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没有大碍,除了暂时不太能使得出符合修为的法力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不适。”

他放了心,“那就好。修为使不出便不要使了,跟着我就好,咱们现在就回天道宗。”

她想了想,转头对房学与两名飘渺宗弟子说:“你们也先回宗门去,这事儿闹得如此大,想必宗里肯定也得到消息了。我师尊还在闭关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他,就他那个性子我们若回得晚了,怕是得冲到郑家来寻我。你们快些回去把事情同宗里说上一说,再告诉孙元思我到天道宗暂住,不用了多少日子就能回去,叫他们放心。”

房学此番出门收获颇丰,不但在西陵瑶和左中延的相助下炼出了神品冲天丹,他还亲眼见识了盛怒之下的上尊发挥出了多么恐怖的修为能力。房学隐隐地觉得,一直以来都无望突破的结丹巅峰瓶颈似乎也有些松动了。

他心底的激动几近呼之欲出,连连应下西陵瑶的话,再向着君无念和左中延不停地鞠了一阵子躬后,这才带着两名弟子匆匆地往飘渺宗赶了回去。临走时西陵瑶又补了一句:“先前比丹时我说过要是我们赢了,就要那无名宗的两只丹炉。但现在无名宗的人都被扔去天道宗为奴了,你们就把那五只丹炉都扛回去吧!”

看着房学三人高兴地飞远了,左中延无奈地道:“夫人啊!你真是一把赚钱的好手啊!那五只丹炉可都是好东西,你就这么让他们都扛回飘渺宗了,好歹给我留一个不是!我自己不用,是不是也能给门下弟子新鲜新鲜。”

西陵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再想想,便道:“我看那房学也是个讲究人,更是个重恩重义之人。左前辈您是他的师父,又于他有大恩,我全计那五只丹炉他怎么着也能匀给你两只吧?”

左中延叹道:“那就且看他的良心了。”

西陵瑶琢磨着,一会儿消消给左中延递枚玉简,将此事提醒一下。

因西陵瑶体内有伤,君无念不忍带着她直接御风,三人便依然坐着那只罗盘赶路,速度也放得很是舒缓。

她一直惦记着那太阳精火的事,更不明白那样凶险之物君无念为何还要收到体内,毁了不是更好?她将这问题问出,更是担忧地道:“那东西很可怕,你在体内存在会不会有问题?”

君无念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再道:“不会有事,我已将那几丝太阳精火逼成了一颗火球,以元力包裹着,十分妥贴。太阳精火虽然凶险,但也着实是个好东西,我存在体内慢慢炼化,将它的烈性除一除,留着以后给你融到法器里。”

左中延在边上听着,忍不住感叹:“夫人真是好命!太好命了!”感叹完两句还觉不过瘾,他一向爱说,爱分析,一件事他只要听着了,不就这事唠扯一番就会浑身都难受。于是他往西陵瑶那边凑了凑,硬着头皮无视君无念警告的目光,继续说他的话:“夫人你知道吗?上尊是这天下所有女修的梦想,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看过哪个女修见了上尊不直眼的。但女修们也就一头热,上尊他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不开窍,我们曾一度以为上尊这一生都不可能动这颗心了,也一度觉得这天底下根本就不可能有能配得上上尊的女子。”

他一边说一边又仔细打量西陵瑶,然后一拍大腿:“唉!要不怎么说这缘份都是天定的呢!在下未见到夫人时,只听郭经和小方提起,就已经觉得夫人是位奇女子。后来在下终于见着了夫人您,就只看一眼,听一句,就觉得夫人您跟上尊那就应该是一对儿的!你俩往一处站着,怎么看都顺眼。”

左中延这番话说得甚得西陵瑶心意,君无念原本想斥这左中延挺大岁数没个正经,却看到他家小丫头美滋滋的一脸得意模样,已经送到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罢了,就当逗她一乐,只要她高兴,这天下事又有何可为,何不可为的?

旅途漫漫,西陵瑶与左中延两人聊得甚对脾气,左中延抛出的这个话题也很是对她胃口,更是在自己的求知欲下,让左中延的这个话题有了进一步的延伸,她问左中延:“那你再同我说说,在你们天道宗里,有没有暗恋上尊的女子?”

