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神,不再去想那些事,到是纠结于方刹又带走了许眉。他眼下突破在即,急需通过与许眉双修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他不甘心就这样把许眉放过,一咬牙,干脆也御器腾空,奔着水墨丹青的方向疾冲过去。

三里外的弟子们不明就里,还在原地傻傻地等着……

水墨丹青今日谢客,给出的理由是墨长老暂时闭关,参悟功法。

可这所谓谢客,能挡住别人,却挡不住盛怒而来的上尊。

洞府外的禁制对于君无念来说形同虚设,他连停都没停,直接就闯了进来。才一入这洞府,立即便将神识放开,刚好听到一声张狂的笑。那笑声来自墨丹青,十分刺耳,且伴着这笑还伴着一句更让他愤恨无比的话:“那个小贱人早就该死,我让灵狮将她拖到无常山里已经是给她留了颜面,让她不至于死在人前那么难看。她该谢我,谢我给了她一个能够进入无常山的机会。阿丑你说,本座是不是十分善良?”

紧接着,是她那跛足女弟子阿丑的声音:“那是自然,师尊是弟子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子。师尊莫急,早晚有一日上尊会明白您的好,与您缔结良缘。毕竟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可不是旁人轻易就能取代的。”

君无念记得西陵瑶说过,那个跛足的女弟子十分讨人厌,长得一副老实人面孔,说起话来却是句句不中听。今日闻言,果真不假。

墨丹青的声音又传了来,她说:“阿丑,你平日里惯会打听些事情,关于无常山里的那些恶兽你都知道多少?快多同本座讲讲,尤其是要好好讲一下那些恶兽都有哪些习性,比如说,怎么伤人、咬人、吃人。”这话说完,便又是那种尖锐刺耳的笑声。

君无念想不明白,他师尊清正道人虽算不上大慈大悲的修士,可至少为人也称得上一个正直,至少是能够断得清是非之人,且从不会因妒丧失本性。他那师娘在印象中也是个温婉的女子,他少时的许多穿戴之物都是师娘代为打理准备,十分妥帖。可就是这样的一对道侣,何以会生出墨丹青这种心性的女儿来?

再想想,便又觉得这原因自己或许是知道的。因为师娘生墨丹青时难产,丧了命才将这个女儿生下,他师尊因此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再加上墨丹青越长大就越是与故去的师娘容貌相似,就更让他师尊总会觉得恍惚。于是,宠这个女儿宠到了无法无天,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步。

洞府里面的笑声接连不断地传来,还有那弟子阿丑讲着的关于无常山内恶兽吃人的事情。他的心揪至一处,怒意更甚。

水墨丹青内的一众弟子和女侍早在君无念冲入洞府且现了身的那一刻便发现了他,可见上尊面色凌厉,怒气隐含,便谁都不敢吱声,只跪了一地,眼看着上尊一步一步往最里面走着,伴着墨丹青的笑声,就像一个收命的使者,让她们心头打颤。

她们在想,或许过了今日,水墨丹青就该不复存在了吧?

终于,笑声止了。外府跪了一地的弟子和女侍们互相看了看,继而开始为自己的前景忧伤。墨丹青倒了台,做为曾经在她座下的弟子,是不会有人再收人他们为徒的。而回归宗内,从堂堂长老座下弟子变成宗内普通弟子,这不但会让他们颜面尽失,人们因为墨丹青的事更是不可能给他好脸色。最主要的是,普通弟子与长老弟子的区别太大了,没有长老的庇佑和扶植,今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灵石、药品,再没有宗门特殊供应,如仙人跌落凡世般的差距,修炼更加艰难了。

君无念站在墨丹青洞府的最里层,看着跪在地上的阿丑,和坐在那里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墨丹青,面上愤恨已经转为冷漠视,是一种不尽人情、比陌生人还不如的冷漠。

墨丹青吓得愣在那处,直到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起了身,猛地扑向君无念,就要把他给抱住。可惜,君无念一挥手,冲过来的人直接飞退回去,撞到山体上,撞出一口淤血来。

她不甘,声音凄厉地叫着:“师兄,你究竟为何这样对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对我动手,师兄你怎么舍得?”

君无念看着她,面上冷漠更甚,“你是他的女儿,他不打你是他对你的情份。而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情份。”

“怎么没有!”墨丹青急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是你的师父,你说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情份?”

