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妈妈惊魂未定,哪敢动,“奴婢、奴婢该死,郡主责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还请郡主饶奴婢一命!”

郡主摆出这样大的阵势,自是要杀一儆佰,哪这么容易放过她。

“我不会伤你性命,”钟离冷月示意珂儿把仇妈妈扶起来,“你贪我的月例是不对,不过也是我以往不知道体恤下人,你在我这郁芳院里忙进忙出,身体也不大好,我却只知道训斥你,你心里有怨气,贪我月例,也不是天大的罪过。”

仇妈妈大为意外,“郡主?”

“我说过,以往的事不追究了,”钟离冷月摆了摆手,“以后我会尽量做个赏罚分明的主子,你贪我的那些月例,我也不会再要回来,全当是我以往对你不好的补偿。”

“奴婢不敢!”仇妈妈这回是真的感动到哭了,更是羞愧的无以复加,“奴婢、奴婢做错了事,应当、应当受罚,郡主这样对奴婢,奴婢没脸见郡主了…”

“不过这罚,还是要罚的,”钟离冷月话锋一转,“你贪我的月例,到底是犯了错,我就罚你三个月的工钱,你可服吗?”

“服,服,奴婢认罚,认罚!”仇妈妈连连答应。

“好,那就这样定了,其他人也听着,以后该是你们的,都拿着,不该是你们的,一个子儿都别动,否则,规矩就是规矩,不容任何人破坏!”

“是。”众人都小声应了。

钟离冷月又转过脸来,“仇妈妈,以后这院子里的事,还要你张罗着,你多多辛苦吧。”

仇妈妈又惊又喜,还以为经过这事儿,郡主会把她打发出去呢,没成想还愿意重用她,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奴婢…奴婢愿意为郡主去死…”

“这是说的什么话,”钟离冷月板了板脸,接着又笑开了,“这些年也是多亏了仇妈妈,要不然依着我从前的性子,没有仇妈妈替我管着这些丫头,我哪还有两分颜面?珂儿,赏吧。”

“是,郡主。”珂儿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四方盒子递上,“妈妈,这是郡主赏的,拿着吧。”

仇妈妈受宠若惊,不敢接,“不不不,郡主不责罚奴婢,奴婢已经感激不尽,哪敢拿赏…”

“是我赏的,拿着吧,”钟离冷月亲自过去,将那盒子拿过来打开,拿出里面的金镯子,戴到仇妈妈手上,“我记着仇妈妈说是一直想要个金镯子,这还是我生母的嫁妆,这花色我戴显得老气,仇妈妈戴就正好,不嫌弃就戴着吧。”

“郡主…”仇妈妈老泪纵横要,“奴婢实在是惭愧…”

“好了,仇妈妈这拿我的手短,辛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先站过来吧。”钟离冷月笑了笑,转身坐回去,脸色顿时又沉下来,“还有谁要自己说的,最好痛快些,否则…”

“奴婢该死!”丫鬟槿儿也跪了下去,“奴婢气不过被郡主责骂,曾经在大小姐饭菜里放土,奴婢没敢放多,就一点点,郡主饶命!”

钟离冷月哭笑不得,“真有此事?”心道原主还真是不受人待见,丫鬟连这样捉弄她的法子都想的出。

仇妈妈气的要打她,“你这贱婢——”

“仇妈妈,算了,”钟离冷月觉得喉咙口有点堵,气都气不起来,“不过是一点土,也吃不死人,饶了她吧。”

“是,郡主,”仇妈妈推了槿儿一下,“还不谢郡主?”

“谢郡主,谢郡主!”槿儿赶紧磕头,其实她平时也算是个老实的,受了骂,也不过是用这样的法子泄愤,并没有害死钟离冷月之心。

接下来丫鬟家丁们大都招认了曾经怎样捉弄报复钟离冷月,大都是无关性命的,最多也就是背地里骂她几句,嘲笑一番,依原主的性子,也不算冤枉。

所有人都说完了,钟离冷月的目光反而越见森然,“还有谁要说?”

没人应声。

槐儿缩在人后,一声不出。

刚才她也说了几件事,也都是不要紧的,唯独没有说在主子药里下媚药,带乐生过来的事。

这事要是一说,她还有命吗?

再者,奇怪的是,自昨天之后,她就找不见乐生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主子给收拾了还是怎样?