第177章别人怎么想,与本尊无关

左中延觉得西陵瑶这个问题问的角度有点不大正确,于是纠正她:“夫人你应该问天道宗有没有不暗恋上尊的女子。”然后坐正了身子,认真作答:“回夫人!没有!天道宗上至一千多岁化神老太婆,下至十几岁凝气小丫头,没有一个不暗恋上尊的。恩,就是男修里,也不乏有对上尊怀着特殊幻想的人。”

她表示震惊,一胳膊驻在君无念的腿上,再问左中延:“那我去天道宗了会不会被群殴?你们天道宗的人修为都比较强大,我可能打不过她们。”

左中延再纠正她:“不是可能打不过,那肯定是打不过的。”

君无念皱眉问她:“为何要打?”

西陵瑶说:“情敌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话你听说过没?万一她们打我呢?”

君无念十分无奈,将小丫头往自己身边又拽了一把,耐心地同她说:“你不要听左中延胡说,哪里有什么暗恋我的人,我平时甚少走出天道山,宗门里都是公孙秋在管着事,弟子们见到我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哪里来的暗恋之说?”

听他这么说,左中延就不服了:“那至少墨丹青算一个吧?”

“恩?”她听出门道来:“墨丹青是谁?”

“上尊师妹!”左中延答得极其痛快,“回夫人,是上尊的师妹,是上尊那已经坐化的师尊唯一的女儿,如今托付给他照顾着。”

她想起来了,君无念曾说起过那个师妹,她还与他共同探讨过。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你那时还说那师妹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君无念额上渐汗,他有些想不明白,这话题是如何引到这上面的?他现在很想告诉左中延,不要再无风起浪了,在这丫头面前他从来都是有理说不清,眼下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又有被套里的可能。

“我从前是真没仔细想过她的心思,你也知道,我这人极少想些繁杂的事。后来你与我提过一次,我回到宗门之后便叫阿黎去同她说了,今后言行要多加注意,莫要令旁人起了误会。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回头问问阿黎。”说完,又同左中延道:“墨丹青的事本尊是什么态度你们是当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又或是十分愿意配合着她?你说什么暗恋本尊的人至少墨丹青算一个,那你们既然知道她的心思,为何从来不曾告诉过本尊?你们若早说,本尊就会早些与她划清界限,也不至于让阿瑶误会。”

左中延见君无念是真生了气,也知道害怕了,但他也是有点儿懵:“墨丹青那丫头心思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上尊你竟不知道?”

“本尊怎么可能知道?”君无念觉得特别无力,“你到是说说,本尊究竟应该知道什么?”

左中延与他举例子:“比如说墨丹青不管在宗内还是宗外行走时,从不以天道宗长老自居,自报家门从来都是上尊唯一的师妹;比如说公孙秋的大殿里,为何上尊每次过去都能喝上同样一种灵茶?那是因为墨丹青说,那是从前你在她爹门下为徒时最爱喝的茶;再比如说,五十多年前,宗内得了那种能驻颜的青果,就只一枚,本来公孙秋是送到你洞府去的,但是你二话没说就直接给了墨丹青。事后墨丹青逢人便说他师兄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不忍让她一直用灵力维持着,怕她累着,这才把那样珍贵的驻颜果给了她。”

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君无念听得是又心颤又生气。心颤是因为怕西陵瑶轻信了这些话同他生出嫌隙来,生气是因为,左中延所说的这些,与他所认为的事实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有些急,抓着西陵瑶的手不知该从何说起。西陵瑶却并没他想得那般激动疑心,到是慢悠悠地安慰他:“别急,有话慢慢说,你看你,脸都急红了。”

可她越是这样说,他就越觉得事态严重,于是赶紧解释:“你听我说,首先,墨丹青她只以我师妹的身份自居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同我说过墨丹青平日里干了些什么,如何说话,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向以宗门大义为先,我若知她放着宗门长老的身份不用,逢人便称是我唯一的师妹,那我肯定是不答应的。”

左中延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上尊这么说到也没什么不对,我回忆着这几百年间,那丫头但凡显摆自己是上尊师妹这个身份时,都是不当着上尊的面儿的。”

君无念继续解释:“第二,那种灵茶我其实一点都不爱喝,每次我去宗主大殿时都会纳闷,为何公孙秋喜欢这种口味的东西?但毕竟我甚少往大殿去,总不好因为偶尔过去那一回两回就乱了人家的喜好,这才一直就忍着没说。至于墨丹青说那是我在师尊门下时最喜欢喝的,那绝对是胡扯,我当年根本就不喝茶。”

左中延总结:“可见上尊与那丫头也是没什么太深的往来,以至于连喝不喝茶这种事她都没整明白。”

