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碍于索家在暗族的地位,轩辕治也没有对她过于苛责,只不过,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连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她。

这才是真正地急坏了索凉。

“小姐,以奴婢看,您还是去跟少主好好地赔个罪吧。少主策划这件事许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若非是您一时意气用事,少主想要的,兴许就已经得手了。”

索凉剜了丫环一眼,“你还说?当初我想惩治那个小崽子的时候,你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丫头一愣,随后又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当时奴婢劝了呀,可是您不听,奴婢又有什么法子?”

“你还敢顶嘴?”

“奴婢不敢!”

索凉哼了一声,“算了。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姐,少主明显是还在生气,您当然是得去哄哄少主了。”

“怎么哄呀?”索凉一下子变得十分沮丧,然后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

“小姐,要不,您给少主做点儿吃的?或者是炖个汤呀之类的?”

索凉白了她一眼,“你傻了是不是?我哪里会那些?”

丫环一窘,您不会也怪到我身上?

“那,奴婢去做,然后您给少主送去就是了。少主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虽说好了不少,可是补一补,总归是没错的。”

这么一想,索凉也觉得对。

“去吧去吧。”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看似就是一些农舍,可是实际上,内里是却暗藏了乾坤。

这些农舍离地并不是很近,可是实际上,却是有密道相连。

在山里,一般也不会真地有猎户家或者是农户家住地太近的。

当初这样安排,也只是为了更像是普通的人家罢了。

水堂主将一位老者拉出来,“少主身上的伤,好地差不多了吧?”

“放心,少主的内力深厚,再加上出来之后,一直有好药调养着,自然是恢复地极快。只是,还是需要注意一些。有些食物,还是要忍一忍,暂时不能吃的。”

“这个你放心,我懂。”

春望被轩辕治叫到了跟前,“你的功夫也不见长进,可是这些年练功躲懒了?”

“回少主,不是属下躲懒,因为身处皇宫,又不愿被人发现小人会武,所以,总会有些遮掩,也就有些不便了。”

“从前的事,也便罢了。如今你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宫,那便勤加练武,不可再荒废了。”

“是,少主。”

“当初在天牢里,我听那人提到了一人叫绿喜?”

“是。当初您曾留书给属下,让属下对王家的人多加照拂。正好,属下得知绿喜是王太傅送进宫的,所以,后来绿喜出事,属下便奉命救了她。”

“做地不错。你人在宫里,消息传出传入,难免会困难一些。只是可惜了,如今王家被查。我们在京城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线,就这样没了。”

“少主不必担忧。只要您能神功大成,到时候,自然是有大把的人求上门来愿意为您鞍前马后的。”

轩辕治大笑,“这话说地好!”

“你在京中,可还有什么眼线可用?”

“回少主,有还是有的,只是,眼下是不是不太方便再跟他们联络了?”

“嗯。先停了吧。待回头,我与楚阳的新帐旧帐,再一起算!”

另一边,皇宫的楚阳,亦是将他恨得牙痒痒。

十六王爷明镜被请入宫中,与皇上一番密谈之后,便再次出宫了。

霍瑶光这些天一直都陪着大宝,听大宝讲他被春望哄出去的全过程,同时,大宝也讲了那个女人要打他,可是被春望给护住的过程。

“娘,您说春望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这个问题,还真地是难住了霍瑶光。

好一会儿,她才表情微凝道,“大宝,这个世界上对于好人和坏人的定义,还是很难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又怎么会有绝对的恶人?有的,不过是我们看问题,或者是评判一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所以说,娘觉得春望其实也有做的好的地方,是吗?”

“是。”这一点,霍瑶光毫不掩饰。

“大宝,春望将你哄骗出宫,是为了完成他主子交待的任务,可是从娘亲这里,却觉得他是在故意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娘亲觉得他是坏人。可是他能在别人要伤害你的时候,一直护着你,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应该是良心未泯。”

“娘,那如果再有一次碰面的机会,我们可不可以不杀春望?”

霍瑶光一愣,“大宝。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觉得,其实春望也挺可怜的。真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身不由己。”

霍瑶光低笑,摸摸他的头,“你一个小孩子,还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了?”

“当然知道了!娘,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他对我很好的。”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都是很单纯的。

大宝之所以这么说,必然就是因为他的确是在春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关怀。

至少,他没有在春望的身上察觉到恶意。

只是,霍瑶光也不明白,这个春望为什么就会对大宝这样好呢?

明明,双方的立场,可是大不相同的。

霍瑶光想到了之前大宝要将春望调到自己身边的事,“大宝,你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春望吗?”

大宝摇头,“我看到有人欺负他。我看到他明明不乐意,可是却不得不跟那些人赔礼道歉,好话说尽。我还看到他受伤了。”

“然后呢?”

大宝想了想,“然后,然后我就让人弄了伤药给他,又给他拿了吃的。”

霍瑶光微怔,难不成,春望对于大宝的那一丝维护,就是来源于此?

