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妙也上前一步,冷冰冰地说:“宋利云,就算那是个法宝,可什么时候我座下弟子手中之物轮得到你来抢夺了?”

庄妙发了狠,一甩手,一道长绫就往宋利云手腕上缠去。宋利云瞪了庄妙一眼,到是没有反抗,只是说:“庄师妹,别怪师兄没有提醒你,你这个弟子,不寻常啊!”

第41章归元心经

庄妙也知道西陵瑶不寻常,可这种不寻常于她来说,是那全五行的灵根。至于那只玉镯,她到是也上了心,但西陵瑶情绪如此激动,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过于招惹对方。这个弟子,她留着可是有大用处的,就算那玉镯是绝世法宝,也抵不过她要利用西陵瑶为自己谋得的好处。

宋利云占不到便宜,他的确不能当着庄妙的面抢人家徒弟的东西,只能狠狠地瞪了西陵瑶一眼,又看了一次那只玉镯,然后狠狠地把人扔到地上。

落地时,是西陵商跑上了前将她扶起来,并且急着问道:“四姐,你有没有受伤?这飘渺宗太欺负人了,要不咱们走吧!”

这是气话,进了山门,想轻易离开那是不可能的。西陵瑶稳住这个天真的少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又冲着庄妙行礼道:“多谢师尊搭救,徒儿这玉镯真的就只是凡物而已,许是之前西陵家的老祖把玩过,沾了些气息吧!您也知道,那只老虎本就是西陵家的护山神兽,由历代老祖负责镇压的,定是它闻到了老祖的气息,这才有此表现。”

她的这一番说词也算合情合理,那矮胖子宋利云纵是心有怀疑,可当他听到身边交好的长老小声将西陵瑶身具全五行灵根一事讲给他以后,这怀疑便也小了许多。一个全五行灵根的孩子,西陵家那个死去的老祖多关注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包括西陵家那些人也是信服的,毕竟当日西陵瑶跪在老祖面前与老祖多番交流,老祖还抓着她的手说了老半天的话,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于是,很多族人在她说完话之后跟着点了点头,算是作证。

庄妙本也无意在这镯子上多做追究,在她看来,就算那是个上等法宝也没什么,一个全五行灵根的孩子,西陵老祖给留下些好东西也是有可能的。她不管西陵瑶有什么好物,她只要对方成老老实实当她的弟子,只要人在她身边,总有一天能够助她完成大计。至于法宝神器,她不在乎。

庄妙不追问,别人也就更没有过问的资格,那宋利云气得一把抓住困兽网,狠狠一勒,把那老虎勒得嗷嗷直叫,这才大声道:“飘渺宗一向不擅长养兽,这家伙也不过六阶而已,想来宗门也看不上。那我就关到远山去,往后它就是我宋某人的兽宠。”说完,扯着网兜子转身就走。

那六阶白虎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又偷偷瞥了一眼西陵瑶,然后再一哆嗦,逃命一样地跟着宋利云就跑了。

宗主大殿终于又恢复平静。

经了这么一闹,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场面话的宗主也没了心情,一摆手,让众人各自散去。

如宗主所示,除去已拜了师的人以外,其它所有凝气期弟子都有专门的人引领着,进行外事弟子登记。而像西陵瑶等已经拜了师的,不管是正式弟子还是记名弟子,都跟着各自的师尊一并离开,由师尊来为自己做安排。至于筑基期的人,则有另外的高阶弟子引领,去选择自己中意的洞府。

西陵瑶跟着庄妙离开宗主大殿,回了庄妙所在的洞府。

那是削在半山腰的一处所在,洞府很大,里头分了许许多多的小间,墙壁上镶嵌了许多能够照明的珠子,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来的花草,就像是在石头壁上生长出来的一样,生根发芽开花,开出的花也绝不是凡间之物,一朵朵奇异诡艳,让人目不暇接。

有许多女弟子在洞府里往来行走,粉色长裙坠地,隐有花香,宛若仙子。

洞府里能听到水声,像是瀑布入谷,大气湍急。灵气笼罩着这洞府里的每一处角落,每吸一口都像是易筋洗髓过一样,灵气的充盈程度比侯府灵山要高无数倍。

庄妙有一只莲花座,她很喜欢坐在那上面,她告诉西陵瑶:“你是本座正式弟子,虽只有凝气修为,但也是半只脚踏入筑基的境界,有独立开辟沿府的资格。整个飘渺山脉,只要没有人先占了的地方,随便你选。”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童子手里接过一枚玉简来,向西陵瑶递了去。待西陵瑶接过之后,庄妙又道:“按说你这个境界,最需要的该是那筑基丹,可本座知晓那筑基丹你已经有了九枚,那便不给你那物了。这里有一套功法,是本座为你精心挑选的,你回去好好修炼,待这功法修炼到四成,想要筑基便不是难事。”

