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静的大殿竟在这时突然布来惊雷滚滚,轰隆雷声震得这间清正殿都颤了几颤。

当空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直劈入墨丹青头顶,墨丹青被击得倒地不起,却仍不忘瞪着君无念大骂:“卑鄙!君无念,你卑鄙!”

他淡淡地摇头,只道:“也都怪本尊,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方才让你心性扭曲至此。本尊原以为你整日与万绝在一处,至少他该教给你如何为人处事,如此端正道心。却没想到他对你一味的迁就服从,竟是在不觉间助长了你的嚣张气焰和信口胡言之风,惯了你一身坏毛病出来。”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巧妙地避过了君无念与郭经,生生地落在了墨丹青身上。

这种惊雷以刑罚为主,专罚天下修士。它劈在身上死不了人,甚至也不会直接就伤了修士之根本,元神更是不会直接就受到雷击的伤害。但除此之外,所有雷劈的感受却还是真实存在的,每劈一下,修士都要承受毁天灭地般的疼痛,这种疼痛久而久之,便会溃散了修心的道心,继而摧毁根基,终将祸及元神。

但若要有心志坚定之人,能把这种巨痛撑过来,待刑罚期满,便可平安无事地离开。甚至还会在多年雷击之下略有所获,修为上更进一步。

可墨丹青却没有刑满释放的机会,她注定是要在这地方一直困到寿元尽头。她不甘心,听着君无念的话,心中又升起希望,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那万绝让我做的,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让我去害那妖女……哦不,去害那姑娘。他跟我说只要那姑娘死了,师兄就会在意我,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师兄你相信我,这事要是跟万绝无关,那为何行凶的会是他的灵狮?我是受了他的教唆才迷了心窍,现在我知道错了,师兄你饶了我吧!”

万绝从来都是她的救命稻草,这种栽赃陷害之事,她墨丹青从小做到大,此刻说起来是眼都不眨,就当真的一样。

眼下又行了一轮栽赃,她还觉得不够,竟又顺着方才君无念的话再继续道:“这些年师兄都不怎么管我,就只让前辈们助我修行。可前辈们也只教给我如何修炼,却并不给我讲该如何摆正道心。我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万绝,我自然就只能跟着她学如何做人。可万绝教我的都是坏的,以至于连我收的徒弟都没有一个好心肠。我终日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如何能不把大道走偏啊!师兄,这些丹青都不怪你,丹青只恨自己不争气,轻易受了人摆布。现在丹青知道错了,想要重新来过,求师兄再给丹青一次机会吧!”

说完这些,她还跪爬了几步,冲着清正道人的石像拼命磕头:“爹,我是丹青啊!爹你快帮我跟师兄求求情,让他原谅我吧!我不想在这里被雷劈,我怕疼!”

然而,石像终只是石像,一具肉身而已,又能帮上她什么?

君无念听着她这一句句栽赃推责的谎言,对她是愈发的失望,干脆抬步离去,只扔下一句:“害本尊之妻,罪无可恕。”

墨丹青闻听此言磕头的动作立即止住,同时凄厉地叫道:“君无念,你这是假公济私!”

然,那白衣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外,就连郭经都已经没了影子。登葆山上只传来最后一个声音,是君无念在说:“的确假公济私,可是那又如何?”

第223章居然……被逆袭了

登葆山的传送阵前,郭经问君无念:“上尊真的打算把墨丹青关一辈子吗?”

君无念反问:“不然呢?”

郭经摇摇头:“弟子是怕这事传出去会对上尊的声誉有损。那墨丹青这些年在人脉上很是有些经营,毕竟她是清正道人的女儿,万一那些人在外面胡说些什么,于上尊实在不公。”

“不公就不公,本尊并不在意。”他面色平淡,一身白衣随风而动,耳际又传来惊雷入殿的声音,还有墨丹青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这世间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所为付他该付的负责,纵然她父是吾之师,也没有因这个就逃避天罚的道理。最重要的是,若本尊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本尊何以护天下?若本尊连为心上人讨回公道的决心都没有,将来有一日宗门有难、天罡有难,那本尊何以为宗门、为天罡讨回公道?郭经,回去吧!本尊还有事要办,暂不回宗。”

郭经想了想,便觉得上尊说得对,若是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将来何以护天下?于是他不再说什么,只向君无念深深地行了个礼,然后踏入传送阵中,回了天道宗去。

