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脸上微微一笑,“臣妾没有德妃娘娘这般地忙碌,不过就是身子有些不便罢了,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千金之躯,听说娘娘病了,哪能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这身子不争气,不然的话,是当真该在左右侍疾才对的。”

静依的脸微抖了抖,若不是地方不对,真想为贤妃拍掌叫好!这分明就是在责怪德妃不懂规矩,仗着得宠就忘记了这后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谁才是一国之后了!除了皇后,无论是再得宠的什么妃嫔,也不过就是一个妾!主母病了,这做妾室的近前侍疾,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德妃你却是连去看望都不曾,还配什么协理六宫?

德妃原本好看的一张脸,现在终于是有了一丝的裂痕。贤妃,不过就是有一个公主罢了,以前还行,可是现在却是并不得宠,居然也敢明着跟她叫板了!

德妃抬眼看向了晋王妃,晋王妃会意,上前一步道:“启禀娘娘,刚才您说这香囊里可是装了大量的麝香,可是这香囊却是不知经过了几人之手了。的确是不太好查!只是这婉嫔宫里的宫女,应该是有人注意到是什么人戴进去的吧?”

德妃点点头,“晋王妃倒是聪明!这名宫女已经找到了。来人,带上来。”

很快,便由两名嬷嬷押着一名宫女进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当差,一一报来。”

“回娘娘,奴婢叫锦红,在婉嫔小主身边儿伺候,是婉嫔的贴身婢女。”

“你在婉嫔身边儿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侍奉婉嫔小主已有两年了。”

德妃冷声道:“两年了?你为何要将这带有麝香的香囊戴在身边?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带了这支香囊,婉嫔险些小产?”

那锦红吓得跪伏在地一动不动道:“娘娘明查!奴婢冤枉呀!奴婢不知道这里面有麝香呀!奴婢只是在园子里捡到的,然后看着好看,这女红做的也是极好,便戴在了身上。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有麝香呀!”

皇上看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这事儿是查不出什么了!这想要害婉嫔的到底是谁,还的确是难猜!应该不会是皇后,因为皇后的手段向来毒辣,她若是出手,怕是婉嫔肚子里的孩子,便已经是保不住了!

德妃又问了几句,也没有问出什么所以然来,德妃不由得有些焦燥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竟然就这样放弃了?德妃的眼中闪过不甘,扫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点头退下,不一会儿便带了一名婢女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又在何处当差?”德妃再次问道。

而明王和明王妃一看到这名宫婢,脸色便同时整肃了起来!

那名婢女有些战战兢兢道:“奴婢名小云,在坤宁宫当差。”

“本宫问你,你可见过这支香囊?”

小云看了看那托盘,忙低头道:“回娘娘,奴婢见过。”

“哦?在何处见得?”

“回娘娘,奴婢在坤宁宫见过。奴婢记得当时是赵侧妃身上戴着的。后来因为茶水打翻,弄脏了赵侧妃的裙衫,所以便到了偏殿换衣服,那衣服还是奴婢找来的。后来赵侧妃走后,奴婢将赵侧妃换下来的那套送到了浣衣局,拿走衣服时,在偏殿的榻上还看到了这支香囊。”

德妃不再多问,转头看向了皇上。皇上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十分的不悦了!

明王暗叫不好,问道:“你说你在坤宁宫的偏殿里见到了这支香囊?”

“回王爷,正是。当时奴婢看到这上面绣的桂花异常的好看,而且这针法一看便是不俗,所以还拿起来多看了两眼。”

明王的心底一惊,“那你当时为何没有将这香囊交还于赵侧妃?”

“回王爷,奴婢当时确实是想着将这香囊还给赵侧妃,可是当奴婢有意送过去时,赵侧妃已经是进入了娘娘的寝殿内,奴婢只是二等宫女,是在外间伺候的,没有资格进入娘娘的寝殿!所以奴婢便想着先将衣物送去浣衣局,回来后,再将这香囊交给宫里的嬷嬷。没成想,等奴婢回来时,那香囊便不见了。”

明王妃闻言一笑,“你刚刚说你没有资格进母后的寝殿,那我问你,你是何时在赵侧妃的身上看到了这支香囊?”