君无念点点头,总算给了左中延些好脸色。“第三,再说那枚驻颜的青果。那个到的确是我给她的。当时好像是听说公孙秋往我洞府里送了点东西,但我正在闭关冲击玄玄九变的一个瓶颈。墨丹青找上门来,阿黎不让她进,她便一直在外面哭。我听着甚是心烦,便让阿黎将东西给了她,事后才知是驻颜果。但又觉得她是个女子,想要果子驻颜也算正常,我一个男人总不好比女子还在意容貌。再说,到底是师尊的女儿,给了也就给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竟在外面说那样的话,什么我觉得她的样子好看?我的确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可也不过就看到二十多岁。要说样子,几百年前是记得的,后来就不怎么能记得住了,毕竟岁月太久,且最近这三百多年更是没怎么正眼看过她。”

终于把三件事情解释清楚,君无念握着西陵瑶的手,又看看左中延,心里想着日后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宗门,再不理会宗内之事怕是何时翻了天他都不晓得。这些个顶着长老名头的修士,也是时候该好好同他们谈谈心了。

西陵瑶抿着嘴笑起来,她其实一点都不怀疑君无念,之所以还是让他把事情解释完,只是觉得他着急的样子特别可爱。她始终记得君无念曾经说过,“也就你这个傻子愿意跟了我”。连自己究竟有多好都不知的人,哪里来的心思去想那些男欢女爱。君无念情路的这扇门,还是她亲手给推开的呢!

“上尊说的这些……属实。”左中延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墨丹青的一厢情愿,这个说起来,咱们几位长老心里头都明白。这不是夫人问么,较个真儿就说到这儿了。其实这都是正常的,谁让上尊您是……”他有些拿不好这个词。

西陵瑶把话接了过来:“全民偶像。”

左中延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啊!那种驻颜果跟驻颜丹又不一样,并不能永久的驻颜,它的功效只能保持百年。如今已经过了五十几载,也是快享受到头了。”但他又提醒君无念,“其实当初清正道人托您照顾墨丹青,这里面这个照顾基本上就是想让你娶她的意思。”

“是吗?”君无念沉下面色,微微含怒,“本尊并不这样理解。”

“但墨丹青是这么想的呀!”

“那是她的想法,与本尊无关。”说完,又去安抚西陵瑶,“阿瑶,你莫听信他人胡言,不管什么事情,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绝不会骗你。还有,你说怕去了天道宗会有人欺你一事,也莫要放在心上,凡事都有我护着你,无忧。”

她模样得意,“我当然信你。我自己选的夫君,绝不会差的。”墨丹青吗?名字甚好,手段却没见有多高明。

这一路,君无念心思沉重,他很努力地想要记起这几百年墨丹青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那些事到底给多少人带来了她与他之间有着亲密关系的误会。

可是他想不出来!

他这些年一心向道,在遇到西陵瑶之前,从来也没有想过旁的事情啊!

他万般懊恼,情绪丝毫没有逃得过西陵瑶的眼。她将头轻轻靠过去,枕在他的肩上,小声同他说:“别去想了,我知你心意就好。”

“可我觉得你受了委屈。”他说得十分认真。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她窃笑起来,“我从前就说么,谁都不瞎,我家夫君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子,若是这般男子都没有人相中,那瞎的可能是我。”

“你……”

“我什么?”她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成功蹭到他怀里去。“君无念,有几个情敌而已,这没什么,漫漫岁月悠长生命,没几个情敌供我消遣,该有多无聊?”

君无念再次感叹,西陵瑶的这丫头的想法,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至少他就经常不能理解。

罗盘飞得慢悠悠,但还是在第五日的晌午落在了天道宗的山门前。

宗里一早就得了上尊今日就要回来的消息,是左中延提前传的玉简。此时,公孙秋正带着一众长老赶往山门外迎接,一见君无念三人落了地,赶紧上前参拜。

拜完后公孙秋又看了西陵瑶一眼,想了一会儿,便又冲着西陵瑶补了句:“天道宗宗主公孙秋,见过夫人。”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长老群中,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扬了起来,极不客气地斥他道:“夫人?公孙秋,你叫谁夫人?这里哪来的什么夫人?”

第178章她是夫人,你们见礼吧

突然有人发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西陵瑶。

她今儿原本是挺低调的,半个身子都藏在君无念身后,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扯着他的衣角,远远看着除了那一身大红的长裙甚是乍眼外,眉眼间还是有几分小女子的娇羞。

可那句“这里哪来的什么夫人”一出口,娇羞的小娘子立马就彪悍了——“谁?谁说什么玩意呢?”