终于剩下君无念一人,他的唇角忽然溢起平和的笑意,迎着初绽的晨光,一如这天下最

神圣的美好。

他将左臂轻轻抬起,红烟戒里纯白的一个瑶字若隐若现。他看着那个字,就像看到那个人,所有的坏心情随之一扫而空,只剩满面柔情。

手臂运转,以神念在前方凭空划出一个圆来,像一面镜子,也像一只放大了的白玉手镯。

这个圆圈他不是第一次画,起初是在飘渺宗那回,为了及时感受西陵瑶在那寿元果树生长之地的情况,他以送给她戴的母亲的玉镯为引,生生架出一方以神念相系的感应空间来。

眼下他再次将这方空间划出,却是又加入了红烟戒对西陵瑶的感应,更加直接,也更加的准确。

他轻轻闭眼,凝神入境,神念竟一下探入到水里。那水天一样的蓝,灵气非凡,亦隐隐带了些淡淡的、遥远的异类气息的残留。

他一怔,猛然想起九百多年前的那场恶兽之战,想起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说,恶兽以母湖为营,每日出入,母湖护兽,阻修士之攻。

竟是华胥湖。

他神念再探,在湖中仔细搜寻,终于在湖心正中的位置将一抹艳红之色探寻到。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丫头正闭着眼,面带享受地飘在湖水里。也不过就一天一夜并着这一个晨未见,原本筑基后期的修为竟大有不同,丹田内雾状假丹已然形成,筑基巅峰的气息笼罩全身,且已稳稳固住。

他不得不感慨,全五行灵根者修炼速度之快,连他这般天妒之才都无法与之比拟。更何况那丫头还是个实至名归的福星,一个传送,竟也能被送到华胥湖上。

他的笑溢得更深了些,随即身形一动,整个人都顺着那个圈圆沉入进去。

一息之后,华胥湖再起波动。西陵瑶一惊,心说该不是那二货黑龙又回来了吧?这吓跑之后去而复返,按逻辑来讲,肯定是找了帮手来向她寻仇了。

心里正胡乱想着,突然就觉唇上一热,有东西覆盖上来,快得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暗恨,更是料定必是那流氓龙回来了,于是奋力挣扎,手脚并用,神力尽使,双手往前狠狠掐去,就想把那二货从自己唇上给拔下来。

这时,忽然有一道神念传递过来,不是黑龙,竟是那个让她想念非常的声音。她听到君无念在说:“夫人若再这样掐下去,为夫的脖子可就要断了。”

她迅速睁眼,立即看到那与自己面贴着面、还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人,竟真的是君无念。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盯盯地瞪着他,忘了一切动作。

君无念好笑地将她已经松了劲儿的小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了下来,还不忘笑她:“小胳膊小腿的,劲儿却总是这么大,哪里有半分柔弱女子的模样。”

她一听这话可不干了,立即以神念回击:“你自己就照这样找的,赖我干什么?”

他笑声入耳,再度将她环入怀中,轻轻地说:“对,就是照这样找的。”一直贴在一处的唇又贴得更紧了些,他牙齿轻动,嗅着她的馨香,继而无奈地命令:“闭眼。”

她下意识地就听了话把眼闭上,一个霸道非常、带着浓浓爱意的吻暴雨般落了下来,慌了她心神,乱了她心绪,也搅了这平静无波的华胥湖涟漪四起。

也不知这个吻究竟是持续了多久,她脑子起初因他突然出现而惊得乱了套,后来又因这个霸道的吻而震得空了白,终于再回过神来时,却见那吻他之人已经停止了动作,正将距离稍稍拉开,仔细地打量着她。

西陵瑶觉得此时此刻即便是在冰冷的湖水深处,她的脸颊还是滚滚地烫。可这不该是她西陵瑶的风格呀!从来脸红的那个都不是她,怎的今日被逆袭了?

她觉得有些丢脸,那滚烫却执着地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她便又觉得不是有些丢脸,而是十分丢脸。只想着在湖水里应该看得也不是很明显,丢脸的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还能挽回些面子。大不了以后把这场子给找回来,今日权当是意外吧!

于是赶紧找话试图打开这尴尬的局面,她问君无念:“你做什么一直这样盯着我看?”

没想到他竟是说:“我在看你的脸,还有你的耳朵,为什么那样红?”

她觉得颜面什么的,今天注定是保不住了,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且看苍天饶过谁!

正为自己的颜面哀悼着,对面人的话却又转了方向:“阿瑶,你的衣裳……破损得似乎有些严重。”

她匆匆低头,看见大红长裙散碎不堪,原本勉强遮体的上半身也在湖水的波动下被冲得乱七八糟,大面积露肉。这才想起在无常山内跟恶兽打架时,被几只凶狠的狼形兽给撕过好几口。当时她身上伤口多,血迹胡乱染到各处,都是红的,便也分不清哪里是肉,哪里是布。可如今伤口早已复原,血迹也早被华胥湖水给洗得一干二净,红白自然分明。

颜面于此刻,遭遇到了一万点暴击。

“你佑且就当做是福利吧!”她硬着头皮说,“毕竟这场面平日也是难得,你从前没少被我占便宜,这一次轮到你把我占回来,咱俩谁都不吃亏。”

他失笑,这丫头,明明害羞得很,却还是嘴硬。

“还是我吃亏了。”他无奈地摇摇头,继而轻解自己白衣外头罩着的薄衫,环了手臂到她身后,将面前小人儿紧紧地裹了起来。

她皱皱鼻子,“你养了眼,吃什么亏了?”