小云听了先是身子一缩,随后道:“回明王妃,奴婢是在外面恭迎几位主子进宫时看到的。奴婢记得当时赵侧妃是将这香囊系在左侧的。”

“哦?你一个小小的宫婢,倒是看的仔细!”明王妃有些讽刺道。

“回王妃,奴婢原是在尚工局做事的,主司做香囊、荷包之类的,所以对这一类的东西格外的上心!”

“好!那我问你,当日,我身上可戴了香囊?”

“回王妃,您当时也是在左侧系了一枚玉佩,并未佩戴香囊!”小云几乎是没有想便直接说出了口。

明王妃的脸一沉,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不好对付!

德妃脸色整肃道:“皇上,此事牵涉到了坤宁宫,臣妾怕是不便再问了。此事,还是要请出皇后娘娘来为好。”

皇上冷眉看着殿上的众人,心里对他们是鄙夷至极!直到看到了一抹浅蓝色的身影,眉头才似有舒展之色,“平王妃,你向来心思细腻,此事,你有何看法?”

静依无奈,只能出列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此事疑点甚多。只怕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地简单。赵侧妃昨日才丢了一支香囊,今日便传出了婉嫔有滑胎征兆,此事,还是太过巧合了些。”

德妃眼神一暗,静依的这番话,看似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很巧妙地点明了此事绝不简单!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拿了赵侧妃的一支香囊来大做文章,以此,来危及皇后!

明王和明王妃都有些感激地往静依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静依却是目不斜视,对二人的眼神似是毫无所觉。

皇上点头道:“平王妃言之有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香囊,说明不了什么?不过确是有人要借此来谋害朕的皇儿是真!此事,若是不查个水落实出,只怕是仍会有人对婉嫔不利!”

众人齐齐应道:“皇上圣明!”

话落,便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环佩叮当!只见一袭明黄色凤袍的皇后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皇后身体微恙,快坐吧。”

“谢皇上。”

底下的众人齐齐地给皇后见了礼,皇后叫了起,然后便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小云。“你是坤宁宫伺候的?”

“回娘娘,奴婢是!”小云的声音里竟是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地颤音。

“你叫什么名字?本宫瞧着你眼生的紧。”

“回娘娘,奴婢叫小云,因为身分卑微,只能是殿外伺候。”

皇后身边的刘嬷嬷道:“娘娘,她是主司殿前打扫的,并无资格进入殿内。”

明王妃此时笑道:“母后,可是刚才这小云说是在偏殿收拾了赵侧妃换下的衣物呢。”

皇后也是不解,看向了刘嬷嬷,“回娘娘,那日奴婢记得是吩咐了小芳收拾的,不知怎么会变成了她?”

小云急道:“回娘娘,小芳姐姐当时突然肚子痛,所以便让奴婢进去收了那衣物,送去了浣衣局。”

皇后这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你确定这便是你当日在那偏殿内见的那支香囊?”

“回娘娘,奴婢确定。”小云的声音已是不像刚才那般地颤抖,声音也是高了一些。

皇后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不忍,“刘嬷嬷,你来说吧。”

“是!”

刘嬷嬷在殿前跪下,“启禀皇上,这小云原是在尚工局专司荷包香囊的一名宫女,半年前,因为坤宁宫里的几名宫女到了出宫的年纪,便被皇后放出宫去,这小云便是那个时候填补进来的。”

德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心知不妙!再看皇后一脸的平静,顿时便有种今天被人设计了的感觉!这小云被送入坤宁宫的时间可不就是自己接手协理六宫以后的事儿?当时皇后一心礼佛,这后宫之中,什么事不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想到这儿,德妃顿时明白了过来,今日,怕是要栽在这一个小小的香囊之上了。

刘嬷嬷继续道:“这小云进了坤宁宫后,一直倒也还算是本分,只是日子久了,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打听一些皇后娘娘的事,这让坤宁宫里的一些老人儿们心里是有了警惕之心!毕竟窥探主子的私事,可是重罪!”

