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也太狠了。”胡太医皱眉:“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力踹到了腹部,脏腑都受了损伤,能不发起高热来么?我开了药,寻个人一同同我去太医院领药吧。”

胡太医虽然没明说。但是那眼里的怀疑还有试探是谁都能看出来的,赵王越加觉得这个儿子就是来讨债的,随意的指着常春:“喏,就是你了。你跟着太医去太医院取药去吧。”

胡太医终于不用只开养气的药了,但是童子这回却不敢拿胡太医来开心。毕竟后面还跟着个世子旁边伺候的人呢,要是乱说话,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给一棍子打晕了。

赵王妃面上现出不忍的神色来,埋怨赵王道:“亏得你也是,哪能下那么重的手呢,要是打坏了儿子,你不心疼?”心里却高兴的半死,只恨没有再打重一点才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王条件反射往头顶看了一眼。

“好了!”赵王妃施施然的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景行罢,可怜见的,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赵王想说什么,但是赵王妃已经转出门去了,不禁有些纳闷。

谢庭的屋子布置的很清淡,一眼就能看见全局,不过是一张床,一扇四面屏风跟一张桌子罢了。

比起谢远屋子里的摆设差的太远了,赵王妃暗暗心虚-----这些摆设都老旧了,也能瞧出来年头都久了,若是她没记错,这些摆设还是那年她跟着去封地之前随意扔给他的几件玩意儿。

既然要当面子上的慈母,那这些破烂的摆设当然不能留下来打自己的脸,赵王妃于是蹙眉没好气的骂跟着自己的邱嬷嬷:“嬷嬷你是怎么回事?!我才回京来便叫你过来看看世子房里有什么要添的,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

邱嬷嬷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忙自动请罪:“王妃您恕罪,这不是咱们才回来,府里事情又多又杂,奴婢一时间给忘记了,该罚,该罚!”

郑氏仍旧不打算放过她:“你也太疏忽了,堂堂世子房里就只放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想是料我不来,就这般懈怠!”说着,又将火力转移到藏花坞的人身上:“你们这群下人是做什么吃的,主子不说,你们也不说吗?怎么不去寻我?!”

要藏花坞的人主动去寻赵王妃?

秋夕跟月影面面相觑,不知道郑氏今天是抽了什么风了,怎么卖好端端的跑来藏花坞不说,还对着藏花坞的摆设指手画脚,一副十分替自己主子心疼的样子?这可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

碧荷忙出来打圆场:“王妃您心疼世子我们都知道,只是世子他朴素惯了,怕是不喜欢那些贵重摆件。您瞧瞧,咱们在封地多年,这里的东西可都归世子管着呢,也从未见世子取用,可见是不喜欢的了。”

嗯,会睁眼说瞎话的丫头就是讨人喜欢。

赵王妃满意的笑了,那些好东西她当然是运到自己屋子里还有封地上了,哪里会留在这府里,就算是谢庭想要,难道还敢去继母房里拿吗?

表现完了,她就又亲自去看躺在床上的谢庭。

看他脸色苍白,又带着些不正常的晕红,想必是真的烧的厉害了。

郑氏心里笑的高兴,面上却是一副悲悯的样子:“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被弄成了这样儿。”又回头呵斥秋夕月影:“都是你们这群做下人的不尽心,若是世子出了事,看我跟王爷饶了你们哪一个!”

她拿起谢庭额头上的帕子又递出来:“快拿去重新浸水,眼看着都焐热了。”

也不知道谢庭是不是病的糊涂了瞧不见人,还是出了什么幻觉,竟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娘。

“娘......”

这声音虽细若蚊蝇,但是郑氏以及站在近旁的邱嬷嬷跟碧荷都听见了,不由得都是一愣。

人在受伤难过的时候,往往心中第一个想起的,都是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娘亲。

赵王妃却想起了那个温温柔柔了一辈子到最后却果断坚决的赴死的陈氏,握着湿帕子的手都有些无力。

“可怜的孩子。”赵王妃到底立刻转换了角色,将湿帕子敷在谢庭的额头上:“娘亲在这里呢,你别着急。”

邱嬷嬷跟碧荷还有秋夕月影的眼镜同时跌破了。

她们甚至都能听到啪嗒一声眼珠子碎裂的声音。

这是......太阳打东边下去了吧?