他挑眉,“若这水中还有他物,我的夫人这般模样被旁的什么东西看去了,可不就是我吃亏么。挺机灵个人,怎的这笔帐都算不明白。”

她心里一颤,继而偷偷握紧小拳头!特么的那条二货黑龙,黑啊黑龙!怪不得跟吃了药似的一脸色相扑上来亲她,闹了半天是她自己衣冠不整诱龙犯罪了。

哪位好心人能告诉她,她这张老脸到底应该往哪放?

最后,西陵瑶是被君无念从湖水里硬拖上来的。还是站在那块大石头上,被风一吹,冷得打了个激灵。

他立即施了个小法决干了两人的衣裳,然后关切地问:“可还有能换的?”

她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从储物袋里又翻出一件给自己套上,然后嘟囔着说:“在无常山里已经换过一套了,这几场架打得可真是不划算啊!不但损了不少法器,连衣裳都毁了两件。王山说,这衣裳是找凡人城池一个很有名的裁缝做的,贵着呢!”

他原本想说,不管多贵,你若喜欢,我回头就为你多做几套,你带着一些,我带着一些,这样就不怕没有衣裳换。

可这话却说不出口,只要一想到无常山内那些恶兽,他的心就如生绞一般的疼。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怎的一眼没看住,就让人给算计成这样?

情绪丝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他对她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许多苦。我赶过去找你时,正好看到你被传送出山。我懊恼没赶得上,但总也算松了口气,因为看到你还活着。阿瑶你得知道,万一你在那无常山里出了事,而我又不能将你救回来的话,终我一生都再不会原谅自己。”

君无念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在看到西陵瑶的第一时间就拥吻住她。他不是那种能将感情表现得很外化的人,能这般,已是几近失控。若没遇到这么个人也就罢了,如今遇上了,便是倾他所有,连同性命,也要顾着她好。

西陵瑶的眼圈儿红红的,翘着小下巴仰头看他,两人一头半的身高差距将彼此对视的距离表现得刚刚好。

“我就是太没用了。”她有些沮丧,又有着强烈的不甘,“但我觉得这次的事也跟实力没太大关系。我是突然被算计的,这才没有防备就被叼进无常山。若那墨丹青的计划一早就被我知道,她这事儿是打死都不能成的。不过说这些都没有用,被算计了就是被算计了,这个亏我已经吃下,那么来日方长,我总得再寻个机会把场子给找回来。”

君无念有些不好开口,吱唔了半天才说道:“这个场子我已经替你找过了,人被我送到了登葆山顶去为她父亲守陵,那地方白日至少三个时辰烈日暴晒,夜里至少四十九道雷劈,万年来天天如此。当然,比起打入修奴所和直接碎灭,如今的刑罚至少人还是活着的。可是,阿瑶你得知道,她如此谋害我妻,又怎是一个碎灭就能解我之恨的?”

第224章寄给西陵瑶的玉简

原本墨丹青对于君无念来说,虽然甚是不讨他喜,却也不至于有太强烈的厌烦,甚至看在清正道人的那层关系上,但凡墨丹青有能求得上他的事情,他都会答应了去。比如说之前那颗驻颜果,如此等于他来说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给了也就给了。

可但凡事情涉及西陵瑶,那纵是有着师妹之名的人,也绝不可触他的底限。

两人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君无念说:“能来一趟华胥湖也不容易,便多留一会儿,我也与你讲讲这湖泊的来历。毕竟它助你达成筑基巅峰,你也该对它多有些了解。”

西陵瑶对此到是没什么意见,左右这华胥湖风景不错,灵气充盈。更何况还有君无念伴在身边,这于她来说,便哪里都是家。

华胥湖的传说对于天罡修界的修士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君无念讲的前半部份也不过就是人们所知的那些常态事件。直到说起恶兽从界外而来,强势侵占天罡那些岁月,竟被人们发现那些恶兽是以华胥湖做了自己的大本营,每日来往于湖底湖面,借着华胥湖的灵气休养生息,直到法力重回巅峰时再冲出来,与人类修士继续奋战。

他说:“当时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未曾亲眼看过。但在我初问鼎那年,是来过这华胥湖的。我其实对母湖一说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有许多自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并非是绝对真实,甚至大部份都是人们凭着自己对道之一途的美好幻想杜撰出来的。可即便母湖事假,这湖的灵性和那种隐藏于灵性中的友善、以及寻常修士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得到的保护情绪,却是真的。这片湖泊是活的,它有保护天罡的愿景,也有一颗友好善良的湖心。所以我对于它竟会保护恶兽一说,持怀疑态度。”

西陵瑶一愣,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修士在说谎?”

