道:“回娘娘,是晋王殿下!”

“什么?”德妃轻晃了晃身子。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那里面的女子又是何人?”

那嬷嬷小声道:“是,是王家的大少夫人!”

“轰”地一声,德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响起了一枚炸雷一般!王家的大少夫人!那王良尚未正式迎娶崔府的崔茉莉,这王家的大少夫人,指的自然就是自己的侄女杨倩了!

皇后的面色一松,本来他也是担心里面的会是自己的儿子,如今看来,只怕是那德妃想要陷害苏静依不成,反而是被苏静依给破解了,不止如此,还让他们作茧自缚了!

王夫人面上盛怒!“好一个杨倩呀!真不亏是多年辛苦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呀!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那杨夫人听了,面上大窘,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这是自己家理亏,有何脸面与人争辩!

皇后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冷笑,德妃,你也有今日!看来,本宫这次是要好好地谢谢苏静依了,她倒是给了本宫一个扳倒你和李征的绝好机会!

第一卷 笑看繁华 第七十九章 别说我狠!

皇后冷声道:“德妃,还不快去看看晋王现在如何了?”

德妃神情一震,快速地看了杨夫人一眼,那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显然就是要舍弃那杨倩了。杨夫人会意,与德妃一起上前,进入了殿中。

殿内,二人早已是起了身颤颤微微地穿好了衣服。见德妃进来,那李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诉道:“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德妃看着脸色仍有些潮红的杨倩,眼中全是鄙视和怒意!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她怎么会跑来这里?

杨夫人看德妃的脸色不好看,立马上前'啪啪'两巴掌将杨倩打翻在地!怒骂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知道耍弄你的狐媚手段!真以为无人治得了你了!”

那杨倩的神情本还有些迷离,一下子便被杨夫人的两巴掌打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四处一看,再一打量自己和李征的这幅打扮,立时明白了过来。

杨倩跪爬到杨夫人身前,哭道:“母亲,女儿和殿下,是被人陷害的呀,母亲!求母亲救我!”

杨夫人使劲挣脱了她的双手,怒道:“陷害?你不在漪兰殿里好好待着,如何为来这里?我看就是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晋王殿下才是真!”

杨倩一愣,明白过来,杨夫人这是要让自己一个人背黑锅了!

德妃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却是不发一语。现在的她脑子里正飞速地转着,现在追究杨倩的责任,只怕也是不妥!晋王李征本就是封王开府了。为何会在半夜里出现在后宫?还有,在后宫与人有私,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是那李征不死也要扒层皮了!就算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杨倩的身上,只怕也是不妥,届时,仍是会有人咬住李征明知杨倩已是有夫之妇,还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将王家置于何地?本来当初将杨倩嫁入王家,就是为了拉拢吏部。这李征刚进吏部历练,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让王尚书情何以堪?让王尚书还如何与他共事?

德妃自然是知道今日原本待在这里的应该是苏静依,不过也只是给二人制造一点私会的流言,并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而且这女主角还换成了杨倩!德妃到底是宫中久经风雨之人,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除了那明王李煜,还有皇后,谁还有这样的胆子和理由如此而为呢?

那个苏静依?不!她虽聪明,可到底是小孩子,又非这宫中之人,如何能将此事做的如此周密,滴水不露?

德妃想通了这一层,便冷声道:“来人哪!将这屋子里的熏香、鲜花,全部给我彻查一遍。看有没有宫中禁用之物!”

她身后的几位嬷嬷得了令,便快速地行动了起来。而李征,也已经被宫人扶了起来,站到一旁。

皇后走至门口,便听到了德妃的话,面上微微一笑!想要找替罪羊吗?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她早已命人去请皇上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静依看着皇后进了大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向后退去。直到退至最后,才转头向漪兰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必现在司琴已经全部查看过了吧。

果然,少顷,司琴便快速地走了过来。

“如何?”静依低声问道。

“小姐,您所料果然不差,那此果子酒和果子汁都没有问题,只有您用的那只酒杯的边缘处,被人下了药。而且药量并不多,很少!那些宫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将打碎的杯子碎片扔出去,就搁置在了偏殿。”

静依深吸了一口气道:“掌管这酒宴之事的,是皇后的尚仪局中的司赞!”