赵王府不一样了,奴仆们攒足了劲的奔走相告。

现在世子可受宠了,再也不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世子了,最近不仅王爷对他好了,连王妃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了呢。

一天三次准时去送药喂饭,亲力亲为的照顾世子,真是感人至极。

往常赵王妃可是连个样子都不肯做做的,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常春站在角门听了一会儿八卦,仍旧踏踏实实的去给谢庭熬药了。

月影跟秋夕两个人吓得够呛,真是觉得每天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煎熬。

面对王妃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还得时时刻刻胆战心惊的看着赵王妃,生怕她会趁她们一不注意就把谢庭给掐死了。

但是赵王妃这回却真的没有掐死谢庭的意思,天天来报道也不闲着,似乎真的把谢庭当成儿子看了。

十九章 妥协

不管赵王府里闹的如何鸡飞狗跳,外面还是一概不知的,只知道一向多灾多难的赵王世子这回又病了,还病的不轻。

顾成峰想到皇后因为她把顾满弄进宫里去敲打逼迫过一番,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在听见了魏瑾然说要去赵王府探望的时候就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滚滚滚,谁有兴趣去瞧他?!”

这小家伙以前跟谢庭的关系可好的很,现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没有情义,魏瑾然有些不高兴了,出言讽刺:“哟哟哟,不去就不去吧,还闹上脾气了。白眼狼!”

白眼狼?!顾成峰想反唇相讥,但是想了想自己还真是没有开口反驳的道理-----他给谢庭出过很多主意不错,但是谢庭也帮过他很多很多次啊。

上次丽妃的事情那么顺利的完成,还不是因为有那个蔷薇,那个蔷薇可是谢庭的人。

再说,顾成峰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不是谢庭可以做主的,皇后本来就把他当作了幼子的转世,如今陈家的事情又被洗干净了,当然是更加心疼怜惜谢庭,想拼命给他找个好姑娘了。

顾满的身世摆在这里,不找上她找谁?

这真是说不清理不明了,顾成峰闷闷的收起书,拉住正要拂袖而去的魏瑾然,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道:“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不去似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那小子对自己那么好,对顾满也很不错。

魏瑾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开心点,他甩了甩袖子:“你也不用那么不甘不愿的,你若是不愿意就别去呗。反正他交好的人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你是,欧阳灿那个家伙也是!你们出事的时候就知道去找人家,他出事的时候可好,一个去看他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陈嘉言那个家伙是不是死在温柔乡里了。连表弟怕都忘记了吧。

顾成峰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加快步子一言不发的跟上魏瑾然去赵王府看谢庭。

谢庭最近显然是过的很舒服的,一踏进院门魏瑾然就有些夸张的笑了两声,朝顾成峰挤眉弄眼的-----他的怒气来的快去也的很快。本来就已经跟顾成峰混的很熟了。而且顾成峰又比他小好几岁,他从来不在顾成峰面前要什么形象。

顾成峰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

不就是这藏花坞院门左右种了一圈竹子么,不就是外头又漆上了一层新的粉墙么?

谢庭如今是皇帝跟皇后的心尖子,又是被赵王弄伤的,赵王妃不好好展现展现自己,只怕很快就要倒霉,是个人都不会那么笨。

进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了许久不见的欧阳灿,魏瑾然晃了一下神才有些不相信的撞了顾成峰一胳膊肘,道:“是欧阳灿来了?我没看错吧?!”