她疯狂地叫着,而此时,随后而来的方刹等人也已经进得洞来,正听到君无念在说:“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是那万绝,而本尊一心向道,常年闭关,甚少与你见面,甚至连你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从不曾仔细辨过,何来情份之说?墨丹青,你蓄意杀本尊之妻,本尊念你是师尊后人,饶你一死。现有个合适的去处,你且收拾一番,本尊送你过去。”

墨丹青还不等暗自庆幸那死罪可免,却在听到君无念说要把她送到一个合适的去处后,面色惨白起来……

第219章墨丹青,你必遭天谴

说起来,其实墨丹青对于君无念算是很有几分了解。至少她明白,这个师兄看起来云淡风轻心境平和,可那都是因为从始终究根本就没遇上过能让她师兄波动心绪的事情。

而那种事情一旦遇上,君无念的愤怒足以令这天下永远失去光泽和生机。

现在,君无念说要把她送到一个地方去,之所以说合适,是合适于她害那妖女的罪孽。

虽然她并不认为那是罪孽,可君无念说是,又谁敢反驳?

墨丹青强撑着起身,面色凄惨,她问君无念:“师兄所指的去处,究竟是哪?”

君无念看着她,平淡地说:“昔父坐化,在前宗主与一众长老的见证下,命本尊将他肉身置于天罡大陆的最高点,登葆山上。意在让肉身在元神散去后,能够继续感受世间万苦,以修来世福报。于是,天道宗以宗门之名,在那登葆山上造了一座小殿,又塑了一尊石像,将其肉身封于石像中,立在殿里。本尊每隔百年都会前往祭拜一番,很是能体会师尊独居登葆山之苦,就算不觉孤独,但也定会极思念女儿。墨丹青,本尊不杀你,就送你到那登葆山顶去,为师尊守陵吧!”

这话一出,身后三位长老以及宗主公孙秋都连连点头,觉得此决议甚妙。

可墨丹青却并不这样认为!当她听说君无念要把她送到登葆山去守陵时,面色猛然大惊,失声尖叫道:“我不去!君无念,你怎能如此对我?你怎的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我父待你比亲生子还要更好,从小到大我能得到的你也都能得到,我得不到的你还能得到。他为你倾尽心力,授你无上大业,传你功法,助你修为,更是他测得你隐藏灵根,并把你从凡世带入天道宗来。若没有他,你怕是一生都只能过凡人生活,寿不过百,早就该化为一捧黄土。他不指望你偿还师恩,只在临终前托付你照顾他唯一的女儿。你不娶我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如此折磨于我?你的良心何在?你这样做,对得起我那死去的父亲、你的授业恩师吗?”

墨丹青也是豁出去了,一句句指控,将君无念说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可君无念却并未因她的这些话而心生愧疚,他只是告诉墨丹青:“本尊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做不义之事,从不行不良之径,也从不曾望师尊师嘱,更从不想与你为难。你父托本尊照料于你,本尊便在掌了这天道宗之后,命宗门所有高阶修士齐齐助你修行,生生将连筑基后期都突破不了的你,提拔成今日这一身元婴修为。你若懂事,便该感念一众前辈之恩,便该明白,以你在出生时就亏了六成的灵姿,还能有如今成就,已是本尊对你最大的照拂。你若懂事,便该珍惜原本不该得到的这一切,做一个如你父所期望的那般,真诚善良平静柔和的女子。若你能那般,本尊自不会与你日渐生份,就是元婴之后的修为,也会倾全力助你达你。可惜……”

他摇头叹息,亦想到昔年种种,不由又多生出几分感慨来。“你说本尊忘恩负义,对不起你父的发掘与授业之恩。却又有几人知晓,其实那授业之恩,本尊早就还过了。”

他又叹气,而后将那从不愿对人说起的、曾在三百五十岁时便慷慨送了清正道人一百寿元之事缓缓道来。末了又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本尊都要告诉你,那一百年寿元,是你父主动要去的,究其原因,竟是因舍不下你这个天姿受损又娇纵成性的女儿。而做为交换这一百年寿元的条件,便是他为吾师的恩情。”

墨丹青听得傻了眼,这事她从不知晓,只知当年父亲说自己即将坐化,左右不过一两年的事,她还为此偷偷哭了许久,可后来父亲不知为何又多活了百余年。她曾问过,父亲只说这是天命因果,是以恩添命。她当时不懂,如今听到君无念这番话,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连方刹几人也回想起当年清正道人莫名增加了寿元之事,不得不惊叹上尊这份师恩报得真是连命都快豁出去了。区区三百五十年寿元,如此都敢舍去一百,除了疯子以外,这样的事情再无人敢做。

左中延看向墨丹青,冷声开口:“上尊说得没错,你父的授业之恩他不但还了,且还在恩情抵消的情况下多送了你一身修为。墨丹青,天道有眼,你之所为,必遭天谴。”

墨丹青拼命地摇头,大声喊道:“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君无念,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君无念却不愿再提那个事情,只对她道:“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本尊行事只求对得起天道,对得起这片天罡大陆,也对得起你父授业之恩。而如今,你谋害本尊之妻,本尊却还要留你一命,也算对得起你了。墨丹青,走吧,本尊亲自送你到登葆山去。”

“不去!我死也不要去!”墨丹青疯了,在这间洞室里嗷嗷大叫——“我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我是天罡上尊唯一的师妹!是天道宗的元婴长老!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她在洞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终于想起跪在地上的阿丑,于是上去狠狠地踹了一脚,又吼道:“去把万绝给我叫来!天道宗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背叛我,就只有他不可以!快去找!”

