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这样?!”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瞬间陷入了黑暗。

萧长风长长叹口气:“暂时,不要对小五说。”

“这是自然。”霍白安怔怔地点头。

虽然悲痛的消息令人毫无防备,但悲伤之余,案子还要继续。半响,萧长风开口:“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霍白安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你…什么意思?”

萧长风略沉默片刻,说道:“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济北官道上的劫匪早八百年都没有出来犯事了,南宫府一行刚刚到了就遇到了劫匪。虽然…对方为了掩人耳目,同时对其他几处驿站都进行了骚扰,但只有南宫府一行被赶尽杀绝!这不得不让人往上面联想啊…”

“是吗?”霍白安淡淡地回了一声。

萧长风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之人。霍白安这个名字,早在上京时他便有所耳闻。

当年,太子与齐王为了名动大江南北的一位名妓争风吃醋,被御史逮给正着。老皇帝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处理谁却是非常难以抉择。而且,这件事不能仅听御史一面之词,对于太子和齐王二人的说辞也不能全信,便暗中下令命内卫着手调查。当时萧长风并不是内卫头领,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刚入行的毛头小子。随着内卫的深入调查,这件事的矛头渐渐指向了太子,皇帝当时勃然大怒,就当要下旨训斥时,内卫又递上了最新的折子——原来太子与齐王之间是一场误会,这件事的源头其实是广威将军府的三子霍白安惹起来的。这个霍白安初初来上京,年纪轻轻把持不住自己便被上京繁华之景迷了眼,现在已经被老将军霍忠押着前往太子府和齐王那里负荆请罪。折子里说的有理有据,与当初御史看到的情境丝毫不差,只是当事人换了一个。当时参与办理这件案子的萧长风,便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将军府三公子万般好奇。不过当时他只将这件事当做朝中盘枝错节关系中一场阴谋罢了,虽然好奇但也明白绝对不能再深究下去。只是霍白安,这位不显山不露水之人的仕途怕是会因为此事受到极大的影响。

霍白安苦笑一番,半响,总算说道:“也许是南宫府的仇家吧。”

萧长风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望着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却意外深长地静静道:“不管这件事是何人所为,南宫府的案子内卫都会一管到底!公然破坏我内卫经手的案子的人,最后的下场我想朝野内外都是有目共睹的!霍兄如果对案子有了新的想法,希望能及时告诉我,告辞了!”

目送萧长风离去后,霍白安倒在椅子里,随手拿起一旁的闲书搭在双眼上,脑中昏沉一片。

初夏时,太子亲信之一的吴侍郎就寄来一封信,说去年雪灾后赈灾一事乃太子打理,后赈灾款被贪污太子卷进是非。而他收到这封信后,于端午之际,亲自去了几个受灾县调查,最后收集了部分证据送往太子府,以还太子清白。可调查的时候他也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而太子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在大事上一向认真,可到了小事上则是对手下之人放任自流。而且与齐王对峙了这么多年,笼络朝廷要员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那次的调查中,霍白安无意间摸到了太子府与南宫世家的联系,但他不敢再往下深究,可这颗钉子却已经钉在了他的心里。

现在南宫府一次查出的亏空便达到了二十万两,这一笔银子仅凭南宫一人是绝对吃不下的!而这次南宫府的案子由内卫经手,内卫办事一向神秘而且直接受皇帝指派。皇帝也知道朝中群臣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关系,只好等南宫府远离了朝野后,回到祖籍,再派内卫进行深入调查,顺藤摸瓜。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南宫府一行在驿站遭到了袭击,恐怕…就是太子所为了。斩草除根,弃车保帅,呵…这不一向是太子那群人一贯的作法么?