春望是一个太监,而且根据宫里头的记录来看,他是在幼年便净身进宫的。

这样的一个身体上有残缺,而且还是被自己的父母亲自送进宫的人,心里头又怎么可能是一点儿怨言也没有的?

再加上,这宫里头的生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霍瑶光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倒是真地想建议废掉这所谓的内侍制度。

事实上,大宝说地并不完整。

他不仅仅给了春望这些外在的东西,他还给了春望一抹希望。

在春望以为,他这十几年的皇宫生涯里,都是暗无边际的倾轧和阴谋时,遇到了这位小太子。

而让春望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小太子对他那一抹极为温柔又干净的笑。

春望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这辈子最屈辱的那个瞬间,是一个小孩子干净又善良的笑,带给了他救赎。

那一抹笑,就像是无尽的黑暗里突然照耀出来的一抹光,让他的生命里,一下子,多了一些未知的感觉。

站在竹林前,春望怔怔地出神,手指在身上的一块配饰上,慢慢地摩挲着。

十几步开外的距离,有人正在向水堂主禀报事务。

“属下亲自去查过了,那个村子的确是被清理干净了。您放心,我们的事,一定不会被走漏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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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半二更。

第280章 高手(二更)

春望紧紧地抿了抿唇,左手紧握成拳,缩在衣袖之中。

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再摊开手掌时,赫然发挥掌心那几处红红的印子。

春望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了眼细碎的阳光,然后随意地折了一截竹子,便以竹为剑,开始在林中练功。

春望的武功的确不能算是多好,至少,在轩辕治这里,算不得多好的。

再加上,之前在宫里,也的确是练剑的时间极少。

往往都是在夜里,无人之时,才敢偷偷地练一练。

如今,开地开阔,又毫无顾忌,自然就是酣畅淋漓地耍了一番。

阿二抱臂站在了一颗粗壮的竹子旁边,笑道,“春望,你这剑法倒是精妙,只是可惜了,你的速度不够快呀。”

春望停下来,收了势。

“你说的没错,我的速度的确是太慢了些。少主之前也有说过,让我勤加练习呢。”

“这样练剑可不成。要想把速度练上来,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对手。”

春望一愣,“阿二兄可愿意陪我多练练?”

“没问题!来吧!”

经过这次的事情,阿二可以说是把春望当成了自己心中的英雄在膜拜了。

当真是以一己之力,便将少主给救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觉得容易。

可是实际上,又哪能那般顺利?

若是真这么简单,那从一开始,为何不用此计?

这可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方可!

再者,也是因为皇上将小太子给救了回去,所以,朝廷上下的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天牢那边的守卫,才会稍稍地松懈了一些。

不然,他们哪里来的机会?

说到底,所谓的容易,也不过就是别人看到的。

真正这里头要踩点儿,要联络各路的人脉,可都是极其地耗费精力和时间的。

要将一切都拿捏地十分精准,岂是那么容易的?

也因此,阿二对春望,当真是佩服地很。

“春望,我觉得你这里倒是可以再大胆一些。剑再推地开一些,你觉得会不会杀伤力更大?”

“可若是如此,那我岂非是将自己完全地暴露于敌前了?”

阿二大笑,“这有什么?最好的防备,其实就是进攻。将对方打地毫无招架之力,又何来的能力再来攻打你?”

春望连连点头,好像是有些道理呢。

“好了,那就这样吧,今天就先练到这儿。欲速则不达。”

春望轻笑,“你也会说这种话了?”

阿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不过,能让我阿二真心佩服的人,没几个。你就算是其中一个了!”

一边说,一边伸出了大拇指。

春望笑着伸出手,两人的大手紧紧相握,倒是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了,之前蒙山出了一桩被屠村的案子,你可知道?”

“知道。死了几百人。其实,倒也怨不得咱们。只是那个村子里的几个猎户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过来偷窥我们,结果,被他们无意中撞到了我们这里的密道,所以,少主便下令处置了。”

春望的身子一僵,“几个猎户?那为何要屠村?”

“笨!”阿二拿食指在他的头上戳了戳,“你怎么能保证,那几个人没有跟别人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全都闭嘴。而能保证这一点的,当然就只有死人了!”

阿二说地毫不在意,觉得再正常不过。

可是春望却觉得手脚冰凉。

几百条性命,当真是说抹杀就抹杀了?

那么一瞬间,当真觉得,他的这些族人,太可怕了。

之前在宫里听到这则消息,还以为是有人恶意地抹黑他们暗族人,结果没想到,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亲耳听到自己的族人这样说,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不要更难受了。

“春望,春望!”

春望回神,“嗯?”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有,我只是在想,咱们是不是还得再去抓些姑娘回来。”春望岔开话题,以掩饰自己刚刚的不自然。

阿二倒也没有多想,他原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之人。

“眼下倒是不用了。听说,少主已经早就安排好了人,而且,逆血丸的进度,已经明显比以前更好。只是可惜了,原本以为,抓了那个小太子,可以用他的血为引,眼下,只能另想办法了。”

“血引?”

