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潇摇了摇头,“现在这样说,还为时过早,只有明天到了御前,咱们才能弄个明白!万一这是皇上平日里用来练武的剑呢?要知道,这后宫的御花园,也是皇上常去的地方。”

刘潇的眸子一紧,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而冰姬似乎是并未察觉到刘潇的变化,而是有些无助道,“如果那样的话,便只能是说明我自己太过冲动了些。反正人已经死了!至少他们不能在明面上如何,总是要让我们平安地离开大渊才对!大哥,无论如何,明日你一定要拒绝皇上下旨为我与杨昆赐婚。这样,只要我离开了大渊,便再不会踏足此地。大哥,你就想想办法吧。”

刘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茫,他突然面色变得温柔了起来,“放心吧。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然是会想法子保你平安无事。天晚了,你早些睡吧。”

“大哥,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吗?”

“这是自然!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待会儿,我命人给你送一碗安神汤过来,用过安神汤,你便好好睡一觉,明日的事,无需多虑,一切有我!”

刘潇的话里似是带了一丝安神的作用,冰姬听了他的话,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柔软,不再那么强势。整个人的身姿也是软了下来,不再那么僵硬,点了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哥了。”

刘潇用手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乖,大哥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出了房门,刘潇便来到了自己的寝室,意外地,竟然发现屋中早已坐了一个人,正径自饮着茶,对于自己的进来,也并不慌张。

“是你?”刘潇有些意外,接着便是带了一丝恼怒道:“你为何要如此陷害冰姬?即便是你不喜欢她,也不需如此吧?”

元熙笑笑,“刘潇,你不觉得你这是在恶人先告状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冰姬打了什么主意?若非是本王处处小心,给王妃配了暗卫,怕是现在,便是本王用剑指着你了!”

刘潇的神情一滞,有些不解道:“你已经如愿了!冰姬也已经被你们给毁了。你还要如何?”

元熙摇摇头,“刘潇,你该知道本王向来是说到做到!本王警告过你们,不要打静依的主意!可是你们却偏偏不听,如今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她自食恶果罢了!与我何干?”

“本王已经派了人跟在她身边了。哪里知道她会将人给留在了宫外?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人利用了!”

“刘潇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善了?”

刘潇苦笑一声,“我打算如何善了?李赫,这里是大渊!冰姬杀了护国公府的嫡子白英,又与镇西将军府的三公子有染,这如何善了,岂是我说了算的?”

“你不会真的想着让她嫁给杨昆吧?”

刘潇一偏头,看向他,“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希望她嫁给杨昆?”

“本王是看在与你交情一场的份儿来提醒你。若是她嫁给了杨昆,不出半年,你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吧!而且,还会让你北梁的皇室颜面尽失!这可不是本王在吓唬你!因为冰姬得罪的人,可不仅仅是皇后,单凭一个镇西将军府,还护不了她!更别提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梁了!”

刘潇的神情终于有些像是裂开一般,轻道:“你的意思是你仍是不打算放过冰姬?”

“刘潇,本王说了,是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来提醒你的。对于冰姬,只要是她不再打静依的主意,本王自然是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你说清楚些!”

“她是用什么杀了白英?”

刘潇的手不由得一紧,双眼像盯住了猎物一般盯住了元熙。“你知道?”

“是用梅香殿的宝剑吧?难道你不意外为什么在冰姬公主声声指责皇后的时候,皇后却是不为自己辩解半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香殿里的确是挂了一把剑!还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剑!那把剑,是二十多年前皇上亲自挂在了梅香殿中的,这么多年来,宫里除了皇上,再无人敢动那把剑一下!甚至是连皇后,都是不敢动的!这些年来,皇上常常会在夜半无人时,独自前往梅香殿,身边只有杜海一名老奴伺候,再不许其它人跟随。你可知道为什么?”

刘潇觉得自己先前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的手心已经是湿了,他知道此刻自己有些紧张了!他甚至是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了!

元熙看他这番模样,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警觉,“那把剑是当年他的宠妃,丽妃还在世时,丽妃亲手赠于他的!是丽妃在民间偶然所得,丽妃不会武,而皇上却是极喜欢练剑,所以丽妃便将这把剑送与了皇上。皇上拿到后,视若珍宝。事实上,那把剑倒是不见得有多么贵重!对皇上而言,贵重的,是那份心意!”