西陵瑶看着手中玉简,神识微微探入,立即四个大字就出现在眼前:归元心经。

这是功法的名字,她心思微动,一直以来都没有修炼的功法,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往后的路该往何处去走。到底还是拜个师尊才得指引,虽然对这师尊的心思还持有怀疑态度,但若一直都没有其它功法,这归元心经就由不得她不炼了。

从庄妙的洞府里出来,西陵瑶与其它西陵族人一样,到杂务处去领了一套灰扑扑的弟子服。她看到有很多族人已经排着队等着领取杂务了,却并没有看到那几个与她同辈的孩子。想来已经都领好了吧,毕竟她还在庄妙那里耽搁了好一会儿。

早听说负责登记洞府的是一名筑基期的弟子,眼下正看到那人,样貌二十多岁,长相到是俊朗,就是一脸高傲,对西陵家那些低阶族人看都不看一眼。

但他分明就是在等人,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直到看见西陵瑶来了,这才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脸一扬,直奔着她就走了过来。

“是瑶师妹吧!师兄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西陵瑶一愣,“师兄?”哪家的师兄?“你等我干什么?”

“师妹无需奇怪,入了宗门,大家都就都是师兄妹,当然,还有师叔和师祖。咱们年纪相仿,修为也差不多,师妹又是庄长老的正式弟子,咱们之间自然要以师兄妹相称。”这人有点自来熟,一边说一边笑,脸上模样到是无害,只是这分没来由的熟络总让人不太舒服。

西陵瑶失笑,“咱们年龄相差至少也要十岁吧?当然,要按修士的生命周期来算,这十岁还真不算什么。但你是筑基期,我只是凝气期,这也叫差不多?”差得太多了好吧!她再不懂,也明白凝气跟筑基那根本就是两种概念,天地之别啊!

那位师兄还是一脸的笑,摆摆手道:“没有师妹说得那么夸张,就算我是筑基期,可你是长老的正式弟子,光从这方面来论,咱们也是平辈的。师妹就别纠结这个了,是过来选洞府的吧?庄长老那头早有吩咐传到,师妹可以在飘渺山脉内随意开辟洞府。只要师妹看上的地方,哪里都行。走,师兄亲自带你去挑选开府之地,师妹随我来就是。”

一位筑基期的前辈,亲自领着个凝气期的小丫头去选洞府,这在其它人看来也是稀奇之事。但人们也想得明白:“那小姑娘是庄长老的正式弟子,光冲着这个身份,就足以跟那李均师叔排到一个辈份上,怕是咱们再见了,也要以一声师叔相称。”

这边人们小声议论着,而此时的西陵瑶已经跟着李均御空飞行,往山脉深入而去。

二人飞行用的是西陵瑶的风行龙舟,李均这人很健谈,一路上不停地夸赞这龙舟速度之快几乎能及结丹修士,再又做起自我介绍。西陵瑶这才知道,这名为李均的男修,是飘渺宗那位李姓长老的徒弟。只不过他才筑基半年不到,在李长老那里还没怎么挂得上名号。

李均告诉她:“找洞府首要一点就是灵气充盈,师妹不熟悉飘渺宗没关系,师兄熟,师兄一定帮你找一处灵气最盛之地助你开辟洞府。”

西陵瑶不明白:“这位师兄,你为啥这么热心帮我?我对你可是比对这飘渺宗更不熟。”

李均尴尬地笑了下,说:“师妹说话真直接,不过真的是你多心了,师兄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你我都是长老的正式第子,今后势必要走得更近些,师兄我也是才筑基不久,自然是希望跟同辈中人多多交流。师妹刚进宗门,多师兄一个熟人有何不好呢?”