他却摇头,“并不是修士在说谎,当时他们看到的事情肯定是真实存在的,我只是怀疑这种生了心性的灵湖居然会保护恶兽,这里面怕是还有一番曲折。只可惜,事情已经过去数百年,恶兽危机早除,查亦无可查。哦,对了。”他又想起一事,“刚刚我以给你那只玉镯和这两枚戒指为引,传送到你的身边。才一入水,立即就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很淡,淡到若修为不至问鼎,无法察觉。我认得那气息,跟无常山内的恶兽是一样的。而如此之淡,确是千年流逝挥发下结果,这就说明,当年这湖里的确住过恶兽的。”

西陵瑶半天没言语,就在君无念说到水里有恶兽气息时,她心里突然狠狠地拧了一下,继而砰砰地狂跳起来。

她想起那条黑龙,她修为不高,做不到像君无念那样能将远至千年之前的残存气息都能感受得出。但她毕竟在不久之前才同数万恶兽大战了一场,恶兽的血染了她满身满脸,气息再熟悉不过。如今仔细回想,那条莫名出现的黑龙身上带着的是什么气息?可与恶兽有关?

然而,她想不起来。西陵瑶很沮丧,她当时的确是能够闻到有恶兽之气的,但却无法确定是来自何处。因为自打入了无常山,那股气息就未在她鼻子间消失过,包括入了湖水里,身上、衣服上也都是带着血的。气味散了,分不出来源。

这件事情在心里转了几转,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君无念提上一提,不管是不是自己多了心,有个防备总归是好的。可刚张了嘴,话都没等说呢,突然听到君无念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手臂往前探去,抓到一枚凭空出现的玉简。

她觉得,能以这样的方式向君无念传递玉简,肯定是天道宗出了大事或是急事。却没想到,君无念将那玉简看完竟是对她说:“你那个弟弟往天道宗传了信,说锦县老家那边出了些事情,你的祖母怕是最多还能再撑一个月。他父亲派了族人去飘渺宗请你们姐弟回去,准备为祖母奔丧。”

……

君无念说,从华胥湖到锦县甚远,若是没有他送,怕是西陵家老太太丧事都办完了她也到不了。而有他送,不出五日也就能到了。

她觉得五日太快了,便同他商量行得慢些,最好是差不多还剩五日的时候到了就行。

后来被他劝着,说什么已经是飘渺宗的师叔祖了,心怀是要比从前宽辽一些,毕竟西陵瑶也是做过定国候的,这次老夫人发丧肯定会来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以西陵瑶对你的态度来说,你晚回去些时日到是并不为过,可外人却是不知你们宅院之内的事情,万一落下话柄,肯定得是飘渺宗背锅。回头外面传扬说飘渺宗老祖的弟子不敬祖母,影响不好。

她觉得他的分析也是有理,便同意将到达的日子往前再提上一提。于是由君无念做主,最终定下十日后到达锦县。

这一路飞行,君无念化了片叶子为舟,二人坐上去宽敞舒服,到是十分惬意。

但西陵瑶心里终有一事不太能放得下,她对君无念说:“我的法器在无常山里毁得差不多了,纱绫也损了两条。虽说剩下的纱绫也能够用,但除了纱绫之外再没旁的什么辅助着,心里终归是没底。我以前就同你说过那西陵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虽说我如今有了飘渺宗师叔祖这个身份,但我想着,怕是回了锦县后,这个名头也不见得就能压得住阵角。万一他们又起些幺蛾子呢?”

君无念说:“这个到不是难事。虽然我手上并没有筑基期能用的法宝,但这一路会途径不少坊市,咱们左右有闲余时日,便先买一些来用着。至于你的纱绫,飘渺宗们虽然制别的宝器不行,但制纱绫却是行家。”

可她并不想去坊市,“你这样子太惹眼了,走在坊市上会被人围观。若要你隐去真容,我又觉得太委屈你。咱们就不往太热闹的地方凑吧!实在不行待快到了锦县你就先回去,我自己去坊市挑选。反正袋子里有的是灵石,买不到最好的,至少也能挑个上佳的。但有一事却是要劳烦夫君帮帮忙!”