刘潇的双手微微颤抖,此时已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了!丽妃?当年让大渊皇帝一怒之下,诛杀了近百名宫人的那个丽妃?直到现在,丽妃二字仍是所有人不敢说出口的两个字!这一点,他虽远在北梁,却是调查的很清楚。

“那把剑自丽妃死后,皇上便将她悬于梅香殿中。因为丽妃爱梅,对梅情有独钟,所以梅香殿的周围都是种满了梅花!这也是为什么每逢后宫有宫宴时,皇后总是会安排在漪兰殿,而不是梅香殿的原因!本王还记得几年前,晋王与人偷情也是在梅香殿,当时将众人都给吓的不轻!好在当时皇上因为拥美在怀,并未追究。可是事情过去了许久,晋王仍是不安,唯恐皇上会大加责怪!事实上,皇上也果然在几日后,对晋王大加斥责!现在你的妹妹冰姬,不但是在梅香殿中与两名男子行秽乱宫闱之事,而且还在梅香殿里杀了人!非常不凑巧的,她杀人的兵器竟然会是皇上视若珍宝的那把剑!”

元熙此时笑了笑,“刘潇,你说皇上会不会轻易饶了冰姬?”

此时,刘潇终于明白了,他转身看向了元熙,“说吧,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李赫,别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你明知道冰姬的性子如何,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切?她的武功不弱,即便是中了催情香,也会比旁人恢复的要快!当她发现与她行了欢好之事的竟然是一名瘸子!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如何会咽的下这口气!自然是会对他起了杀心!李赫,你真是好盘算!”

“刘太子请慎言!本王为何要让冰姬杀了白英?不过一个废人,于本王有何好处?还有,杀了白英的可是冰姬公主,这一点,她自己也是供认不讳,本王可没拿着刀逼着她去杀人!”

看着元熙一脸凉凉地事不关己的模样,刘潇的肺简直就要气炸了!可是事情也的确是正如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冰姬自己而为,与旁人无干!至于李赫,你只能说是他或者是他派的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却是并不出手阻止,完全就是处在一个看好戏的位置上!对于这样的人,你拿什么说是他的算计?

“说吧,要如何,你才会帮我?”刘潇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些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这是你们北梁自己的事!我一开始便说过了,只是过来提醒你而已!对于你们北梁还有皇后、皇上之间的恩怨,本王是不会插手的!本王再提醒你一句,杨昆长相英俊,倒是也算是良配,只不过此人生性顽劣,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儿!再就是,本王听说,他还有断袖之癖,常年在外包养着一名小倌儿,若是冰姬真要嫁于他,可是要作好与男人争宠的准备了!”

元熙说完,起身便要走,被刘潇给拦下了。

元熙一蹙眉,“刘太子这是何意?该提醒的,本王可都提醒过了。若是你不信,可以找人四处打听一番。”

“李赫,你我多年情谊,真的就毁于一旦吗?”

元熙冷笑两声,“刘潇,就算是毁,也是毁在了冰姬的手上!本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今日若真的一切都是本王的算计,只会让冰姬更加地无颜见人,哪里还会给她留下一番余地?要怪就怪你妹妹不该听信皇后的话。中了皇后的圈套!”

“你明知她中计,为何不告诉她?”

元熙一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先出手害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还要上赶着去救她?再说了,依依对她也算是够心善的了!根本就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让人将她送出了静心院,是她自己中了皇后命人下的催情香,能怨得了谁?”

元熙冷笑一声,“若我是依依,我早就派人直接将她打晕给扔到了侍卫营里,供侍卫们取乐了!哪里还会让她再好好儿地站在你的眼前?”

对于元熙这番无礼至极的话,刘潇却是无言以对!依着他对李赫的了解,他的确是会这么做!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此时,刘潇倒是有些感激起上苍来,幸亏是平王妃出手整治冰姬,若是真换了李赫,那冰姬现在,怕是真的将北梁的脸都丢尽了!

“李赫,难道你要本宫对你说声谢谢?”

元熙挑眉一笑,带了些许的玩世不恭之态!“谢谢就不必了。你还是想好自己怎么处置这件事吧!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你刘潇,本王才不会跑这一趟!”