公孙秋的头一下就炸了!他听郭经说过西陵瑶在屠龙城怼东郭易时的表现,当时就觉得那位夫人不是个好脾气的主,眼下这一看,这脾气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太不好了。

身为一宗之主,他有维护宗门和谐的责任,眼下这俩人一个是上尊的师妹,一个是上尊未来的夫人,总不好让她俩才一见面就在山门口打起来吧?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天道宗丢脸事小,怕是上尊也得被人编排,那可是绝对不行的。于是他赶紧抢在那喊出尖锐话语的墨丹青又开口之前先说了话,急着向君无念问道:“听说上尊抽取了方圆万里的天地灵元,可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眼下公孙秋问起此事,就连那墨丹青也暂时压住火气,等着听个答案。

人们都认为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上尊不可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那一番所为简直让修士们怀疑是末日到了!

谁知,对于此问,君无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只是阿瑶在收取麒麟火种时连带着将太阳精火也给收了进去,本尊抽些灵元来帮她把那东西取出来而已。”

而已?

人们都惊了,墨丹青尖着嗓子又喊了句:“师兄你可知那太阳精火是何物?”

君无念面不改色,“本尊自然知晓。”

“那你还……”

“哎!”公孙秋又出言打断,“那上尊您有没有受伤?”

君无念转而反问于他:“你看本尊像是有事的样子?”

无数元婴、化神、以及堕凡大能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恩,确实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这才纷纷放下心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上尊怎么可能会受伤呢!区区太阳精火,还不至于受到上尊。”

可墨丹青的火气却依然没消,此刻听到身边长老们说的话,她气得都直哆嗦:“区区太阳精火?不至于伤到我师兄?你们莫要说不知那太阳精火为何物!那东西是古修界的天罚,相当于我们的雷劫。谁能在天雷面前说一句区区?方长老,你敢吗?还是那闭关未出的向长老他敢?”

“哼!”方刹突然被点了名,气得怒哼一声,面色阴沉。“我不过堕凡初期修为,自然不敢。就是你去问向长老,他虽已至堕凡后期,却也是不敢的。可上尊的修为比我等高出多少?何以我等不敢之事,上尊也不行?墨长老,上尊才刚刚回宗,你莫要在山门前掀什么风浪,丢了天道宗的脸面!”

“你……”墨丹青被方刹堵得语塞,心里的火气却没被堵住。这把火跟方刹那儿烧不起来,但不代带在别处也不能烧。她转过头,直盯盯地瞪向西陵瑶,厉声道:“妖女!你可知道我师兄是何身份?他不只是天道宗之主,他也是凉国之主,更是整个天罡大陆至高无上的人物。此番却为了你去冒险碰那太阳精火,你可知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你怎么敢又怎么配让他如此冒险?”

她说话间已经冲到比公孙秋还靠前的位置,距离西陵瑶君无念二人不过五步。近三十的样貌看起来也并不老,且五官生得好看,很是有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在。一身青色长裙,衬得人面色白皙,与她的名字到挺相配。只是五官再好也禁不起表情的刻薄,失了身份不说,也坏了本不讨人厌的容颜。

“不知好歹的妖女!”墨丹青的火气在看到西陵瑶站得与君无念竟那般贴近,两只手还抓着君无念的胳膊时,再度燃到一个高点。她抬臂指向西陵瑶,狠狠地道:“红颜为乱,竟还敢到我天道宗来撒野!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

比起墨丹青的歇斯底里,西陵瑶的气度就显得好上许多。她只轻轻地“咦”了一声,身侧跟着的左中延很是配合地给她接了个话:“元婴中期修为,六百五十岁。”这是在讲那墨丹青。

左中延这话声音不小,在场的都听见了。人们本还在纳闷左中延在这时候说这些干嘛,难不成是提醒一下那看上去只有筑基后期修为的红衣女子,墨丹青修为与她差距甚大,让她莫要招惹?

谁知,左中延这头刚说完,西陵瑶竟突然惊叫起来:“什么?这么老?”

