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轩酝酿了两日，开始作画。
这些日子古九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没事就去瞅瞅启轩作的画，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画像上云擎满头的白发以及脸上深深的皱纹，古九说道：“你这画，太上皇看了肯定也不满意的。”
启轩将画笔放下，看向古九问道：“为什么？”虽然两年没见，但对云擎的模样他还是清晰的。
古九说了自己的意见：“要是我，看到这么自己这么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肯定不高兴了。”
太后因为显年轻，作出来的画也很好看的
越说，古九越觉得有道理：“太上皇年轻的时候可是威风凛凛英勇神武的大将军，现在你给画成了个糟老头，你觉得他会满意？”百分百是不满意了。
启轩明白过来：“你是说应该画我爹年轻时的样子，这样他才会满意。”
古九说道：“这个你自己把握，反正不要画成这样。这模样我看了都不舒服，更不要说太上皇了。”
“可是这是留给后人瞻仰的画像，画太年轻不好吧？”
古九道：“那些大画师的水准肯定比你高，他们都不能让太上皇满意。你觉得你作这样的画太上皇就能满意？”所以，只能另寻蹊径比较好。
启轩觉得古九说得有道理，沉吟了片刻后道：“容我想想。”
想什么想，还不是要询问下唐莫的意见。说起来古九真觉得很奇怪，同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差这么多了。皇帝跟佑王，那是多有主见的人。轩王，咳，不说也罢。也幸亏父母也强悍兄弟也能罩着他，他才不会受人欺负。
启轩晚饭后还真去找唐莫了，问了他的意见了。
唐莫听完后，笑着说道：“这个想法非常好，你完全可以试一试。”说不准太上皇还真就不喜欢那些大画师将他画得太老，所以才鸡蛋里挑骨头。
启轩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这画像百年以后要供奉在太庙的，画得太年轻了有些不庄重呢！”
唐莫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为什么祖宗留给后人的画像都是年老的模样，那是因为这种画像不能提前画。等老了再画，画师就只能画他们当时的模样。”留给后人瞻仰的画像，没人会提前请画师来画的，因为不吉利。
这些事，启轩还真没往深里想。
唐莫说道：“画太上皇跟太后年轻时的模样，这事别的画师是做不到的，可对轩王你来说却不是难事。”
等启轩准备动手画的时候，古九又提了一个意见：“太上皇跟太后那般恩爱，你若是将他们画在一块，我想他们会很高兴的。”一般遗像，都是一人一幅的。
听到这话启轩脑海之中闪现过一副画面，当下就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爹娘肯定希望两人一起的。”
合在一起画比单独画，难度增加了不少。不过启轩这次，却没退缩。
在启轩闭关作画的时候，依佳跟着尼古以及尼提下山了。
窦姨娘今日穿着蓝色缠枝莲对襟褙子，下着一条马面裙，梳着弯月髻，发髻上插着两根银簪。因为养了半年多，虽没跟在京城时没法比，但与在阿加村时相比也是判若两人。
所以依佳看到窦姨娘时，都有些不敢相认了：“巧娘，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窦姨娘将人迎进了屋，笑着说道：“现在没再干活，不晒太阳了。”经过一个冬天，白回来了一些。当然，人靠衣裳佛靠金装，打扮了下肯定要漂亮许多。
两人坐下以后，窦姨娘问道：“依佳姐，这段时间可还好？”
依佳笑道：“其他都好，就是特别想念艾华。”艾华自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身边，这回一离开就是半年。
半年没见儿子，她实在是想念得慌。这次磨了许久，尼古才同意带她下山的。
窦姨娘对此是深有体会的：“是啊！孩子离开身边，这当娘的哪能不想。”
依佳听到这话，握着窦姨娘的手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跟窦姨娘比起来她要好很多了，毕竟身边还有艾达跟姆娜。要都不在身边，她肯定受不住。
窦姨娘摇头，这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得要太后松口，他们才能回去。
依佳见状说道：“那你们再生一个呀！有个孩子在身边，就不会那么想了。”
窦姨娘早有这个想法，可是启轩不碰她。她一个人，想生也生不出来。只是这房里的事，窦姨娘也不好意思跟依佳说：“这孩子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依佳听到这话，也表示理解。她是生了艾华兄妹三人，可是她妹妹就只生了个姑娘以后就再没怀上。所以这事也得看缘分，急也急不来。
1895.第1895章 启轩番外（59）
天蒙蒙亮，云擎跟玉熙就起床了。天气好，两人就走到院子里练功打拳。
回来用早膳的时候，启浩身边的心腹太监元宝过来说皇帝中午会过来。提前知会一声，百花苑也能准备好膳食。
玉熙嗯了一声，就让元宝回去了。
云擎说道：“等会跟启浩说，让枣枣今年回京过年。”都两年没见这丫头了，想得紧。这孩子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去桐城。
玉熙笑道：“你跟他说就是。”也是启轩现在情况特殊，以前启轩没被送走之前过年四个儿子都要回家的。至于枣枣跟柳儿，因为是女儿，没有硬性要求。
嗯了一声，云擎说道：“启轩已经快三个月没写信回来，这孩子不会是回了县城又在外搞三搞四。”若如此，还真就只能将他关到深山老林去了。
“放心，不会的。古九可不是阿三，不会由着他乱来的。”古九这家伙狠着，哪里会让启轩在外面沾花惹草。
云擎想想也是：“那你写信问下古九，看看最近阿轩再忙什么呢？怎么连封信都不写回来了呢？”
玉熙才不写这信：“他要惦念我们，自然就会写。催促着他写，还不如不要写。”
云擎见状，赶紧出言宽慰道：“你也别生气，我猜想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希望如此，若不然还得让他回阿加村呆上个三五年。要不然，这口气她顺不了。
启浩过来陪着两人用了午膳，然后说道：“爹、娘，岭地有个画人物很有名的。爹、娘，我想召了他到京城来给你们作画。”
云擎不愿意：“不用了。”每次画师来，他们都要穿上朝服，然后端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小半天的，难受。
最开始这些不适也忍了，可这些画师没一个画出让他满意的，他也就不愿再遭这份罪。
玉熙摇头说道：“等启轩回来，让他给我们画吧！”启轩画的人物画像，还是很不错的。
启浩有些迟疑。启轩水准是不错，但怕很难达到啊哟球。
玉熙笑道：“之前他作过一幅画，画的是我照顾生病的他。唐老写信跟我说，画得特别好。”
唐莫是大画师，他既说好那应该是真的好了。启浩点头说道：“那先让阿轩试一试。”反正父母身体都还很好，晚一年也没妨碍。
说完启轩的事，玉熙就看着启浩说道：“你别样样事都抓手里，这样会累坏身体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对政务由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她跟云擎虽然忙，但也不是跟他这般恨不能一天到晚在乾清宫。
启浩笑着道：“娘，我不累。”
玉熙见状也不再多说，说再多不听也时候白费唇舌：“反正你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身体。我跟你爹，可禁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六个孩子除了启轩，玉熙最担心的就是启浩了。
“娘，你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等启浩走后，玉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着谁。”勤政是好事，但启浩这样明显是太过了。
云擎笑道：“还不是像着你。你看你以前，从早到晚可有停下来歇息过？”
“你以为我喜欢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还不是被逼的。”云擎在外打仗，家里跟朝堂上的事都要她处理。人又不能劈开分成两个来用，只能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了。可云擎回来，她就将大半的事交给云擎。
云擎笑着道：“你别总操心了，启浩每日都有练功，每天也都睡足了四个时辰。”吃好休息好了，问题不大。
顿了下，云擎又道：“他现在还年轻，你说再多也没用。等再过几年上了年岁，不用你说他自己都知道保重身体了。”
玉熙嗯了一声道：“听你的。”
老两口正说着话，美兰就走了进来：“太上皇、太后，轩王派人送了东西来。”
玉熙有些意外：“是东西，不是信？”自从准许通信以后，启轩就写信回来。那信，厚厚的一叠。当时看得他跟云擎，两人眼眶都红了。
美兰笑着道：“是一个盒子。”
云擎赶紧说道：“赶紧拿进来。”看看儿子给他们送的什么。
美兰出去，折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盒子。那盒子很长，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一看这盒子的样式，云擎跟玉熙就知道里面放的是画了。