司琴一惊,“小姐,您的意思是,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静依摇了摇头,“不会!若真是如此,那明王就不会救我了。那些药量用的极少,我虽有感觉到,可也只是以为自己喝了一杯果子酒,有些醉而已,不曾想竟是被人下了药。再加上那宫人准备的衣服上,也是下了不少的药。看来,能买通宫人还有静微的,就一定是晋王李征了。”

司琴有些不解道:“小姐,难道这里面的二人,不是小姐安排的?”

静依摇了摇头,“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明王安排的。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晋王与杨倩有染,所以假冒晋王的名义将李倩约了出来。又在这殿内燃了催情香,才会如此。”

“看来,这个明王的心思也是不简单呢。”

静依轻笑了两声,看向香梅殿内,已是有许多夫人的身影堵在门口,顾氏和刘氏还有定国公夫人白氏,则是站在了台阶下,并没有要上前看热闹的意思。

顾氏看到静依与丫环在稍远处站着,不禁有些焦急,虽说里面的人不是静微,可是静微去了哪儿呢?这御花园里这样的热闹,怎么也不见她过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静依一转头正好看到顾氏看过来,知道顾氏定是有些担心苏静微了。便让司琴跟上,一起走了过去。

“母亲,女儿刚才让司琴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姐姐。”苏静依道。

顾氏有些担忧道:“这个孩子,不知道这是在宫里吗?怎么到处乱跑?若是闯出什么祸了,可怎么得了?”

刘氏安慰道:“妹妹也别太担心了。再派人去找就是了。”

定国公夫人白氏道:“苏夫人,眼下着急也没用。还是想想这苏静微会去什么地方吧?”

几人正在外面想着该去哪里找苏静微,便见不少人出了那香梅殿,原来是皇后娘娘和德妃等人都出来了。

德妃道:“皇后娘娘,这件事情都是臣妾教子不严,臣妾的嫂嫂也是教女无方,还请娘娘能够暂时息怒,臣妾相信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二人想来也是受害者,还请娘娘莫要再为难于他们了。待将事情查清楚了,臣妾自会给娘娘一个交待。”

皇后听了,心中冷笑不已!德妃呀德妃,你以为随便地找只替罪羊出来就算是无事了吗?本宫岂会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机会?皇后笑道:“妹妹此话差矣!本宫乃后宫之主,得皇上看重,才赐予这主理六宫之权!晋王虽是你的儿子,可是同样是本宫的儿子,他也是要叫本宫一声母后的。本宫怎会故意为难于他?只是这毕竟是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妹妹可曾想过,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会作何想?”

德妃身子一颤,皇上?是呀,刚才皇后的话中刻意加重了'皇上的后宫'这几个字,就是要提醒她,这是在后宫!晋王李征,可不是与人私会如此简单,更严重的,是秽乱后宫!如此一来,只怕是皇上对李征会大失所望,甚至是会迁怒的!

德妃的右手紧紧地攥着左手的皓腕,面上温顺无比,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不甘心的阴毒之色!

“还请娘娘明示,依娘娘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德妃强忍了怒气,低着头恭敬地问道。

皇后却是轻笑道:“妹妹这话又错了。这是后宫,自然是有后宫的规矩!岂是咱们谁能随意说了算的?”

德妃暗自咬了咬牙,又道:“是!是臣妾失言了。”

皇上上前轻拉了德妃的手道:“德妃妹妹,非是本宫不近人情,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令震惊,本宫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了。不如就交由宫正司来处置如何?”

德妃脸色一变,宫正司,这可是皇后的地方!说好听了是为了执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说难听了,那就是后宫的刑房!而且是隶属于皇后管辖的刑房!

那杨夫人面上也是极为难看,难道皇后的意思是让将杨倩关进宫正司?这杨倩虽是杨家的庶女,可到底也是杨家的女儿,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杨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那杨夫人见此,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恕罪!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倩儿嫁入王府已有几年,从未传出过什么失德之处。若是她真与晋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为何要选在娘娘寿辰之时私会?而且还选在了御花园?他们二若是有心私会,为何不找一僻静之处?显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还请娘娘明查!”

皇后冷眼看了这杨夫人一眼,到底是镇西将军夫人,不过是几句话,却是将杨倩和晋王都摘了个干净!竟是暗指自己派人做了手脚!