“好,既然没有人说,那就是放弃我给的机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钟离冷月冷笑,目光随即落到人群后那颤抖着的人身上,“槐儿,过来。”

槐儿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反而往人群后缩了缩。

仇妈妈现在最见不得下人不听钟离冷月的话,上前就把她拽过来了,叱责道,“郡主叫你呢,你耳朵聋了吗,还不过来回话?”

“仇妈妈,我、我该说的都说了,没再做过错事了,仇妈妈饶了我吧!”槐儿吓的面无人色,苦苦哀求。

“郡主要问你话,你好好听着,求我做什么!”仇妈妈将她往前一放,又站了回去。

钟离冷月微笑着,眼神却冰冷的可怕,甚至透出些杀气来,“槐儿,你怎么这样害怕,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该死吗?”

、第14章 死不承认

其余人一听这话,都变了脸色:槐儿不过也是曾经捉弄过郡主,并没有特别出格的事,怎么就该死了?

“奴婢…”

“晚了,”钟离冷月脸色猛地一沉,“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存着侥幸心理,以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所以想蒙混过关,是不是?”

槐儿惊恐万分,脸如死灰:完了完了,原来郡主当时果然还是清醒的,这下死定了!

仇妈妈忍不住道,“郡主的意思,这小蹄子做了害郡主的事了?”

“可不是吗?”钟离冷月整理了一下面纱,反正到这份上,是三妹出了丑,她难道还怕说吗?“仇妈妈,昨日我让你锁在柴房的乐生呢,把他带过来吧。”

槐儿顿时瘫倒在地。

原来乐生真的被郡主给抓了,难怪昨天没有成事!

可是没道理啊,紫儿明明说,那药量是第一次的三倍,郡主就算再是个贞洁烈女,也断断没有能把持住的可能,怎么就…

“是,郡主。”仇妈妈虽不知道主子让她绑了乐生的用意,但还是到后院柴房去带人。

“槐儿,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槐儿的反应,一刻也没逃过钟离冷月的眼睛,“是不是觉得我昨儿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说吧,三妹第一次收买你,在我药里下了媚药,花了多少银两?”

媚、媚药?

珂儿等人都大吃一惊,齐刷刷看向槐儿:她也太大胆了吧,居然…

“奴婢没有!”槐儿自知必死,唯有咬住不认,“郡主冤枉奴婢了,奴婢什么都没做过,郡主千万要明查啊!”

钟离冷月摇了摇头,“到这份上,你还不肯承认,槐儿,你听清楚,神仙都救不了你。”

槐儿万念俱灰,想要求饶,都张不开嘴了。

仇妈妈很快把乐生给带上了,这小子从昨儿被关进柴房,就没吃没喝,正难受的紧呢。

“跪下!”仇妈妈狠狠一脚,踢在乐生膝弯处。

乐生哪顾得上叫痛,只顾求饶了,“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原本以为昨儿是一场快活事,到时候他跟郡主有了夫妻之实,王妃为了王府的声誉,一定会把郡主许配给他,纵使郡主丑了些,脾气又不好,可身份摆在那儿,他吃不了亏。

再说了,三小姐打了包票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有她担着,一定竭力促成这门亲事,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万万没想到,当他刚进到屋里,才要动床上的郡主时,却瞬间被制住,更是被郡主拳打脚踢好一阵,痛的他死的心都有了!

接着郡主让仇妈妈把他送到柴房,直到这会儿才见了天日,他算是实实在在看出来,郡主的确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不是任人欺凌的,不知道三小姐还能不能救得了他?

槐儿根本不敢看他,快吓尿了。

“你还知道你该死?”钟离冷月猛一拍桌子,“说,昨天你做了什么错事?”

“小的不该、不该想要染指郡主,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用动家法,乐生就全招了。

仇妈妈这个气,上去就给他两个耳光,“作死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想对郡主…你简直该死!郡主,将他交给王妃发落吧,一定不能委屈了郡主!”

乐生大喜,要是真把他交给王妃,三小姐一定能救他!“是是,小的该死,小的愿意听从王妃发落!”

钟离冷月挑了挑眉,“你倒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想着到母亲那里,求一线生机吗?不必了!你要害的人是我,我堂堂郡主,若连你都收拾不了,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乐生顿时脸如死灰,“郡主…”

钟离冷月脆生生地道,“乐生跟槐儿联手,听从三妹吩咐,在我药中下了媚药,意欲毁我清白,坏我名声,罪无可恕!来人,将他二人杖毙!”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更是暗暗庆幸:幸亏我没有害郡主,幸亏我刚才主动承认了,要不然…

“郡主饶命!”