玉熙笑道：“也不知道这孩子送了一副什么画给我们。”
美兰将油布撕掉，然后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将画轴取了出来。
玉熙接过来颠了下，笑道：“这画还挺重的。”
这幅画摊开以后，不仅云擎跟玉熙，就是美兰都呆住了。
这幅画画的是云擎跟玉熙。就见云擎戴着九旒冕穿着冕服与穿着风袍戴着凤冠的玉熙，两人并排坐在龙椅上。
回过神来云擎高兴得拍手道：“好、好、好。”这画上的他，威风凛凛，身上还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当然，最合云擎心意的是这画上的他正值壮年，与玉熙坐一块极为般配。不像之前，那些画师都将他画成一个糟老头。
玉熙因为保养得宜，脸上没什么皱纹，也没有白发，上妆后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头。而快七十的云擎白头发白胡子，还满脸的褶子。
因为是留给后来瞻仰的画像，那些画师不可能给云擎给美化的。所以画出来的结果是，云擎跟玉熙仿若两代人。
云擎看到这些画像，鼻子差点没气歪。看这画像，不知道还以为是父女呢！只是这种心思也没办法说出口，他就只是叫嚷着不满意。
玉熙也非常满意这幅画：“嗯，确实画得非常好。”画上的她雍容华贵大气端庄，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当然，最让玉熙满意的是这幅画上云擎的右手握着她的左手。这个动作，表明他们夫妻很恩爱。小小的细节，让这幅威严庄重了画像又多了一抹温情。
要其他的画师就算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会画上去的，因为不庄重。可启轩作为儿子，他很喜欢看着云擎牵着玉熙的手在花园散步，因为这表明父母非常恩爱。
这幅画，让云擎跟玉熙心情大好。
云擎直接吩咐了美兰：“派人去皇宫，让皇帝跟佑王过来。对了，也叫了柳儿跟阿佑媳妇过来。”可惜枣枣跟启睿不在，要不然也得一起叫过来。
启浩刚回宫，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云擎要他晚上去百花苑吃饭。
元宝既能成为皇帝的心腹，心思自然非常缜密了。不用启浩开口询问，他就说道：“皇上，轩王送了东西给太上皇跟太后。”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
启浩听到这话，笑了下道：“看来是好东西了。”只要不是碰到急需处理的事，云擎跟玉熙叫他吃饭，他都会去的。
启佑是刑部尚书，刑部衙门他是老大。得了消息，他就去了百花苑。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柳儿。启佑笑道：“二姐，你怎么也来了？”
柳儿笑着说道：“爹娘让我过来，我寻摸着可能是有事就来了。”豹哥儿已经娶妻生子，如今庶务柳儿都交给大儿媳处理。
如今柳儿在文华堂任教，主要是教授学生弹琴，偶尔兴致来了还教学生刺绣。柳儿如今的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不知道是什么事？”
等看到玉熙跟云擎两人眉眼都带着笑意，姐弟两人就知道这是有好事了。
启佑是急性子，忙问道：“爹、娘，什么大喜事让你们这么开心？”他都不记得，已经多久没看到父母这般开心了。
云擎笑着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要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会揭晓这个秘密。在此之前，一个字都不说。
柳儿见状，挽着玉熙的胳膊问道：“娘，到底是什么喜事，快跟我说说。”她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事让父母这般高兴。
玉熙笑眯眯地说道：“你爹不让说。”在没有比儿子成才，更让他们高兴的了。
启佑笑着道：“爹娘，你们竟然还卖起了关子。”晚些说就晚些说，只要父母高兴就好了。
没一会，戴彦歆也来了：“母后，晡哥儿跟朋友出去玩了。”旪哥儿年初领了差事，如今正在礼部任职。而小儿子跟小闺女都在学堂。因为玉熙没特别交代，所以戴彦歆也就没带了几个孩子过来。
启佑一见到两人，当即就明白父母这般高兴估计是跟他三哥有关系了。
申时过半，启浩带着旪哥儿过来了。刚走进院子，启浩就听到云擎跟玉熙的笑声。
启浩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阿轩送了什么东西让爹娘如此的高兴。
等启浩一进屋，除了云擎跟玉熙，其他人全都站起来了。
启佑笑着道：“爹、娘，大哥来了，现在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喜事了吧？”他都等了一个下午，等得都有些上火了。
旪哥儿也很好奇。只是这么多长辈在，也轮不到他开口。
云擎站起来道：“你们随我来。”等会孩子们见了，肯定会难以置信的。
看着云擎的神情，玉熙好笑不已。真是，越老越跟个孩子似的。
1896.第1896章 启轩番外（60）
众人跟着云擎去了书房，见着他小心翼翼取了一卷画轴出来。
启浩跟启轩走到云擎身边，笑着说道：“爹，我们来吧！”
两兄弟一人一边，将画摊开。
等将画摊开以后，柳儿惊喜不已：“爹、娘，你们请的哪位大画师画的？画得真好。”
启浩看着这画很是意外：“爹、娘，这画谁画的？”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启浩知道这画的背景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父母就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而他站在旁边。到现在，那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云擎得意洋洋道：“你们猜？”
柳儿还真猜不出来，朝着启佑道：“你不是最擅推理吗？你说说，这是谁画的？”
启佑苦着一张脸说道：“没头没脑的，我再擅推理也猜得到呀！”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这幅画肯定是出自他三哥之手了。这也就能明白，为何父母如此高兴了。
柳儿看向启浩，问道：“阿浩，你也不知道吗？”
启浩摇头说道：“不知道。”哪能不知道，不过是为了配合云擎，让他多高兴会。
刚才也是因为太过意外，等冷静下来他就知道这画是出自启轩之手了。因为他爹登基时那些大画师不可能去观礼的，没观礼自然也就作出这画。而启轩虽然没有去金銮殿观看登基大典，但是云擎跟玉熙两人穿着冕服跟风袍的样子他是见到了的。
云擎得意地说道：“就知道你们猜不着，作这画的人你们绝对想不到的。”
柳儿很是迫切地问道：“爹，你就快告诉我到底是谁画的吧？”柳儿是真不知道这画是谁画的，不过她对这作画的人是谁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感兴趣。故意装成很着急的样子，不过是想让云擎高兴。
玉熙知道启浩三人是故意哄云擎高兴，所以她就在旁边抿着嘴笑，没有插话。
云擎乐呵呵地宣布了答案：“这画是启轩画的。”
柳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爹，你说这画是启轩画的？爹，我没听错吧？”
戴彦歆也有些不相信。虽然云启轩绘画水准是不错，以云启轩的水准画不出来这幅画出来的。
不过看着云擎跟玉熙那般高兴的模样，戴彦歆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云启轩再如何，也不可能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因为这样的谎言，很容易戳穿的。
这就是有天赋与没有天赋的区别。有天赋的人，一点拨进展神速。没天赋，累了个半死也还在原地踏步。就像启轩之前写书，写了二十来年越写越差，写得他自己都心灰意冷放弃了。
云擎开怀大笑：“你当然没有听错了，这画就是启轩画的。哈哈，怎么样，画得好吧？”对这幅画，云擎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启浩笑着道：“画得非常好。娘，没想到两年不见阿轩他进步如此神速。”弟弟成才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高兴。
启佑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娘，三哥真是太棒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我也画一幅头像。”
玉熙笑道：“画你一个人都没意思，要让他将全家人都画下来。”
启佑拍着巴掌叫好：“娘这主意不错，等三哥回来就让他画一幅全家图。”
旪哥儿离开百花苑时，人还有晕晕的：“娘，你说那画真是我爹画的吗？”
戴彦歆笑着道：“你爹虽然有些荒唐，但却不屑于拿别人的画来为自己博名声。”虽然好色耳朵软了些，但成亲这么多年云启轩从没撒谎骗过她。
旪哥儿不是怀疑启轩造假，而是有些难以置信：“娘，我都没看过爹画画。娘，你看过吗？”
戴彦歆解释道：“你没看过正常，你爹都是在书房画画。”成亲时她去过启轩的书房，可自从启轩在书房将一个侍女睡了以后她就再没去过书房了。
旪哥儿高兴不已：“娘，皇祖父跟皇祖母那般高兴，你说他们会不会让爹提前回来？”两年多没见启轩，他很想念。
这个，戴彦歆哪能知道。