阿丑不敢去,眼下这个形势她看得很明显,天道宗再也不会有墨丹青的位置了。而她这个靠讨好师尊才多得几分宠爱的弟子,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她清楚地记得就在上尊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跟墨丹青讲着无常山里的恶兽会如何把那位夫人咬死。

见阿丑不动,墨丹青更加疯狂,崩溃一般地发泄着自己的元婴修为,狠不能将这水墨丹青的洞府给掀了。

可没有人拦着她,甚至君无念还说:“你拆了这处也好,左右今后再不会有人愿意搬到这里来,留着它也没有什么用。若让宗门去拆,又得累外事弟子一般心力。”

“师兄!”墨丹青害怕了,扑通一下跪下,跪爬着往君无念的脚边扑去。君无念往后退了几步,没让她碰着半片衣角。墨丹青也不再追,只是跪在那里仰着头哭求着:“师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行不行啊师兄?我不想去登葆山,那里是万苦之地,那座小殿和石像整日不是遭受雷劈就是要承烈日焚晒,老头子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把肉身放到那里。我才不要去那里给他守陵,我死也不要去给他守陵!”

面对她这样的话,站在君无念后方的方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是你的父亲!为自己父亲守陵你有何不愿?你父亲能吃得的苦,你为何不能吃?”

“我就是不能吃那份苦!”墨丹青大喊,“凭什么要为我他守陵?凭什么要我去跟他吃一样的苦?他活着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如何爱护我这个独女,可他白给人家当了一回师父,死到临头我只求他帮帮我让我能嫁给师兄,可他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跟我说要了一句照顾的承诺已经不错了,还说什么师兄那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对女子动心,到头来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依然是我。当时我被他哄得多欢喜,如今呢?可见那老头子说得都是假话,是骗人的!他如此骗我,我为何还要去给他守陵?”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面部扭曲,道理扭曲,就连心都是扭曲的。

包括君无念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失望地摇起了头。方刹说:“清正道人这一生虽无太大建树,但就凭着他将上尊从凡人城池领了回来,天道宗就永远都念他的好。更何况他为人也算光明磊落,对于是非更是辨得清楚,他对你这个独女如何爱护我们都看在眼里,却想不到被他捧在掌心爱护着的女儿,竟是如此评价于他。”

人们想起清正道人,再看看如今的墨丹青,皆想不明白这墨丹青何以心态扭曲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所谓爱情,真的有那样大的力量?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经历过爱情的人,此刻都是一脸茫然。

君无念的话音又响起,他说:“墨丹青,你不配做他的女儿。本尊到是觉得登葆山上的惊雷和烈日可以助你清醒清醒,让什么叫做血脉根源,什么叫做人性本善。去与不去,由不得你。”

他说完,伸手向着墨丹青轻轻一指,有一道白光自他的指尖发出,直投向墨丹青。打到墨丹青身上后,白道化为绳索,将墨丹青紧紧捆住,然后白光闪了几闪,渐渐隐于墨丹青的身体之内。

“这是……禁神锁?”墨丹青一脸绝望,瘫坐在地。禁神锁,捆的是修士之身,禁的却是修士元神。被禁神锁捆住的人,根本没有半点逃跑的机会,就更别提这禁神锁还是君无念以问鼎后期境界所下。她这一生,就这样完了吗?“万绝呢?为何不来见我?”墨丹青呢喃地开口,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从小就做奴才陪着我,现在我要去登葆山了,他怎么到躲了?你们为什么不把万绝也抓来?狮子是万绝养的,这事儿他脱不了干系。我总不能一个人到登葆山去,既然从小就做我的奴才,那就一直做下去,他一定乐意的。”

郭经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道:“你这女人怎的如此狠毒?那万绝宁愿当着我们的面杀人,也没有供出你半句,要不是上尊亲自搜魂,从万绝那里我们是套不出话来的。所有对你好的人你都不珍惜,墨丹青,知道为何天不怜你吗?知道为何你得不到上尊半点心意吗?老夫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为人歹毒,心术不正。如今,天要罚你,你无处可逃。”

左中延亦补充道:“万绝已被打散元神,送入修奴所,永世为奴。墨丹青,你可以安心的往登葆山去了。”

墨丹青听闻此言终于放弃抵抗,瘫坐在地上,再不言语。

这时,就听君无念又扬了声,叫了公孙秋上前,对他说了一番让墨丹青彻底绝望的话——

第220章爱情这个东西呀

“公孙秋,宣本尊之命,即日起,废除墨丹青、万绝二人天道宗长老之名。万绝打入修奴所,一世不得放出;墨丹青送登葆山,为清正道人守陵千载。如此,昭告全宗,昭告天下。”

