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闻言不由得咯咯一笑:“可不就是吗?这音姑整天和你姐妹长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关系真的好得不得了,哪知竟是藏了如此的毒蛇心肠,竟然利用了你的善良,好在阿笙你天天祈福,老天保佑,让咱们府上逃过这么一劫,我们真的都得谢谢你呢。”

“…”今笙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二爷,您说是不是呀。”她又故作娇滴了问向旁边的苏长渊。

苏长渊应了她一句:“就你话多,回屋歇着去。”

“是是,妾身这就回屋歇息去了。”

李氏扭着身子扶着腰离去,孟田忙跟着她一块走了。今笙这才得了空,忙走到老太君跟前:“奶奶。”

老太君看着她,点点头:“嗯,都回去吧。”

一大早上的,又是瘟疫又是投毒的,这府里闹得人心慌慌的,好在现在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了,也让人放心了一些。

顾今笙也就朝老太君福了身,大伙各自散了,各自回去。

回到院中,顾今笙来到客堂坐了下来,那两个奴婢也被薄叶找了过来,来到顾今笙面前福身。

今笙作了个手势,紫衣这时就捧了银子过来道:“夫人赏你们的,一人二十两,一个金簪,你们都小心收好了…”

两个奴婢见状大喜,忙跪下来谢了恩。

今笙这才问道:“你们两个也是大胆,指证三爷身边的红人,万一与萧凌无关,反过来报复你们怎么办?”

青莲忙说:“奴婢自然是怕的,但府里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奴婢若是闭口不怕,恐怕就断了线索,说不定还会因此死更多的人呢。而且,奴婢也仔细想过了,这段时间音姑是招了不少人进府的,奴婢听说因为这事已经牵连到她了,让她禁了足,而萧凌又是音姑的丈夫,奴婢大胆的推测了一番,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奴婢确实看见萧凌往厨房那边去了,井就在厨房那边,他既然过去了,就有作案的可能了。”所以推测到最后,她还是大胆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了。

银环也紧跟着道:“对对,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夫人银子都赏了,而且事情就是这样子,现在说起这事了,她们就更不怕了。

今笙便目光微动:“你们倒是机灵的,以后你们两个就在院里侍候吧。”

简直是意外的大转机啊,以后不用当粗使丫头,整天扫地了?两个婢女赶紧又磕头:“谢谢夫人。”

今笙摆摆手,让她们暂且退下。

两个奴婢拿了自己的赏银,高高兴兴的退到外面去了。

这白花花的银子啊,走出去后两个人高高兴兴的放嘴里咬了一口,还挺结实的。

“哎呦…”门口转角的时候,青莲忽然就撞向了端着参汤进来的铃铛,直接把她手里的参汤给撞洒在地上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不长眼啊…”铃铛一下子火了。

“对不起对不起。”青莲吓得自己手里的银子都掉地上了。

铃铛气愤:“对不起有用吗?这是给夫人熬的参汤,你们知道一碗参汤要多少银子么,把你们卖了都买不起…”

“什么事啦?”紫衣这时走了出来询问。

铃铛忙道:“紫衣姐姐,你看这青莲,毛手毛脚的,竟是一下子把我端给夫人的参汤给撞翻了。”

青莲吓得脸都白了,这才刚得了奖赏不过一眼睛的功夫,这是不是又要挨罚了?

紫衣看了看地上的参汤:“你们也真是的,赶紧收拾一下,再去给夫人做碗参汤来。”又说:“夫人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没事不要到她面前来。”

“是是。”银环忙帮着一块把地给擦了干净。

铃铛转身离去,重新去做参汤。

紫衣转身进屋,今笙问她:“外面出什么事了?”