云擎也正在跟玉熙说这事：“你看启轩已经成才了，是不是该让他回来了？”
玉熙好笑道：“不怕他回来又故态复萌？”不过这幅画不仅让玉熙看到他画艺的进步，也感觉到他的用心。
云擎摇头说道：“登基那日的场景我都忘了，可他却记得如此清晰。由此可见，启轩也是孝顺孩子。只是我们以前没及时发现他的才能，才让他自暴自弃的。”
玉熙嗯了一声：“应该是我们对他太严厉让他心生畏惧，所以不敢见我们。”所以启轩变成之前那模样，她跟云擎也有责任。
云擎笑着道：“都过去了。如今他已经改过了，玉熙，就让他回来吧！”
玉熙点了下头。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启轩，只是一直逼着自己硬起心肠罢了。
与此同时，启轩问了古九：“你觉得我爹娘会喜欢这画吗？”
不等古九应答，启轩就摇头说道：“我画的太不庄重了，爹娘肯定不会喜欢。”
特别是画上两人握手这个细节，一想起启轩就后悔得想捶自己。这可是要让云家后代子孙瞻仰的画像，他当时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画。
古九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吭声。跟了启轩那么长时间，哪能不知道启轩这性子。你越是附和他，他就越来劲。由着他自己说，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无趣，这事也就过去了。
说了半天见古九都不回应他，启轩很是不满地说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了没有呀？”
古九反问道：“你让我说什么？画都送出去了，还念叨这个有意义吗？有这个时间按，还不如再做一幅画。”
启轩心里有事，没心情作画。
古九早发现启轩是个担不起事的：“画不了画，也可以出去走一走呀！这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蜀地的景致，跟西北与京城都不一样。
启轩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艾华已经半年多没回家了，我们带他回一趟阿加村，你觉得怎么样？”
“你决定。”不管干啥，总要问别人。就没一件事，是他自己做决定的。
艾华知道要回阿加村高兴的跳了起来：“先生，古九爷爷，我们这次回阿加村能不能多呆几天。”他都半年多没见弟弟妹妹跟自己的小伙伴了，想跟他们多呆一会。
“可以。”说完，启轩朝着古九道：“等到了阿加村，我们去打猎吧！”好久没上山打猎，想去山里头转转。
古九好笑道：“你已经半年没碰弓弩了，你确定你还能猎到野物？”
启轩是想山上疏散下心情，可不是真的要打猎：“这不是有你吗？你负责打猎就好了。对了，我想走前送尼古一套弓箭。”
听到这话，古九问道：“弓箭这个没问题。可是艾华你想好了怎么安置吗？”启轩一心钻研画艺，从下山以后就没再教艾华了。古九的学识有限，所以去年下山没多久，艾华就被送去了县城唯一的私塾念书了。
启轩说道：“就让他在县城念书。以后能考取功名自然好，考取不了读了书找个事做也不难。”
古九真觉得启轩不是个合格的先生：“你就没发现相比读书，艾华其实更喜欢习武吗？而且这孩子，也是习武的料。”
启轩还真没发现，不过他知道古九既说起肯定有主意了：“你想让艾华去哪？”
“我想让他跟你回京，你愿意吗？”
启轩摇头说道：“艾华这么小哪能离开父母。再者他去私塾都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要直接带去了京城怕适应不了。适应不了环境对他的成长不利。我会留下信物，等他大了想去京城，可以凭信物去轩王府找我。”有了信物，就算他不在王妃或者旪哥儿也会照佛好他的。
能说这些话，表明之前也是考虑过这个事的，还不算太糟、
古九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想让他考州府的武学堂，以后武举入仕。”县里功名最高的就一个举人，艾华资质只能算中等偏上。这种情况，想让艾华科举入仕，难如登天。
启轩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这次去阿加村，我会跟尼古说这事。”不管是科举还是武举，凭自己本事考上的才能走得远。
古九笑了下说道：“王爷，也幸亏你娶的王妃能干。要不然孩子由你教，肯定会被教废的。”
看他教艾华就知道，很不负责任。
最开始被讥讽，启轩每次都被气得不行。次数多了，他也淡定了：“王妃是很能干，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家里的事，王妃搭理得妥妥当当，从不用他操心。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才能过得如此舒坦。
“是，谁让你会投胎。得了对好爹娘，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若云启轩不是皇子，哪能娶到轩王妃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
启轩笑眯眯地说道：“这个没办法，这是老天安排的，你羡慕不来的。”
古九难得被噎了一下。
1897.第1897章 启轩番外（61）
窦姨娘知道启轩要去阿加村，表示要跟着一起去。在阿加村生活了一年多，虽然很苦，但她还是想回去再看看。
启轩也没拒绝，笑着道：“那你收拾下，明早我们就出发。”
因为准备的东西有些多，所以启轩就雇了一辆牛车。这些东西运到镇上，寄存在了苏奇家里。以后等尼古自己来拿，反正他现在是没本事带上山了。
好久没走山路，走了一个上午启轩就走不动。坐在树下，气喘吁吁的。
古九笑道：“知道太后为啥六十多了还能健步如飞精神抖擞吗？”太后老人家每天早上跟晚上都要绕着花园走一圈，然后再打拳。百花苑的花园很大，走路绕一圈要半个多时辰。再加上打拳，运动量比较大。
启轩白了古九一眼，说道：“我身体也不差，只是很久没爬山了。不过，以后我是得加强锻炼了。”
古九这才没有说话。
四个人空着手走了三天，才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阿加村。
启轩眺望着远方，说道：“若不是这里交通不便利，夏天住在这里挺好的。”在这里，夏天都还要盖被子，凉爽得很。比避暑山庄，都要凉快。
古九凉凉地来了一句：“你若喜欢阿加村，我可以写信跟太后说让你留在这里。我想，太后会答应的。”
“我娘不会答应的。”他娘不是不要他这个儿子，只是想要磨炼磨炼他。
古九扫了他一眼，没在跟启轩抬扛。要太后真不心疼云启轩，去年也不会同意让他搬到县城去了。
尼古一家正在吃饭，突然听到拍门声。
依佳夹菜的手一顿，朝着尼古说道：“我好像听到艾华的声音了？”
不等尼古开口，艾华就大声叫道：“阿爹、阿娘，快开门呀！”
依佳将碗筷放下，赶紧跑出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启轩一行人。
艾华扑在依佳怀里，抱着她说道：“阿娘…”距离上次见面，又有两个多月了。
不仅村长跟尼古都出来了，就是尼古弟弟一家也跟着出来了。
尼古弟媳妇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意思是启轩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又要回来了。
尼古跟依佳都没搭理他，朝着启轩跟窦姨娘说道：“快，你们快进来。”
依佳让婆婆进来，却是拦着小叔子跟弟媳妇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以前依佳想着一家和睦，对她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可自这女人说艾华是饭桶以后，依佳对她就再没给过好脸色。
尼古弟弟没他媳妇那么厚脸皮，拉着人走了。
尼古也是一样的想法，急忙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启轩笑道：“没出什么事，就是我跟巧娘想回来看看。”
依佳跟尼古都不相信这话。
村长看了一眼长得又高又壮的艾华，敲了下烟杆朝着启轩说道：“若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会拒绝。”
启轩笑道：“真没什么是。就是几个月以后我要回家了，所以趁着有时间来看看。”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而且吃了以前从没吃过的苦。这里，对他有特殊意义。
当时觉得很苦，可现在回想下觉得苦难其实挺让人成长的。若不是那两年艰辛的岁月，他仍沉迷在美色之中不可自拔。
尼古真心为启轩高兴：“回家？你的事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
依佳见启轩不是犯事要搬回阿加村住，也放心了：“你们坐着，我给你们做吃的去。”
窦姨娘也是个闲不住的，笑着说道：“依佳姐，我帮你。”
吃完东西，启轩跟窦姨娘就回了自己的家里睡觉。
虽然半年多没在家，但是依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打扫卫生，被褥也会拿出来晒。所以家里很干净，东西也收拾得很齐整。
躺在床上，窦姨娘朝着启轩道：“当家的，我们走了艾华怎么办？”依佳虽然没问，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与担忧。