她面色严肃认真,君无念想,小丫头一般求他什么事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或者干脆直接缠上来耍赖。这次却为何一脸严肃?

西陵瑶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小舟的承重量,然后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以君无念这实力变化出来的飞行法器应该不会太脆,这才往储物袋里鼓捣了一阵,将一只大狮子给拿了出来。

此刻,君无念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人。他先前幻这一叶小舟时,就想着这丫头爱睡觉,还爱撒娇,更喜欢玩闹,如果地方太小了怕是会不够施展,影响她发挥。于是他特意将小舟幻得宽敞一些,舒适一些。若非如此,只怕他这会儿已经被挤到边上的云层里去了。

“呃……”西陵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太大了。要不夫君你过来我这边,同我一起挤一挤。”

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里也刚刚好。”刚刚好那狮子头搭在他膝上,颈上套着一只湖蓝色的驭兽圈,脸微微上扬,气息全无,一身毛被烧得焦糊,后背的皮肉掉了一半,几乎可见森骨。可纵然都伤成这样了,却依然要保持着一脸傲骄的模样,似在无声地告诉人们,它是最强大的,它谁都不服。

君无念想,这可真是什么人收什么物啊!眼前这头狮子的表情,跟他们家小丫头简直是一模一样。

西陵瑶拿出的正是那头在无常山里几乎丧了命的六阶灵狮,可这个几乎是她自己想的,事实上,灵狮已经算是死了,死在那十一阶火螭的焚天螭火之下。但她不想失去这个曾与她在平生最危险之地患难与共的战友,所以在灵狮没了气息的第一时间,便用了一个自己通过梨花伞琢磨出来的小法诀,将灵狮的元神禁锢在它体内。

她对君无念说:“虽然是它把我叼进无常山的,虽然能把它收服也是靠那只驭兽圈。可一来叼我进去并不是它的主观意愿,它也是被墨丹青给利用了,才失了理智。二来,在无常山内它与我一起同恶兽拼杀,多次救我于危难,很是培养出了一场患难与共的主仆之情来。我相信即便没有那驭兽圈,它也依然会跟着我,不会伤害我。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之所以会如此狼狈,也是为了能给我争取到一个逃跑的机会,这才迎着焚天螭火去跟那只火螭拼命。它是为了我死的,我把它的元神禁锢在体内,想着出来的时候同你问问,看还能不能救得活。”

他认真地听着小丫头把这番话讲出来,又看着她说这话时,习惯性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那枚白雾烟。于是心思一动,神念瞬间进入那白雾戒内,跟着她一句一句地讲述,借着白雾戒从无常山里存回的气息,无常山中事便一幕幕传入神念之中。

他看到西陵瑶被怪鸟抓起,肩头血淌了一身;他也看到西陵瑶织绫成网再聚网成兜,自己的一只手却被怪鸟抓得血肉模糊;他看到两头黑熊,倐为足达八阶;他更是看到西陵瑶带着灵狮一路拼杀,终于杀到东南角落的十一阶火螭面前。

君无念想,他担这上尊之名,却连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了,真的能去担天罡之安危吗?

第225章你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灵狮的妖丹碎了,君无念告诉西陵瑶:“灵兽与我们人类修士不同,它们的元神是存在于妖丹之内的,一旦妖丹破碎,元神便无处可去,你纵是把元神锁在其体内,那元神也只能是四处游走,神念起初保存完好,但时日一久,便依然会渐渐地散掉,忘了之前的一切,成了空识。空识便等同于死,再救不回来了。”

她着了急,“那现在呢?神识有没有散?”

他笑了起来,“还好,时日不多,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补它破碎的妖丹最好之法便是以丹补丹。所谓以丹补丹,便是将五枚高于六阶的妖丹以法力化开,融入它破碎的妖丹里,再打入专门的法诀助其固形。然后根据修补人的修为实力以及修补的手法高低程度,来决定这补过之丹要养上多久方可再次成活,并能与被补之兽的元神不产生排斥。可惜,我手里没有妖丹,但宗内一定是有的,你且等等,我传枚玉简回去,让他们备些送至锦县。”

一听说要用妖丹,西陵瑶来了精神,“或许不需要麻烦宗门送过来,如果只是妖丹的话,我手里到是有一些,就是不知能不能用。”她说着,将那些在无常山杀恶兽所得的黑色妖丹一股脑地拿了出来,足有数百枚之多。“你看看这些能用吗?这都是我杀完恶兽之后收集来的,原本我还有一枚蜘蛛丹,可惜那是一枚四阶妖丹,满足不了你所说的那些条件。”

君无念修道七百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种场面。天底下居然能有人一鼓脑地拿出好几百枚妖丹来!而且还全部都是六阶以上,甚至有的已经达到八阶……这个世界他真个是越来越不懂了。