小云听到这儿,浑身的衣服已是湿透,那额头上的冷汗,竟是滴落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极小的'嘀嗒'声。

小云仍是跪伏着,身子却是一个劲儿地哆嗦,像是抖筛糠一般,样子滑稽至极!

贤王妃一瞧她这个样子,便出声道:“小小的一名宫婢,竟然敢窥探主子的事,莫非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

贤王妃的话一出,明王妃也是接道:“五弟妹说的是!像这样的奴婢就该直接杖毙!也不知德妃娘娘是从哪儿找到了这名刁婢!竟然会相信她的话?”

德妃垂了眸子,默不作声,此时她已是有些明白过来了。现在心里是懊悔万分,不该将这小云过早地给暴露了出来!现在可好,竟是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她自己!

“启禀皇上,婉嫔小主的胎儿已经是保住了,只是要再静养几日,便无事了。”刘医正进来回话道。

皇上点了点头,“好!只要是保住了就好!以后刘医正便负责亲自为婉嫔请脉吧!”

“是!微臣遵旨!”

刘医正正要退下,便听到皇后叫住,“刘医正且慢!本宫有一事不明,还请刘医正解惑。”

“娘娘请问。”

“这婉嫔的身孕有多久了?”

“回娘娘,从脉象上看,三月有余。”

“三月有余?那请问刘医正,这寻常的妇人有孕多久便可诊出?”

“回娘娘,一般来讲,怀孕两个月便可诊出。再晚,也是两个多月就可以从脉象上清晰地诊出了。”

皇后点点头,转头道:“皇上,这婉嫔有孕已是三月有余,为何一直没有被太医们诊出?这可是小视不得!万一因此,而伤及了龙胎,岂不是臣妾等大大的罪过?”

皇上脸色一冷,“刘医正,怎么回事?”

而德妃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这下子,麻烦可是大了!

“回皇上,平日里负责为婉嫔小主诊脉的,是太医院的王太医。而且每日都都有请脉记录。微臣这就亲自去取。”

“速去速回!王太医人呢?”

“回皇上,还在里面为小主开药方呢。”

皇上摆摆手,刘医正便下去取那请脉记录了。而不多时,王太医也出来了。

“王太医,为何婉嫔有孕三月有余,仍是未能诊出?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皇上的声音冷冽,明明是六月天,殿内的众人却像是感觉到了一阵的冰冷之意!王太医赶忙跪了,“启禀皇上,微臣也是不知呀!微臣每次来请脉,脉象皆是平衡正常,并无异色呀!”

皇后看到王太医的脸上已是隐隐有了一层薄汗,轻道:“王太医不必害怕,先将你为婉嫔请脉之事细细说来。”

“是!最近约有近两个月来,微臣每次为婉嫔小主请脉,都是隔了一层帘子。微臣并不见婉嫔小主的模样,只能是从帘子内控出的腕上请脉而已。”

德妃微闭了闭眼,知道皇后是早就设下了这个套了!婉嫔有孕,却是不让太医诊出!那帘帐之后,怕是另有其人吧!

果然,皇后听了,面上吃了一惊,“这么说,这么长时间,你请脉时,都未曾亲眼见过婉嫔了?”

“回娘娘,有时,会在微臣请完脉完,婉嫔小主自帘帐内走出来,询问微臣一二,大多时候,微臣都是看不到嫔嫔的真容的。”王太医有些诚惶诚恐道。

皇后这才轻点了头,有些叹息道:“这婉嫔也真是的!既然是明知自己有孕了,为何还要妨着太医呢?难不成,是不想要这孩子不成?”