启轩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窦姨娘听完后说道：“当家的，等我们走了，能不能将那宅子送给依佳姐他们？”
启轩现在住的宅子并没有带铺面，价钱不高，只要八十两银子。当然，房子也不大，正屋加厢房一共四间，还有储物间厨房以及柴房茅房。
一听这话，启轩就明白了窦姨娘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让尼古他们搬到县城去住？”
窦姨娘点头。
启轩说道：“房子送给他们没有问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到了县城拿什么谋生呢？在阿加村，除了盐等必需品，其他东西都不需要花钱了。”而去了县城没田没地的，买一把青菜都要花钱。一家五口，到时候喝西北风去。
窦姨娘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可以开个铺子受够山货以及动物的皮去卖毛。只要经营好，肯定赚钱。”
“想法是好，但不现实。”见窦姨娘看着自己，启轩说道：“就尼古的性子让他做生意，到时候家底都要赔光。”尼古特别要面子，而且人很大方。做生意，肯定亏。再者，做生意没门路跟销售渠道，收购的山货怎么卖出去。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二话不说就将自家的房子送让给别人。要他像启轩这样的天潢贵胄也就罢了，可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且还有妻儿要养。这样的人除了尼古，她是还没碰到过第二个。
窦姨娘犹豫了下道：“当家的，等我们走了，让艾华一个人在县城你放心吗？而且阿加村也不是想回就回的。等私塾放假，艾华到时候去哪里？”毅康不在身边，窦姨娘将一腔母爱全都倾注在了艾华身上。所以现在要走，她也想将艾华安排妥当。
“这个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说完这话，启轩加了一句：“这话你先不要跟尼古还有依佳他们说。”
窦姨娘点头道：“好。”
尼提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启轩回来了。等他过来，发现启轩跟古九已经上山了。
见到尼古，尼提赶紧问道：“韩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那次的事被人发现了？”那几个地痞流氓该死，可要被查到他们可能就会没命的。老百姓对官府，心里还是很畏惧的。
尼古压低声音说道：“我问了古九叔，他说官府不会追究这事的，让我放一百个心。尼提，这事以后咱们就埋肚子里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事，他连依佳都没告诉。
尼提心头一惊，以蚊子似的声音问道：“这个韩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启轩说的医药世家连尼古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尼提了。
他问过苏奇，可却被苏奇警告了一番。说韩小军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交好不了，也别得罪。
尼古摇头说道：“没说，不过肯定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了。”
启轩跟古九在山上转悠了一天，这才下山。到村口，碰到了尼桑。
虽然巫医跟他说启轩家人也没放弃他，让尼桑避着他，可尼桑压根就不信。若家人真没放弃他，又怎么会被送到阿加村来呢！
这里虽然物产丰富，但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想出去的。因为这地方，太偏僻。生病没大夫，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各种不方便。
尼桑拦住了启轩的去路，问道：“听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启轩看都不看尼桑一眼，而是朝着旁边的古九道：“碍眼。”
古九一脚将尼桑踢飞了。
尼桑吐了一口血，再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启轩跟古九已经走远。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惊惧。
回到家里，古九故意问道：“你不是说要亲手杀了他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动手？”
启轩听到这话，半点不尴尬地说道：“我娘曾经说过术业有专攻。所以这事，还是交给你们处理比较好。”
古九嘴角抽搐了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动不动就我娘说、我娘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断奶呢？”
启轩很是诧异地说道：“我觉得我娘说的这些话很对呀，难道你觉得不对？”
这些话是没问题，可若是去掉‘我娘说’这三个字，听起来会更顺口。不过古九也懒得跟他争辩，反正再有几个月他就离开了。这几个月，暂且就忍着这个没断奶的家伙吧！
晚饭，一行人又是在尼古家里吃。
吃完晚饭，启轩问了尼古跟依佳：“我会一直供艾华念书，可等我们走了艾华就一个人在县城了。”他都不放心，更不要说尼古跟依佳了。所以，他想先问问夫妻两人有什么打算。
尼古点了下头说道：“我跟依佳商量过了，我们准备搬到镇上去。这次我跟你们下山去找我叔，看看房子找好了没有。”
艾华入了县城的私塾，苏奇知道后惊喜不已，他告诉尼古说若孩子资质不好给再多钱人家私塾也不收。
知道这事，尼古就跟依佳考虑到了以后的事。孩子既然能念书，他们肯定供。如今启轩还承诺会一直供艾华念书，这给他们减轻很大负担。
启轩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不过他还是说道：“搬到镇上，你们以后怎么谋生？”
这些事，夫妻两人也都考虑了：“我们准备在镇上买几亩地。以后依佳住在镇上带着孩子伺弄那几亩地，我就留在山上种田打猎。”可以预见，这样一来夫妻两人会很辛苦。不过，为了孩子这点苦不算什么。
窦姨娘正待开口，却被启轩给拦住了。他点头笑道：“这样挺好的。”
1898.第1898章 启轩番外（62）
回到家，窦姨娘很是不解地问了启轩：“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将县城的房子送给他们？怎么刚才又不让我开口，你改主意了？”以启轩的身份，不至于舍不得这么个房子。所以，她以为启轩是有其他的想法。
启轩说道：“我们可以帮忙，但不能什么都给他们安排好。”
窦姨娘也不去多想，反正启轩这般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了：“我听你的。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将这事告诉他们。”有了房子，等于有立身的根本。两个大活人，再如何也不用担心养不活三个孩子。
在阿加村呆了三天，一行人就回县城。这次，多了尼古跟尼提两人。
尼提看着艾华眉开眼笑的，问道：“艾华，什么事这么开心？”
艾华笑呵呵地说道：“阿爹说这次去镇上看房子，房子买好了阿娘会带了艾达跟姆娜到镇上住。以后，学堂放假我就可以回家了。”启轩跟窦姨娘对他再好，也比不过尼古跟依佳的。父母，是其他人都替代不了的。这也是启轩不愿意带艾华去京城的原因。
尼提很意外，看向尼古问道：“你准备去镇上买房子？”
尼古点头，将缘由说了下：“之前看了个房子，不怎么满意。这次看看我叔叔还有没有寻到。”
“为何不自己寻一块地盖呢？”
尼古摇头说道：“盖房子得需要材料费人工费，成本会高很多。”
启轩听到这话，转过头说道：“最好买地自己盖，不要去买老房子。那种老房子买了以后每年都要修补，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尼古有些犹豫。
尼提说道：“等你盖房子的时候，我跟尼格他们下山来帮忙。”
也是担心钱不够，他才不想买地盖房子了。听到这话也不矫情，尼古拍着尼提的肩膀笑着道：“多谢了。”
尼提笑道：“谢就不用了。等我以后在镇上买地盖房，你到时候来帮忙就是。”大家有来有往，互相帮助。
尼古惊喜不已：“你也打算搬到镇上来住吗？”也是因为苏奇一家在镇上，以后让依佳带着孩子住到镇上也有人照佛。要不然，他不会回山上种田打猎的。
“嗯。”单身跟有家室，是不一样的。有了孩子，想得就比较多。
当然，主要是尼提媳妇有这个想法。说得多了，尼提也被说动了。
尼古去镇上找他叔叔了，尼提则跟着启轩一起去县城。
在路上，尼提问了启轩一个问题：“韩先生，你说我从山里收购山货跟毛皮到县城卖会赚钱吗？”
尼提自启轩说了可以去县城，他来了好几回。每次到县城，他都是去收购山货跟毛皮的铺子转转。转了好几次，然后他发现县城铺子的收购价格比镇上高了两三成。
启轩咦了一声，倒没想到尼提还有生意头脑：“肯定赚钱，不过总在山里跑来跑去很危险的？”
尼提笑着说道：“再危险，也没有打猎危险。”不过是去收些货物，碰到猛兽避开他们就是了。
启轩想想也是：“收山货皮毛卖到县城，肯定赚钱。不过，你要做这个生意可就断了别人的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万一对方报复你怎么办？”尼提打猎是厉害，但在外无权无势的，阻了别人的财路怕会有性命危险。