说话间,龙舟已经行了很远,这时,也不知为何,四周的灵气突然间变得更加精纯磅礴起来。西陵瑶面露疑惑,身边的李均已经主动为她讲解起来——“师妹也发现这一处地方的玄妙了吧?这就是师兄想要为你推荐的修炼所在。师妹请看——”

李均伸手往下方指了去,但见他手指的方向竟有一片药园,那药园面积不小,目测足有十亩地大,里面种着无数灵草灵药,每一颗草药都有灵气散发出来,那些灵气汇聚到一起,就形成了这一处所在的奇特。

“下方便是宗门的药园所在了,宗门里所有集中种植的草药都在这里。当然,这些草药都相对普通,也多为炼制一些低阶丹药所用,那些奇草灵药都掌握在高阶前辈手中,是不可能在这里大肆种植的。不过再普通它也胜在数量多,这么多灵草灵药自然散发出的灵气,别说对凝气期弟子来说是绝妙之境,就算是对筑基初期的修士也有极大的帮助。”

“哦?”西陵瑶凝神向下看去,但见下方药园中间有几间小木屋,有一人正从其中一间木屋里走出来,她轻“咦”了声,开口道:“是他?”

第42章君无念,我对得起你了

西陵瑶似看到了熟人,李均也向下看去,同时告诉她:“今日的确是有新入门的弟子被分到了看管药园的任务,这药园是由田布田师兄负责的,不过田师兄平日里经常闭关修炼,药园就交由下面的弟子负责。今日新来的人都是西陵家的,师妹认得很正常。”

二人一边说一边落了地,就站在那药园的入口处。西陵瑶往中间看去,那个让她眼熟的,像是当日她初入京城侯府,那个看管炼心路的族人。二人一面之缘,也算不上认识,互相知道而已。

“既然这地方这么好,李师兄为何不把洞府选在这里?”西陵瑶问李均,“师兄筑基初期修为,若在这地方能有一处洞府,想必也能借力不少吧?”她斜眼看李均,这么热心帮她挑地方,必有所图。

李均笑呵呵地说:“不瞒师妹,师兄如今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处灵气上佳之所,背靠一眼灵泉,足够我修炼到筑基后期。”

原来是这样。

西陵瑶不再搭理李均,也不在看那药园,到是回过头去,望向身后高山。

开辟洞府,说得简单,可殊不知,那洞府可是要用利刃在山体上生生削出来啊!她以前没干过,没有那样的本事。

李均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主动开口:“师妹不必为开辟洞府一事发愁,削山开府是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做到的,今日就让师兄来帮你。师妹你看,那处位置如何?”

西陵瑶抬头看去,那是大山向上差不多百米的地方,比她从前在侯府住的灵山十八层还要高出一些。于是点头,也不客气,只道:“那就有劳李师兄了。”

李均哈哈大笑,飞身而起,脚踩一道纱绫手执一柄利剑,飞向山体,利剑挥舞,努力地削起山壁来。

西陵瑶勾唇轻笑,既然有人主动代劳,那她也就不必客气。这守着药园的地方甚合她心意,不只是灵气充盈,最主要的,是她原本就想多了解灵草灵药知识,更想过在自己的洞府里开辟个小药园。如今洞府建在这里,一切刚好。而且日后若有人问起,她还有了推托,是宗门前辈带她来的这地方嘛,又不是自己选的,不管有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李均用了半个时辰,终于把洞府给削好了。累得满头大汗下来,还忙着跟西陵瑶介绍洞府的情况:“师妹,为兄一共为你削了三间洞府,最里面一间供你休息和修炼用,其余两间可以种种花草什么的。师妹守着这个药园,最适合种种灵草灵药,不管是低阶还是高阶草药,多留着些,往后总归能有点用处。再不济也能跟其它道友置换其它物品,不吃亏。当然,如果不喜欢这些,师妹另做它用也好。”

李均说完,搓着手看向西陵瑶,很期待西陵瑶能开口请他进去坐坐。可惜,西陵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对他道:“有劳李师兄了,现在洞府已经选好,就麻烦师兄自行登记一下,我也要进去收拾收拾,就不送师兄了,师兄慢走。”

说完,踏上龙舟飞入洞府,再没出来。

李均瞠目结舌地瞅着西陵瑶洞府的方向,一脸的尴尬。只道这小师妹是真干脆啊!说话做事麻溜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点都不讲情面,他这好人好事做的,人家表面上是表示了感谢,可内心里摆明了是一点人情都不领的。

罢了罢了,李均摇头轻叹,谁让人家有背景呢!他受人之托总得终人之事,这个小师妹今后少不了要明里暗里的照顾着,不过依对方的资质,怕是用不了多久修为就要超过他了,再加上又是庄长老的正式弟子,今后还真不知道该谁照顾谁呢!