不过,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什么呢?古今成大事者,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太子虽然羸弱,但他身边的谋士却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放在以前,你霍白安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可是…风珏茗,这件事他要如何对她说。他从未怀疑过如果有一天风朗玥出了意外,风珏茗会陷入怎样的一种绝望。

他没有料到弹劾南宫府会引起内卫的关注,他更加没有想到太子与南宫府的渊源竟然这么深…一步之差,满盘皆输!半响,从拿出那日买的玉镯,霍白安叹口气,迅速将其装好,放进木匣中,搁到了暗格里——想必,这镯子是送不出去了。

“少爷…”门外阿福声音刚刚响起,书房大门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风珏茗得意洋洋走进来,笑道:“霍白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半年前你不是有一块玉佩被人给偷了去吗?今日本小姐经过土一处古玩店时,你说巧不巧就看到了那枚玉佩。哈哈,我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你看——”风珏茗说着,手里一松,一枚玉佩掉出:“二百两,不还价哦,再加上我的跑腿费,嗯…就收你三百两好了!”

风珏茗兴奋地说着,却见他茫然失措地望着自己,他这样失神的模样,让风珏茗也有些不安:“喂…你怎么了,该不会这几天凫水着凉了?”

霍白安猛地回神,叹口气,嚷道:“我的姑奶奶,这枚破玉佩你竟然花了二百两,是哪个奸商卖给你的?!”

“啊?”风珏茗一听,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谢自己,而是说自己竟然不识货,差点没气的拿起一旁的书就给他一下:“我乐意!千金难买我高兴!哼!”

说着,气冲冲地边往外走,刚转身,想了想回过头,将玉佩扔过去,这才离去。

出了济北官道,在往北走则是元江的流域。此时,一条偏僻的山间小道上,一个男子正在悠哉地赶着马车,一路行来,尽走的是这种密林小道,看样子似乎是要掩人耳目。

密林中阳光斑驳,撒在那男子身上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异域风情,此人正是来中原做赏金任务的沈卓。行了一路,沈卓走至水边将水囊装满,便钻进车厢内看着不省人事风朗玥,百思不得其解。

这辈子,他从水里钓出过不少东西,但还是第一次钓起了一个大活人。可不等他琢磨出个一二三四五时,便察觉到了一群人正在沿着元江搜索,连忙带着风朗玥藏了起来。

沈卓坐在她身旁,此刻她虽然现在昏迷了,但好歹没有大碍。喂了一粒药丸又灌了几口水后,才将她缓缓放下,盖好薄毯,便退了出去。

一首悠扬地小调自林间哼起,沈卓心情不错——萧长风曾经说过中原人的规矩,凡是中原姑娘被救以后,都会对她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嘿嘿,师父师娘,徒儿这次来中原的三件事已经都圆满办完啦!

作者有话要说:咳,于是风朗玥正式被沈卓给赖上啦o(≧v≦)o

四十九章 变奏

沈卓正悠哉的哼着小调,突然听到马车内一声呻吟,昏迷两日的风朗玥终于醒了。他那颗半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风朗玥靠坐在一旁,微微打量着车厢。

——看来,她还活着。

“风姑娘,你终于醒啦!”

正出神,风朗玥就看到一个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笑容放大般出现自己眼前,惊得她一愣。

“你…沈公子?”

“嗯嗯嗯!”沈卓笑弯着眼连连点头,“风姑娘,你好些了么?”

“好…”风朗玥一个好字说到一半,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不对,不是好像,完全就不是那天晚上逃跑的那一件!

——好你个头啊!

如果是风珏茗可能就会这样直接吼出来了,但风朗玥毕竟不是她那火爆脾气的妹子,此刻她只是僵硬着脖子望着沈卓,对方脸上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更让风朗玥一时间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沈卓也不计较她突然的呆滞,只当是她之前受到追杀的惊吓现在还没恢复罢了。

沈卓倚在车栏上,慢悠悠地赶着马车:“风姑娘,你现在打算去哪里?要我送你回宁州吗?”

宁州?不,她不想再回去了!

半响,沈卓没有听到车内人的回应,有些着急,正打算进去看看,只听风朗玥静静道:“沈公子,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赤州。”

“方便,绝对方便!”沈卓乐的答应。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去哪里都一样。只不过…

“你去赤州,我师妹他们会不会担心?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出远门总喜欢写封信报个平安什么的。”

风朗玥心下一沉。南宫府遭到的劫杀绝对不是意外,但到底是何人所为她也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冒然写信送回宁州,一旦被人发现南宫府还有人活着,恐怕会将风珏茗他们也拖进这趟浑水。最好的情况就是自己已死的消息传开,让那暗中追杀之人的戒心消除,待风声过去后她再与风珏茗联系!风朗玥打下主意,果断道:“等到了赤州后再写也不迟。”不管怎样,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应该是一个了结!