尼提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先生可有好主意？”
启轩摇头。
古九说道：“你要做生意就不要送了妻儿去镇上，等生意上了轨道积攒了足够人脉到时候再考虑让你妻儿下山的事。”
顿了下，古九说道：“若是有人找麻烦，你就摆出一副跟他们拼命的架势。要他们胆敢对你下毒手，你抓了证据告到官府。如今的县丞公正廉洁，只要有证据县丞就不会姑息这些歹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尼提若是豁出去那些人也就怂了。
不管做什么，都有危险。哪怕太上皇跟太后，也是九死一生才得了这天下的。
尼提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到了县城，尼提要去卖东西。启轩说道：“现在也晚了就别回镇上了，今晚上就住我们家吧！”
尼提正有很多事想跟启轩请教，当下也没推辞：“好。”
启轩前脚进屋，后脚唐莫就来了。
唐莫这次来，是传达一个好消息的。见到艾华也在，唐莫说道：“夫人写信给我，说让我带你回家去。”人老了，就特别的念家，不过唐莫最惦念的还是他的那些宝贝。虽然太后承诺会派人专人照料，但没见着还是不安心。
惊喜来得太快，启轩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相信：“你说我娘让我回家？”
唐莫笑得眉宇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是的，太后娘娘让你回家。”
窦姨娘听到这话眼泪滚滚而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很快就能见到她的毅康了。
艾华拉着窦姨娘的袖子，轻声说道：“姨母，你别哭。”
窦姨娘擦了眼泪道：“我不哭，我不哭。艾华饿了吧？姨母给你做饭去。”
唐莫也是归心似箭，朝着启轩说道：“你赶紧收拾下东西，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家。”
启轩摇头道：“唐老，我这里有些事还得安排下。安排好了，才能回去。”
看了一眼艾华，唐莫笑着道：“可以。”做事要有始有终，既收人家为学生，就得要将孩子安排妥当了。
尼提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启轩要回家的事：“不是说还要几个月，怎么这么快？”
启轩心情很好：“我爹娘想我了，就让我早些回家。”肯定是看到那幅画觉得他现在真长进了，所以才松口让他提前回去。
窦姨娘朝着尼提说道：“你明日到镇上跟尼古说下，让他来县城一趟。”三年没见儿子了，窦姨娘归心似箭。等艾华的事处理好了，他们就启程回京城。
第二天中午，尼古就过来了。
启轩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尼古，说完后道：“这宅子我已经让人过户到你名下。”
尼古忙拒绝：“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宅子。”这宅子怎么也得要百八十两银子了，哪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启轩笑道：“你当日送我一套房子，我今日也送你一套房子。这房子位置还成，你们若不自己住，也可以出租。这个，你跟依佳商量好了再定。”
尼古仍拒绝：“我送你的房子又不值钱，你这房子怎么也要上百两银子了。”
启轩懒得再跟尼古客气，将房契跟地契放在桌子上：“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你若不要，卖了或者送人都成。”
尼古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启轩跟尼古说了艾华的情况：“我昨晚已经跟艾华说了，让他好好念书练功，争取三年内考上州府的武学堂。”
古九在旁边补充道：“考进武学堂不仅不用学费，还管食宿。”武学堂是为军中输送人才，不过每个州府一年也只招考三十人。想考进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尼古听到这话，忙问道：“去里面念书，将来能干什么？”
古九笑着说道：“只要考进了武学堂，以后进官府当个捕快不是问题。”武学堂最差的也能当个捕快了，大部分都是进了军中谋取前程。
吃公家饭，那是普通百姓梦寐以求的事。尼古激动地说道：“我一定督促他好好练功好好念书。”也不在镇上买地皮了，直接让依佳带着孩子来县城督促艾华好好习武念书。只要考中那武学堂，孩子一辈子就不愁了。
启轩看着尼古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得不佩服古九，姜还是老的辣。
尼古冷静下来问道：“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走？”
“后日走。”说完，启轩笑道：“巧娘想孩子了，急于要回家。”上次回阿加村一趟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临走之前，启轩给了艾华一块玉佩：“等你考上武举人，到时候来京城找我。”
艾华看着玉佩上的轩字：“先生，轩是你的名字吗？”
启轩嗯了一声说道：“你以后到京城，拿着这块玉佩到轩王府找我。不过，若是你没考中武举人，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启轩这话是给艾华压力，也是给他动力。
这边读书人少，而武举也是要文试的。就这一项，刷下去一大批。以艾华的资质只要他不懈怠，武举人不是问题。
主要是如今吏治清明，官场徇私舞弊的情况很少。若换前朝，那就说不准了。
艾华握住这块玉佩说道：“先生，我一定会努力考上武举人，然后去京城找你。”
古九在旁插了一句话：“二十岁之前，不要让你爹娘为你定下亲事。”既要走仕途，就该找一门对前程有助益的亲事。主要是启轩不******，他对艾华的仕途不会给予太多的助益。要不然，就无需考虑这个了。
艾华听到这话，摸着后脑勺傻笑。
启轩皱了下眉头，不过却没反驳古九的话。虽然这样很现实，但寻了个有助益的妻族，以后艾华的路能走得顺畅一些。古九也是将艾华当弟子，才会为他考虑得这般长远。
1899.第1899章 启轩番外（63）
启轩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才与唐莫他们一起启程回京。
走的这一日，下起了小雨。
启轩说道：“都说下雨是想要留人，看来老天是不希望我走了。”
古九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没搭理启轩。这家伙，越来越自恋了。
靠在车厢上，启轩自言自语道：“离开三年，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话，倒是触动了古九。离家三年，孙子还不知道记不记得他这个爷爷呢！
尼古跟艾华将启轩一行人送走，父子两人就回了启轩原先住的房子。
艾华带着尼古进了正屋，指着一个盒子朝着尼古说道：“爹，这是先生送给你的。”
盒子里面放的是弓箭。
尼古一看，就喜欢上了：“先生真是太破费了。”
艾华笑道：“爹，先生说这是送你离别的礼物。”
说完，艾华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尼古：“爹，先生说让爷爷跟尼提叔叔从村里挑选两个机灵的孩子送去济人堂。爹，这是举荐信，到时候拿着信去找济人堂的东家，他们会将人收下的。”济人堂里的大夫，是县城最好的。
欠了尼提的人情，启轩肯定会还。既他的心愿是让阿加村有个好大夫，那就给他提供这个平台。至于尼提是否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就看他自己的眼光了。
尼古伸手，刚碰到信又将手缩了回来：“这信你留着，爹也不认字。”
艾华学了两年，读书写信是没问题的。
将艾华送去学堂，尼古又回了宅子将里面的东西规整了下，然后就去了镇上。
找了苏奇，尼古跟他说了不在镇上买田地了：“叔叔，我想去县城买几亩地。”
“县城的地，可比镇上贵多了。”
尼古笑着说道：“不用买地盖房子，手里头的钱买个三五亩地应该没问题。”他没想过买田，田太贵了。就想买几亩地种些蔬菜洋芋等日常吃的东西。他到山里打猎，到时候肉也不用总买。辛苦个三五年，等爱华考中了武学堂，他们也轻松了。
听到尼古的这些话，苏奇提醒道：“想考武学堂，必须要有人担保。韩少爷走之前，可有说这事？”
尼古有些傻眼：“他没跟我说。”他哪知道考个学堂还要人作保的。
苏奇也是亲眼看着启轩的变化，加上还有古九，应该不会只是说说：“等你下次去县城问下爱华，韩少爷可能跟他说过。”这孩子跟在韩少爷跟古九身边，又在县城呆了半年，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所以说，还是得读书才能改变他们泥腿子得命运。可惜家里几个孩子，没一个是读书的料。
尼古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尼提没回村，就在镇上的等着尼古。两人晚上，是睡一个屋的。
听到启轩将房子送给了尼古，尼提由衷为他感到高兴：“那你跟依佳嫂子要搬到县里了？”
尼古点头：“为了艾华，我是准备让依佳带着孩子住到县城。不过，山里的田也不能丢。”阿加村是他们的根本，不能舍弃。这样以后有个万一，也有条退路。
尼提打趣道：“以后你就要做城里人了。”他要努力，争取也在县城买房子。