公孙秋立即领命,而后不做停留匆匆去办。剩下三位此刻也明白了君无念的心思,上尊这是在告诉天下人,他跟墨丹青之间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墨丹青突然失声笑了起来,笑声再不似之前那般嚣张狂妄,而是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凄厉。她说:“守陵千载?我不过元婴修为,剩余寿元不过一百多年,你把我送到那种地方便是断了我继续修道的路。如此,我又如何在那地方守上千载?君无念,你不如说直接说要把我困死在那,何必绕这个弯子。”

君无念面色依然平淡,只点了点头说:“你能自己想通这个道理,也是甚好。”意思便是说,我本意就是想把你困死在那。

墨丹青一口淤血涌上来,死死瞪着君无念,眼中仇恨滔天。

“走吧。”君无念转身,看了眼身后三人。方刹胳膊上还托着许眉,左中延因情绪数次起落面色不是很好,于是他对郭经道:“你随本尊往登葆山走一趟吧!那人你带着。”

郭经点点头,他知道,上尊其实就是想找个押解墨丹青的苦力。不过这活儿他爱干,墨丹青现在的样子他是怎么看都觉得心中甚是痛快。于是伸出去的手力道便也大了些,扯得墨丹青几欲喊疼。

登葆山是天罡第一道山,也是这片大陆的最高点,位于天罡大陆北部,山高入云,与天比肩。山顶有处宝泉,生在崖边,水向下流,出泉如瀑。北部虽寒,但登葆山上的牡丹芍药依然花开四季,且山内灵气逼人,鸟兽相处和谐,被修真称之为人间仙境。

更是有传说留下来,说这登葆山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这一界的第一位得道高人就是爬上了登葆山,从登葆山顶入了九重天境,修得永生不灭之身。也因此,这座山世世代代传下来,都被称为天罡第一道山。

可上古的传说如今看来却也并不尽然,登葆山的确是高,但其顶峰之上有惊雷烈日,那根本就不可能是道家升仙之处,却像惩戒修者的刑场。慢慢地,人们对登葆山的兴趣也就淡也,虽然也因敬畏其天罡第一道山之名,而并不曾有人将洞府建在登葆山内,但对于它能得升仙之事也不再提起。

直到近千年,天道宗在修界的地位一涨再涨,登葆山自然而然地就落入了天道宗的管辖。但实际上,天道宗离登葆山甚远,即便是君无念独自御空飞行,也要行上整整五日。

后来因存放清正道人的肉身,天道宗干脆就在那边修了往来的传送阵,省去了飞行之苦。

随着三人离开,水墨丹青中就剩下方刹与左中延两个做主的长老。君无念临走之前曾有话留下,边上跪着的那个跛足女弟子,打散神识送入修奴所,至于其它女侍却并没有多说。

左中延摇摇头,表示无心管这些事,方刹便自己做了决定:墨丹青手下所有弟子及侍者,全部送入戒律堂接受审问。戒律堂认为无事者,弟子送回内宗成为普通弟子,侍者送回侍者所,另做分派。而但凡被戒律堂认为哪个人与墨丹青同仇敌忾,那人便也失了继续留在天道宗的资格,将被抹去所有有关天道宗的记忆,送出山门。若更有甚者参与了墨丹青谋害西陵瑶一事,便与那万绝和阿丑一样的下场。

此番决策一下,水墨丹青内一片凄哀,特别是那阿丑,哭着给方刹磕头,求他饶自己一命。还往前爬了几步,想伸手去抓方刹,但没抓着,于是转而抓上了被方刹托在胳膊上的许眉。抓上之后一边哭一边摇晃,那许眉是个假死的状态,被她突然这么一抓,一下就从方刹的胳膊上摔了下去,砰地一声落地,头磕到山石地面上,即刻就泛了一滩血。

方刹下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把人给扶了起来,随即掌心按向后脑伤处,一道天地元力输送进去,方才将血止了住。他大怒,二话不说,腾出一只手往阿丑头顶狠狠一按,阿丑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瞬息就被打空了神识,成为活死人一般的修奴。

可方刹觉得并不解气,这阿丑长着一张良善的脸,心肠却是毒得很,只为修奴他觉得太便宜了对方。于是手上力道再加上几分,阿丑行尸走肉般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墨丹青养在身边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方刹冷哼一声,再将许眉托起,这才对左中延道:“走吧,回头让公孙秋把这洞府也给拆了,也省得日后瞧见了心里就烦。”

左中延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两人在走出洞府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周泰居然等在下头。左中延同方刹摆了摆手,示意其自己处理,自己则带着弟子腾空离去。待方刹从虹上下来,周泰赶紧就迎上前,看了许眉一眼,这行礼道:“不知晚辈可否将小徒带回去?她伤得极重,晚辈要尽快为其医治,晚了怕是要耽搁。”