皇后正欲说什么,便见有两位嬷嬷过来回话道:“启禀娘娘,奴婢等在香炉内发现了催情香的残余。想来,是有人在熏香内做了手脚。”

静依听了,却是一笑,这个德妃反应还真是快!明王怎么可能会留下催情香的残余之物!只怕是德妃故意安排人放进去,以此来洗脱晋王和杨倩的嫌疑,也给王家一个台阶下!

皇后笑道:“哦?找到了催情香?那么此事看来,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了。”

德妃和杨夫人的面上一松,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就在她们认为皇后会压下此事,不提时。皇后却是又道:“只是,这晋王为何会出现在了御花园?难道不知今晚本宫在此作寿吗?还有,这王杨氏,怎么就会到了此处呢?还与晋王共处一室?”

德妃的脸一僵,皇后的意思已是极为明显,若是二人果真没有私情,怎么会共处一室,又怎么会中招?归根结底,是他二人不检点在先,被人陷害在后!

在声的夫人小姐们,也是听了个明白,皆是点头赞同。一个妇道人家,出了府,进了宫,为何不跟着自己的婆母,反而到处乱跑?而且这香梅殿与漪兰殿,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隔甚远!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杨夫人却是眼睛一转,却是抬起头冷声道:“娘娘,既然那有心人能在香炉内放了催情香,又如何不会想法子,将二人骗至一处?她们二人本就是表兄妹,若是有人假借他们的名义,互相邀约,也是极有可能的。娘娘,您身为一国之母,仁慈宽厚,是我朝女子的典范!还请娘娘给他们二人一个申辩的机会!”

皇后闻言,不得不高看了这杨夫人一眼,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末了,又给自己戴上一顶大高帽!当着众位夫人的面,自己岂能真的不给他二人一个申辩的机会?

“先去漪兰殿吧!”说完,转身去了漪兰殿。其实,皇后在此拖的时间也是不短了,可是不知为何,派去请皇上的人迟迟未回,难不成,皇上那边还在忙于朝政?

到了漪兰殿,晋王李征跪下道:“母后,儿臣的确是被人陷害的。有人以表妹的名义将儿臣约至香梅殿,儿臣本打算不去的,可是那人在信上说,表妹被夫家之人欺凌,已是生了寻死之心。儿臣不放心,担心表妹会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才会去了香梅殿。还请娘娘明查。”

“那封信可还在?”皇后问道。

李征回道:“还在。儿臣是拿着此信前去的。可能是落在了香梅殿。”

一名嬷嬷道:“娘娘,奴婢确在香梅殿看到了两封信。”说完,便将两封信交给了皇后。

皇后示意人接了过来,却是并不看。她知道这两封信定是德妃刚刚才命人写好的。皇后心思急转,相不到德妃的手脚这般快!而且考虑地还真是周到!竟是将杨倩也摘了出来。如此一来,自己倒是不好发作她二人了。更不好,再将此事奏明皇上了。

皇后的手指在案上轻叩着,皇上怎么还不来?派去请的人也不见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皇后环视了殿内一圈后,再次皱了眉。眼见这底下还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哭哭啼啼,一个是一脸地委屈!

不一会儿,皇后派去的人便急急地进了大殿,刚跪下要说话,便听外面有人唱到:“皇上驾到!”

众人忙跪迎了一地,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落了座,抬了手道:“平身吧。”

众人起身后,皇上转头问道:“皇后这么晚了请朕前来,所为何事呀?”

皇后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了皇上听,又命人将两封信交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一眼信后,随手一扔,又看到下面跪着的两人道:“此事既是有人陷害,那便算了。只是征儿,你身为皇子,是朕亲封的晋王,以后做事万不可再如此鲁莽,这次那人是要毁了你与这杨氏的名声,若是要你的命呢?你又当如何?”

李征忙道:“是,儿臣愚钝了。谢父皇教诲!”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至于这杨氏,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此事,还是由你处置吧。”

说完,便用手轻揉了揉眉心,道:“平南候夫人可在?”

顾氏忙出列,道:“臣妇在!”

皇上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尴尬道:“苏静微可是你府上的长女?”