李均苦笑着离开,而此时,已经进入洞府的西陵瑶一屁股坐到地上,右手抓着左臂举到面前,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的左手腕正在流血,正是在宗主大殿被那矮胖子宋利云给抓的,掉了一层皮不说,就连肉都裂开几条缝子,当时就渗了血。这一路上疼痛更甚,血都流到了指尖。她没办法,只能试着调动灵气向伤处集中,总算是把血暂时止住,但痛苦依然在。

西陵瑶疼得直裂嘴,心里对那个宋利云的厌烦更上升了一个层次。那人虏了侯府神兽还不算,特地跑到西陵族人面前逞威风也不算,居然还惦记起她的手镯来。这可是君无念的东西,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把这镯子抢了,还好那矮胖子最终收了手,不然刚刚少不了又要闹一场危机。好不容易进了宗门,她还想稳定下来潜心修炼,可不想惹一身的官司。

这伤用灵气稳着,有个三五天也就差不多能好了,只是若是不用药,免不了要留一块疤。

“君无念啊君无念。”她轻轻感慨,“我西陵瑶对得起你了,你也得对得起我才是。好好修炼,尽早突破,赶紧把碗给姑奶奶还回来。”

灵气又往手腕处集中了去,刚刚又渗出的血迹立即被封住,就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处理完伤口,西陵瑶起身在这洞府里头转了一圈。洞府一共三间,每间差不多大小,一间稍微靠里,两间左右而对,相当于偏室。中间有条过廊,相当于客厅,李均帮她在最里间削了一张石床,在过廊里削出一张石桌四把石椅,摆在边上也挺像那么回事。

她早有打算,就像李均说的,最里面那间用来修炼,两间偏室就用来开辟药园。至于种什么,洞府外面守着那么大一片药园子,她想种什么没有。左右灵植的生长需要的是灵气而不是光和作用,不透光的洞府里适合种植。

只是这洞府之外没有任何屏障,甚至连侯府那边的石门机关都没有,总让她觉得这根本就是直接暴露在人前,安全感什么的,跟她不挨着。到是有些觊觎侯府猪圈外的那个阵法,不知道若是她说想学学,君无念会不会愿意教。等那人还了碗,她与他之间,应该再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西陵瑶愣愣地看着山壁有些出神,依然清楚地记得那白衣天人从天而降的样子。那个亲手把她带到修真界的人,若是今后都见不到了,会很遗憾吧?

她转转眼珠,肚子里的坏水儿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她西陵瑶是什么人啊!从来都是宁愿后悔也绝不为人生留遗憾之人!不就是个君无念么,既然见不到会遗憾,那就不要见不到好了。还了碗不怕,她又抬起手腕看向腕间的伤,这伤要是留了疤,今后可势必会成为她嫁人路上的绊脚石。君无念啊君无念,她勾起唇角笑了开,“想要跟我两清,可没那么容易。”

飘渺宗灵气充沛,特别是她这处所在,有药园的灵气阵阵飘传进来,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不间断的灵气输送,对修炼可是大大有益处。她知道,要不是飘渺宗有凝气弟子不可开辟洞府的规矩,这地方早就被人占满了。虽说这里对筑基初期来说也不错,可筑基期的修士总是希望能寻到更好的地方,而不是只满足于初期需求,这才导致这么好的地方空了下来,到是让她得了便宜。

庄妙给的那本归元心经被她拿在手里,这些日子走过来,她也懂得了不少事情,比如说这功法。艺术团法的妙用是指在内炼之时,可以埂灵活地支配和调动自身灵气,让灵气与功法彼此之间作用互存,从而精化气,气化神,神再化为力。

简单来说,功法就是修炼的方法,每个人都要选择适合自己的方法去修炼,修为与功法相辅相成,没有功法,是不可能自行修炼的。

但她是被君无念强行提升上来的修为,因此没有功法的辅助。可君无念帮了她一次,却不能帮她一世,接下来她要想筑基,要想在这条大道上继续走下去,就必须修炼功法,而且还要把前面缺失的找补回来。

神识探入玉简,她微微皱眉,这归元心经至少需要修炼到第四层才能达到凝气期的饱和,可是……庄妙给的东西,用着不放心啊!