说完房子的事，尼古说了举荐信的事：“韩先生点名让你与我爹一起挑人。”姆娜是女孩子，艾华说了汉人的大夫不收女学徒；艾达年岁太小去不了。这次挑选孩子去学医，与他们没有干系，所以尼古对着事也不感兴趣了。
尼提点了下头，转移了话题：“你们搬家肯定要搬不少东西到县城吧？定下日子，告知我一声啊！”没想到尼古竟然是他们年轻一辈，第一个走出大山的。
尼古笑着道：“好。”虽然宅子里锅碗瓢盆跟棉被这些都齐全，不过粮食这些东西却没多少。到时候，还得请大家帮忙运下山。当然，也只这一次，以后的东西就得自己运下山了。
两人这次没带东西山上，所以走得很快。第二天天还没黑，就到了村里。
结果一入村，就看见村口的大树上挂着白布。尼古跟尼提两人看了，脸色齐变。在阿加村，大树上挂着白布表明有人死了。
尼古跟尼提两人赶紧回家。进了家门，看到他爹跟依佳以及孩子们在吃饭，尼古松了一口气。家里人没事，他就放心了。
依佳看到他回来，忙取了碗筷摆上。
村长年岁大了，吃的比较少。看到尼古，他放下筷子问道：“房子看好了吗？”
尼古摇头：“不用买房子了，韩先生将他们住的房子送给我们了？”
依佳惊呆了。
村长也被惊了下，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他将房子送给你们，他们自己住哪？”心里有个猜测，不过得尼古证实。
“韩先生说他父母很想念他，如今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若不是我正巧在镇上，怕是都见不到这一面了。”韩先生的父母好奇怪，那般狠心地将韩先生扔在他们这穷沟沟里，然后现在又说特别想念。不过搞不懂的事，他也不愿意去费心思去想。
村长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尼古又将武学堂的事说了：“韩先生说只要艾华好好念书习武，一定能考进武学堂的。等吃上了公家饭，我们就再不发愁了。”
村长有些迟疑，不相信地问道：“真能当上官差？”
“先生不会骗我们的，且他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顿了下，尼古又道：“我问了叔叔，叔叔说这个学堂非常难考，而且要考还的有人作保。不过只要考进去，以后前程肯定会很好的。”
村长抽着烟，没有接话。
说完自家的事，尼古问起了村口挂白布的事：“爹，谁家没了人？”
村长吐了一口烟，说道：“尼桑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天看着还好好的，睡一觉人就没了。”这种死法太诡异了，村民知道还议论了一番。
尼桑因为是暴毙身亡，所以丧礼办得很简单。第二天中午，他的家人就将他葬了。
尼古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起古九那神鬼难测的身手：“爹，你说会不会是…”后面的话，在尼古的注视下给吞回去。
村长盯着尼古，说道：“无凭无据的事不要说出口，省得被人听到闹出事端。”就这性子，哪放心他带着依佳跟孩子去县城。
尼古有些讪讪的。
村长这一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想着尼古的话。要艾华以后真能进官府当差，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自古，老百姓对官府的人是既怕又羡慕。怕他们手中的权利，同时又羡慕他们手中的权。
尼古的弟媳妇听到尼古得了县城的一套房子，眼红得不行。不过因为被丈夫警告，连句酸话她都不敢说。
见依佳将铺盖棉被拿出来，尼古笑着说道：“昨晚不是跟你说，这些大哦给你洗县城那边都有，不用带。”
依佳又没健忘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没准备带去县城，我是要拿到先生他们的房子里。”
尼古摸着后脑勺道：“什么意思？”
依佳说道：“以后我们再回来，就住到先生他们那宅子里去。这里，留给他们住。”这个他们，自然是指尼古弟弟跟弟媳妇了。
“阿弟准备盖房子呢！”
依佳心里冷笑，什么盖房子，早就打上了先生住的房子的主意。那房子不稀罕，稀罕的是房子里的东西。
启轩搬回县城就跟尼古说，将房子还给他们。不过因为当时启轩还没走，依佳想着他们可能还会回来，就没带着孩子搬过去住。如今可不得赶紧搬过去，省得被那厚脸皮的给占了去。
尼提搔搔头，没有说话。
将东西全都规整好，用不上的放到启轩之前住的房子里；用得上你就都打包。打包的东西，到时候都要带下山。
就在此时，阿加村有了一个比较大的事，那就是村长卸任了。村中的老人经过商议，让尼格出任阿加村的村长。
尼古知道这事很意外：“阿爹，你这个村长做得好好的，为何突然不干了。”
村长扫了尼古一眼：“等秋天你回山里打猎，依佳带着几个孩子在县城你放心，我还不放心。”还有一点没有说，就尼古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他怎么放心得下。要一不小心得罪人，到时候怕在县城站不稳脚根了。
不仅尼古，就是依佳知道村长愿意跟他们去县城住都高兴不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村长跟着去，依佳放心不少。
粮食跟衣服，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少。当一群人到宅子的时候，将左邻右舍都吓一大跳了。知道是屋子的新主人，这些人才放心。不然，还以为是打劫的来了。
不过因为尼古跟依佳说左邻右舍帮忙送东西的都是家里的兄弟，邻居知道后也不敢小瞧了他们。
等送走了帮忙的人，村长问了依佳：“你手头还有多少银子？”
依佳也没瞒着，说到：“剩下三十六两。阿爹，不知道县里的田地多少一亩？”
村长摇头说道：“暂不买田，等艾华考上了那武学堂再买。”等在县城站稳脚根，再买田不迟。贸贸然地有买田又买地，容易被人惦记上。
他们在这里又没其他亲戚朋友，要被人惦记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尼古很爽快地应道：“听阿爹的。”他原先也没准备买田。
一来贵，二来尼古是想着等爱华念完书他就带着依佳回阿加村。却不想想，其二在县城呆惯了以后又怎么可能再回阿加村。
ps：第二更在十点半左右。
1900.第1900章 启轩番外（64）
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了。
到了城门口，掀开马车仰头看着城墙上挂着的牌匾，窦姨娘说道：“终于回来了。”
从离开这日开始就盼望着回来，如今终于回来了。
进了城，启轩带着窦姨娘去了百花苑。知道玉熙不喜欢妾室，他就让车夫送了窦姨娘回王府。
玉熙的喜好全天下人都知道，窦姨娘也没什么想法。
站在百花苑门口，启轩有些不敢进去。古九说道：“杵着做什么？难道不想进去？”他交完差，也要回家了。
云擎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听到启轩回来赶紧将洒水壶放下：“快，快让他进来。”
说完，就朝着书房走去。玉熙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
云擎看到玉熙，激动地说道：“玉熙，阿轩回来了。”
将书放下，玉熙笑着站起来说道：“回来就回来，这么激动做什么？”
走出书房的时候，玉熙的步伐明显比平日快了许多。云擎在后面看心里好笑，说我急，你还不一样着急。
启轩进屋见到两人，跪在地上哭着道：“爹、娘，不孝儿回来了。”
他这一哭，惹的玉熙跟云擎两人的眼泪也都来了。玉熙擦了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擎将启轩扶起来，打量了下点头说道：“黑了，也瘦了，不过精神了。”
启轩擦了眼泪说道：“如今我****练功，再不敢懈怠了。”
玉熙听到这话说道：“当日让你好好练功你不愿意，现在知道武功的重要了？”
“知道了，知道了。”
玉熙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云擎让启轩坐下，问道：“坐下来，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给我们作画的？”那幅画，他跟玉熙是越看越喜欢。
启轩说道：“我想早些回家，又怕你们不答应。问了下古九的意见，他说我若是能画出一幅让你们满意的画，你们就能让我回家了。”
玉熙笑了下说道：“你这幅画画得很好，启轩，你以后专攻人物画，定会有所成就。”
自小到大，他都没被玉熙肯定过。所以听到玉熙说这话，启轩激动不已：“娘，我一定努力的。”
云擎一高兴，就喜欢叫来了儿女回来吃饭：“美兰，派人跟阿浩他们说启轩回来了，让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窦姨娘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正院。不过戴彦歆此时并不在王府，她去了文华堂。
山楂看到她时，迟疑了一下才问道：“窦姨娘？”
虽然窦姨娘以前皮肤是有些黝黑，但也没像现在这样，都快成黑木炭了。而且，人也比离府时瘦了一大圈。
窦姨娘点头说道：“是婢妾。姑姑，婢妾能不能去看下十六。”实在想念的慌，一刻都等不及了。
窦姨娘跟着王爷在外三年，这次回来肯定会升份位的。戴彦歆也透过话，这次窦姨娘回来就会提升为夫人。所以，山楂对窦姨娘的态度也很客气：“乳娘带了十六爷去花园玩了。姨娘你先洗漱下，我让人叫乳娘带了十六爷回来。”
窦姨娘思子心切，摇头说道：“我去花园找他们。”不等山楂回话，她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山楂皱了下眉头，不过想想窦姨娘当日也是为了儿子才跟着王爷走的。现在这番举动，也能理解。想到这里，山楂也不生气，转头吩咐丫鬟准备好水。