众人强忍住笑,纷纷在心里给西陵瑶竖了个大拇指。郭经与方刹更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今日有那墨丹青的好戏看了。

郭经对西陵瑶气人的实力那是太有信心了,眼瞅着公孙秋又要出面打圆场,赶紧上前将人给拉了回来,小声道:“夫人今日刚来,你做为宗主可不能扫了她的兴。”

公孙秋一跺脚,“哎呀,我是怕夫人惹恼了墨长老,会吃亏。”

郭经可不这样认为,“她吃亏?快拉倒吧!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墨丹青被西陵瑶气得脸都绿了,五官也开始扭曲,她特别想把眼前这个红衣妖女给捏死,可人被君无念护着,她不敢。

“还愣着干什么?”墨丹青喝斥跟随自己的两名弟子,“快点把她给我赶出山门去!”

那两名弟子硬着头皮上了前,看看西陵瑶,又看看墨丹青,再看看君无念,最终还是在墨丹青吃人一样的目光中闭上眼睛,将手向西陵瑶伸了过去。

可还不等碰到西陵瑶的衣角,就听到一个既好听又让人能生出万千恐惧的声音扬了起来,是她们的上尊大人在说:“本尊只不过外出一趟,十数日光景而已,你们竟已敢妄动本尊带回来的人了?”

那两名弟子吓得扑通扑通跪到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墨丹青心里委屈,大声道:“师兄!我是为了你好。”

面对一个半含着泪的女子,君无念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向前平视着,淡淡地说:“本尊行事自有分寸,七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纰漏,你在质疑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墨丹青向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抓君无念的手臂,却发现那只胳膊被西陵瑶给抱得紧紧的。不但抱着,竟还把头也贴了上去,一身大红长裙的女子正鼓着嘴巴冲她眨眼。古灵精怪的小模样,有着她羡慕不来的真正的年轻。她声音打了颤,“你……你们……”

却听君无念道:“既然提到了,那今日便于你们说说。”他扶了西陵瑶一把,到是将那只被紧紧抱住的手臂抽了出来。可还不待墨丹青痛快一息,就见一红一白两个人将两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处。君无念的大手包裹着西陵瑶的小手,握得那么紧,就像生怕将这女子丢了,每一个关节都带着呵护与疼惜。“这位,便是本尊未婚的夫人。你们过来,见个礼吧!”

上尊发了话,正式、公开的承认了西陵瑶的身份。除墨丹青外,天道宗所有长老、宗主以及其各自带着的弟子皆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冲着西陵瑶道了声:“见过夫人。”

郭经还跟她挥了挥手,补了句:“夫人,好久不见!”

她亦笑嘻嘻地俯身回礼:“各位前辈好。”没有墨丹青的蛮横之气,亦没有墨丹青的尖酸刻薄,更没有墨丹青那张因擅妒而扭曲的脸。这红裙小姑娘眉眼弯弯,不卑不亢,有几分讨好,却并不谄媚;有几分骄傲,却并不娇纵。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方前辈,郭前辈,好久不见,可还好?”

方刹赶紧道:“劳夫人惦记,在下一切都好。”

郭经也道:“都好,都好。那个……你师父可也还好?”

她笑着应声:“师尊在闭关,待我回去之后一定把前辈的问好带给师尊。”

眼见方刹和郭经二人跟西陵瑶聊得热络,其它人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夫人没什么架子,长得也讨人喜欢,又听说她是万年一见的全五行灵根者,便觉得上尊与女修交好这个事虽然极为突兀,但这位夫人选得还真是不赖。特别是刚刚对上墨丹青的那一番刁难,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表现得懦弱胆小哭哭啼啼全靠上尊维护,也没有仗着自己有上尊撑腰就拿派拿势眼高于顶。她所有的表现都是那么的自然,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自己的真识性情,纵是修为比她高出数倍的墨丹青百般刁难,也没见她失了身份,输了气度。

人们皆点起了头,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对西陵瑶的好感,更是齐声道着:“恭喜上尊。”

墨丹青气得七窍生烟,元婴期的修为在体内翻了又翻,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冲发出来,却又在看到君无念有意无意地站到西陵瑶身侧,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时,不得不暂压回去。

天道宗一纵长老们表现出来的态度让西陵瑶心中也甚是欢喜。她是希望自己能被认可的,虽说她始终认为爱与不爱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但若好事能成,又能被各自身边的人所接受,得到人们的祝福,那自然是更好。

她晃了晃同君无念拉在一处的手,面上扬起带了些羞涩的得意,对公孙秋说:“公孙宗主,我第一次来天道宗,虽唐突了些,却也懂得礼数规矩。”说着,一堆东西被她从储物袋中调取出来,摊在半空,展于众人面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宗主及诸位前辈莫要嫌弃。”

夫人头回上门,还备了礼物,人们不由得心生好奇,纷纷凑上前来围观。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连方刹与跟着一起回来的左中延都现了吃惊。

夫人这“小小礼物”,太贵重了!