是啊。欧阳灿可是已经很久很久不见了的,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

顾成峰还没提脚说话,魏瑾然已经笑着上前拉了一把欧阳灿:“喂,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啊,想想大家多久没见面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欧阳灿面色不怎么样。似乎提不起兴趣的样子,看见了很久不见的好朋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胡乱应了两声算是敷衍。

魏瑾然再迟钝也看出了欧阳灿的不对来,有些奇怪的拉住他:“你怎么了?这么久没见,怎么一出现就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欧阳灿觉得头有些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头瞧见顾成峰的时候。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顾成峰自然把他的表情收进眼里,但是想到欧阳夫人亲自来府里跟王氏说过要来提亲,到后来又单方面作罢的事,对他自然也不想搭理,上前几步去看谢庭。

谢庭靠在枕头上坐着,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不怎么好,见了他们来却笑的很开心。

魏瑾然被欧阳灿弄的一头雾水,心里有些不舒服,自然就更加亲近谢庭了。拉着他责备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病?瞧瞧你的那些兄弟们哪个不是生龙活虎的,也就你这个病秧子时不时的病上一场,好了没呀?”

欧阳灿偷偷的拉了拉顾成峰,示意他往外面去。

好歹跟欧阳灿也曾经是好朋友过,顾成峰虽然还是有点怨气,还是跟着他出去了,走到游廊上就道:“什么事啊?”

欧阳灿知道自己母亲去侯府那一次是得罪了王氏了,顾成峰那么喜爱姐姐的人对自己有怨气也是很正常的,心里一点儿都生气,反而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我母亲......我母亲的事,对不起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又没有下定,只是口头之约而已,何况谁也不知道。王氏跟顾成峰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欧阳灿毕竟是极好的一个结婚人选,明明说定了却又被拒绝的感觉很难受。

见欧阳灿也清瘦了许多,似乎很憔悴的样子,顾成峰也不好继续生气,背着手咳嗽了几声:“算了算了。”

他明明才四五岁,跟个小老头子似地的做派把旁边的秋夕跟月影惊了半响,掩着嘴笑着进门去服侍了。

怎么还有四五岁的小孩子训大人的道理?真是在哪里也没见过啊。

犹豫了又犹豫,欧阳灿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你姐姐她,还好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其实现在顾博齐已经死了,定远侯也回来了,顾满的日子一定不会不好过的。

何况他刚刚听哥哥说了谢庭前几日刚去过明月楼找顾满的事情。

但是他就是想问。

为什么想这么问呢?他问自己,然后在心里嘲笑自己的不死心。

还是想听见顾满为了这件事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开心跟郁闷吧,若是顾满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他,他就算是拼着不要这条命了,也要求着母亲去侯府提亲的。

顾成峰狐疑的瞧了他一眼,干脆的问道:“你们家不是都说以前说来提亲的话都不作数了么?你现在来问我这个干嘛?”

欧阳灿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不是我们要不作数的,我们怎么会想不作数呢?是淑妃娘娘递出消息来,说是皇后娘娘已经给顾九姑娘定下了人选......”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后就开始惦记起顾满来了。

是啊,怎么忘记自己,上一世自己的皇祖母也是这么性急又思虑周全的人呢?

这天底下谁能拗得过皇家的人?

欧阳夫人这么做也情有可原,顾成峰绷着的小脸儿总算放松了一些,于是答道:“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超凡脱俗到被原来定下的人家拒绝了还能开心的吧?我九姐当然不好过了。”

欧阳从那的面色就霎那间惨白下来,眼睛发亮的拉住顾成峰:“那,那我去求我母亲重新去定远侯府提亲!”

“不用了。”顾成峰见他确实不好受,刚才又刺激了他一下,心里的气消的也差不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她决定了的事什么时候变过?何况......已经被拒绝了一次,你们就算来了,我母亲跟九姐也不会答应。已经有了疙瘩了,就不能恢复如初了,你不明白吗?”

欧阳灿年初就中了进士,被选入了翰林,可是他病着到现在都还没有去吏部报道。

想必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在,顾成峰这么一想,心更加软了几分,见他眼里的神采一点一点的消失,就劝道:“我九姐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已经过去了,她就不会再回头看。你也是,别钻进死胡同里了。”

是啊,顾满她那么骄傲的人,哪里会吃回头草。

欧阳灿想起初次见她,她在悬崖旁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点儿也不怕万丈悬崖,衣袂翻飞简直如同一个仙子。

想起在定远侯府她面对毒蛇的时候明明已经很害怕,但是却丝毫没有抛弃丫头,或者让丫头挡在前面的想法。

想起她曾经也很信任过自己,也叫自己帮过忙。

这一切想的他心都痛了,他竭尽全力的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连跟谢庭还有魏瑾然告别的心思都没有,匆忙离开。

欧阳宣今日沐休,看着弟弟魂不守舍的回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呵斥道:“你疯了?!走路都走不动了吗?”