风朗玥倚在车厢里,长长舒口气——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又回来了,难道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风朗玥抬手覆在眼上,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终于,南宫府一行遇害的消息传到了风珏茗耳里,此时距南宫一行离开宁州城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这十天里消息封锁的非常严密,如果不是她留意到了霍白安和萧长风二人细微的反常举动,风珏茗想自己怕是要这样被瞒一辈子吧。得知消息后,她并没有表露出多少感情,以至于霍白安还不知道她已知道这件事。

“我出去转转,今晚不回来了。”

一大早,风珏茗便扔下这句话。

霍白安不由有些纳闷:“不回来…你打算去哪里?万一娘过来问,我要怎么给你圆过去?”

“你怎么圆关我屁事!”风珏茗依旧鼻子朝天一般的哼了声,趾高气昂道:“本小姐出门去教训几个奸商,一块破玉佩敢收二百两,活腻了!”

不待霍白安再说什么,风珏茗便一溜烟地从将军府的屋顶上跑了。她在宁州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一整天,最后来到一处幽静之地。

那是风府的后院围墙,风珏茗轻车熟路的跃了进去,却没有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姐姐风朗玥的未出阁前的绣楼。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屋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想来主人走后,那王氏也不会在做那些表面功夫了。风珏茗站在屋子的中央,呆呆的站了半响,才确定这暗淡无光的屋子曾经是那样的素雅宁静,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是姐姐住的屋子,可是现在只有她站在这里;这是她经常缠着风朗玥撒娇的地方,而现在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孤独如毒药一样渐渐深入了骨髓,令她不寒而栗。

“姐,你在这里吗?”

不知何处而来的冲动,让风珏茗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却消失在满屋暗淡的灰尘里,没有人了,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了。风珏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阖上房门,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风府。

这一天,她去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有风朗玥以前去过的足迹。她似乎想要找些什么,除了记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证明风朗玥这个人曾经存在过?可风朗玥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南宫府早已被查封,她住的屋子里空荡荡,风府的闺阁里也只有家具而已。

风朗玥没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回忆。

月上中天,风珏茗走到了湖边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跃起藏在郁葱的苍天古树中。好久,一丝丝轻不可闻地抽泣声渐渐传来,最后终于克制不住的仰头嚎啕,那股埋在了四肢百骸的伤心,令让她无处遁藏。

第二天清早,风珏茗回到霍府。推开门,霍白安正趴在桌旁,看样子是等了她一宿。

“回来了?”

霍白安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风珏茗点点头,衣服也不换直接跑到床上,将薄毯盖到头顶:“我现在要睡觉,出去,别吵我!”

霍白安站在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傻丫头,红着两只眼睛跑回来的啊…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霍白安给她点了炷安神香,淡淡的檀木香气袅袅萦绕在房中,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不过,风珏茗并没有伤心多久,事实上,紧迫的形势也没有多少时间让她继续伤心。

三日后,边关传来了捷报!

大将军霍忠果然不负朝野众望,打了个大胜仗!满朝上下皆是一阵欢喜,唯独霍府除外。

现在…霍白安终于体会到了风珏茗当时那股痛到骨子里的悲伤!

——左先锋霍青阳,在最后一次追击战中与手下将士失去了联系,至今下落不明!