可是能不练吗?自然是不能的。庄妙是她的师尊,亲自给的功法,她练不练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更何况,她的爹娘掌握在庄妙手里,一旦那庄妙觉得她不听话不好控制,恐怕她那生活在凡人城池的爹娘,日子要不好过。

罢了,她长叹一声,既然不得不练,那多想无益,姑且先练着再说吧!总归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愿那庄妙收她为徒只是为了有个全五行灵根的徒弟来壮场面,若是有恶毒居心,她也决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相由心生,疑心从不会没有根源无中生有,西陵瑶对庄妙的怀疑源于她两世为人练就的小心谨慎,也源于那庄妙本就怀着的鬼心。

此时,在庄妙的洞府,五盏不同颜色的灯笼飘在庄妙面前。庄妙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少见的放了异彩。

“西陵瑶,你可一定要好好修炼那归元心经,好好养着你的全五行灵根。那,可是本座最好的养分!”

第43章危机

西陵瑶有了自己的洞府,已经开始潜心修炼,而庄妙也在这时宣布闭关,时日不定。

飘渺宗在接受了西陵家上百族人之后,热闹了几天,慢慢的,也逐渐重归平静。

只是,飘渺宗的平静却并不代表某些西陵家旧人也甘心平静。西陵元飞始终没有放弃对戚氏的寻找,他向宗门告假离开两日,谁也想不到,他今日回来,竟带回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西陵元飞一回来,直奔上官路的洞府求见上官路。要说这事儿应该找宗主,但他与上官路往日相识,而且这一次,他是想请求上官路去帮他解决一件大事。

被带回来的那个人不是别的,正是西陵瑶曾经的童子,添福。

上官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见西陵元飞满眼的恨意,便猜也猜出了个大概。他这人,看似仙风道骨,可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修仙路上可不讲究什么仙风不仙风的,一切以利为先,这西陵元飞求他办事可以,但一定要拿出诚意来。曾经的西陵家嫡子、差一点就要成为西陵老祖的人,他就不信会没有好货。

西陵元飞自然明白这上官路是什么人,但想要从他这儿得到好东西,也得先把事儿给办了再说。他主动开口,道:“上官长老,这是那小贱人西陵瑶往日童子,他可以证明我道侣的失踪跟那小贱人有脱不开的干系。””说完,一巴掌拍上添福的后脑,大声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添福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哆哆嗦嗦地说起当日发生的事情:“奶那天把三少爷和三奶奶都抓走了,小人就去找四小姐,四小姐听说之后就去寻人,再回来时就说人已经救下。小人看到……看到当时四小姐身上带着伤,嘴角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上官长老!”西陵元飞咬着牙道:“您记得当初那小贱人是怎么说的吗?她可是一口咬定没有见过我那道侣,也丝毫没提父母被我那道侣带走一事,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上官路点头:“此事甚有蹊跷,不过即便是有蹊跷,你也应该去跟宗主说明,或者去找庄长老,让她整理门户,而不是来找老夫。”

“上官长老。”西陵元飞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长老知我心意,我是一心想要那小贱人的命,这事儿找宗主和庄长老都办不成,只要上官长老您能够帮我杀了她,在下必有至宝奉上。”

“你要我去杀她?”上官路失笑,“一个凝气小辈,你自己只需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何来求我一说?不过那至宝……”

“至宝是当日西陵家施展催婴秘法之前,老祖交给我的一本结婴笔记,那是老祖结婴前后亲手记录下来的。本是希望在我结婴之后传给家族晚辈,可是没想到秘法失败,那笔记就一直留在了我的手里。实不相瞒,我自那次之后受了不小的伤,如今还没有彻底恢复,体内灵气调动不均,这才无法自己出手。上官长老,我们从前也有过几面之缘,这事儿我不想被外人得知,这才求到您这里。只要您肯出手,那本笔记元飞必当奉上。”

“好!”上官路也不拖泥带水,一本元婴老怪亲手记录的结婴笔记,对于他这种结丹后期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但凡让他知道世间还有这东西,他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到手的,更何况现在都送上了门来。杀一个凝气小辈而已,不过举手之劳,只不过……“杀人总要一个理由,她已经是庄妙的弟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了的。”

“理由在下已经想好。”西陵元飞沉声道:“当初她刚回侯府时,得了丹宝一枚。在下推想,她要想与我那道侣抗衡,必须要用到那丹宝。您就让她把丹宝拿出来,她若还有,这事儿再从长计议,若是丹宝已经不在,那肯定就是使用过了,您再出手就有了理由。”

上官路点头,“也好。你且回去,等着收那孩子的元神即可。”

打发走了西陵元飞,贪婪立即就在上官路的脸上浮现。他已经修炼至结丹后期,眼瞅着迈入巅峰就要准备结婴,在这种时候若是能得到那本结婴笔记,对他的帮助可太大了。此时的上官路已经无暇再去考虑西陵元飞的主意有没有漏洞,只要让他能得到那本笔记,他也不在乎得罪庄妙。更何况庄妙不过结丹中期,根本无法与自己抗衡。

“师尊。”弟子仲行站在他身边,此时开了口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西陵家的私人恩怨,还请师尊三思。”

上官路没接这话,到是问起侯府猪圈处那个阵法,“你专门去研究过那阵法,可有何收获?”