刘潇的眼色暗沉,声音有些清冷道:“李赫,你我本是朋友,是兄弟!想不到,却是因为冰姬!”刘潇叹了一口气,“李赫,人人都羡慕我是北梁太子,可是你定然是知道我的不易的!我虽然没有查探过,可我肯定在北梁定然也是有你的势力!你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二皇弟处处相逼,宫里头她母妃又是对我母后步步紧逼。李赫,现在我与母后,定然是再不能出一丝的差错了。否则?”

元熙的面色已是变得有些冰冷,“刘潇,你的事情,本王爱莫能助!不过,你现在身处大渊,若是你妹妹出了什么差错,你母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这一点,你比本王明白。刘潇,本王点到即止,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罢,也不再看他,直接自窗口飞身而出,消失在了浓浓地夜色中。

刘潇想着元熙刚才的那番话,突然便清明了许多!他的唇畔扬起了一抹苦笑,冰姬失贞之事,自己虽然极力隐藏,已是杀了几名婢女了,可是难保自己的身边没有二皇弟等人的探子,再加上时日一长,这种事情怕是瞒不住的!堂堂的皇室公主,竟然在上邦做出如此有违礼教之事!母后怕是又要遭到父皇的责难,那些妃嫔的笑话了吧!

刘潇轻轻地合了眼,面对着外面静凉如水的夜晚,心却是沉地如同是重山压顶一般,喘不过气来了!

次日一早,静依便听到元熙轻轻地说一句,“宫里传来消息,今日一早,月嫔便被杖毙了!”

第三卷 江山美人 第二十八章 太子之谋!

静依的脸上闪过一抹极为淡漠的表情,“月嫔之死,倒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是秽乱宫闱这样的大罪!皇后若是不严惩,怕是皇上也是不依的。只是没想到,死的竟是这样快!”

“皇后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他的脾性自然是摸的清楚了。若是今早不赶紧处置了月嫔,怕是皇上会连累到月嫔的家人。如此一来,护国公府便要受到打击了。现在这样对皇后来说倒是还算不错,不过只是死了一名不受宠的妃嫔罢了!这种棋子,皇后的手中从来就不缺!”

“咱们什么时候进宫?冰姬公主与那杨昆这样大的事,怕是不好拖着。”

元熙慢慢地帮她梳着发,“她的事情你就无需操心了!该着急的应该是刘潇。”

“刘太子?”

“依依,你这将计就计,虽然是没有刻意要谋害别人之心,可是如今却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静依的眼神一紧,“什么意思?”

“刘潇的二皇弟是个好战之人!近几年来在他的挑唆下,北梁皇帝一直是在大力地招兵买马,北梁的兵力也因此而有强盛的趋势!不过这一切也都只是表象而已!北梁的二皇子是个性格暴戾,崇尚武力,却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依依,你如此聪明,应该已经猜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吧?”

静依的眼睑半垂,似是若有所思,片刻后,便抬了眼看向了前方,那眼中绽放出了一抹似极了牡丹盛开的光华,好看至极!

“我明白了!难怪昨日皇后并不着急为自己辩解,原来如此!即便是冰姬公主无法嫁给白英,无法成为明王的助力,这冰姬之事,也会给刘太子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是会让刘太子回到北梁后受到皇帝及朝臣们的苛责。刘太子和皇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吧?”

“依依,看来,姜还真的是老的辣!皇后处处为自己留有后路!现在虽然是冰姬公主有可能会嫁入镇西将军府,可是对于晋王来说,却是并无多大的助益!甚至是还会给镇西将军府带来麻烦!要怪就怪冰姬不该动梅香殿中的那把剑!还有,她杀了白英,虽然皇后并不怎么心疼这个废人,可到底是要顾全护国公府的颜面的,所以,冰姬若真的留在大渊,只怕是会死的很惨!”

“皇后的确是老练!咱们竟是从未想过这么多。原以为皇后与苗疆的王室有了牵连,已是极为让人惊诧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还与北梁的二皇子有勾结!这样的女人,明明就是锁在深宫之中,居然可以掌控千里之外?不得不说,这皇后的确是有大才之人!”