第179章气人,我们更专业

其实让西陵瑶给天道宗送礼,她还真就没有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但她曾经将洞府小药园里的珍奇药材、连带着土壤一起,移放到极品储物袋里一些。

那些药材都是曾经虚空子从自己的私人药园里直接移栽给她的,有许多根本就不是幼苗,而干脆就是上了千年甚至上了两千年的成品。

她将那些珍材小心地续养起来,一直放在储物袋内,以便于她外出行走也能不间断地浇灌,并且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来使用。

眼下她拿出来的礼物,就是六味足足五千年份的珍奇药材,且每种药材还凑足了三份。如此高年份之物,就算对于天道宗来说,也是极为罕见的,想要到坊市上去收,根本就收不来。或许命好能碰上一个,那也是某家店铺的镇店之宝,绝不可能拿出来卖。

人们惊叹的表情被西陵瑶尽收眼底,她也算是小小地松了口气。还真怕这些东西天道宗的老怪物们看不上啊!她真是庆幸,在这些药材刚刚移栽过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复制,每一样都有许多份,而且不管怎么浇灌,她都会留出一份保持在最初年份的不去浇,以便于高年份药材用完,还可以不花太多灵石从低一点的复制了再用。

左中延是一路跟着西陵瑶一起回来的,他先前知道房学炼冲天丹用的药材都是西陵瑶给的,可那些到底只是两千年份之物,费些心思也不是找不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西陵瑶居然还能弄到五千年生的作物,且看这样子好像是才从土地里摘下来不久,根上还带着新鲜的土,这要是放到土壤里继续养着,肯定是还能再生的呀!

他是大炼丹师,这种作物的珍奇程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瞅着这些东西,左中延的眼睛都直了,而当他将这些作物还很新鲜可以继续培养的事说出来后,人们再次感叹这份见面礼的贵重。

西陵瑶转回头,冲着君无念调皮地挤了下眼睛,那小模样惹得君无念下意识地就展了个和煦的笑。

君无念平日城甚少见笑,甚至天道宗的人看了他七百多年,也真就没见他正经笑过,最多也就是扯扯嘴角,作作样子罢了,一丝感情都不含在里面。但是现在,他却笑了,那笑由心而发,瞬间便感染了这一片山脉,连带着林间的飞鸟都在这天人般的笑中展翅飞起,扬起鸣叫,与之辉映。

可惜,那些长老们只顾着看惊叹西陵瑶送的礼物,并没有见着这样难得的一幕。

但墨丹青看到了!

她从小就认得君无念,打从能认得出人来就喜欢这个总是穿着白衣如仙人般的师兄。她盼君无念能笑一下,盼了六百多年,今日终于盼到了,然而这笑却不是为她。甚至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双明目只追着那个红衣女孩,哪怕西陵瑶背转过去跟长老们探讨那些作物,君无念的目光也是落在她的背影上,从未移开过。

墨丹青觉得自己快要被妒火烧得疯掉了,六百多年了,从未有一天让她感觉师兄距离自己这般遥远。明明就在身边,却像隔了万水千山。虽然师兄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淡淡的,甚本上也不正眼瞧她几次,近两三百年就更是连见面都少,除非宗门议事,外加上仅有的两次她借请教功法勉强入了他的洞府之外,想见他一面都难。

可虽是那般,她的失落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因为她知道君无念就是那个性子,不只是对她,对谁都那样。她更是知道君无念这一生绝无可能开情智,既然情智不开,她得与不得也没太多分别,左右不过谁都得不到,她还多担了一个师味的身份,总归比旁人要好些。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几百年的幻想统统被这个红衣女子打破,她突然就明白,原来师兄并不是不开情智,他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打开情智的人。一旦遇了,石头也能化成春风,利刃也能温柔如水。一如他现在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的目光,宠溺又深情。

“对了!”西陵瑶清脆的声音又扬了起来,“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可驻颜的青果,不知天道宗可有?”

人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能夫人想要驻颜?这也是常理,女孩子嘛,都在意个容貌。只是驻颜果比寿元果还难得,就算是天道宗也没处弄去。几十年前到是得了一颗,后来……人们看向墨丹青,话被方刹说了出来:“曾经得过一颗,被墨长老给吃了。”

“这样呀!”西陵瑶眨眨眼,“就连天道宗也只能得一颗,看来驻颜果当真是难得。墨阿奶好运气,那样珍贵之物都能吃到,着实让人羡慕呢!”