仲行答道:“回师尊的话,那阵法十分奇特,弟子多番研究也不得其要领。弟子分析,要么那阵法是一个修为极高之人所布,要么,就一定是有人掌握着精髓阵法,这阵法用来困凝气期的小辈实在是浪费,不瞒师尊,那个阵……都够守住飘渺宗的山门了。”

“飘渺宗的护山大阵可是老祖亲手布的。”上官路沉思半晌,呢喃道:“但愿那个阵法跟西陵瑶那孩子无关,本座是想得到那本笔记,可也绝对不想因此惹上那种境界的存在,果然这天下的好东西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

“请师尊三思。”仲行再次开口,“咱们没必要趟这淌浑水。”

“你懂什么?”上官路发了狠,“只要能得到那本笔记,本座就愿意冒这个险!去!把那个孩子叫来,本座要亲自问问她那枚丹宝到底还在不在!”

上官路这头已经下了决心要与西陵瑶为难,可西陵瑶对这件事却完全不知情。这几天,她用了一日时间在洞府外头安了一道石门,石门没有任何机关,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将门堵住,出来时去需要她用手去推。

那重量放在别人还真推不动,但对她这个天生神力之人来说就算不上什么。

这几日,她已经把归元心经第一层的口诀记下,每天都会运转灵气在体内做足五次大周天,再按着归元心经去一步步修炼。

今日,归元心经第一层瓶颈隐有松动迹象,就要突破,却听洞府外有人声传来,是在喊她:“瑶师妹在吗?”

西陵瑶轻轻皱眉,她记性一向很好,这声音记得,是上官路身边那个很懂阵法的弟子,仲行。

可仲行来找她干什么?

终于,西陵瑶还是跟着仲行出了洞府,一路往上官路的洞府行去。她问过仲行上官路叫她过去的原因,仲行的欲言又止让她生了警觉,此去定没有什么好事,可是能不去吗?估计不能,偏偏她师尊庄妙又闭了关,以至于求救无门,她可没指望那两个师兄师姐会出手相助。

上官路此人很看重颜面上的事,不仅保持了仙风道骨的外形,就连这洞府都开得像仙境一般,里面甚至有云朵飘着,让人一进去就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可是这种心旷神怡却让西陵瑶觉得十分虚伪,她站到上官路面前,挥手想把飘荡在眼前的云朵散去,可那云朵却根本就无视于她蕴了灵力的这一挥,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上官路哈哈大笑,“若是凝气修为的小辈都能一挥之下就散去这呼天云,那老夫这么些年可就在这云朵上白费了心思。小辈,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要与你证实。本座问你,当日在西陵家的试炼场上,你得到的那枚丹宝灵符,可还在?”

本就满布了警觉的西陵瑶在听到“丹宝”这两个字时,全身上下所有的防御细胞立即被全部唤醒。她下意识地后退,冷冷地盯着那上官路,冷声问:“上官长老缘何有此一问?我的法宝在或不在,不需要向您汇报吧?难不成您是看上了我的丹宝,想要抢夺?”

上官路失笑,“我抢你的丹宝作甚?本座结丹后期修为,你那丹宝再厉害,于本座来说也是无用的。只是你那丹宝与一名修士的失踪有关,你若拿得出,此事自然翻过不说。可你若拿不出,那无疑是坐实了残害他们的罪行,本座可是要清理门户的。”

“清理门户吗?”西陵瑶再后退一步,沉声开口:“上官长老是以什么立场来清理这个门户?你既不是宗主也不是我的师尊,就算要清理门户也轮不到你。更何况,单凭一枚丹宝就定我的罪,长老是不是太武断了些?”她一边说一边留意四周,只见出洞府的路并没有被堵上,也不见四周有阵法之类的阻碍,她想离开易如反掌。

西陵瑶知道,上官路这是想要杀她,她不傻,一个结丹长老不至于与她为难,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搅和着,而这人,多半就是那二伯西陵元飞了。

只是上官路绝不会在自己的洞府杀了她,但她也不能不跑,因为很多时候,不死比死还难受。她受够了前世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日子,受够了被关押起来的岁月,不管前世今生,但凡能跑,她就绝不允许自己再次陷入那种境地,

西陵瑶开始快速后退,同时一拍储物袋,再不多想,直接就把那条遮天链给甩了出来。

遮天链一出,立即围在她的四周将她保护在内,运着灵气的后退一如脚下生风,眨眼间就退到了洞府门口。这时,就听洞府外有人失声尖叫——“小贱人!果然是你!”