“难道都不能用?”西陵瑶瞅着他面部表情千变万化,心里有些吃不准这是个什么意思。

半晌,君无念终于有了回应,他发自肺腑地感叹:“你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啊!在那种地方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闲心去摸上几百枚妖丹。阿瑶,贼都没有你这般不走空的。”

她眨眨眼,“我费那么大劲打死的,总不能白打,再说它们也打我了,好歹也得把医药费给赚回来。再说——”她又来了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君无念想起自己在她传送走之后,好像是把那半恶区域里所有的恶兽都给杀完了。算一算,得有万只以上吧!然而当时心情不好,力道就使得大了些,以至于那些恶兽灭得太彻底,连妖丹也没剩下。鉴于这种行为被小丫头描述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比较好。

“到底能不能用?”她有些急,“行不行你给我话。行就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他赶紧道:“能用,必须能用。”然后又补充道:“恶兽是外界之兽,虽然目前我们还不了解它们究竟是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一界,能满足兽类修炼的条件一定比我们这边好得多。所以那些恶兽无论是从修为还是实力来说,都达到了我们这一界兽类无法比肩的程度。不过,再如何强大,身体结构还是一样的,元神依然要靠着妖丹来承载。而它们的妖丹为了足以承载强大的元神,便也不得不在岁月中随之一并进化。是黑色还是白色并没有所谓,这些东西确是上佳之物,你若在外面拿出,怕是会遭到哄抢。当然,九百多年前也有许多人在大战中猎得妖丹,所以认识的人非常多,一旦让人看到如此之多的恶兽妖丹现世,怕是修界又起恐慌。”

她认真听着,然后又认真地点点头,“我懂了,你放心,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轻易在外面拿出来的,我晓得分寸,不会给自己招惹祸事。”

他这才放了心,再道:“那我们挑着最高阶的妖丹找齐五颗,我来为这灵狮修补。”

君无念所谓的修补,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是有些繁琐。因为恶兽来自外界,气息与此界不同,所以要先用法术将里面的外界之气吸出来散掉。又因恶兽戾气太重,生性凶残更是憎恶人类修士,所以就还要将妖丹内这种不好的东西抽丝剥茧般给净化掉。如此,方能给灵狮使用。

当妖丹入体,灵狮明显的动了一下,但却没醒。只是能感觉到似乎有气流在它身体里窜来窜去,章法全无。这过程大约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体内气流开始向脑部集中,渐渐地平静下去。

如此又是小半个时辰,君无念以手指化光剑,在灵狮的眉心开了一道小口子,将先前破碎掉的那颗妖丹顺着那小品子给吸了出来。丹碎成了八瓣,看着就让人心疼。

碎丹出,伤口被他一抹之下恢复如初,再以九转天珠为灵狮补肉接骨……

两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

君无念轻轻地吐了口气,告诉西陵瑶:“没事了,除了毛发要它自己慢慢生长之外,其余已经没什么大碍。你以极品储物袋再养它十日八日它就可醒来,同从前一般。”

她有些激动,轻轻拍着灵狮的背念叨起来:“你可真是好命,跟着那万绝时他一味的想要征服你,却又不好好养你,以至于你被旁人下了恶毒神念他都不知道。现在好了,你以后跟了我就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我虽不能放你随便跑出去乱伤人,但也不至于整日都拘着你。我家里还有只老虎,回头介绍你们认识,我相信以你俩的性格,很快就会成为好兄弟的。”

君无念想,一狮一虎在一起不打起来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成为好兄弟?他们家媳妇儿的这个脑子还真不是白给的。

收起灵狮,小丫头凑到他身边,将头往他怀里一扎,小脑袋晃着往他心口蹭了几下,喃喃地道:“夫君,有你真好。”所以,我也要变得更好,如此,方才有资格站于你身边,不被世人嘲笑。

十日后,已至锦县外十里。

西陵瑶能感觉到储物袋里呼呼大睡的狮子翻了个身,看看自己所在的这一方空间,又看看边上的寿元果树,还不客气地喝了一口天青梅子酒,然后四脚朝天地又睡了过去。

她很无奈地用神念戳了戳那家伙,提醒它酒不能再喝,不然会长醉不醒。狮子斜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再睡一下下就可以起来陪着老大勇闯天涯。西陵瑶甚是满意。

君无念却还不是很放心,第无数次同她申请:“我同你一起去吧!左右你我将来也是要成亲的,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祖母将坐化,我去探望并祭拜一番,也是应该的。”

可是她不干,“能将儿孙都狠心抛弃的人,我并不认他们是亲。你是上尊,他们不值得。”

“那我掩了身份,你就说我是飘渺宗的普通弟子,如何?毕竟虚空子收你为徒这个事是瞒不住的,你以飘渺宗师叔祖的身份回来一趟,身后跟着个弟子也并不突兀。”

对此西陵瑶到是表示赞同,她点点头说:“的确,身后不跟个把弟子也实在是有些寒酸。所以,你看——”她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弟子们这不是都来了么?”