“夫人,铃铛端了参汤过来,被青莲不小心撞洒了,又让厨房重新去做了。”

“洒就洒了,不用再做了。”

“我今天想吃一碗鸡蛋羹,里面加点虾皮。”

“是。”紫衣去吩咐这事,让月眉传话过去。

今笙便靠在美人榻上,抚额,想事情。

过了一会,鸡蛋羹还没有来,三爷人来了,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今笙坐直了身,看着他,正色道:“三爷,昨晚,你都暗中做了什么,你说吧。”

“…”苏长离侧过身来看着她,也正色道:“也没什么,就是让华歌在井里投了点毒。”

“…”这么说来,是三爷下了个套,让萧凌往那个套里钻?萧凌果然信以为真,以为古音在井里投了毒,为了保她,他先一步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为古音代求。

顾今笙当然没有算到古音会去井里投毒,她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跟踪萧凌而不被发现,派人过去跟踪的是三爷的人…

昨晚,萧凌来这儿找了三爷,离开之后,三爷就唤了梅风,让去跟着了。

青连和银环那两个奴婢,只是无意之间撞上了。

萧凌与古音的行动,早在三爷的监视之中。

在他与古音好上后,就失去了三爷的信任了,觉得这萧凌十有八九是被古音勾引了,为美色所惑,也就不好好办事了。

那里井当然没有投毒,古音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情,但三爷替她把这件事情做了,在井里投了毒,让那些一早起床去厨房做饭的奴婢先中了毒…制造一个假像,就是有人在井里下了毒,引起恐慌。

这件事情,萧凌显然是不知道了,他认定了是古音所做。

他到底是没有令苏长离失望的,他把古音从暗处拖了出来。

自己的丈夫出来做证,古音无论如何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

也正因为萧凌出来做了证,三爷饶了他。

想到萧凌,苏长离还是有些可惜的:“萧凌跟了我六年了,没想到有一日子,他也会栽在女人的手里。”

“萧凌这个人,还是有情有义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时间站出来,恰恰是救了古音,也救了他自己。

如果他隐瞒不说,或为自己辩解,会被三爷彻底放弃吧。

苏长离冷哼:经过这次,只怕这古音要恨死了萧凌。

明明没有投毒,非被萧凌说成投毒,令她百口莫辩。

本来想利用萧凌做点事,结果事情还没有成,就被萧凌给拖了出来。

这古音的心里,恐怕是恨不得要杀了他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出了府后的古音心里,是恨不得把这萧凌给千刀剐了。

都是他坏了她的好事,居然把她给拖出来了。

明明,她没有投毒在井里,身为她的丈夫,他竟然一口咬定了她。

一出了府,萧凌就雇了辆马车,带着她出了城。

京城,已经不能再待了。

她是他的妻,他必须带她离开这儿,让她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之前,他们不是也说好了,要离开这些是非之地么。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古音板着脸,靠在一旁,看起来有些木然,又有些冷酷。萧凌在一旁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可怕。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古音。

第131章 活埋

时值冬天,这是一天比一天冷的。

太傅夫人有腿疾,往年这个时间是最怕疼的。

自从古音离开府后,太傅夫人的心也悬在了那儿,她是担心自己的腿疾,万一哪天再犯了,可怎么办啊!

这几天啊,她也始终觉得精神不济,多半时间就靠在了榻上,捂着去了。

悠然这时过来给她递了热茶,太傅夫人慢慢喝了几口,道:“当初我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事啦夫人?”

“那音姑啊,就应该让她留下方子,把针灸的方子留下来。”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之间,她也没有想到。

悠然默了默:“现在音姑不知道跑哪去了,要不派人找找去?”

太傅夫人打了个哈欠:“这事先别让老三她们知道了。”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办。”

悠然退下,太傅夫人又喝了口茶,人靠在榻上,莫名的就觉得身上难受起来,那种难受还伴随着腿上的痛意,越来越明显了。

这种感觉她以前有过一次,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简直生不如死啊!