“你会为她医治?”方刹差点儿没听乐了,“且不说这种根本是已经死了的人你医不医得活,就凭你能把人从半空中打下来,摔碎了一身十几处骨头这种所为,你此时还来与老夫谈医治?”方刹摇摇头,也无意太过为难,只对周泰道:“你且回去吧,人老夫要带走,此事休要再提。”

周泰一怔,心下不甘,硬着头皮继续为自己争取:“大长老要带走小徒,怕是……怕是不妥。之前公孙宗主也说了晚辈与这小徒之事,实不相瞒,晚辈与小徒相处多年,彼此间已倾心相许,所以晚辈有心收小徒为侍妾,已经得到她父亲和家族的同意。所以这个事,还望大长老能行个方便,成全我二人一番美事。”

“哦?”方刹很是有几分诧异,“小辈,你可有道侣?”

周泰摇头,“晚辈并没有道侣。”

“既然没有道侣,那与你倾心相许的女子,你就给她一个侍妾之位?”方刹很苦恼,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越来越不懂、也越来越好奇爱情这个东西了。可再不懂,眼下对于周泰说什么倾心相许的话,他也觉得纯特么的是在扯蛋,于是冷冷地道:“这人老夫肯定是不能给你了,但你既然提及她父亲,也好,那就把她的父亲再叫到天道宗一次,老夫到是想看看,她们家是想攀一个结丹小辈的亲,还是想攀上老夫的一份交情。”

周泰心头甚凉,结丹与堕凡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能不能凝婴都要借助与许眉双眉,堕凡的事情,根本是想都不敢想。他苦着脸,为自己做最后的努力:“求大长老成全晚辈吧!晚辈凝婴在即,我师徒二人功法契合,一旦成双修之好,凝婴机率将提至七成。大长老,晚辈若能凝婴,那也是宗门之幸啊!大长老肯定也希望宗内能再多添一位元婴修士吧?”

他搬出宗门大义来堵方刹的嘴,可方刹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告诉周泰:“天道宗不差一个元婴修士,虽说今日废了两个,但于宗门来说也并没有任何实力上的影响。当然,高阶修士肯定是越多越好,虽然不缺,却也不会嫌多。但天道宗一向不喜心思恶毒行事狠辣之辈,方才的事想必你也看明白一二了,纵是墨丹青和那万绝,犯了错也是要受到惩罚的。你觉得凭你要挟座下弟子双修,又心狠手辣到能将人从半空中打落的心性,有资格做天道宗的长老?要修道,先修心,老夫念你是凝婴心切,不与你这小辈过于计较。另外,一味的借助外力,于凝婴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妨修心养性,好好悔悟一番,许还能有些收获。老夫言尽于此,你若还执意与老夫交恶,那老夫也不介意与动与你过意不去。”

方刹扔下这番话,身形一动,瞬间原地消失。

周泰愣愣地站着,心里将方刹的话想了又想,是又无奈又觉后怕。

他是绝对不敢与方刹交恶的,看来凝婴一事,还是要另想办法。那许眉……罢了,是她自己命好,得了那样的大人物庇佑。方刹说得对,许家虽看中他一个假婴境界的修士,但若能与堕凡大长老攀上交情,那是比与他结亲强上千百倍的,他跟人家比不了。

周泰重重地叹了口气,失落离开。

天罡大陆之东,有湖泊以华胥为名,被世间修者奉为天下之母。

据说这片湖泊自大陆诞生之日起就自然而生,而这天地间出现的第一位有灵根者,便是从华胥湖里走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由谁所生,就连他自己也只认华胥湖为母。他自醒灵根,创功法,摸索道途,一步一步尝试着改变身体规律。从凝气到问鼎,无人授业,全部自行摸索。他从华胥湖生,又于登葆山得道升仙,是天罡大陆史料有载的修道第一人。

华胥湖中心位置,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一名红裙女子正静静地趴在石头上,伴着此刻日落,渐渐地睁开眼睛……

第221章假丹之境

睁开眼的那一刻,西陵瑶想,她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吃饱了撑的去看小动物了。

第一回看到小动物,被自天而降的君无念扑倒;

第二回去看小动物,被上官路一路追杀;

第三回去看小动物,尼玛,被小动物直接咬了一口叼到动物窝里。

她这是命里就跟小动物八字相克么?