话一说完,这皇上的脸色,便又是冷了几分。这婉嫔年轻,进宫后,对皇上也是不冷不热的,不过皇上却偏是喜欢她这不急不抢的性子!更是觉得她这稍有些冷淡的态度,更是难得!所以对婉嫔也是多少觉得有些新鲜!毕竟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尽了办法来争宠?哪个不是从早上一睁开眼,便盼着皇上的宠幸?可是唯有这婉嫔不会!

本来皇上还觉得这婉嫔就是这种冷冷清清的性子,对谁也不怎么上心。现在听到皇后这样一说,心里便有些不悦了!再怎么冷清的性子,也不可能是对自己的亲骨肉也冷清!竟是想着瞒了太医?她想做什么?

德妃一看不好,立刻道:“皇上,婉嫔此举也是实属无奈!能为皇上孕育子嗣,她自然是心中欢喜,只是这宫里头的人心太复杂。婉嫔也是担心自己有孕的消息一旦散了出去,唯恐龙嗣不保!所以才会如此!她若真是存了别的心思,又怎么会惊了胎之时,还要叫太医来保胎?”

德妃这话说的倒是丝丝入扣!皇上听了,也觉得确实在理!这宫里头有多少女人曾经怀有身孕,又有多少女人顺利地生下孩子?这宫里头的女人,的确是心思太复杂了些!

皇后轻轻一笑,“德妃这话说的好!皇上,这也正是臣妾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这婉嫔有孕之事,并无人知晓,若说平日里,也就是喜欢和德妃一起来往!她冷清的性子,臣妾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没来坤宁宫请安,臣妾也从未往心里去过。可是臣妾不明白的是,并无人知晓她有孕,又怎么会刻意地拿了这含有麝香的香囊来害她?这岂非是说不过去?”

皇上听了,点点头,“皇后言之有理!这连王太医都不知道婉嫔有孕,旁人更是不知道了!那依皇后之言,这一切便仅是巧合?”

“回皇上,臣妾以为,现在这种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便是这宫里头有人知道婉嫔有了身孕,故意想要加害!二,便是这名宫婢十分巧合地不知在何处捡了这香囊配在身上,对于里面有麝香之事,怕是不知道的。”

说完,皇后看向那名宫婢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你的主子怀有身孕一事?”

“回娘娘,奴婢名锦红,奴婢并不知道小主怀有身孕。奴婢主要是负责每日为小主梳头,平日里,也都是在小主的身边伺候。娘娘,奴婢并未说谎!奴婢真的并不知道小主有孕之事!还有,奴婢也只是在外面捡到了这香囊。奴婢不敢撒谎呀!”这锦红边说,边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皇后又问道:“你身为婉嫔的贴身婢女,竟然是不知道她有孕一事吗?这一点,本宫倒是不信!”

“回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每次王太医来请平安脉,奴婢等都是在殿外伺候的,这一点王太医可以作证的!”

“回娘娘,这名姑娘说的倒是不错!每次微臣前往请脉时,她们的确都是候在正殿,或者是殿外的。”王太医也开口道。

“皇上您瞧,这连婉嫔身边儿贴身伺候的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更惶论是旁人了?”皇后说完,又看向德妃道:“本宫自听闻婉嫔险些滑胎之事,便觉得十分的奇怪,从未听说过婉嫔有孕,怎么就突然有了滑胎之说了?而德妃妹妹奉命调查此事,似乎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不像本宫,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德妃的脸色一变!这皇后的意思,分明就是指是她指使的人加害婉嫔了!先前说了婉嫔与她走的近!婉嫔身边儿的小宫女可能不会发现婉嫔有孕之事,可是她德妃是什么人?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如何会看不出孕妇与常人的区别?这分明就是在一步步地将加害婉嫔的罪名一点一点儿地加诸在她的身上!这皇后当真是好狠的心思!

“娘娘过谦了。娘娘向来是耳聪目明,不似臣妾等人,常常是有眼无珠!娘娘若是孤陋寡闻了,那臣妾等岂不是成了聋子、瞎子了?”