“悠然,悠然。”她立刻慌忙喊了起来。

“夫人。”悠然才刚走到外屋,听见唤她的声音就忙又折回来了。

“快,快把音姑找回来,腿,不行了,不行了。”她想努力忍着,但牙齿都在打颤。悠然一震,夫人的腿疾到底是又犯了。

“夫人,您再忍一忍,奴婢这就派人去找,这就派人去找。”说虽如此,但一时半会之间,她去哪里找人呀。

离开太傅府后,这音姑就被萧凌带走了,根本不知道带哪去了。

同一天。

顾今笙在孟田这坐了一会,就坐在这儿一会的功夫,她已经吃了几块甜糕下肚子里了,再瞧她这肚子,便打趣她一句:“田妹妹,你这是越发的圆润了,每次看你,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孟田又咬了一口甜糕:“没有办法,孩子要吃。”不吃,她也饿啊!

胃口被撑大后,一顿不吃真的饿得慌,不比姑娘的时候了。

今笙目光微动,说:“甜食吃得多了,更容易发胖的。”

孟田没再接这话,笑着说:“笙姐姐,你别光顾着数落我,瞧瞧你,越发的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爷不给你吃喝呢。”

“你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补一补养一养的,太瘦了,将来可不太好生养的。”

今笙默了一会,知道她是真不爱听自己说了。

罢了罢了,她真不说了。

她朝外扫了一眼,忽然见外面好似下了雪,便问了声:“这外面是下雪了吗?”

婢女紫衣过来回她的话:“是的夫人,外面刚刚下了雪。”

今笙就站了起来:“田妹妹,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好啊。”孟田站起来,送她几步,又道:“笙姐姐,你可别凉着了,女人要生孩子,体不能寒,寒了身子,更就好生养了。”

今笙笑笑,朝外走了去。

飘飘洒洒满天的飞雪迎面而来,紫衣忙上去帮她整理衣裳,把披风上的帽子往她头上戴,一边和她说:“夫人,您一心为这孟姨娘好,她却拿话酸您,您以后别管她了,随便她去。”

今笙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三爷该回来了吧,去门口看看。”

紫衣忙应:“嗯,应该就要回来了,夫人,您就别去门口了,您看这雪下得多大,一会就把您的衣裳浸透了,三爷到时候看见,还不得心疼坏了。”

今笙笑她:“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紫衣撇嘴,居然说她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委屈:“奴婢可都是为了您好。”

今笙笑:“好好好,不说不说。”

主仆一行往门口去,在府门口张望了一会。

薄叶和紫衣陪在左右,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到门口等三爷回府了,成亲这么久,她没这样做过呀。

顾今笙等了一会,没先等到三爷,倒是等到苏长渊策马回来了。

“弟妹,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他一边下了马一边询问过来。

“二哥,我等三爷呢。”

“三弟一会就回来了,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屋等吧。”

“不碍事的,我背着风呢。”

苏长渊瞧她一眼,还背着风呢,这脸蛋都冻得红扑扑的了,不知她搞什么鬼,怎么会想起来这么大冷的天站在这儿等三弟回府。

“二哥,您快回去吧,我刚从田妹妹那儿过来,她刚还在念着您呢。”

苏长渊到底是点了头,转身离去。

顾今笙又等了一会,好在三爷没让她久等,远远的,终于有马车过来了。

随着三爷下了马车,今笙也迎了过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苏长离一边下了马车,一边询问。

“天雪啊。”

“胡闹,看雪需要站在这儿看么。”他一边低声呵斥着,一边牵了她的手:“瞧这手给冻的,下不为例。”话虽是如此,还是一边握紧了她的手,给她捂着。

男人火力壮,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他的手也是热的。

今笙低笑,三爷睨她一眼,忽然说了句:“去母亲那儿坐坐。”天越发的冷了,不知道她的腿疾会不会再犯。

听说,她的腿疾以往是有犯过的,要时时用针灸才可以稳住。

“好啊,我也正想看看她。”她笑着答应,跟着他一块去了太傅夫人那边。

人还没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了声音,是太傅夫人痛苦的声音。

奴婢们又乱作一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傅大人听到禀报后,已经过来了,看她到处又抓又打的,只能命人把她给绑住算了。

苏长离带着今笙快步走了进来,瞧了一眼沉着脸的父亲大人,他快步进了屋,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他的母亲异常痛苦的在床上挣扎,只是被绑了起来,无法挣脱罢了,只能痛苦的哀叫了。

苏长离看了一眼,猛然回身,出来质问:“父亲,你这是作甚么?”