顾氏心一惊,眼睛的余光,略向静依的方向扫了一眼,忙低头道:“回皇上,苏静微是候府的庶长女。其姨娘白氏,几年前因觊觎主母之位,被候爷一怒之下遣离出府了。而后,似是传出,她又与人私奔,不知所踪了。”

皇上听了眉头一皱,轻道:“一个庶女么?原来如此!”

片刻后,皇上又道:“朕今日批阅奏折有些累了,便想着到御花园散散心,不想竟是遇到了你的庶女苏静微,现在她正在承恩殿呢。”

‘轰’地一声,这一次,不只是顾氏,就连皇后、德妃以及晋王等人皆是神色一变!

顾氏想的是,这苏静微好大的胆子,竟然见到圣驾后,不知回避,反而还迎了上去!

而皇后和德妃则是面上迅速恢复了常态,本来嘛,皇上宠幸谁还不是皇上说了算!可是二人心里全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这苏静微才是狠角色呀,不声不响地竟然爬上了龙床!哼,真以为宫里的御膳好吃吗?

而晋王则是面上微有阴狠之色,好一个苏静微,本王原以为你不过是想着嫁入皇室做哪个皇子的侍妾罢了,如今想来,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呀!竟然想着做皇上的妃子吗?哼!就凭你,也想爬上妃位?

不过转念一想,晋王的脸色又有了一些得意,苏静微,你以为成为了父皇的女人,本王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咱们走着瞧,若是你不得宠,便罢了,本王就暂且饶你一命,若是你得宠,哼!本王有的是法子,叫你为本王卖命!

还是皇后反应快,对着皇上施了礼道:“恭喜皇上又得一知己,这后宫里又多了一位姐妹。”

德妃也是迅速反应过来,笑道:“皇上,这可是那苏静微天大的福分呀!只是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安置她呢?”

皇上微一皱眉,这苏静微刚开始只说自己是平南候的长女,自己也以为是嫡长妇,那样的话,身分封为嫔位倒也是说的过去,即便是直接晋为妃位,有平南候在,旁人也是说不上什么来的。可是现在顾氏当庭这么一说,一个庶长女的身分,可是要低的太多了。

皇上转头对皇后道:“明日再说吧。既已无事,朕就先回御书房了。”

说完,便起身走了。

皇后等人恭送了陛下后,才又对跪在地上的杨倩道:“王杨氏,你既是受人陷害,皇上也松了口,本宫也就不太过苛责于你了。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三十,然后遣出宫去。自即日起,无本宫旨意,王杨氏不得再入宫门一步!”

宫人得了令,迅速将杨倩拉了下去。杨倩倒是聪明,知道对她而言,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倒也是不哭不闹,一脸平静地被人拖了下去。

静依看着杨倩面色平静地被拖了下去,可是眼神中却是满是不甘和愤懑!她向着晋王和德妃看了一眼,又瞪了静依一眼!静依却是平静地迎上了她的视线,浅浅一笑,杨倩,是你害我在先,别怪我对你下手太狠!

白敏儿看着杨倩被拖下去,眼中虽有些失望,可转瞬便又不见。虽然没有整倒苏静依,可是整倒了杨倩,也算是报了自己七年前被她利用之仇!而且还让德妃和晋王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也算是小有收获!

经此事一闹,皇后也没了过寿的心思,便称自己累了,让众人都散了,出宫去了。

皇后宫中,皇后端坐在凤椅上,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一旁的嬷嬷道:“娘娘,您看,要不要先去给那苏静微送碗避子汤过去?”

皇后垂了眸道:“先备着吧。待会儿看看小孟子回来如何说。”

“是。”那嬷嬷退至一旁。

一位太监急久匆匆地跑了进来道:“娘娘,皇上在御书房,并没有回承恩殿。奴才回来时,已经有宫人侍奉陛上歇下了。”

“嗯。”皇后微点了点头道:“你去给她送上一碗避子汤吧。记住,要亲眼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下去!一滴也不许剩!”

“是!奴婢明白!”说完,那嬷嬷就要退下去,皇后的声音再度传来,“慢着!”那嬷嬷立刻止了身形,低着头,等着皇后的吩咐。

皇后却是面上有些似笑非笑的,轻道:“那个苏夫人,倒真是个妙人儿!别看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给皇上心里也填了堵!你去吧。记得要跟她交待清楚,这是宫里的规矩。记得要态度端正些,这个人,本宫还有些用处。”

“是!”那嬷嬷应了后,见皇后再无开口的意思,便弯腰退了出去,直奔承恩殿了。

皇后将殿内的众人遣了出去,只余下这宫里的总管太监宋公公,皇后轻道:“查的如何了?”