第44章买命

她转头去看,那藏在洞府外的人是西陵元飞,这是她意料之内的事。今日遮天链一出,关于戚氏的死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罢了,该来的总归会来,她已经有上官路这么强大的一个敌人了,再多一个西陵元飞一起出手也没有太大差别。虱子多了不怕咬,要咬就一起咬,她也搏一把,看看今日到底谁生谁死。

思绪间,西陵元飞已经扑了上来想要将她拦下,却不想,西陵瑶后退之势根本就不收,整个人砰地一声向他撞了过来!

这一撞,西陵瑶运了灵气,再加上她天生神力,西陵元齐就觉得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样,直接就被撞飞出老远,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稳住身体不至于跌下山崖摔死,可还是狠狠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而这时再看西陵瑶,却已经脚踏龙舟,飞出去老远。可还是有话传了回来,她说:“上官路!你以结丹修为算计我个凝气小辈,简直不要脸!不管我与戚氏恩怨如何,那都是我入飘渺宗之前的事,想杀人你就直说,不带这么找后帐的。上官路你个老王八蛋,打不过你我就骂遍你八辈祖宗,你为老不尊没个长老的样子,给飘渺宗丢人!”

人越飞越远,终于听不到骂声了,西陵元飞急了,冲着洞府大声喊:“长老莫要忘记你我约定!”

洞府里头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仲行御剑而出,奔着西陵瑶逃走的地方就追了过去。

“上官长老!”西陵元飞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忽略身体似筋骨寸断一样的疼,急道:“仲行杀不死她!那小贱人狡猾得很!”

“西陵元飞。”上官路终于开了口,“回去等着收她元神就是,本座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喝使。”

“可是……”

“没有可是。滚!”上官路一声大喝,声化气,气化浪,直接把个西陵元飞又给撞出老远。可怜西陵元飞话没说上几句,已经被撞飞两回了。这一次再没能起得来,一路吐着血飞到山崖之下。落地时,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挡一挡,却还是摔了个半死。

他恨,恨西陵瑶,也恨上官路。那老东西觊觎他手中的笔记,却又不愿亲自出手去做事,那小贱人仲行杀得了也就罢了,若是杀不了,他到要看看上官路肯不肯出手。如若不肯,那本笔记说什么也不能交出去。

西陵瑶一路疾行,风行龙舟里灌入了她所能调动的全部灵气,真的就像风一般在这飘渺宗的上空掠过,快到竟然都没有人发现异样。

可是她快,仲行也不慢。虽说风行龙舟能达到结丹修士的飞行速度,可仲行脚下所踩的飞行法器也是不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西陵瑶的额上渐了汗。

她杀戚氏是仗着手握丹宝,而且是三枚丹宝。可如今丹宝早就用光了,没有那样的宝物在,让她如何去对付筑基中期的仲行?归元心经都还没来得及仔细修炼呢,她一个修仙界的新人,怎么没完没了的总能遇上这种越级打怪的事?

西陵瑶越想越郁闷,咬咬牙,继续向前飞行。

她的目标是那座关着侯府护山神兽的高峰,在宗主大殿时,护山神兽对她生出的那种惧怕在这一刻是越来越清晰地映在眼前。事到如今,她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在仲行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更何况仲行的背后还站着个上官路。想要逃过结丹修士的追杀,痴人说梦一样。可如果那护山神兽真的因她手中这只玉镯而畏惧于她,那她到是可以拼上一拼。实在不行,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她将思绪探入储物袋,锁定在那只琉璃铃上。那是君无念给她的保命之物,一共就只能用三次,所以不到危急时刻,她舍不得用。这次若那白老虎能帮她一把,琉璃铃的次数就能省下来,若是不能,那这三次机会,就不得不消耗一次了。

心里胡乱想着,当她再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虽然是疾速飞行,可是之前还不停变幻的四周景致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不管她怎么飞,不管龙舟速度有多快,都飞不出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她就在原地打转,一如鬼打墙。

西陵瑶停了下来,不再飞了,她意识到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好像是在她的四周有一个无形的大阵,将她死死困住,让她的逃跑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仲行。”她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她知道此人对阵法很有研究,当初在研究猪圈外阵法时,就是他首当其冲。现在,上官路是派这仲行出来,用阵法对付她了吗?