“腿疾一犯,跟疯了似的,绑着她,是免得她自己伤了自己。”

“三爷,母亲这样子倒不像是犯了腿疾,还是请华歌过来给看一看吧?”

苏长离点头,吩咐下去:“去请华歌过来。”

太傅夫人这边的奴婢赶紧过去了,就听太傅大人沉声说:“华歌要是有办法,就好了,我已派人去找音姑了。”虽然她犯了该死的罪,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派人把她抓回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抓回来,把方子留下来。

这段时间太傅夫人的腿疾一直是由那个神医来看的,后来又交给了音姑。

因为她确实令太傅夫人的腿疾不再犯不再疼了,所以深得太傅夫人的信任,就连太傅大人也开始觉得,只有音姑的针灸可以医治好夫人了腿疾了。

且不管音姑如何,就说这华歌很快就被请过来了。

苏长离让他进了内屋去看一看,太傅大人和今笙也一块跟了过去。

夫人这腿疾是靠音姑针灸才能稳住的,这事在府里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音姑受宠不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华歌也是有耳闻的。

太傅夫人信任音姑,只让她一个人看,如果不是因为音姑今天不在府上了,华歌是不可能被请过来诊断她的腿疾的。

华歌检查了一番,回身之时脸色有变,道:“大人,夫人中了曼陀罗的毒,还有…五石散。”

“…”苏长离看着他,又看了看床上的母亲,他是有着震惊的。

太傅大人更是震惊不已,躺在床上的太傅夫人也因此惊吓,不可置信:

华歌说:“曼陀罗具有止疼的作用,但用多了,是会致命的,五石散更会令人上瘾。”就是在这个京城,私下里服用五石散的也是大有人在。

那些服用过五石散的人基本上不太可能戒得掉,只会产生依赖,一旦没有了五石散,会生不如死,但服用多了,同样会造成死亡。

华歌又说:“太傅夫人长期服用曼陀罗和五石散,毒已经深入体内,曼陀罗的毒我尚有法子为夫人清除,但五石散,就要靠夫人自己了。”

今天笙问他:“华大夫,也就是说,母亲的腿疾一直没有好过,只不过是靠曼陀罗来止了疼?给了母亲一个腿已好的假像?”

“是这样子的,同时也给夫人服用了五石散,令太傅夫人终身离不开这些东西,她以为是自己的腿疾犯了,其实腿疾从未好过,只是靠了曼陀罗暂时压下,可一旦停用,就会比从前疼的更甚,再加上五石散的发作,令夫人更本无法忍受。”

“这个毒妇…把她给我抓回来…”太傅夫人躺在床上叫,她要把她千刀万剐了,她怎么敢这样对她…亏她待她这么好…

在府上,她与人斗了大半辈子,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这么一个她认为毫不起眼的人手上。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些。

萧凌背着从外面买来的粮食,匆匆往回而赶。

离开太傅府后,他就带了一直郁郁寡欢的古音离开了京城,去了京城里百之外的古家庄暂住了下来。

这里是古音住过的地方,她想回来看一看,他就陪着一块来了。

随着雪越下越大,他的脚下也越发的快了一些,眉也越发的蹙在了一块。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子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大仇已得报了。”这几天来,古音最常和他说的就是这些话。

大仇没有报上,还害她被从府里赶了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她到现在还在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