整个霍府,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府中之人就会崩溃。

霍白安已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受了,他似乎哭了,又似乎是笑了。身体里的神经似乎从那一刻变得迟缓,待他感觉到了疼痛时,风珏茗正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就像两个生活在羽翼下的孩子,发现那些曾经以为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一辈子的人,那些以为可以依赖一辈子的人,突然之间就接二连三的消失了。等到自己去看这片被他们守护了太久太久的天空时,这才发现——这片天是如此的空旷与孤独,恐惧如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般渐渐勒住心房,令人无法自然呼吸。

“以前,只要有大哥在,所以不管我怎么胡闹,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只要想到有他在,我的心就有着落。”过了许久,霍白安缓缓地开口。风珏茗应了声,走过去,轻轻抱着他。

——她都懂。

霍白安埋首在她怀里,死死搂住她。他们像个身受重伤的人,只能从彼此的身上寻求慰藉。

老将军回了朝,自己的儿子却永远的留在了边关,而皇帝除了加官进爵,再多的恩赐也救不了一条性命。霍白安见到霍忠,猛然发现,那个动不动就拿刀拿剑大着嗓门教训自己的老爹,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

悲伤的日子总是太过漫长,漫长的让人只能沉浸在伤痛里。霍白安与风珏茗二人似乎要给自己盖一个壳,缩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但这样的悲伤也只是止于他们二人而已,其他人还要正常的过日子。

时隔半月,萧长风带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我哥是被人陷害了?!”

颓废了近乎半月的霍白安,那一瞬,眼中寒意凛冽。

萧长风沉着着面容:“目前还只是猜测。朝廷刚打了胜仗,正是鼓舞人心之时。所以这件事,内卫只能秘密行事并不能声张。我们对少将军身边的人进行调查,发现其中有三个人行迹可疑。我怀疑,少将军这次与军队突然失去联系后失踪,是有人蓄意谋之,在行军前调换了罗盘和指南针。”

“是谁?!”霍白安紧紧追问。

萧长风沉默半响,答:“我只能说…那三人中有一个是齐王手下。”

齐王!!!

难道真的是他?!

霍白安脑中“嗡——”了一下,萧长风让他冷静些:“还说不准,这件事还在调查中。”

二人正说着,风珏茗一脚踹开了书房木门。只见风珏茗缓步走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萧兄,不用瞒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萧长风一愣,继而轻轻叹口气:“既然如此…这次来我也是要说风朗玥的事情的。”说着,眼神一亮:“我亲自去了一趟济北客栈,里面是二十三具尸体,一具不多一具不少。不过——风朗玥并不在里面!”

“什么?”风珏茗大吃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十三具尸体,大部分都被砍下头颅,还有的面目全非,只有随身名碟能够证明其身份。我仔细辨认了那些尸身,风朗玥个子高挑,可那些女尸中并没有与风朗玥相仿的!”

霍白安很快便明白过来:“追杀南宫府的人害怕人数不齐不好交差,便用了一具他人尸身代替,毕竟后院女眷不常抛头露面,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割去头颅划花面容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人无法辨认尸身的真实身份。”

“没错!”萧长风道:“而且以前济北官道上的劫匪也喜欢以砍人头颅来表明自己的功绩,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推脱到劫匪身上。可不管目前情况究竟如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风朗玥并没有死!”

仿佛一个再黑夜里寻觅已久的人突然看见了星辰的光辉,风珏茗突然捂住面容。

——原来,喜悦也可以用哭来表示。

萧长风又说了些事,但都没有之前两个消息重要。

霍白安本以为自己哥哥的案子要暗中进行调查了,不曾想,一向软弱的太子竟然在这朝野上下如此喜庆的时候,将霍青阳一事拿到了台面上,朝野一片哗然——

萧长风更是疑惑,霍青阳的案子其实是做的天衣无缝,就连前线的老将军霍忠都是认定长子因为求胜心切深入敌军腹地才与身旁士兵失去了联系。而他萧长风也只是凭着内卫天生的一种多疑与猜忌的性格,才会去着手调查,而且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向皇帝通报过,一切都是他自己用着自己的心腹去秘密调查!

那个软弱的太子,一向不受皇帝待见的太子,此刻到底是心中有着多大的勇气,才会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要求皇帝彻查此事!

老皇帝见到自己儿子那坚定的眼神,突然想到了数年前那件久远的案子。啊…那个少年也是霍家的子嗣吧。

太子这难得一次的强硬,是为了弥补那件事对霍府的伤害?