君无念无奈地摇摇头,是啊,都来了,他早就察觉正有很多人从那个方向往这边飞行而来,只是没有说出。想着再跟小丫头争取一番,谁成想这丫头竟如此坚决。

“你早些回去吧!”西陵瑶拉起君无念的手说,“我不让你跟着,并不是不喜欢与你在一起,只是我想着天道宗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下子损了两名元婴长老,你又离开这么多天,再不回去的话怕是会招人闲话。我知道,没人敢质疑上尊,没有人敢在背后嚼上尊的舌根子。可人家不说却并不代表心里不想,以前你一个人自然是什么都好,现在多了一个拖后腿的我,保不齐在名声上就要被我给带偏了。所以你早些回去安抚宗内弟子,尽可能的让他们觉得上尊还是那个上尊吧!”

君无念也挺无奈,他知这丫头是为他好,也知这丫头说得很是有几分道理。坐了多高的位子,就要付起多大的责任,而他的责任不仅是以修为能力来保护天下,还要以天人之姿万年不变地做好修者的精神寄托。纵然这并非是他所愿意的,然事已至此,若突然打破,恐让天下修者寒了心。

“我全他人之法道,却难全自己护妻之心意。阿瑶,你说他们叫我上尊,到底是对我的敬待,还是对我的禁锢?”

“你觉得是敬它就是敬,你觉得是禁它就是禁。”她也是可以说出一番有些哲理的话来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挑这些,既然我都不挑,你又何必纠结?回去吧,我不让你与我同去,也并不全是刚刚说的那番道理,实在也是有些私心的。我出生在弃凡村,与西陵家接触并不多,但短短数日,却已经将那一家子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一家人,在外靠着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若回到娘家关起宅门还是需要你来为我撑腰,我自己都会觉得很丢脸。”

话说至此,他还能说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小丫头想自己去面对家族纷争,他再过于执着也不大好了。

于是偏头看了看那些正由远及近的人,然后又揉了揉她细软的发,小声嘱咐道:“自己一切小心,记着,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自己伤着。若真遇了无法解决的危机,就以琉璃铃来唤我。待这边事毕,就先回飘渺宗去,你一回宗我便去找你。”

二人话别,恋恋不舍。

而这时,远处飞行来的那群人也从云层中露出身形来……

第226章你这是奔丧还是喝喜酒啊?

西陵家老夫人临近坐化,西陵金派去飘渺宗的报信的人,不只将信报给了西陵商,也说给了所有西陵家投靠飘渺宗的族人。

通常情况下,大宗门里都会收很多家族弟子,一来家族弟子天赋秉性好,二来大家族资源多,也可互为助力。当然,在家族有难或是发生如西陵家用这种事时,需要族人全部回归,宗门也不能不放人。

所以,西陵家投靠了飘渺宗的族人此番悉数回归,在西陵商的带领下一路疾行赶了回来。

西陵商很高兴在这地方能看到他四姐姐,身后那些族人也很高兴能够以同一家族人的身份与西陵瑶站到一处。如今的西陵瑶早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他们在宗门内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师叔祖,不但因成为老祖弟子,有了这么高的辈份,而且他们心里也都清楚,这位族人背后真正的靠山,是一个对于整个天罡大陆来说都是神一样存在着的人物。

与西陵商并肩站到一处的,是西陵瑶的熟人,孔计。他筑基之后全力巩固,如今根基已经彻底牢固,也可出关行走了。他见了西陵瑶心情十分激动,以至于光听着西陵商不停地说话,自己一直都没机会开口。到还是西陵瑶主动问他道:“孔计,你筑基初期巩固得如何了?”

孔计这才弯身行礼,恭敬又心怀感激地道:“回师叔祖的话,已经牢实了。师叔祖不在宗里的这段时日,大丹师对我们瑶珠山谷很是照顾,得知有人刚刚筑基还在巩固期间,便送了好多丹药过来,都十分珍贵。弟子在这些丹药的辅助下,修为固得极牢。”

西陵商又抢着接了句:“四姐姐你看我,修为也进步了两层呢!”