元熙冷笑了一声,“有大才又如何?不过尽是想着一些个歪门邪道!若是二皇子当真即位,那北梁与大渊之间早晚是要有一场大战!现在皇后可以掌控北梁的二皇子。可是等二皇子登上那个位置,你以为皇后还能掌控得了吗?”

“元熙,你是不是有了打算?”

“皇后既然是选择了支持二皇子,那咱们自然是不能让她如愿!咱们便只好选择刘太子了。”

静依点点头,“其实我对这个刘太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是个聪明人!”

“好了,用罢早膳,咱们便进宫吧!过了今日之事,也许,咱们便可以回封城了。”

二人进了坤宁宫后,发现除了北梁的人,皇室的几人都齐了!连被侍卫押走的杨昆,此时也是被押解进来了。

“皇上,昨日在梅香殿中并未发现有什么污秽之物,而在白英的私密处也只是发现了一些血迹,经过宫正司的嬷嬷查验,应是处子血。而胸前的伤口经人查看,证实是剑伤!在榻边,也发现了这把带血的宝剑。”

皇后命人将那剑呈了上来,静依一瞧,这剑身上的血迹未擦,再抬眼一看皇上的脸色,心里便是一阵冷笑,皇后果然是打了这个主意,想着将皇上的怒意迁到冰姬公主身上!不止如此,还特意强调了在白英的私密处发现了处子之血,这不是分明在打杨昆的脸吗?若是杨昆真娶了冰姬,那杨家成什么了?娶了一个被人破了身的公主为妻?还得整日供着?

静依一垂眸,若是皇后再刻意将事情给命人放了谣言出去,那冰姬公主不成了杀夫再嫁之人了?杨家岂不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果然,德妃的脸色有些阴郁,不过片刻却是恢复了正常,“皇上,杨昆擅闯后宫的确是大罪,可是他也言明了是冰姬公主派了婢妇带了冰姬公主的贴身之物来请他前去的。他虽是外臣,可是也不能不听这冰姬公主的话。此事,还请皇上明查。”

德妃不笨,她并没有与皇后纠缠那些个旁的东西,重要的是要先保住杨昆的性命!然后才能说别的!这杨昆和白英可不同!那白英就是一废人了,死了也就死了!而杨昆可是杨家的子弟中较有才华之人!而且他与朝中不少勋贵的公子都是走的极近,为晋王可是拉拢了不少的人脉呢!

皇上皱眉看了那把剑,对着杜海使了个眼色。杜海赶忙上前将剑拿走了,估计是去清洗了。这宫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这把剑是皇上的心爱之物?如今却是被冰姬用来杀了白英!

德妃的眼睛向苏静微的方向瞄了一眼,苏静微的脸色仍是有些白,一看也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她上前几步,冲着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以臣妾看,这冰姬公主的身分特殊,再者,若非是因为受到了什么侮辱,也绝不会对人刀剑相向!”

皇上的眼神微变,苏静微的这番话成功地将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白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梅香殿中,又为何会对冰姬公主做出这种有违礼教之事!

皇后轻道:“皇上,此事的确是尚需彻查,看究竟是什么人动了手脚。否则,既不能给北梁一个交待,也免得伤了朝臣们的心。毕竟,白英是死在了冰姬公主的剑下,谁又能证明,这冰姬所说的是实情呢?还有,苏贵人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就是冰姬公主虽然养在深宫,却也是习武之人。这一点,皇上待会儿可以亲自向冰姬公主验证!这梅香殿内并无催情香的痕迹,而且白英也是并无武功在身的,更何况还断了一条腿!皇上,孰是孰非,相信您一定会有个明断!”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冰姬公主会武?”

“回皇上,昨日找到了冰姬公主的贴身婢女后,是她亲口说的。”

皇上可不是笨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多少也是弄明白了些!又是这些个女人们在明争暗斗!这次居然是将北梁的公主也扯了进来!

皇后看向底下的苏静微,有些奇怪道:“苏贵人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这么快便好了?昨日冰姬公主还是从你的静心院里出来的。她既然口口声声地说是自己中了催情香,那么静心院,也是非查不可了!皇上,您说呢?”