乐生和槐儿惨声大叫,面无人色。

“就在这儿打,狠狠地打,”钟离冷月丝毫没有心软的样子,反而越加有了兴致一样,“就让所有人都看看,害我性命,是什么下场。”

“是!”仇妈妈立刻让家丁拿了棍子过来,“郡主的吩咐,没有听到吗?这两个畜牲竟谋害郡主,死不足惜,快点打!”

家丁头也不敢抬,照做。

“郡——啊!”槐儿挨了一棍,痛的哭爹叫娘,可这棍子一下又一下落下来,她躲都没处躲去,一个劲儿大叫,“啊,啊!”

乐生比她也好不到哪去,叫着叫着,就杀猪一样了,“救命啊!三小姐,救命啊!”

“停手,”钟离冷月等的就是他这话呢,“乐生,你说谁,三妹?你要见她?”

乐生这会儿痛的求死不能,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拼命点头,“小的要见三小姐,是三小姐要小的这么做,小的、小的是冤枉的…”

“奴婢也是冤枉的!”槐儿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叫,“是紫儿找的奴婢,说是三小姐吩咐的,郡主,奴婢是无辜的啊!”

钟离冷月叹了口气,“早说不就好了吗?免得受这些苦,还不去把三妹请来,就说槐儿和乐生指着她救命呢,仇妈妈,你去告诉祖母院里的柳妈妈一声,就说我今儿说准要跟三妹闹起来,若是惊扰了她,请她多多原谅,等这边事情完了,我自过去向她请罪。”

仇妈妈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小不了,忙急急地去了。

珂儿也去钟离静婉的院子里传话。

槐儿和乐生还指着三小姐救他们呢,不敢大声叫痛,怕再度惹恼了主子,只敢小声哼哼着。

钟离冷月也不急,慢慢喝着茶,等着人来。

而且她知道,来的人,不会只有三妹。

“郡主,一切都是、都是三小姐指使的,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槐儿以为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忍着疼拼命推托,“奴婢、奴婢两次拿了三小姐一百两银子,奴婢一定全都交出来,郡主饶奴婢一命吧…”

、第15章 请人撑腰

“一百两?”钟离冷月拍了拍手,“三妹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一出手就是两个月的月例,为了对付我,她不惜下血本,是有多恨我!”

“是是,是三小姐心太狠,奴婢…”槐儿努力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住口!”钟离冷月厉声道,“槐儿,你还敢说这话?你听三妹的话,害了我两次,你忘了吗?一次是鬼迷心窍,两次也是吗?”

“奴婢…”槐儿顿时心凉了半截,却是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可不是吗,她害了郡主两次,怎么都说不过去。

钟离冷月支起下巴,“槐儿,我知道你心比天高,一直不愿意委屈做个丫鬟,不过这人各有命,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害了我,就能一步登天,你明白吗?”

“是是,奴婢明白!”槐儿未必真的知错,但这种时候,当然是先认错再说,“郡主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钟离冷月不再说话,整理了一下面纱,眸光越见常深沉。

屋脊上,北堂灵潇眸光深沉中带着探究,越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钟离冷月,他越是觉得,她有些时候真的像极了息红泪,比如她经常不自禁地撩一下额前的刘海,会习惯性地去摸下巴,不过因为戴着面纱,所以经常会把面纱挣下来一些,她再往回戴。

难道因为是师姐妹,所以有些小动作会格外像吗?

可是为何,他对她,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人?

因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目光太过森守,钟离冷月猛地有所警觉,抬头看去。

屋顶上却又空无一人,会是他吗?

“郡主,三小姐来了,”仇妈妈快步进来,一脸的不安,小声道,“可是王妃也来了。”

“三妹去请的母亲一道过来?”钟离冷月毫不意外地道。

仇妈妈惊奇地点头,“正是呢,郡主真是神算!奴婢去请三小姐过来,她却非要去请王妃一起,奴婢拦不住。”

“你哪里拦得住,”钟离冷月无声冷笑,“三妹知道事情败露了,若不请母亲来给她做主才怪。你站过一边吧,我来处理。”

“是,郡主。”

话音刚落,王妃就带着钟离静婉急步进来,目光在槐儿和乐生脸上一扫,一脸怒容地道,“冷月,你怎的又生出事来?是不是我对你太过宽容,你就忘了我这王府的家规,非要搅的天翻地覆不可?”