西陵瑶对这二人的情况十分满意,连声说着:“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待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奖赏你们。”说完,又看了看其它族人,补充道:“离家在外,拜入宗门,若是有难处,大可以到瑶珠山谷去同我说说。虽我也未见得就全都能帮上忙,但总也算你们多了一条路。背井离乡,谁都不容易。”

一番话,说得那些族人们是又激动又感慨,有眼框子浅的甚至还抹起泪来。就连一些已经筑基平日甚少往来的族人,也对西陵瑶又多了解了一番,心下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找机会往瑶珠山谷走动走动。不管西陵家如何,他们毕竟都姓着同一个姓呢,不该如此生疏。

从飘渺宗出来的族人并不是全部都跟着西陵商走同一个路线,还有些人分帮结伙的从别处赶路,更有些喜欢独行。但西陵商这边浩浩荡荡的,也有四十人左右的队伍。

这支队伍进入锦县时,很是引人注目,特别是西陵瑶那一身大红裙,几乎吸引了过往所有的目光。

锦县不大,西陵家即便是落败回来的,也依然是这地方最大的一个修真家族。如今最大的家族里,上一代家主的夫人将要坐化,这么大的事在锦县几乎无人不知。所以,人们都知道这些西陵家的族人是回来干什么的,也所以,西陵瑶穿的那一身,就有点儿太不合时宜了。

面对县里人异样的目光,孔计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上前一步到了西陵瑶身边,然后小声同她说:“师叔祖,最近几日不能穿红裙。”

西陵商也补了句:“是啊,四姐姐这样子有些像是要去喝喜酒。”

这个到是西陵瑶自己忽略了,身后那些族人到是有想到的,可是谁敢提啊?人人都知这位师叔祖专挑红色穿,虽然这次场合不怎么对,但谁又能知道西陵瑶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故意的呢?

不过西陵瑶还真没有那般心思,千大万大死者为大,老虽然还留着口气,可谁都知道也就没几天的事,她还不至于记恨到在这种时候还穿一身红来恶心人家。这次她是真忘了,经孔计这么一提醒,便也觉得实在影响不好,可又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衣裳。孔计他们就穿着门派弟子服,到是省心。可飘渺宗的女弟子服颜色也不是很朴素,这种场合依然不适合。

她想来想去,干脆将幻影仙裙拿出来套上,样貌没变,只是将衣裳颜色变成浅浅的灰,肃穆又清雅。

西陵家老宅很大,足足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锦县县城。即便当初离京时,有那么多族人都选择不回这里,但老宅中依然还生活着两三百人。

老夫人的事西陵家办得十分高调,不但将散落在外的族人都召了回来,甚至就连从前京中与老候爷交好的朝臣权贵、以及其它各地有些交情的同道中人也都得了消息,在权衡利弊之后,纷纷往锦县赶来。

其实所谓权衡利弊,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跟西陵瑶有关。飘渺宗化神修为老祖收了她为入室弟子,而她又是西陵家的血脉,如此,西陵家虽然没了元婴期修士坐镇,却也相当于跟一位化神修士挂上了点关系。虽不至于风光如从前做定国候那时,可还是比之什么靠山都没有,要强上一些。

可其中这一道弯弯绕绕,老候爷西陵问天并不明白。却也不是傻到不去分析为何他贴子一下,那些原本在西陵家刚宣布要退出京城时就已经不愿意往来的人们,为何突然又与他走动起来。而是他私以为,能引得那些权贵朝臣来到锦县,是因为他暗中操作的另外一件事情。

客人太多,四爷西陵元金携夫人雪氏一直往来几处客院儿,招呼那些或是颇有地位的达官权贵、或是修为达至结丹的高阶修士,一连数日,一刻都没得闲过。当然,纵是心里再有底气,老候爷依然不敢向结丹期之上的修士发去请贴。所以能来锦县的修士,最高修为也就是结丹后期,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住主动权,才能让族人安下心来。

西陵瑶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至老候爷的耳朵里,眼下,老候爷本坐在老宅的正厅里,同朝中几个故友说话。凉国皇族也是修士,所以一众朝臣或多或少地都会有些修为。但纵是皇族和大臣均为修士,但定位依然是为凡人百姓服务,并管不着修真界的事情,所以这些朝臣的修为都不高,甚至也不排除凡人中有议政能力强者,也可入朝为官,甚至为高官。

而朝中一但有人修为过高,比如高至元婴,便不再参与凡人政事,而是像从前的西陵家那般,被封候封王,受皇族奉养。当然,养起来的是高修者,然后再从其家族中选出低修族人承袭爵位。就比如老候爷西陵问天。

听闻西陵瑶回来,老候爷的情绪见了些起伏,他腾地一下站起身,面上怒气渐显。但碍于在座外人不少,他也不好太明显地发作,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于是他将情绪迅速做了一番调整,这才对厅内众人说:“诸位同僚,老夫有些家事需要亲自处理,先失陪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