欧阳灿确实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欧阳宣更加生气-----不管什么原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都叫人讨厌,他抬腿踢了欧阳灿一脚,怒道:“才刚说你不像样子,你就又做出这副姿态来了?!怎么跟个娘儿们似地哭哭啼啼的?”

“你才跟个娘儿们似地!”欧阳灿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憋了很久了,此刻听见欧阳宣这么一说,顿时所有的委屈跟怨忿都冒出来,跳起来就给了欧阳宣一拳:“都怪你!都怪你!”

真是疯了!欧阳宣目瞪口呆的被打了一拳,拔刀就要冲上去,却被闻风而来的下人们抱的死死地,动弹不得,怒道:“你犯什么病了?!”

二十章 不服

他不是疯了,他是不服气。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是先来的,比谢庭先认识顾满,先跟顾满成为朋友,甚至先一步取得父母同意让父母去侯府跟王氏定下默契。

可是这一切都在谢庭面前戛然而止。

就因为谢庭年少时受了很多苦,皇后皇帝怜惜他,所以自己就只能拱手相让吗?

让还让的没有一点尊严,甚至完全不能自主,全是父母在做决定。

他不服!

欧阳灿血红着眼睛扑上去:“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其实怪哥哥什么呢?欧阳灿也不知道,想必他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出出气打打架而已。

欧阳宣眯着眼睛嗤笑一声,甩开抱住他的下人接住欧阳灿的拳头,沉声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也值得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做出这么不雅的事情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欧阳灿会这么喜欢顾满。

有什么理由呢?那个顾满长得比别人是漂亮了一些,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优点了啊。哦对,还有个祖父跟不能招惹的外祖父。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为什么这个弟弟就是想不通呢?欧阳宣也想不通。

可是欧阳灿更想不通,他被欧阳宣揍趴下了就立刻爬起来不要命的再一次扑上去,再被摔在地上就再爬起来冲上去,一次一次的,直到被欧阳宣打的只剩半条命了还是愤怒的吼个不停。

欧阳珊还是听棋韵说了才知道两个哥哥打架的事,报告了母亲之后赶到前院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二哥被揍得都没人形了,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似地,还在留鼻血,这哪里还像是之前那个被人称为芝兰玉树的二哥欧阳灿?!

欧阳夫人也被惊得愣在当场,瞧着小儿子死活不肯求饶的再次从地上撑着身子勉强要站起来。忙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哭道:“我可怜的儿子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养出你们两个不孝儿子来!”

欧阳宣跟欧阳灿的关系向来是很好的,不要说打架。就算是脸也从来没有红过。为什么这次不仅动起手了,还是这副要命的架势!

欧阳珊想过去帮母亲扶哥哥,但是瞧着欧阳宣脸上被划出的一道还在往外冒血沫子的伤口又觉得心疼,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大着胆子靠近大哥,伸手拿了帕子替他擦脸。

“你们两个真是长进了,真是长进了!我们欧阳家什么时候出过兄弟不和的事情来?家风都被你们给败坏光了!”

欧阳正宏头痛不已,大儿子从小就聪明上进,小儿子也聪颖能干,两个儿子是盛京为数不多的不纨绔的贵族子弟,他出门在外都觉得面上有光。

可是现在。两个儿子居然打起来了,还打的这么严重,一副不把对方打死就不罢休的架势,他看着小儿子那猪头一样的脸几乎都没认出自己儿子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儿子今天沐休。想必是没事了,欧阳正宏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都去跪祠堂,都去给我跪祠堂!去祖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欧阳灿两只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趴在长春登上二话不说就滚落下来:“不关他的事,我先打他的,他只是还手而已。”

“你别说话!”欧阳宣怒气冲冲的打断他,恭敬的跪在自己父亲面前。低头认错:“儿子知错了,他有不开心的事,我应该先安慰,而不是出言讥讽。这回的事是我的错,我去跪祠堂。”

欧阳夫人原先还生大儿子的气,觉得他实在不该下这么狠的手。毕竟他可是干锦衣卫的,小儿子文质彬彬的,虽然学过些拳脚功夫,但是那些相比起大儿子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哪里够看的?