老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准了太子的请求。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帝下旨,命内卫全力协助太子经手此案。历经十天的明察暗访,终于将霍青阳失踪的真相查明。

大战前夕,霍青阳身边的一名副将,竟然嫖、娼。按照军法,理当斩首!但由于这名副将是军中唯一一个熟知当地某地地形之人,霍青阳法外开恩,饶了他一命。谁料此人害怕霍青阳秋后算账,便起了谋杀少将之心。

“…那个人就是我之前对你说的由齐王举荐给霍青阳的人。”

霍白安看着萧长风从上京寄来的密信,不由紧蹙着眉头。风珏茗道:“我一直听说当今太子性格软弱一直都是明哲保身,没想到他这次为了大哥,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霍白安苦笑:“真是难为他了。不过…经过这件事,齐王恐怕要倒霉了。”

果然,案件查清后,虽然那副将表明此事与齐王无关,但他毕竟是齐王大力向军中举荐的。皇帝虽然没有对齐王责罚,但他也落了一个识人不明的罪责。而太子,因为这件事,让老皇帝一直摇摆的感情天秤终于向他倾倒。

悲伤地秋终于过去了,这年冬天,京城翰林院的吴文清向风无双下了聘礼!等到春、时,两家正式成亲。听到消息时,风珏茗不住冷笑。此时她手里拿着风府花宴的帖子——而举办花宴的却是苏氏。

苏氏——

她在风无双快要出嫁的这时候办花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前面有提到,但我还是再提一下下:齐王的封地就是赤州哦~文【三十二章】中有详细说明。

0_0看我真诚的小眼睛,我这绝对不是剧透~

第五十章 花宴

这个吴文清就是之前给霍白安写信的吴侍郎,也是太子身边的近臣,而且比起霍白安他跟在太子身边的时间更长,少时便是太子的伴读了。如今太子受宠,他身边这样的官员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吴文清娶风无双,在这个时候可谓是一举多得。其一,对他自身来说有忠义伯这样一个岳父对其以后的仕途肯定是添砖加瓦;其二,忠义伯将女儿嫁给吴文清自然是向太子示好,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太子登基只是时间问题;其三对太子来说,忠义伯风书权一直都是自己父皇的宠臣,自己的手下能和他联姻,对自己日后登基也是大有好处!

由此看来,这联姻真是联的委实是妙,自然联姻中的男女主角也成了人们口中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天作之合,统统都是狗屁!”坐在轿子里往风府去的风珏茗一路低声咒骂。

翠竹小声劝道:“小姐,要到风府了。您就算再不满,也好忍耐啊。”

“我知道。”风珏茗咬牙:“苏氏虽然有了身孕正得宠,但无论忠义伯再怎么喜欢她,她也变不出一个能够代替风无双嫁到京城去的女儿。忠义伯要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在朝中的地位…不管怎样,都与咱们无关。”

翠竹见风珏茗能够明白这些,心底舒口气,心道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来到风府,除了风珏茗,还有其他一些士族夫人小姐。如今,王氏虽然依旧是明面上的大夫人,但主持中馈之人已经彻底是苏氏了,从这次苏氏已经可以自由开花宴的举动便可以看得出来。

苏氏见着她来,十分高兴。风珏茗左右看了一下,苏氏心领神会:“无双正在房里赶制嫁衣呢。老爷这次给无双可真是找了一门高亲,以前太子身边的伴读,如今的大学士吴大人!”

风珏茗呵呵笑着,并不接话。

苏氏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心下狐疑。此时又有些夫人小姐来了,这话也不好继续,苏氏作为主人家自是要去招待客人。风珏茗见她忙了起来,找了个借口便往后院走去了。

她很少会到风无双的院子里,住在风府的时候,加起来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如今风无双正在为自己赶制嫁衣,静静坐在房内。风珏茗推开门时,木窗外琐碎地阳光正微微照着她,在风无双身上轻轻笼罩着一层薄光。如果,她不是风府的女儿,风珏茗想自己可能不会这么讨厌她。

风无双放下手里的绣活,对没有通报就擅自进屋的风珏茗一点也不诧异,门外那些丫鬟若是能够拦住她那才是出了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