苏静微的脸色更是有些白了!苏静依说的果然没错,皇后果然是一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启禀皇上,冰姬公主的确是自静心院中离开的,也是静心院的婢女亲自送她到门口的,当时,公主的婢女便站在门外等候。臣妾不敢撒谎!”

皇上的表情冰冷,轻喝道:“来人,着人到静心院仔细搜查!”

“是!”

苏静微的脸色更是有些不好看,她有些委屈的看了皇上一眼,眼中的泪溢满了眼眶,要落不落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

皇上的表情稍稍有些柔和,“苏贵人还有病在身,赐坐。”

“谢皇上。”一名婢女扶了她坐下。

苏静依冲着苏静微笑了笑,苏静微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每次苏静依对她露出这种笑时,自己肯定是要倒霉!难道?不会的!苏静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即便这次苏静依想动什么歪脑筋,只要自己的肚子争气,皇上定是不会责怪她的!大不了,就是提前将自己有孕的事儿揭出来罢了!

苏静微想到此,便冲着苏静依也回了个微笑。

苏静依莞尔,转头看向了高座上的皇上。

很快,宫人们便回报说是静心院里什么也没有。倒是苏贵人的早膳内发现了一些个东西,已经请太医看过,说是一些个可以使人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的药物,不过药量却是不大。

苏静微一听,脸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殿前,“皇上,这是什么人要害臣妾?皇上,难怪臣妾昨日本来是好好儿,想要梳妆打扮去参加宫宴,竟是会觉得浑身无力?臣妾担心会在宫宴上出丑,给皇上丢脸,所以便称病,未能出席宫宴。当时平王妃也在。还为臣妾把了脉,说是臣妾体虚所致!如今看来,是有人要害臣妾呀,皇上!”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苏贵人,你哭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分,成何体统?”

“是!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可是娘娘,臣妾便是身分再低,可也是皇上的女人哪!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地谋害臣妾?”

皇后的神情一窒,显然没有想到这苏静微居然会如此与她对上!

皇上的眸子里似是酝酿了一股极大的风暴,满脸的乌云!“好了!派内侍省去查!全都给朕查明白了!”

说罢,皇上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皇后,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呀!先是梅香殿之事,再是月嫔,现在又是静心院!朕倒是该问问你,这六宫之主你是怎么当的?”

德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皇后才刚刚主理六宫,便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若不是皇后的能力有问题,还能说明什么?

皇后吓的急忙起了身,“皇上恕罪!臣妾也不过才刚刚接手宫中的事务。您是知道的,这以前数月,臣妾一直都是在专心礼佛,一直都是由德妃打理的。这筹备宫宴,臣妾也是多方管制,无奈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还请皇上明鉴!”

这话一说完,德妃的脸立马就白了!这皇后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在指责德妃呀!皇后自己才刚刚接手六宫之事,这宫里头各个管事的,哪个不是德妃的心腹?皇后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彻彻底底地将所有事都扣在了德妃的头上!

德妃眼里噙了泪,极为委屈地跪下道:“是!娘娘所言极是。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昨日的事情,也都是臣妾的不对!虽然臣妾未参与筹备宫宴之事,可是臣妾身为后宫的四妃之首,仍是难逃罪责!”

皇后的脸登时就绿了!这德妃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先是说都是她的错,又将昨日宫宴本是皇后一力操办的,这一事实给点了出来了,还真是会做人!皇上既觉得她识大体,又觉得皇后不该将事情往别人身上推!皇后的绣拳紧攥,真恨不能上前一把撕了德妃的嘴!

“好了!都起来吧。今日主要还是冰姬公主一事!苏贵人,你也起来吧。”

“是!”众人起了身,便各自坐了,不敢再生事端了。

“冰姬公主与杨昆之事,已然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却是抵赖不得!可是,这北梁太子和冰姬公主却是一口咬定了是被人陷害至此!这才是真真的让朕头疼。”

“父皇,事已至此,冰姬公主失了清白,唯今之计,也便只有赐婚一途了!”晋王道。

“皇上,这冰姬公主的身分即便是再尊贵,也是异国人!难道臣妇的儿子便要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吗?”护国公夫人脸上带着泪痕,高声道。

皇后的眉心微紧,“大嫂这是何意?皇上自然是会禀公处置。你还是站下旁听就好!”说着,冲着护国公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白敏儿也是赶忙上前将护国公夫人扶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护国公夫人才算是消停了。