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被螭火焚烧的疼痛依然还在,连带着同恶兽打架时弄的一身的伤,疼得她差点儿没哭了。

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醒来,在传送阵刚把她从无常山送到这地方时,她其实是清醒着的,甚至还能记得在传送完成的第一刻嘱咐那火麒麟将这一头的阵法立即毁去,以免恶兽也跟着一并传送出来。

这边的阵法在火麒麟的法力摧毁下眨眼就消散一空,之后就剩下了这么一块大石头。火麒麟那用来暂时苏醒的灵力耗空,毁了大阵之后立即化为一道火光,顺着她的眉心钻入,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睡。

而她亦筋疲力尽,看着这片湖泊与天空同色,圣洁又安静,便干脆闭上眼睛,沉沉地在此地睡了一觉。

眼下再醒,周身伤痛之感却是比先前更为强烈。她忍了几次都觉太过艰难,再望向四周湖水,伸手触摸,冰凉舒畅。

于是干脆一翻身,不管不顾地跌入水中,以冰冷的湖水暂时将周身疼痛压上一压,尽可能地缓解。

她并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湖,也并不知这里上古时起便被修者们以天下之母而称,每日都能引天下修士前来朝拜。当然,她更不知道的是,虽为天下之母,曾称众修朝拜,但近千年来,却已甚少有人再愿意往这华胥湖一带行走了。

究其原因,却甚少有人能说得明白,只是有一个传闻流转千年。传闻说,华胥湖自恶兽攻占修界那时起便不太平,有修士曾亲眼看到恶兽们以此湖为营,整日往返于湖底湖面,那场面就跟凡人皇宫里众臣上朝一般。而华胥湖因有圣湖之名,又对居于湖底的恶兽进行了保护,以至于修者们纵是想攻,法术也完全无法透过湖水深入进去,即便是冒险潜入湖底也无济于事。

华胥湖在那一段岁月,抛弃了曾对它万载朝拜的人类修士,转而对恶兽进行了保护,这让修士们伤透了心,从此以后即便恶兽危机已除,也再没有修者愿意再看它一眼。他们甚至怀疑这些年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遵循传说就盲目朝拜,可到头来却发现拜了那么多年的一个湖,竟是闯入者的保护神。他们怀疑传说是假的,再也不信。

这些,西陵统统都不知道,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去了解这个世界和这片大陆,但修界数万载历史光阴,又怎是区区几枚玉简就能说得清楚的?

如今,她为了缓解周身疼痛沉入湖水里,本是想沉入湖底,却发现这湖极深,几十息过去,竟连湖底的影子都未得见。于是她不再下沉,在深水中安静下来,屏气凝神,以丹田化气,不再依赖呼吸,如此才能在水中留得长久。

越往深处湖水越冷,湖水越冷她就越是觉得舒适。渐渐地,疼痛不在,她却喜欢上被这湖水包围的感觉,也欣喜于这水里充盈又精纯的灵气,简直是比君无念的天道山洞府还要好上一些。

她抬起手臂去看原本的伤口,竟发现伤口已然不在,可她在下水之前明明还有的。再想想,方才明白原来之所以疼痛不在了,并不是冰冷的湖水让疼痛得以缓解,而是这湖水已经让身体复原,伤口都没了,又何来疼痛?

她心下惊喜,于是干脆也不急着上去,安安心心地在这湖水中饱饮精纯灵气,闭目修炼起来。

全五行灵根之人,原本就在有五行属行之地修炼最佳,这湖中的水灵气让她一如历经干渴重新入水的鱼儿,畅快非常。

渐渐地,根骨内五行灵根开始自主运转,无需她刻意指引,就已经主动为她将这湖内灵气疯狂吸纳。不出半个时辰,西陵瑶便感觉体内灵气飞窜,从四通八脉汇入丹田,融进识海,又将元神紧紧包裹、补充,继而融为一体。

元神在这番“进补”下开始疯狂壮大,且这种壮大牵引了丹田异动,甚至还将那重新沉睡不久的火麒麟也惊醒过来。

火麒麟诧异地轻“咦”一声,然后就听到西陵瑶以神念颇有些紧张地问它:“麒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现在控制不住自身灵力?是不是这湖水出了问题?”

火麒麟沉思片刻,再开口,言语中颇有几分感慨,它告诉西陵瑶:“能有什么问题啊?这是华胥母湖,孕天地之灵而生,又经了万载朝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这小娃的命是真好,之前刚刚传到这边时,我就觉出这湖眼熟,可当时消耗过重,来不及细想就重新沉睡,眼下借这湖水之力再度苏醒,方才想起怪不得那般眼熟呢,原来这里竟是华胥湖。小娃,好好享受这好运气吧,你筑基后期已然突破,丹田内假丹渐成,再泡上数个时辰就能将你们人类的筑基大圆满之境彻底巩固。先不同你说了,我也不能白来一回,这华胥湖之灵,我也要吸上一吸。”

火麒麟的话让西陵瑶惊讶不已,筑基后破已经突破了?且丹田内已经达到了假丹?这怎么可能,假丹境界是要凌驾于筑基大圆满之上的呀!正常来说,筑基往往要在筑基大圆满的境界消耗许多载光阴方能成就假丹,甚至有的修士一生都不能成,她怎的如此顺利就又有所突破?这所谓的华胥湖,究竟是有多厉害?