该死的,她对阵法可是一窍不通。

好吧!她对什么都一窍不通,但至少不被困住还有一搏的可能,但现在……

“瑶师妹,你跟师兄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杀人?”阵外,仲行的声音已经传来,她清晰地看到仲行就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可遮天链甩出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沾不着。“师妹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已经被阵法困住,你在阵里,我在阵外,你的攻击对我来说是无效的。”

“卑鄙!”她气得磨牙,“有本事撤了这个破阵,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光明正大你也打不过我。”仲行苦口婆心地劝,“师妹,你就低个头,跟师尊认个错,可好?”

“好个屁!”她盘膝而坐,遮天链往怀里一抱,闷不出声。仲行那句“光明正大你也打不过我”,让她想起了一个人,类似的话君无念也曾说过,可不同的是,那么厉害的君无念说时,她没有半点危机;眼下换了只有筑基修为的仲行来说,她却要面临生死决择。

她许久未有动静,困住她的大阵却已经有了反映,西陵瑶只觉得四周空气越来越稀薄,空间也越来越狭小,空气炙热,呼吸空难。

她站起身仰头看向仲行,大声道:“你在收拢阵法?想把我勒死?仲行,看你一模正人君子模样,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跟你师尊一个德行!”

“师妹!”仲行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还挂着一脸的焦虑,他一跺脚,稍微缓了阵法收拢之势,又劝道:“就算师兄求你,认个错吧!师兄也不想杀人。”

“你这是不想杀人的样子吗?”西陵瑶气呼呼地站起来,总不能直伯坐以待毙,她甩起遮天链,运起全身灵气,全部灌入到那链子上,试图以此攻阵。

可惜,仲行是个布阵的行家,这阵虽是匆匆所布,却也不是西陵瑶以凝气修为能够攻破的。她用尽了遮天链所有的进攻方式,灵气消耗了十之七八,形势却没有丝毫改变。

攻不破,又不能等死,西陵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开口问仲行:“师兄,三块极品灵石,换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你……”仲行没想到西陵瑶在这种时候居然与他开起了条件,还是买卖的条件。他一时愣住,这时,却听耳边有传音进入——“收下灵石,放她走。”

他一愣,这是他师尊上官路的声音,三块极品灵石让他师尊动心了,可是他知道,极品灵石固然难得,但比之那本结婴笔记,还是差了许多。

不管怎样,先把这孩子放出来再说,但愿她能有保命的手段。

仲行二话不说,长袖一挥迅速收了阵法,然后看向西陵瑶,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快跑!”

西陵瑶冲着他狠狠地比了个中指,然后龙舟一踏,迅速逃离现场。

仲行转身,冲着一个方向大声道:“师尊要我用阵法困住瑶师妹,弟子做到了。接下来的事,弟子绝不想再插手,请师尊恕罪。”

“哼!”上官路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仲行只觉身后有一阵风掠过,竟是上官路亲自去追西陵瑶了。这一幕发生,忽然就让他生出了一丝迷茫。修仙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修仙?是为了那漫长的生命?还是为了心中道念?又或者只是为了让自身变得更强,然后再以这种强势去欺压那些弱者?结丹修为去追杀个凝气小辈,这,就是他的师尊,他为些感到耻辱。

仲行觉得这是耻辱,可上官路却并不这样认为。对于上官路来说,所谓修真,还真的就只是为了那漫长的生命,和以强凌弱的优势。他要的,是站在弱者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他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随时准备供人仰望。

上官路的追击可比仲行快多了,结丹期修士已经不需要飞行法器,只凭自身灵力运转就可以御空飞行。西陵瑶拼了小命跑上百息,他也不过眨眼就到。

被这么一个存在追赶,西陵瑶已然感觉不到半点生机,只觉周遭都是死气,她今日弄不好就要交待在这里。

关着六阶白虎的那座山已经在眼前了,她已经能听到那护山神兽的嘶吼,就跟初入侯府时听到的一样。只不过,神兽如今的嘶吼中夹杂了那么点点的不甘与愤怒,它是那么的想要逃离困住它的地方,却又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