“这北梁太子和公主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睡过了头?”德妃有些疑惑道:“皇上,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

“不必了!想来,昨日冰姬公主和刘太子都是受了打击,许是睡的晚了,也不一定!”皇上有些漠然道。

“启禀皇上,雪姬公主和武昌候世子刚刚进京,现在已经奉命去了北梁使者下榻的馆驿,去劝慰太子和冰姬公主了。”一名宫人前来报道。

“嗯,只望这雪姬公主能好好地劝劝冰姬公主,如此,也可大事化小了。”

皇后却是有些忧心道:“皇上对此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为好!据臣妾所闻,这雪姬公主因是庶出,所以自小便不得皇后待见,这冰姬公主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也是将雪姬公主瞧不上眼儿。听说雪姬公主未来大渊之前,经常受冰姬公主的欺负。现如今,冰姬公主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本就是心有愤恨,若是再让以前被她瞧不起的庶妹前去劝慰,怕是反而会不妙!”

皇上的眉心微皱,似是想着该如何是好。

静依笑道:“母后多虑了。这雪姬公主,现在也算是儿臣的表嫂,她的性子温和,不喜挑事儿!再加上在大渊生活了几年,现在有机会与自己的亲人相见,自然是欢喜至极的!再者,冰姬公主与表嫂之间,也并非是如传言一般。二人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这些也都是表嫂来家书时说的。舅母给母亲的家书中,也是常说表嫂时时惦念她的姐妹兄弟。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皇后的面容舒展,似是放了心一般,“那就好。”

话刚落,便有一名宫人急匆匆地进了殿内,“启禀皇上,冰姬公主死了。北梁太子已是命人将馆驿内的所有大渊人士都给抓了起来,同时,他自己的护卫军,也是全身戒备,将馆驿围的水泄不通!”

“什么?”殿内的众人皆惊。

皇后道:“昨儿不是还好好儿的吗?可查清楚了,那冰姬公主是怎么死的?”

“回娘娘,在冰姬公主寝室里发现了一碗安神汤,那汤里被人下了砒霜。京兆尹和刑部尚书都已经赶过去了。不过,似乎是刘太子的情绪很不稳定。经过京兆尹的查验,那碗汤是在刘太子安慰完冰姬公主之后,才被馆驿的下人端进去的。而且自那之后,一直到今早发现公主的死讯前,没有旁人再进过屋子!”

皇上迅速地抓住了他这话中的重点,问道:“你是说这汤是由馆驿的下人送进去的?不是北梁自己的奴婢吗?”

“回皇上,的确是馆驿的下人送进去的。事实上,这几日公主与刘太子的饮食一直是由馆驿的下人送的。”

皇上的脸色迅速暗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冰姬公主若是失贞,大不了赐婚就是!可是现在冰姬公主却是死了!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皇上,冰姬公主死的的确是太过蹊跷了。不如就由儿臣先去看看?”明王请命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摇了摇头,此时,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护国公府了。明王去,不合适。“晋王和贤王你们二人一起去看看吧。”

静依突然起身道:“父皇,儿臣与王爷王也一起去看看吧。现在刘太子的心情必然是极为激动的。儿臣与王爷与刘太子还相熟一些。再者,儿臣懂医理,也许能帮上刑部什么忙。”

皇上点了点头,“你们一道去吧。至于其它的,稍后再说。”

“皇上,那杨昆该如何处置?”皇后问道。

皇上恼怒地看了跪在那里的杨昆一眼,“打一百板子,然后交由杨硕严加看管,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是!”

众人到了馆驿,才发现情况比那宫人禀报的要更为严重!

馆驿四周全都是北梁的人,个个儿盔甲整齐,护卫们看上去也都是满脸的愤慨!

几人进入了馆驿,发现北梁太子正一脸愤怒地站在大厅中,与刑部和京兆尹的人理论!

“本宫不管!本宫与妹妹千里迢迢来到大渊为你们皇帝贺寿,你们大渊便是如此对待我北梁皇室吗?若是大渊皇帝真的以为我北梁不足为患,那倒是不如直接兵戎相见的好!”

“殿下您别急!此事,臣等一定会彻查清楚,还公主一个公道!”