她运转灵力,以元神向身体内验视。不多时,果见丹田处有一团淡淡的金色形成了雾状圆球。她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假丹,但确实是从前所没有的,火麒麟肯定不会骗她,如此说来,自己竟真的在这华胥湖中又突破了一阶修为。

这是好事,西陵瑶心下隐隐激动。她记得君无念早就说过,像她这种全五行灵根者,同境界内的突破十分容易,很多时候就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有所突破。但难就难在不同境界之间大的关卡。比如说,从筑基到结成金丹。

假丹毕竟只是假丹,与真丹可不只是一步之遥,但她却也不是很着急。修为进步太快,功法也得跟得上才行,还有许多伴随着更高修为而必须满足的条件也同样缺一不可。

经了无常山一战,她本就不多的法器也基本损失得差不多了,就连飘渺绫都坏了两条。

曾经西陵瑶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手里的法器虽然不多,但在同阶之内却都是上品甚至极品。她没有太过于追求法器多少,因为也从未想过竟有一天要面对那样的战斗。

现在她明白了,这才是真正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一切都来得那样突然,让人毫无准备。一切也都来得那么没道理,不讲良心,只论实力。

看来,搜集一些称手的法宝,是该提上日程了。这么些日子没有回飘渺宗,想必小药园的作物年份已然惊人,待火麒麟彻底苏醒,便要将炼丹等级也好好提上一提。

她心里想着这些,默默地又沉下心境,按着火麒麟说的认真享受起这片湖泊的供给,将自身刚刚达成的修为做以巩固。

如此,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对于西陵瑶来说好像是睡过一觉般。只是在一觉里,她于识海之内演习功法、强化分神、将无常山内一场又一场的打斗重新回忆了无数次。特别是那一次最成功的应用九天玄绫结纱成网再聚网成兜的过程,每经一次回忆都会让她兴奋不已。

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存在却又被忽略的缺陷也暴露无疑。她仔细挑捡,琢磨,再反复修改,演练……一点一点地将缺憾变成圆满,而那意外达成的假丹之境,也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巩固起来。

她心下欢喜,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在此时,一直水平如镜的华胥湖突然之间漾起微波,平稳充盈的灵气也随之轻颤起来。她心下微怔,再仔细查辨,很快便意识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正对着她的方向自远处往这边游过来。

会是什么呢?她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一处于她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她不但不知道华胥湖的来历,甚至都不知道这湖坐落于天罡大陆的哪个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凉国境内。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来了未知之物,从无论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淡定不下来。

无常山内那一场场恶兽之战,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特别是最后那只十一阶的八爪火螭,更是一想起就觉恐怖非常。这水里游过来的是人还好,至少可以沟通,但若这水里也有那种为祸修界的恶兽,她该怎么办?

正想着,远处那东西已经游得近了些,渐渐地在这与天同色的湖水中露了头来。

东西是黑色的,极小,可以确定不是人类。身子呈线状,差不多一人多长,人类小臂般出,头稍微宽大些,在水里游得十分得意自在。

可它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西陵瑶发现,而是东游游西逛逛,高兴了还转个圈儿翻个跟头,身子后半截儿一摆一摆的,就像人类在扭屁股。再近一些时,它张开嘴巴吐了几个泡泡,又打了个嗝,眼珠子往上翻几下,眼皮一搭,头也歪向一侧,身子亦不扭了,竟是趴在水里要睡觉。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那只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似的东西,居然……是一条黑龙!

第222章这二货到底是什么玩意?

西陵瑶在做二十一世纪神力女青年的时候,一直都认为龙这种东西应该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甚至在传说中是不是真实就被人见识过,都无从考究。龙的传人只不过是个美好的寓意,且后世所见到的龙的形象也并不是在传说里就长成那个样子的。

龙之形象在历史进程中一直都在被不停的演化和丰富,被添加了无数其它动物的样貌或肢体特征,最终才形成人们看到的模样。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来讲,人,的确是不存在的。

可当西陵瑶看到那条就在自己前方六七步远的地方趴着的东西时,前世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科学知识瞬间就遭受到了严重的质疑。

如果没有龙,那前面那个睡得跟个二货似的玩意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那二货玩意总算是醒了,但这醒了跟没醒也区别不大,眼睛半睁半闭,迷迷蹬蹬地在水里飘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甩甩头,再用力眨了眨眼,继续往前游。

终于游到西陵瑶身边,二货停了下来,抬头打量。三息过后,一双龙眼突然蹬得溜圆,身子还往后退了一小下。

西陵瑶被这双大圆眼珠子给吓了一跳,心说该不是要吃我吧?