皇后笑了笑,“德妃妹妹不必如此谦虚,连本宫宫里的宫婢见过什么,做过什么,你都能知道的如此清楚。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德妃吓得登时便跪下道:“臣妾不敢!只是皇上下令要彻查婉嫔惊胎一事,所以臣妾才斗胆多问了几句。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坤宁宫提人了!再说了,这小云看到了香囊之事,居然不与坤宁宫的人说,反而是说与你德妃听,本宫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却是将德妃吓的不轻!她抬眼看到皇上的眉心处也是明显地不悦!心知现在自己此举,是犯了皇上的大忌!皇上的确是宠爱她,但是绝不允许她对皇上有任何的欺瞒!现在被皇后这样一说,自己岂不是成了时时处处都在窥探皇后?这可是大罪!

果然,皇上不悦道:“德妃,这小云之事,你的确是要向皇后有个交待!皇后,现在还是先说说这婉嫔之事吧!”

“是!臣妾明白。”

皇后再次看向那锦红,“那本宫问你,那平日里,王太医请脉时,婉嫔身边就没有旁人了吗?”

那锦红听了,眼神微缩了缩,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后看了怒道:“在皇上与本宫面前还不说实话吗?”

锦红听了,吓了一个激灵,忙道:“奴婢不敢!奴婢说,每次小主要请平安脉时,屋内都是由锦蓝姑姑伺候的。其它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皇后的眼色微冷,那弯弯的柳眉,此时看上去却像是那锋利的宝剑一样!令人一眼看去,便觉得心惊胆战!

“那锦蓝现在何处?”皇上威严的声音传来,大殿内顿时是一片寂静。

多时,才有一名宫婢大着胆子道:“回皇上,锦蓝姑姑还在婉嫔身边侍奉。”

“哼!这种贱婢!不知道好好儿地伺候主子,只知道出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主意!来人,将那锦蓝押入宫正司!”皇上怒道。

皇后劝道:“皇上息怒!这锦蓝想必是婉嫔极为信赖之人,现在婉嫔有了身孕,您就暂且饶她一次,让她小心伺候婉嫔就是!万一婉嫔再一着急,伤了龙胎,怕是不妥。”

皇上这才隐去了怒意,“就依皇后之言吧!”

“是!”皇后应了,便转头对着德妃道:“德妃是还想着这小云所说的香囊之事吧?”

德妃一惊,没想到皇后竟是会主动提及,如此看来,这事儿就更加地不对了!“回娘娘,臣妾只是觉得奇怪。这有人说地坤宁宫见过,有人说没见过。倒是有些让臣妾糊涂了。”

皇后淡淡一笑,“其实,想弄明白,倒也不难!”

此时,崇文殿里进来了一名宫婢,行了礼道:“启禀皇上,婉嫔小主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情绪似是有些不太稳定,一个劲儿地哭着说是自己想尽了办法要保住这个孩子,想不到,竟还是让人有机可乘了!”

皇上一听,心里便急了,起了身道:“皇后,这里便交给你了。朕先去看看婉嫔,此事,务必要给婉嫔一个公道!”

“是!臣妾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地答复。”

众人恭送走了皇上,可是皇上身边儿的大总管太监杜海却是被留了下来,皇上这意思可就是很明显了,此事想要糊弄过去,怕是不行了!

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笑看着德妃道:“妹妹可是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香囊是自坤宁宫里流出去的?若是有,便一并呈上来吧。”

德妃此时,已是有些害怕了,“回娘娘,臣妾并无意针对坤宁宫。是这奴婢跑到臣妾面前来邀功,臣妾不疑有它,一时糊涂便信了。没成想,竟是这名奴婢一直在窥探娘娘,可见其居心不良!臣妾已是后悔信了她的话了!”

“哦?原来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信了她!可是德妃这一时糊涂,险些就要让本宫背上一个谋害龙嗣的罪名了!”皇后的语调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骇人!