“公道?查出来了又如何?难道大渊能还本宫一个妹妹吗?”

“刘太子看起来的确是心绪不佳呀!”元熙进了大厅,凉凉道。

刘潇不用抬头也知道说话的是他,“平王的心情倒是好!死的又不是你在意的人!”说完,还特地瞟了苏静依一眼。

元熙一挑眉,“刘太子在意冰姬公主,这个天下人皆知。不必在此重复了!”

刘潇瞪了他一眼,这个平王分明就是故意将人的心思给想歪了!

“殿下,不知本王妃可否去看看冰姬公主?”静依轻声道。

刘潇看了静依一眼,“素闻平王妃是大渊第一神医的高徒。也罢,虽然妹妹死了。可是若是能由平王妃给仔细看看,究竟是否是因中毒而死,也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忙!平王妃请吧。”

静依冲她点了点头,由元熙陪着一起进了冰姬公主的寝室。

贤王拱手道:“刘太子,此事父皇已然知晓,特命我等前来,一则表示慰问,二则表示势必要严惩凶手,给北梁一个交待!”

“哼!人都被你们给害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谁还能再还本宫一个活生生的妹妹?现在我母后还不知情,若是她知道了她唯一的女儿竟是死在了大渊,定是会伤心欲绝!这些,你们大渊拿什么来赔?”

面对刘潇的声声指责,贤王一时哑然,他说的对,人生不能复生,他们拿什么赔人家一个公主?

晋王轻咳了一声道:“刘太子,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的!您先别急,先坐。这样,本王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刘太子以为如何?”

刘潇看了他一眼,有些爱搭不理的样子道:“什么法子?”

“你现在将这馆驿的所有下人都给拘了起来,怕也是查不出什么的。不如,就交由我大渊的刑部来审,你看如何?你放心,本王在此保证绝对不会包庇凶手,定然是将真凶交由太子处置!”

“哼!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真凶?这还用查吗?这摆明了就是你们大渊那个什么护国公府所为!还用得着如此费事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大渊接待贵使的馆驿,寻常人进的来吗?寻常人能指使的动这里的下人吗?哼!”

晋王被他这样一说,一时也被噎住了!这刘潇说是护国公府,可是他后面的几句话摆明了就是暗指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呀!虽然他与皇后不睦,可是现在事关国事,他倒是还没有蠢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皇后身上去,否则,倒霉的不止是皇后!而大渊的国体何在?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刘潇似是还不解气,怒道:“哼!本宫第一日来便已向皇上表明,我们此次前来一为贺寿,二为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想不到,现在我妹妹竟是和亲不成,反而惨死在了你们大渊贵族的手里!我北梁的公主哪个还愿意来大渊和亲?”

“刘太子,您先消消气儿!事情总是要寻个解决之道的。不如就请刘太子也好好儿地想想,这件事情,我大渊如何做,才能显示出我大渊与贵国结好的心意?再者说了,这贵国的雪姬公主不是过的好好儿的?而且去年还诞下了一名麟儿?所以说,事有凑巧,也不可以偏概全!”贤王好声道。

“哼!”刘潇一挥衣袖,转身坐了不再理会二人。

顿时大厅内寂静非常,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还有轻轻地啜泣声。

原来是顾言和雪姬二人和静依元熙一起出来了。

“大哥,妹妹怎么会?她可是才只有十六岁呀!”雪姬哭的情真意切,泪眼朦胧,任谁都是看的出,她是真的很伤心!

刘潇看着这个三年前嫁入大渊的庶妹,也是轻轻地拍了拍她肩道:“好了!本宫知道你心里难过,本宫又何尝不是!别哭了!听顾将军说你又怀了身孕,还是走到了半路上才知道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儿?”

“大哥,您快别说我了。雪姬妹妹怎么办?”

顾言将雪姬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好了,先别哭了,还是要查出真凶,给北梁一个交待才是要紧的!”说完,转头看向了刘潇道:“不知太子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线索?哼!这里到处都是你们大渊的人,做了这等事,哪里还会留下线索?”

元熙一皱眉,“刘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潇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元熙则是对着厅内的众人点点头,示意稍安勿燥,大步跟了上去。

“刘太子,打算此事如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