一声阿奶,叫得墨丹青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真不好意思,可能把你叫老了。”西陵瑶掩口轻笑,“不过要是按岁数算,别说阿奶,叫声祖奶也是应当的,毕竟我才十六岁,阿奶您都已经六百多岁了呢!”她精灵样地扯着这个话题,把个墨丹青给气得全身都在哆嗦。可话题也很快就又移了开,赶在墨丹青还没有彻底发作之前又道:“但驻颜果的功效似乎也就能维持百年,百年一过,就该是什么样貌还是什么样貌了。不过若是肯废些力气用法力维持一下,多少也可以安慰安慰自己。”

她说完,又咯咯地笑了一阵,然后再问左中延:“左前辈,您是大炼丹师,怎的没炼些驻颜丹出来给前辈们分分?驻颜丹可是功效永存的呀!”说罢,又蹦回君无念面前,将他胳膊一抱:“你们看!我家夫君就吃了驻颜丹,永保天人之姿,怎么样?”

人们愣了愣,上尊居然吃了驻颜丹?什么时候吃的?

左中延清咳了两声,回答西陵瑶刚刚的问题:“炼制驻颜丹不但需要大量的万年生药材,还需要用到寿元果树的根茎,那东西存在于一个界外空间之内,只有你们六大宗门的人能够打开。且只有筑基期的弟子能够进去,极其凶险。天道宗不参与六大宗门之事,那个空间自然是没得进的。更何况就是有得进,我们也不至于派自家弟子去冒那份险。毕竟上尊说过,生命不是按照修为的高低来分贵贱的,低阶弟子同样也是一条命,不能因为我们想要取东西,就让人家去卖命。所以,驻颜丹那种东西,老夫不曾炼过。”

“这样呀!”西陵瑶有些发愣,左中延说的驻颜丹炼制方法似乎,与她之前听说的有些出入。不对,应该说有很大出入。她之前了解的驻颜丹里只需几味千年药材,也没听说还需要用寿元果的根茎,更何况,乾坤碗复制驻颜丹,一千枚下品灵石就够了,若需那样多的珍奇材料,怎么也不可能是千灵石这个价格。乾坤碗她还不了解吗?那绝对是个只认钱的玩意。

见她愣神,君无念轻轻往她肩上揽了下,微俯下身来在她耳边细语:“你那东西本就是上古之物,古修界资源丰厚,在它还存在时,万千年的药材以及那寿元果树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西陵瑶懂了,乾坤碗按着古修界的价值计算了驻颜丹,算给她一千枚下品灵石。如此看来,这东西在今世是难得之物,在古修界却也不过平常普通。

这便放下心来,肚子里的坏水儿又起伏一阵,然后学着左中延那般清咳了两下,再问那些长老们:“那个……我问你们个事儿啊!数月前六大宗门再次打开试炼地一事,你们可有听说?”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经常闭关的长老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还有人点点头,表示有些印象,但具体怎么回事并不清楚。

最后,还是方刹开了口,将那颠覆他修真观的一次经历给道了出来:“那一次夫人也被派进去了。上尊怕夫人遇到危险,亲自前往飘渺宗坐镇,并对飘渺宗将夫人也送了进去表达了自己的愤慨。结果夫人您比上尊还要愤慨,上尊在外头罚他们,您在里头罚他们,您连摘带抢地不但把里头所有的寿元果都弄到了手,还……”他顿了顿,将声音提高几分,“夫人还把里头所有的寿元果树一棵不剩地都给——拔了!”

天道宗长老沉默了,一个个都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西陵瑶,老半天都没人说话。最后到底还是公孙秋主动些,小声探问道:“真,真拔光了?那树放哪儿了?有树根么?”他还是很在意那驻颜丹的事。

西陵瑶眯着眼,笑得就像只小狐狸:“当然有,不但有,我还把那驻颜丹也炼成了一些。此番来贵宗叨扰,我合计光带些作物当见面礼着实有些寒酸,既然左前辈以前没给各位发过驻颜面这东西,那不如这事儿由我来做吧!”