小云见此,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索性便咬了牙,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一向是看不起奴婢这等低贱的宫女。可是苍天在上,奴婢并未说谎!这香囊奴婢的的确确是在坤宁宫的偏殿里见过的!杜总管,请您转告皇上,奴婢并未撒谎!”说完,便起身欲向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可是这崇文殿里可是有不少的宫婢、太监伺候的,哪能真的让她血溅当场?当下便有四五个人上前拦了,再度将她摁倒在地!

这小云也是豁出去了,竟是大声道:“奴婢并未说谎!奴婢确是见过!”

经她这样一闹,德妃反倒是轻松了不少!有些看好戏似的看向了皇后!当着杜海的面儿,这小云口口声声说确实是见过了这件香囊。只怕是皇后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待吧?

果然,皇后的眼神一暗,冷声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真的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说完,对着刘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刘嬷嬷便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件香囊,赫然竟是与托盘内的那件一模一样!

“小云,你可是看清楚了!这赵侧妃丢失的香囊本宫早已是找到了。只不过本宫料到会有人拿这香囊来大做文章,所以才并未声张。想不到,竟是有人存了这个心思!本宫现在倒是很好奇,这与赵侧妃极为相似的香囊,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德妃见此,整个人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面色苍白,而那小云,则是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皇后轻嗤了一声!“你可是看清楚了!哪一个才是赵侧妃身上的香囊?”

说完,示意刘嬷嬷将两件香囊同时交由杜海查验。

刘嬷嬷道:“杜总管,这两个香囊猛地一看,确是相差无几。只是这一件上面的这个地方,用的是金丝线,这可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而且,这香囊的封口处,还绣了一个明字,以示是属于明王府之物。”

杜海看了,点点头,“确实如此。”

“您再瞧瞧这个!这个用的也是金丝线,不同的是,这件用的,可是宫中之物!而且这封口处,也并无明王府的标记。”

杜海看了,“确实!如此说来,这一件才是赵侧妃遗失的那只香囊了?”

“回大总管,正是如此。”

明王妃道:“杜总管,我明王府所有家眷用的这些个物件儿,都会在上面做上明王府的标记!可是这另一只上面显然并没有,根本就并非是出自我明王府之物!再者,这上面用的金丝线,我明王府可是没有的。如果我没记错,这宫里头除了皇后的尚工局之外,就只有德妃娘娘的宫里有了。”

皇后笑了笑,“明王妃说的没错。只是尚工局里可是有些日子就报到了内侍省,说是没了这种金丝线,可是内侍省那边儿却是将所有的这种金丝线都送去了德妃宫中。本宫倒是有心做一只这样的香囊,可惜了,本宫没有这个材料呀!”

德妃此时的脸色已是白的不能再白了!皇后轻飘飘的几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另一件香囊分明就是出自她的手笔了?再加上先前皇后在皇上面前的种种暗示,这下子,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只如此!她身为嫔妃,居然是让内侍省独供她的宫内,而让皇后的尚功局无物可用!这可是犯了僭越的大罪!不用闹到皇上跟前儿!皇后就有权重重地责罚于她!这下子,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现在已是想明白了!或许自己比皇后得宠,可是论心计、论手段,自己永远都斗不过皇后!

德妃的腿一软,险些摔倒!幸亏是旁边的嬷嬷上前扶了,德妃这才勉强站稳了。

皇后看着德妃一脸灰败的样子,温柔似水般地笑道:“看来,事情已是水落石出了。杜总管,接下来就请你去请示皇上,看有没有必要,搜宫了?”

静依的心此时却是一揪!搜宫?难不成皇后还有后招?

第三卷 江山美人 第十八章 真正目的(上)

不一会儿,杜海便又回到了崇文殿,“娘娘,皇上说天色已晚,还是先将婉嫔一事弄明白了,便让几位王爷王妃出宫吧。至于德妃之事,皇上说了,您是后宫之主,一切自然是您说了算!”