然而那二货并没打算吃她,它只是围着西陵瑶不停地转圈,转得这四周都起了水涡。后来终于停下,又试探着用自己的龙头往西陵瑶身上轻轻碰触。这碰一下,那碰一下,手碰一下,脚碰一下,再往肚子上也碰一下。最后,将主意打到她红润的双唇。

西陵瑶怒了,就在那条龙一脸色相地凑到她近前时,她猛地出手,一把就抓向龙脖子。

恩,有点儿滑,还有点儿粗壮,她这小手一把还没抓住,很是丢人。

黑龙也受到了惊吓,一惊吓就又打了个嗝,伴着翻了个白眼,吐了一连串的气泡,还在水里荡了几圈。那样子,跟凡人城池中醉了酒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西陵瑶适才发生了手滑事件,虽脸微红了红,但她却没有气馁。手不好使不怕,不是还有工具么!于是飘渺绫出,一下就把那还在原地打转的龙脖子给缠了住,然后再拽到跟前。

黑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睁开眼一看到自己又到了西陵瑶近前,而且离那张好看的小嘴还更近了些,于是脑子一热,又凑上前去欲一亲芳泽。

她更怒了,特么的没完了是吧?手中纱绫收紧,另只手腾出来,照着那龙头不由分说啪啪啪地就扇起嘴巴。

因水中有阻力,这嘴巴扇起来就不是很痛快。除非用灵力去减缓水的阻力,方才能达到与在陆地上一样的效果。但她有觉得用灵力的话并不是很明智,无常山内恶兽给了她极大的教训,在这个世界上,动物你不能单纯地把它看成是动物,它很有可能是有修为的,而且修为更很有可能比人类高。

华胥湖本身的灵力太过充盈旺盛,再加上水的作用,以至于她现在并不能准确地探知这条龙是几阶灵兽,但龙有修为这个事,却是可以肯定的。至于为何如此肯定,道理很简单,飘渺山脉里的小小旺虫都能借灵脉修出根基来,更何况是活动在这华胥湖里的龙!这可是龙啊!龙不但肯定有修为,而且还有极大可能修为甚高,高出她许多许多。

面对这样的存在,如果她先使了灵力,那就很有可能激怒对方,让对方以她之道还她之身,也用灵力来参与这起因其流氓好色而引起的斗殴事件。那她可就打不过人家了!

虽说她不使灵力并不代表这黑龙也不使灵力,但至少她先不用,这看起来是个二货的黑龙就有可能想不起来。再退一万步讲,打架不是也得分谁有理和谁先动手的么?她绝不能做很动手的那一个,不然日后要是理论起来,她原本有理的人很有可能就要占不住这个理。

于是她放弃修士本能,转而以一个凡人的姿态去跟这条龙干架。

当然,西陵瑶就是做凡人,她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至少是一个有神力的凡人。所以这场架真正开始时,就成了西陵瑶以自带的一身神力,去单方面殴打一条喝蒙受了酒的黑龙。直打得龙脸都见肿了方才停手,然后收回纱绫,就见那条龙已经被揍懵圈了,她都不打了,那龙脑袋还像在挨着嘴巴子时在那左右摇晃呢!

西陵瑶想,她眼前的这二货很有可能是条假龙……

她觉得此地实大不宜久留,万一这二货清醒过来打她怎么办?她十有八九是打不过啊!于是暗搓搓地蓄谋着想遁。结果没想到那黑龙也是这么想的,在脑袋停止左右摇摆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调了头,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有点儿懵懵的……

登葆山顶,清正殿。

君无念默默地在清正道人石像面前站了许久,殿外,墨丹青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也持续了很久。他起初甚是心烦,到后来也就渐渐地习惯了,只是十分遗憾和愧疚地对着清正道人的石像说:“师尊都听到了,没错,外面就是丹青。今日弟子将她带过来,一是送她来陪着您,二也是主动向您请罪。对不起,师尊,弟子有负您所托,没有将丹青照顾好,更没有些她教导好。昔日师尊临终所托之事,弟子始终认为在修行上的照拂便该是身为修士最想要的,可是没想到,她一心想要的,竟然是我。怎奈弟子于她并没有那般心思,也不打算勉强而为之,师尊所托,师弟终是不能完全遵从,望师尊见谅。”

他说到这里,面对着石像跪了下来,为清正道人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再道:“昔日弟子以百年寿元,偿了师尊授业之恩。但于弟子来说,师尊永远都是师尊,这一点是此生都不会改变的。但弟子如今也是宗门之主,以守护天罡、守护修界为己任,更是遇到了自己真心想要守护的人。丹青触犯门归,心性残暴,行修界所不耻之事,弟子得给宗门一个交待,也给自己一个交待,更是要给被她谋害之人一个交待。师尊能理解弟子最好,要怪罪弟子也无妨,弟子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便安。丹青我给您带来了,从今往后,就让她在这里陪着您,您也不再孤独。”

他说完,平静地起身,郭经也在这时将墨丹青押进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