天道宗的长老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开始排队,再一个一个走到西陵瑶跟前领取驻颜丹。每一个人在领到丹药后都会发自肺腑地说上一句:“多谢夫人!能寻到夫人这样的仙女,是上尊的福气。”

不一会儿的工夫,长长一队人就已经发放过了,包括左中延也领到了一枚,十分欢喜。西陵瑶转过身,笑看着没有去排队的墨丹青,对上墨丹青那双仇恨的眼,似不计前嫌般将手往储物袋里伸,一边伸还一边说:“这位阿奶也是天道宗的长老,自然不能少了,我这……呃……”她顿了顿,手摊了出来,空空如也。“不好意思啊!最后一枚刚刚发完了,驻颜丹再也没有了。”

第180章女神还是女神经病?

天道宗的一众长老们,再一次领略到这位夫人有仇必报的作风。

一声阿奶叫起来没完不说,发个驻颜丹么,偏巧到了墨丹青那里就没有了。当然,他们觉得就算是有,夫人不给墨丹青那也是应该的,就是这个点子让她赶得那个巧,说话时笑得还那么灿,墨丹青的那燃烧的怒火眼瞅着就要冲天,连他们都感受到了。

有人默默地为西陵瑶捏了一把汗,但也有人默默地为墨丹青捏了一把汗,更有人觉得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就比如一位名叫展雁兰的化神中期女长老,她就觉得今日能从西陵瑶手里得到一枚驻颜丹,这实在是极重的一份礼,拿完还得吃,既手短又嘴软,这种时候就必须得替西陵瑶说话。

于是她率先开了口,对墨丹青道:“墨长老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凡事都有个意外,也总能遇个巧合。今日恰巧驻颜丹分到你那里就没有了,说起来也是命数,你莫要因此太过失落。”

不劝还好,这一劝墨丹青就更觉得脸面上挂不住了。她瞪着西陵瑶冷冷地道:“区区筑基妖女,怎可能会有这么多珍奇之物?你们对她千恩万谢,却不知她所赠之物都是我师兄给的。她不过是拿我们天道宗的东西再来天道宗送人情,尽极了心机!”

墨丹青对西陵瑶的指责也算是有理有据,毕竟,若只是平常筑基修士,是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好物的。一时间,长老们也沉默不语,纷纷在心中衡量起来。

墨丹青见自己的话见了效果,不由得又是一声冷哼,“贱人,勾引我师兄,还妄想入我天道宗山门,你做梦!”

呼!

突然之间,猛地狂风四起,沙土袭灌入墨丹青的双眼,疼得她一声惊叫。立时运起灵力抵抗,可元婴修为却在肆虐的狂风下起不到半点作用,她甚至站都站不稳,要以单手执剑插向地面,才能稳住身形。

狂风足足刮了十息,终于停下时,旁人无事,墨丹青白皙的脸上却被那风刮出两道血痕,衣袖都撕开了几段,十分狼狈。

“本尊的夫人,你称她什么?”君无念终于将目光投向墨丹青,却带着深深寒意。“本尊捧在手心里的夫人,被你如此辱骂,墨丹青,你脸上那两道血痕便是为你恶语相向付出的代价。另外,天道宗山门她入得入不得,从来轮不到你做主。再者——”他将目光移开,不看向一众长老,“阿瑶以厚礼相赠,你们收便收着,至于她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又于你们何干?于天道宗何干?别说那些东西本尊还真没有,就算是本尊给的,于你们来说也是偏得。因为若不是阿瑶想要送礼,本尊绝不可能将那些东西拿出来。用天道宗的东西来天道宗送人情?难不成你们认为本尊的私人物品都要无偿地属于宗门?那很好,现在就将你们各自的储物袋和储物空间打开,将其内之物悉数充公,这才算公正。”

长老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动,不一会儿便纷纷将愤怒指向墨丹青,直接扣了一顶大罪帽给她:“妒心太甚!”

墨丹青几近崩溃,她单膝跪到地上,眼圈儿通红,泪流满面。“师兄!”她冲着君无念哭着喊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你难道忘了自己在我父亲坐化之前是如何保证的吗?你说你会照顾好我,只要有你在,绝不会让我无缘无故挨了欺负。可是现在你都做了什么?我一直将你视做自己唯一的依靠,你却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妖女亲手伤我!师兄!你对得起你曾经发过的誓言吗?”

墨丹青一句一句地跟君无念算起旧日细帐,甚至搬出自己那已经坐化数百年的父亲。如此所为让一直听着、没怎么跟墨丹青正面交锋的西陵瑶下意识地拧起眉心,一股强烈的厌烦感由心升起,受不得气的性子便开始跃跃欲试了。

君无念觉出身边小丫头的火气似乎要压不住,赶紧将人拉了一把,丝毫没有顾及地揽在怀中,认真地同她说:“让你受委屈了,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莫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