远远的，窦姨娘就听到一阵孩子欢快的笑声，她的脚步不由加快了。
拐过假山，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孩子正在池塘边玩得高兴。
窦姨娘没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的毅康。
正玩着的毅康感觉到有人看他，转过头就看见泪流满面的窦姨娘。
毅康小跑着到窦姨娘面前，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哭呀？是有人欺负你吗？”
窦姨娘再忍不住，抱起毅康哭着说道：“毅康，我的毅康。”
乳娘本来想想要拉开窦姨娘，听到这话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毅康有些诧异：“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名字呀？”在府里下人是没资格叫他的名字，都是称呼他为十六爷。
窦姨娘一边哭一边说道：“毅康，我是你姨娘。毅康，我是你姨娘呀！”其实，她多想让毅康叫她一声娘。可惜，她不够格。
毅康愣了下，问道：“你是我姨娘？”戴彦歆感念窦姨娘的一片爱子之心，所以就会让身边的人经常在毅康面前提起窦姨娘。
孩子忘性大，要没人提几年不见肯定会将人忘了。有人经常的念叨，虽然几年没见，但毅康对窦姨娘并不陌生。
窦姨娘嗯了一声道：“是，我是你姨娘。毅康，姨娘回来了。”
毅康听到这话，急切地问道：“姨娘，你回来了，那父王的病是不是就好了？”戴彦歆对毅康的说法是窦姨娘去服侍生病的轩王了。
“嗯，你父王病好了。他现在去百花苑看望你皇祖父跟皇祖母，晚上就会回家的。”
毅康高兴极了，说道：“我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大哥知道后就再不用担心父王了。”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旪哥儿对毅康很好了。若不然，毅康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窦姨娘平复好心情，抱起了毅康：“走，咱们回去。”
乳娘见状忙走过来说道：“姨娘，让奴婢来抱吧！”
窦姨娘三年没见儿子，哪舍得将孩子给别人：“不用，我抱得起。”
乳娘讪讪地将手伸了回来。看着窦姨娘的背景心里嘀咕，这姨娘怎么又黑又瘦，而且力气还这么大。
戴彦歆得了消息就回来了，到家时管家就跟她说道：“王妃，刚才太后派人传话，让您带着世子跟郡主他们到百花苑用晚膳。”也不知道王爷这次回来，是好事坏。
管家之所以会这般想，是因为启轩以前每次回来都要带了个美人回来。像窦姨娘这般知道进退的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进府都会恃宠生娇。这些女子一般下场都不会好，而服侍他们的丫鬟婆子也都不得好。
戴彦歆并不意外，太上皇跟太后一有高兴的事就要大家过去吃饭。这点，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嗯了一声，戴彦歆就回了后院。
到底是亲母子，不过一个来时辰，母子两人的隔阂就消除了。
戴彦歆进屋时，就看见窦姨娘正在喂毅康吃葡萄。戴彦歆皱了下眉头，朝着窦姨娘说到：“毅康已经五岁了又是男孩子，你若是太娇惯那是害了他。”
戴彦歆养毅康，是比照嫡子的标准来养的。所以，要求很严格。
毅康有些怕严厉的戴彦歆，看到她立即站起来挺直腰杆：“母妃。”
窦姨娘也站起来，然后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奴婢拜见王妃。”
戴彦歆走过去，亲自将窦姨娘扶起来：“这几年你受苦了。”看着窦姨娘的模样，就知道这几年遭了大罪。
窦姨娘摇头道：“奴婢不苦，倒是王爷受了大罪。”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月心惊胆跳，后来知道古九在暗中保护他们，窦姨娘就再不怕了。
听到这话戴彦歆有些好奇，让山楂将毅康带下去。屋子就剩下两个人，戴彦歆才问道：“你说王爷受了大罪，怎么回事？”
窦姨娘将启轩被尼桑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的事说了：“那时候我要下地，没人照顾王爷。王爷吃喝拉撒全都在床上，喝口水都没人喂。”每次回想起来，窦姨娘都心疼得不行，然后后悔自己不该下地，应该留在家里照顾启轩的。
也是当时窦姨娘对启轩满怀怨气，看着她受罪心里解气。如今又将启轩放在心上，自然就心疼了。
戴彦歆知道启轩这次被送走肯定会遭罪，却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下这样的狠手。不过想想云启轩的德性，若是不下狠手怕也难以改过了。
“后来呢？”
听到王爷这般惨，王妃竟然半点不心疼。这一刻，窦姨娘为启轩感觉到不值，不由说道：“王妃，在外这三年王爷一直惦念你跟世子还有郡主。”
戴彦歆有些意外，不过她对这个没有兴趣。扫了窦姨娘一眼，等窦姨垂下头她才问道：“王爷跟你在哪种种田种地？”
窦姨娘刚起的那点心思，立即被吓回去了：“那里没有水田，只有地。我们就种洋芋番薯等物，用以充饥。”
戴彦歆觉得不可思议，云启轩竟然会下地种田，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场面。
窦姨娘看着戴彦歆的神色，说道：“其实当时是被逼没办法。我们以为太后是真的将我们丢在山上自生自灭，当时粮食又不多。若是不种地，就得饿死。”
原来如此，她就说云启轩怎么会下地干活，原来是饿得受不住了。戴彦歆问道：“你说王爷受伤，他是怎么好的？”
窦姨娘说道：“太后有派了一个叫古九的人暗中保护我们。他给了我药，王爷吃了这些药以后很快就好了。伤好了以后王爷就仿若换了一个人，不仅开始练功还帮我做起了家务。”
戴彦歆愣了下，然后点头道：“环境使人成长，这话半点没错。”
1901.第1901章 启轩番外（65）
窦姨娘将他与启轩这三年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告诉了戴彦歆。
戴彦歆听完以后，半响没说话。
丫鬟水蓝在外扬声说道：“王妃，世子爷回来了。”
戴彦歆回过神来，朝着外头说道：“水蓝，你带了窦姨娘跟十六爷去碧春院。”这院子，是戴彦歆特意为窦姨娘留的。
让毅康跟着她去看院子，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会搬回去跟她一起住了。有了这话，窦姨娘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说完，戴彦歆朝着窦姨娘说到：“你若是不喜欢碧春院，我再给你换。”
窦姨娘笑着摇头说道：“王妃，碧春院就挺好的。”
戴彦歆说道：“明年他就要启蒙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就什么都由着他来。”
事关孩子的将来，哪怕心疼她也不敢惯着孩子的。窦姨娘说道：“婢妾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还希望王妃能多教导下毅康。”
戴彦歆嗯了一声说道：“你去吧！”只要窦姨娘不溺爱孩子，就不担心十六长歪。
启佑是最先到百花苑的，看到骨瘦如柴的启轩，他心里难受得很：“三哥，你受苦了。”他怕云擎跟玉熙多想，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只有启轩一个人听得见。
启轩现在已经想开了，笑着说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我现在画艺小有所成，受的那些苦也值得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得到云擎跟玉熙的肯定了。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强。
拍了下启轩的肩膀，启佑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再不用担心了。”三哥，这回是真的改过了。看来还是娘最了解三哥，直到什么法子管用。
因为听了窦姨娘的话，戴彦歆看到启轩的时候神色很平静。走过去福了一礼：“王爷。”
启轩走过去想握住戴彦歆的手。结果，戴彦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启佑见状，脸色有些难看了。
若是以前，启轩肯定转身走人再不搭理戴彦歆了。这次，他不仅没生气，反倒朝着戴彦歆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王妃，这些年为了这个家辛苦你了。”这些年他就在外游历，根本就没管过家里的事。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儿女也都乖巧上进，这些都是靠的戴彦歆。
这个举动，让戴彦歆愣住了。过了一会，戴彦歆反应过来：“这是我应尽的本分。”这话说得很客气，同时也透着生疏。
启轩神色一顿，不过他这些年是做得混账不怪王妃对他生疏。
玉熙笑着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不过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得拿出实际行动。将你以前的那些坏毛病都改了，以后好好跟颜歆过日子。”