现在看见大儿子主动认错。又帮小儿子开脱,原先的那点子不高兴也就没了,只是还是板着脸道:“你们也知道认错!才刚打的那么厉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对方是你们兄弟了?从小你们父亲跟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能打成这样?”

欧阳宣往弟弟跟猪头似地脸上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直说,是因为姑姑递出来什么宫中贵人对顾满的事另有安排的消息让母亲打消了替弟弟求娶顾家九姑娘的念头,所以弟弟才憋不住发了疯吧?

他刚刚揍弟弟,虽然也是因为气他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哪里有为了一个女人哭鼻子的道理?

现在想明白了,弟弟又被揍得那么惨,他也就不生气了,父亲的脾气他可知道,要是知道弟弟是为了这个理由故意挑事,那估计得罚他去跪个三天的祠堂才罢休。

欧阳正宏见大儿子不说话了,皱皱眉冲旁边的管家努了努嘴:“带你们大少爷去祠堂,不许给他送饭!水也不许喝!”

管家欠身答应了,拉着欧阳宣出去。

欧阳正宏这才看着小儿子,道:“说说吧,说说看为什么你为什么跟你哥哥打架。”

“不服气。”欧阳灿平静的说出心中的不满:“就是不服气而已。”

他知道母亲的考虑是正确的,也知道自家无论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皇家,最终的结果不管怎么样都是谢庭赢他输,但是他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欧阳正宏看也不看他:“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你埋怨你姑姑递消息出来?还是埋怨我不管不问你的意思,再或者是埋怨你母亲不经你的同意就私自去了顾府?”欧阳正宏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妻子,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道:“我晓得你心里怎么想,不就是觉得我们不为你着想,没有管你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欧阳灿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重复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心悦顾家九姑娘,真心想娶她。因为娶不成,所以难过,所以心里郁郁不平。”

欧阳夫人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抱着儿子呜呜咽咽的哭:“娘晓得你心里不好受,这件事也怪娘......其实这件事是有转圜余地的,你姑姑虽然说了那番话,但是到底没明说。而且咱们又没告诉过你姑姑其实已经跟王夫人定了口头之约,都怪娘亲怕麻烦......没想到你竟这样喜欢她。”

“你打你哥哥,就是因为你猜到你哥哥跟你母亲说了什么,是吗?”知子莫若父,欧阳正宏相信自己儿子 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随便动手发泄的人。

联想到有一次大儿子在自己还有夫人面前说过那顾家九姑娘招惹的麻烦甚多,惹得夫人很有些不高兴,欧阳正宏也就大概猜到了原委。

欧阳灿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是想怎么样?”欧阳正宏问:“是想让我们重新去定远侯府?”

“不用了。”欧阳灿觉得一直想说的话都被说了出来已经好受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开口道:“就算去了也没用了,算了。”

欧阳夫人跟欧阳正宏对视了一眼,都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们还以为儿子会很高兴的求他们再去侯府。

可是他说不用了。

“为何不用了?”欧阳正宏清了清嗓子,到底有些疑惑。

她不像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而且在知道了欧阳家众人曾经因为淑妃的一句话就放弃她,她心里一定会有疙瘩吧?

母亲虽然为了自己一时之间可以接受她,但是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偏见,长久的接触下来肯定要有矛盾。

何况还有个大哥。

顾满曾经在定远侯府里已经够举步维艰了,他不想她嫁给自己以后还过那种生活。

所以还是不用了。

“父亲,我去陪哥哥跪祠堂了。”欧阳灿端端正正的朝他磕了三个响头,重新又爬上长春凳,由小厮们扛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