“好像是,我也是听巫师说了那么一嘴,可是具体的,还得问少主。听说连巫师也知道地不多。”

春望点点头,随后无事人一般地,随他一起回了住处。

明镜已经带人靠近了蒙山,只是,这次为了能打探出蒙山的秘密,比上次更为小心谨慎了。

命人再次勘探了一下地形之后,便找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明镜之前受伤,后来便派人秘密地潜入了蒙山,然后在原有的蒙山地图的基础上,又重新绘制。

这几个月,倒是没有白忙活。

还真地是用上了。

“王爷,您怀疑之前那些村民的死,并非只是因为那些姑娘被掳?”

“当然。”

明镜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微微一笑,“元朗,我知道你心绪复杂,这一次,皇上命你与我一同前来,也是希望你能劝说轩辕治和元庆,莫要再执迷不悟。”

“呵,若是我的话有用,倒也真地好了。”

“逆血丹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不过,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为何?”明镜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元朗摇头,如今元家上下百余口人,都在京城。

也唯有他,到了这里。

就他如今的处境,在京城委实尴尬。

如今出来,反倒是能让他透透气了。

好在,皇上以他出来协助十六王爷为由,将元家人都放了。

只是,仍然在接受一定的监管。

可是至少,母亲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过日子了。

哪怕是没有以前国公夫人的荣耀,可是至少,不必再住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了。

“暗族人行事,过于霸道无理。若是他们真地成功了,只怕这天下,就要生出大乱了。”

明镜看着他,若有所思。

坦白来讲,他一直看不透元朗此人。

一直不明白,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他蠢,可是他能在得知这些真相之时,仍然能保持一份理性,实属不易。

可是若说他聪明,当初又为何会生生地错过了一个霍瑶光呢?

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我倒是觉得,你比你的那个父亲,更像是一个族群的领袖。”

“嗯?”元朗不解。

“你父亲过于沉迷于权势争斗了。他一心想要让暗族成为天下最强,想要成为这天下的霸主。辛苦谋划了这一切,可是当真就是为了暗族好吗?”

元朗沉默了。

京城的暗族人,但凡是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的,都被直接关押了起来。

虽然说是暂时的,还要再进行详细的审问,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

他是宁可错杀,也是绝不肯放过一个的。

而且,不仅仅是京城,他离京之时,听闻西京已经驱赶了万余人,都是与暗族有所牵扯的,最严重的有两千人,直接被流放到了北边儿的荒凉之地。

这一次,皇上是铁了心的要整治暗族了。

这么多年,暗族人可以说是在大夏的各地都有暗桩眼线,数代人所经营下来的脉络,这一次,就被皇上下令给清楚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此时的父亲是否已经知晓了。

又是否会后悔,竟然纵容了轩辕治去动霍瑶光?

真以为有了什么所谓的血脉,就能有所大成了?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没有底气的人,哪里能成就得了大事?

反正,元朗是断断不信的。

元朗知道,接下来,大夏将要驱逐的暗族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暗族,将会真地迎来一场灾难。

明镜其实还是有些佩服楚阳的。

这个时候了,还敢用元朗这样的人,也的确是一场豪赌了。

而元朗自己则似乎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将功利利禄,也都看淡了一些。

“王爷,我们发现了这里有一个村落,有点不对劲。”

“嗯?”

“王爷,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村子也在,可是住在那里的人家,跟现在的人家,似乎是不太一样。”

“说清楚些。”明镜皱眉。

“王爷,之前咱们来的时候,这里的住户并没有很多,可是刚刚我们派人去查看,发现现在这里几乎所有的村舍都住了人。眼下又并非年节之时,何故会突然都回村子里了?”

明镜挑眉,看来,还真地是有所发现了。

“还有呢?”

“更为古怪的一点,在这个村子里,几乎全都是青壮男,女子极少,从发现他们到现在,总共也没有看到四五个女人。”

明镜这次是真地笑出来了。

他就知道,不会让他失望的。

“派人先盯着,记住,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本王即刻传书给皇上,请皇上增援。”

“是,王爷。”

他们这次为了能查出蒙山的秘密,带的人手并不多。

也是为了不引起暗族人的注意。

没想到,还真地是蒙对了。

第二天,明镜化了妆,然后扮做了茶商。

而元朗,则是化成了一名老管家,一路跟随。

这蒙山的确是有着数不尽的茶林。

眼下这个时节,正是提前收购绿茶的好时节,所以,他们的出现,并不突兀。

事实上,除了他们,还是真的有两拨茶商在山里头打探价钱,以及预测一下今年茶叶的收成的。

所以,明镜一行人,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老爷,前面好像是有一家茶农,咱们过去问问吧。”

明镜做着老板的样子,点点头,顺便还捋了捋胡须,真有几分奸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