“好,本宫知道了。”皇后笑了笑,对这个答复似乎是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而德妃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子竟是一颤!全都交由皇后处置?这么说,皇上已是将心偏到了皇后那边儿?怎么可能?皇上不是一向不喜皇后的吗?德妃想起刚才皇后所说的内侍省的供应一事,心中顿时明白了!这皇后的意图,并不仅仅只是要让皇上明白,这后宫之中,她德妃的权力已经是超过了皇后!已是僭越了!更重要的是,她这是在提醒皇上,德妃的势大,晋王的势大,怕是会危及他的皇位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德妃脸色瞬间便是苍白一片,冷汗直流!身子一软,被身边的嬷嬷扶着,仍是有些站不住了。

晋王和晋王妃此时也是想明白了什么,脸色都是变得煞白!如果只是单纯的德妃僭越了,那么一切都还好说!最多就是责罚德妃,削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罢了。可是现在,很明显,内侍省可不属于后宫!而是负责整个皇室的一些个吃穿用度等等,包括他们这些亲王的用度,也是都从内侍省里调配的!更重要的是,内侍省属于皇上直辖!这说明了什么?

德妃竟然是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是有了要掌控内侍省的意思!那可就不仅仅是对于皇后的僭越了!再加上刚才皇后的那番话,已是摆明了这内侍省只听德妃一人的,根本就不将皇后放在眼里!若是被皇上疑心德妃有意完全掌控皇宫!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皇后冷眼看着德妃和晋王一行人的丑态,脸上却是浮上一层温和雍容的笑意,“德妃,皇上此举,已是为了保全你,已是给足了你和镇西将军府的面子!这搜宫一事,暂且作罢。只是,这些日子,本宫一直专心念佛,对这宫中之事,未曾上心,才使后宫出了这样大的乱子竟然是有人打了明王府的主意,不仅如此,还想着将本宫也一并攀污了!德妃,无论如何,此事,是你管理后宫不当!先是婉嫔被人用了麝香,险些滑胎,再是本宫被人攀污!这协理六宫之权,自今以后,德妃就还是免了吧!”

“是!谢皇后娘娘开恩。”德妃定了定心神,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地不妙!若是自己的态度再不能低调一点,怕是看在了杜海的眼中,会是以为她仍是不知悔改,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反倒是不妙!

晋王和晋王妃听了,心里却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皇后还是对德妃或者说是德妃背后的势力多少有些顾忌的!否则,也不会仅仅只是削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小云,你身为坤宁宫的奴婢,竟然不是想着该如何伺候主子,反而是时时窥探主子!这是何道理?”

小云早在看到出现了两件香囊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彻底地被皇后利用了!应该说,皇后早就知道她是德妃安插在坤宁宫的棋子,所以才会特意安排了这一出戏!“娘娘,奴婢错了!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呀!”

皇后却是冷哼一声,右手置于扶手之上,那金黄色的护甲,在一旁烛火的映衬下是闪闪发光!皇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可是其周身上下却是泛出极为尊贵雍容的气质!

静依暗叹一声,这便是多年上位者的身上才会有的气势!不用一句话,仅仅只是这气势,便足以将这殿内之人威摄住!

那小云听到了皇后的一声冷哼,仗着胆子抬头看了高座上的皇后一眼,只觉得那明晃晃的凤钗步摇下,是一张尊贵的不可冒犯的脸!而自己却是恰恰就得罪了她!

小云的心里害怕至极,呼吸越来越紧促,竟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后看向一旁跪着的锦红,“你可知道那香囊之中是何物?”

“回娘娘,奴婢不知。”锦红此时倒是镇定了许多,毕竟她可是没有攀污皇后!

皇后点了点头,“也是,你们也不过就是一些个宫婢,哪里会懂这些个东西?只是,你的主子却是因为你的这件香囊而险些滑胎,你的罪责自是难逃!念在你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婉嫔,此事,本宫就从轻发落!来人,将她押入宫正司,在那里待满一月,再另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