那宋公公俯了身道:“娘娘,那套给苏家二小姐准备的衣服上,被人作了手脚,下了软筋散。”

“哦?”皇后眼睛半阖,轻道:“是德妃做的手脚?”

宋公公抬眼看了一眼皇后的神色,谨慎道:“那衣服上,是白小姐做的手脚?”

“什么?”皇后一惊,“又是敏儿?哼!还有呢?”

宋公公道:“奴才查了,那衣服上的药量不重,奴才又派人去细查了一遍,果然还有奴才在其它的地方也下了药。”

皇后略一思索道:“可是那酒杯?”

“正是!只是那药是下在杯沿上的,而且药量也是极轻!这样的法子,只怕那白小姐是想不出来的。娘娘您想,先让人只是在杯上用了少许的药,苏小姐自然是能正常地走出那漪兰殿的,可是出了殿以后?”

那宋公公说到这里,聪明的停了口。眼前这位主子的心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有些话,不需说的太明白,皇后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皇后将整件事情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怒极道:“这个白敏儿!真是不让本宫省心,才刚刚回京,就给本宫添加了这样大的乱子!若真是苏静依出了事,德妃再派人一查,衣服上被人做了手脚,查到底,竟是本宫的侄女所为!这让本宫和明王如何能摆脱干系?”

皇后气得浑身轻颤!一个反手,将一旁桌上的茶盏打碎在地,“真是个蠢的!枉费本宫派了那么多人悉心教导!这样蠢笨之人,如何能够辅佐煜儿!整日只知道自作聪明,真以为天下就她一人会使心计不成?”

宋公公并未理会地上的碎片,而是近前道:“娘娘莫气!说起来,这白小姐虽是明王殿下内定的妃子,可到底是没有放到明面儿上来说。这白小姐自小娇惯,自是受不得旁人比她强。娘娘,您还是消消气!先想想您的六局吧!”

皇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本宫明白!这一次,德妃的手倒是伸的长!居然伸到了尚仪局这里!哼!背叛本宫的人,自然是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

“是!”宋公公看皇后的神色已是稍缓,这才轻道:“娘娘,请恕奴才多嘴!您之所以要将白小姐许配给殿下,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心罢了。待那白小姐与殿下成了婚!您加以调教,想必那白小姐自是可以胜任未来的太子妃这一正位的。退一万步说,她实在是难堪大用,您待殿下成就大事后,再想法子将她废离主位,再为殿下谋一个能为殿下分忧之人,不就成了。何需如此动怒呢!”

皇后闻言看了这宋公公一眼,“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到底是本宫哥哥的女儿,本宫也是不忍她以后的日子太过凄凉!本来这煜儿就瞧不上她,一直不愿大婚。现在又经了这么一出,别说煜儿了,本宫也是瞧着也是指望不上她了。”

又歇了一会儿,那派出去的嬷嬷回来复命了。

“启禀娘娘,奴婢看着那苏小姐一滴不剩地喝下了那避子汤。奴婢态度恭敬,并未有失礼之处,不过奴婢瞧着,她似是有些不高兴,态度也略有些傲慢!”

“哼!”皇后听了,却是轻笑不已,“好一个苏静微,莫不是还等着明日皇上许她妃位不成?真是幼稚!”

那嬷嬷道:“想必是那苏小姐没有想到苏夫人会将她生母之事说出来吧。”那嬷嬷看了皇后一眼,又道:“奴婢回来时,瞧见德妃的人也送过去了一碗汤药,奴婢在门外偷听了片刻,德妃的人态度强硬,苏小姐倒是强忍着喝下了。”

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德妃,这件事情,倒是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本宫担心的从来就不是这个苏静微,而是她后面的平南候!不过,现在看来,那平南候是不会因为一个庶女进宫伴驾,而为她出头的。那平南候夫妇恩爱,苏夫人的态度,便代表了平南候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德妃才会不将她放在眼里!哼!本宫倒是希望这一次苏静微能得宠久一些,这样,本宫与德妃又有了可以一分高下的机会了呢。”

那宋公公却是笑道:“娘娘此言差矣,这高下早已分出,不然,如何您是皇后,而她只是一名贵妃呢?”