瞧她这怒气冲冲的样子,竟似要一个巴掌扇到钟离冷月脸上。

北堂灵潇冷了脸色,右手扣了一枚暗器,随时打出去。

钟离静婉则是一脸哀怨的表情,“大姐,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已经害我失了、失了清白,我…我已不知如何出去见人,你还找来这两个贱奴来诬陷我,你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钟离冷月笑了笑,“不错,三妹,你学聪明了,不再只知道用撒泼那一套,懂得装无辜、办可怜了,是母亲教的你,还是百里苏教的你?”

钟离静婉表情一僵,接着怒道,“你——”

“静婉,要有分寸,”王妃瞪她一眼,又回过头来,“冷月,不是我要与你生气,是你太不像话…”

“我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钟离冷月不卑不亢地道。

“你、你还顶嘴!”王妃的威信一次一次被挑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骂道,“静婉做了什么错事,你要这样对她?你在我面前都这样大胆,若不当着我的面,你还要把静婉害死不成?”

钟离冷月冷声道,“母亲弄错了,不是我要害三妹,是三妹指使我身边的人,两次给我下药,要毁我清白,害我性命,我怎能不替自己讨回公道!”

“我没有!”钟离静婉忙抓住王妃的胳膊,“母亲,我没做过,你别听大姐的!”

就算有槐儿和乐生的指证又如何,只要她不承认,母亲怎么可能为了大姐责罚她。

“我相信你,”王妃点点头,“冷月,你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仅凭两个贱奴的话,就要伤害静婉,你太过分了!”

“母亲,槐儿和乐生是人证,他们交出来的,三妹收买他们的银两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怎么是我过分了?”钟离冷月逼向三妹,“三妹如此害我,我绝不会放过她!”

指着王妃为她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你——”王妃简直要暴跳如雷,“反了反了!冷月,你胆子真是大了,我若不好好教训你,以后人人都能犯上,王府的规矩还要不要了?来人,请家法!”

仇妈妈赶紧跪下来,“王妃息怒!郡主身子一直不爽利,若是打坏了,那…”

“贱婢,有你说话的份吗?”王妃身边的陈妈妈上去就给了仇妈妈一耳光,“王妃发了话,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多嘴?”

仇妈妈被打的嘴角流血,脸上五道清晰的指印,差点哭出来。

钟离冷月眼神骤寒,“仇妈妈,打回去。”

众人一惊:什么?郡主竟然…

王妃更是惊奇多于愤怒,“冷月,你说什么?”

陈妈妈是她身边的人,不管打谁,都打得着,以往连冷月都吃过陈妈妈的巴掌,冷月居然…

仇妈妈自是吓的脸色发青,“奴婢不敢!”

“怕什么?”钟离冷月森然道,“你是我的人,要打要骂,只能是我来发落,旁人没这资格!我叫你打你就打,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郡主…”

“打!”钟离冷月厉喝。

仇妈妈给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猛地站起来,扬手就给了陈妈妈一记耳光。

陈妈妈“哎呀”大叫一声,捂着脸嚎,“出了人命了!王妃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是按王妃的吩咐做事啊…你这贱货,敢打我!”

说着话,她扑过去就要撕扯仇妈妈。

仇妈妈到底是怕她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料钟离冷月竟从后拿起她的手,狠狠打向陈妈妈。

就听“啪”一声大响,这一巴掌正打在陈妈妈脸正中,力道之大,竟生生把她打倒在地,鼻血长流,好不狼狈!

仇妈妈彻底傻了眼。

、第16章 谁说冷月没人疼

“啊!”钟离静婉像是被打到一样,惊怒大叫,“大姐,你、你居然敢打陈妈妈,你、你…”

震惊过后,却又暗暗欢喜,大姐越是这样,越惹怒母亲,母亲又怎可能给大姐做主?

“唉哟,出了人命啦…”陈妈妈自恃有王妃做主,坐地不起,撒起泼来,“打死人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让个下人给打了…”

钟离冷月嘲讽地道,“陈妈妈,你号失才能丧?让下人给打了又如何,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