云擎虽然对戴彦歆有所不满，但也希望启轩跟戴彦歆和和美美的，当下也说道：“旪哥儿马上就要成亲了，再过两年就要当祖父的人了。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胡闹了。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启轩忙应道：“爹放心，孩儿以后再不会了。”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表明他是真心要改过。
启浩看到启轩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道：“将来我的画像，就交给你了。”云擎跟玉熙的那行画像，他也觉得很好。
论画功，自然是那些大画师更好了。但是启轩画的这幅画，倾注了感情在里面。这画，自然就比其他画师要好了。
这句话比任何的夸赞都动听，启轩重重点头道：“大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用过晚膳，玉熙将戴彦歆叫去了书房。其他人，都回家去了。
戴彦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刚才她是有些不给云启轩面子。咳，也怪她沉不住气。
两人坐下以后，玉熙朝着戴彦歆说道：“虽然你跟启轩做了二十年夫妻，但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他。”
戴彦歆听到这话面色惨白，人也不由地站起来：“母后…”
玉熙看她这般激动，安抚她坐下以后说道：“启轩以前做的事太混账，连我都看不过眼，你又如何敢对他付诸真心。”就启轩以前那模样，也不敢让人付出真心了。所以她理解戴彦歆，这些年不仅没为难过她，还处处护着她。
戴彦歆眼眶瞬间就红了：“母后…”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婆婆竟然早就看穿了。
玉熙递了手帕给戴彦歆，说道：“这些年启轩亏欠你太多了，以后让他好好补偿你。”虽然有她跟云擎撑腰，但一个女人家撑起门户还是很辛苦的。
戴彦歆垂下头，没有接话。
玉熙握着戴彦歆的手，柔声说道：“他是我生的，我再了解不过了。这次，他是真的改过了。”
戴彦歆迟疑了许久，然后才轻声说道：“母后，过两年都要当祖父祖母的人了，还谈这个做什么？”戴彦歆觉得，她以后跟云启轩相敬如宾就好了。
玉熙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戴彦歆的想法。沉默了下，玉熙问道：“你觉得你这些年过得幸福吗？”
戴彦歆顿了下，说道：“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
玉熙笑了下，说道：“那你羡慕过我跟你父皇吗？”
怎么可能不羡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可惜，她没有这样的福分。
玉熙说道：“以前我没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启轩还没定性。可现在他已经改过，性子也定下来了。彦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戴彦歆沉默着。
玉熙说道：“你就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死不悔改再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我也不勉强你。”
“好。”没哪个女人愿意跟丈夫同床异梦。若是云启轩真能改好，她自然也愿意跟其好好过日子。怕就怕，狗改不了****。不过，戴彦歆还是决定试一试。一来玉熙对她仿若亲女儿一般好，如今将话说到这份上她没法拒绝；二来她相信玉熙的判断。
玉熙很欣慰。
戴彦歆主动提了窦姨娘的事：“母后，窦姨娘这几年跟王爷吃了不少苦，我想将它提升为夫人。母后，你看如何？”
玉熙说道：“暂时提升她为夫人，若是她能安分守己，等过些年再封她为侧妃。”云擎的意思是升窦氏为侧妃，她当时没反对。不过戴彦歆不同意，她也得尊重戴彦歆的决定。
若是窦姨娘以后安分守己不给她添堵，封她为侧妃也未为不可。
云擎不用问，也知道玉熙跟戴彦歆谈了什么：“希望这孩子真的收心了，别再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来了。”他们年岁大了，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
玉熙点了下头，说道：“过几日，我们去龙泉山庄吧！”泡温泉对云擎的身体很有好处，现在他们每年到冬天都会去那里过冬。
云擎笑着点头道：“好。”若不是为着启轩，他们早就去温泉庄子上了。
玉熙也将窦姨娘这事跟云擎说了，说完后道：“其实侧妃还是夫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毅康。窦姨娘大字不识一个，毅康要成才必须彦歆或者旪哥儿教导才成。”只要毅康成才，窦氏就有享不完的后福。所以封不封侧妃，并不要紧。
云擎点了下头。
戴彦歆出了院子，就看见站在外面的启轩：“你怎么没回去？”
启轩笑着道：“等你一起回去。”
两人上了马车，戴彦歆朝着准备上马车的丫鬟水蓝说道：“你去坐下一辆马车。”她有话要跟云启轩说。她是答应了太后，但也是有条件的。若是云启轩不同意那也不用试试了，维持原状就好。
水蓝忙从板凳上下去：“是，王妃。”
外面车轮轱辘辘地响，马车内却是安安静静地，
过了半响，启轩朝着戴彦歆道：“彦歆，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虽然他有很多姬妾，但是戴彦歆在他心中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戴彦歆抬头看着他：“你能保证，你以后再不带其他女人回来？”以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可要安安分分过日子，以后就绝对不准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启轩忙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再不会带任何女人回来的。”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行动。戴彦歆嗯了一声说道：“旪儿的婚事是下个月十六，你与我这操办下旪儿的婚事。”
启轩一呆，不过转而就点头说道：“好。不过我没弄过这些事，到时候你教我。”
其实戴彦歆也并不是真的要启轩做这些事，她就是要这个态度。显然，启轩的回答让她很满意。
嗯了一声，戴彦歆说道：“窦姨娘跟你这几年吃苦受罪的，我想提升她为夫人，你觉得如何？”
启轩点头说道：“挺好的。不过在外几年她想孩子想得经常躲起来哭。这次回来，你让毅康搬回去与她一起住吧！”
戴彦歆笑着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他们母子住到碧春院里。”原本还以为窦姨娘陪着他吃苦受罪，回来会封其为侧妃。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多了。
“碧春院住那么多人，毅康住到里面去不大方便。”
听到这话，戴彦歆看着启轩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打击得到他了。
戴彦歆将梅姨娘跟人私通的事说了：“母后让我将他们放走，对外就说暴病身亡，我都照做了。”
要以前启轩肯定会气的一蹦三尺高，也会将胆敢给他戴绿帽的人大卸八块。可现在他虽然心理不舒服，但也没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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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第1902章 启轩番外（66）
窦姨娘与毅康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启轩回来，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哄了毅康睡觉，窦姨娘自己也正准备上床。就在这个时候，丫鬟走进来说道：“姨娘，王爷来了。”
启轩进屋，看着房间里的布置点了下头：“还不错，毅康呢？”
窦姨娘笑着说道：“毅康已经睡下了。”
毅康已经五岁了，按照规矩王府的孩子到七岁就被挪到前院。所以，窦姨娘现在很珍惜跟孩子相处的时间。不过戴彦歆说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四岁就让毅康自己睡。如今，毅康已经习惯自己睡了。
启轩说道：“今日王妃跟我说，她要提升你为夫人。”
窦姨娘听到这话，非常高兴：“这是真的吗？”夫人在府里可比妾室的地位高多了，以后毅康去念书也不会被人小瞧了。
启轩原先是想请封窦姨娘为侧妃的，只是戴彦歆已经有了决定，他也不好佛了其面子。不过发生梅姨娘的事，让他改了主意。
窦姨娘看到启轩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问道：“王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