皇后听了大喜,轻笑不止,整个大殿内回响着皇后清丽却带着柔意的笑声。

马车上,顾氏一脸地严肃,问道:“依依,你是如何得知静微遇到了皇上?”

“母亲,女儿后来命司琴再去寻找时,遇到了一位宫婢,说是皇上带走了一位小姐,那宫婢所说的那位小姐的穿着打扮与姐姐的极为相似,所以女儿才断定。皇上带走的,便是姐姐。”

顾氏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孽障!真是胆子大到了极点!一个庶女,不想着如何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正妻,竟是一门心思地要上赶着做小妾!”

静依却是笑道:“小妾?母亲,您太抬举她了。以她的资质,只怕是连嫔位也熬不到的。而宫中,皇帝的女人众多,一个连嫔位都没有的女人,是算不上小妾的。”

顾氏一愣,静依说的话极有道理。皇上三宫六院,嫔妃无数,登基十几年来,除了皇后,德妃还有一位病恹恹的淑妃外,还有几个是能常伴于皇上左右的?十几年来,这宫中的美人如过江之鲫,留下来的,又有几人?

顾氏叹了一口气,道:“人各有志,她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是苦是甜,就全看她自己了。”

静依轻拉了顾氏的手道:“母亲不必太过感慨,苏静微,在宫里成不了事的。她若不得宠,只怕是还能多活几年,可若是得了宠,只怕就会如同当年的兰妃那般,很快,便消失在皇上的眼前了。”

顾氏看了静依一眼,眼前这个女儿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又说不上来。明明这孩子是极少出府,可是对这京城,甚至是宫闱之事,却都有一种了若指掌的感觉!

顾氏双眼直盯着静依道:“依依,你为何要我在殿上言明她是庶女的身分,而且还将那白氏的事情说出来?”

静依笑了笑,“母亲,您若不这样说,只怕,不止是苏静微,就连咱们,甚至是整个平南候府都得让皇后和德妃的人盯上了。她们会以为苏静微会有如此举动,是您授意给她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将皇后和德妃都给得罪了?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要处处小心了?还有,父亲和两位兄长在朝中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地难过了?”

顾氏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静依。

静依淡笑道:“母亲,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您在殿内当众说出那些事后,皇后和德妃的脸上明显是放心了不少。”说到这儿,静依挪到了顾氏身边,挨道她道:“母亲,姐姐选择什么路,是她自己的事,女儿不便干涉,可是女儿不能让她将整个平南候府拖进来。”

顾氏点点头,轻拍了拍静依的手道:“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是母亲太过大意了。”

“母亲,今日之事,只怕是一回府,您就得先和父亲说明了。特别要提醒父亲,就说皇后和德妃在得知皇上宠幸了姐姐后,面色皆是不善!将您在殿内说的话,也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父亲。如此一来,父亲便会想明白了。”静依嘱咐道。

顾氏轻皱眉头,略点了点头,道:“想来,今晚上你父亲是睡不着了。”

静依淡笑不语,父亲是聪明人,自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是要舍了一个女儿,还是要赔上整个平南候府?

回了府,静依在司琴的陪同下,直接回了院子。

一进屋子,便见柳杏儿和何嬷嬷趴在屋内的桌子睡着了。静依正要唤醒她们,便听司琴道:“小姐,元少爷来了。”

静依一愣,元熙怎么来了?

进了寝室,果然元熙静立在窗前,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自己。

静依一看,略有些不解,她进了寝室,便觉得屋子内的气氛极为冰冷,明明是七月天,为何会觉得有些冷呢?静依打了个冷颤,有些瑟缩道:“你怎么来了?”

元熙却是不理她,仍是兀自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静依看了司琴一眼,司琴却是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径自退了出去,守在了寝室门口。

静依有些不解,好好地,貌似自己并没有招惹他吧?

静依感觉到元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越来越浓,身形微颤,便贴着另一边缓缓地踱了过去,走至梳妆台前,歪头瞥了元熙一眼,见他仍是没有转身的意思,便径自坐在了妆台前的绣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