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月婵才要告退,却听到远远的钟声响起,那声音…

一屋子人都惊到了,老太太的饭碗掉在地上都不觉,她猛然站了起来,手指微微颤抖:“赶紧,赶紧的都回去换衣服,翡翠,水晶,赶紧给我找出素服来。”

却原来,那竟然是宫中的丧钟响起。

月婵退出去,一边让黄莺赶紧回屋给她找素服出来,一边瞧着府上人匆匆忙忙的把白纸糊在灯笼上,又拿白布去幔府外一些明显偏红的地方。

月婵低头想着,这个时候是宫中哪个贵人过世了?

忽然之间,月婵想到了,这是那位继后孔氏去世了。

月婵还有些记忆,记得继后孔氏似乎很得宠,她前世的时候也在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中听了出来,孔氏家境不是很显,不过容貌过人,兼且知书达礼,很得天辰帝的喜爱,进宫之后就被封妃,后来在元后在时就被提成皇贵妃,一时宠冠后宫。

似乎元后东方时就是被天辰帝对孔氏的喜爱而气死的吧,东方氏死后没有多久,天辰帝就册填封孔氏为后。

如今宫中三皇子和九皇子都是孔氏所生,她有天辰帝的宠爱,又有两个儿子撑腰,自然春风得意,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突然间就没了,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啊。

第36章 财路

皇后新丧,和孔皇后夫妻情深的天辰帝也一病不起,几日没有上朝,长安城里一片愁云惨雾。

这时候,孟家老太太也顾不上和刘梅较劲了,没有再逼着她捡佛豆,倒也算是让刘梅松了一口气。

宫中大丧,外命妇们是要进宫守灵送葬的,孟之文、老太太、还有刘梅都在送葬行列之中,孟家这三个顶梁柱要是走了,怕一两个月回不来,家里剩下的人里边,也就只有几个小主子,怕是顶不了门,立不了户的。

老太太愁的什么似的,一边收拾东西要进宫,一边考虑着要找个人进来帮着照料府里的事务。

可是,她想来想去,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所结交的全都是朝庭命妇,人家都要进宫的,哪里顾得上帮着料理孟府呢。

月婵瞧着老太太着急上火的样子,只得拉着孟皓宇到了正房,就见屋里一片的忙乱,几个丫头收拾衣物,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东西,另有翡翠找了碎银子,银票等等给老太太带着,出门在外的,那送葬的途中万一想买什么,也方便一些。

这时候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水晶早把那去暑的丸药装到荷包里,细细的给老太太放好。

月婵瞧了,赶紧过去,朝老太太微一行礼:“老太太,您和父亲还有太太就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和哥哥看着呢,哥哥这段时间也不用去学堂,外边有个什么事情也能照料着,还有府上的事情,我虽然不才,可有您和太太定的规矩,我照着来总是不会错的。”

皓宇也赶紧朝着老太太行礼,连连保证一定会看好家院的。

老太太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双儿女,愁闷倒是消下去不少,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拉过来,微微一笑:“你们即是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也罢了,就当给你们练练手,反正也只一两个月的功夫,就是弄坏了,也乱不到哪去。”

月婵赶紧笑着应下了,皓宇倒是低头不答话。

这时候,翡翠走过来:“老太太,老爷在外边等着呢,该启程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赶紧站了起来,翡翠扶着她往外走,又有几个大丫头跟了上去。

月婵和皓宇一直把老太太和孟之文等人送到大门口,在大门口碰到前来送行的月娥和月婷,月婵笑着过去打招呼,那两个人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答理她。

月婵索性也不再理会这两个人,只等着孟之文骑马,老太太和刘梅坐上马车走远了,这才回转。

一进了二门,月婵就让管家把大门紧闭,更是和孟皓宇商量了,叫了府里下人们,给大伙训了一番话,之后就让管事的约束府中下人,轻易不得出门。

像是这种全国举哀的关键时刻,长安城里各家各府的人都是明白的,不光是主子,下人们心里也有数,稍一行差踏错可能就引来杀身之祸,下人们也不敢抱怨,倒是也老实的很。

因为要管着府里的事情,月婵学习的时间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都在看帐本,对册子,更是严防死守,就怕出现一点的问题。

孟皓宇也不再出府,只在家里闭门读书,月婵有什么做不了主的事情就和他商量,兄妹俩齐心协力,倒是把个孟府治理的妥妥当当,不出一点儿的差错。

管理几日之后,月婵迅速上手,各项事宜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也由此,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她就又开始发起愁来。

月婵不管前世今生,几乎没有为钱财犯过愁,倒是养的清高了些,颇有些看不起黄白之物,她前头拿银子施粥,心里也是不计较花用多少的。

可是,施粥几天,把月婵屋里攒的银子全都花用完了,按照规矩,月婵是大小姐,每月也只有那么几两的月银,倒是有些不够花的。

再加上月婵这会儿了解了钱财的重要性,原还想着要多积些钱,将来万一有个用处,也能拿得出来,不光是她,孟皓宇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看刘梅的样子,以后若想从她手里抠钱那是千难万难的,以防万一,这会儿还得找个时机多弄些钱来。

月婵思量了几日,越发的愁闷,她虽然做鬼这么多年,可说实在话,还真没怎么见过那些商人怎么赚钱的,如今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想赚钱了,却没有一个正经主意。

孟皓宇看月婵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只以为天气变化让月婵不适应,可又过几天,眼瞧着月婵更加的瘦弱起来,他也是急了。

皓宇是个心性良善,懂得心疼人的,他只月婵一个同母妹妹,对月婵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见月婵这个样子,也读不下书去了,趁着早起天气凉快,穿了一件儒衫就跑到月婵屋里。

正巧月婵才起床梳洗过,正要摆早饭,见皓宇进来,月婵赶紧笑着迎他:“哥哥来的真巧,我这里才要摆饭呢…”

说着话,月婵朝外边大声道:“黄莺,你出去一趟,告诉厨房里边把少爷的饭菜摆到这里来。”

黄莺应了一声,月婵请孟皓宇坐下,见孟皓宇稍显疲态,有些惊讶,就问了起来:“哥哥这是怎么了?这脸色可有些不好,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早点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孟皓宇摇头,只盯着月婵:“我倒没什么,只担心你,妹妹这几日越发的削瘦起来。”

月婵这才恍然明白,淡淡一笑:“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想着趁有时间多赚些钱…”

“妹妹怎么想到这个?”皓宇紧皱眉头,有些不赞同:“你是孟家小姐,吃用不愁,想这些黄白俗物做甚?”

这话说的,月婵叹息,看起来皓宇还是太天真了,根本不明白外间生活怎么残酷,也有些读那些仁义道德的书读傻了,只一个劲的清高自许,岂不知太过高洁了,便会被世人嫌弃。

“哥哥!”月婵抬头:“怎么是黄白俗物呢?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钱买来的,要是没了这些黄白俗物,咱们还不得生生饿死冻死?哥哥是读书人,岂不知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个理吗?这人活在世上,最最要紧的还是吃饱喝足,没了这些后顾之忧,才有心思识字懂礼。”

月婵一番话着实的把皓宇给噎住了,他只不语,皱眉细思,越发的觉得月婵这话真是挺有道理的。

月婵也不理会他,只小声道:“先前我的钱全都用完了,这会儿才明白银子的重要性,就想着多赚些钱来,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门道财路。”

见月婵犯愁,皓宇也开始发起愁来,扳着手指道:“妹妹要花钱,我那里还有些,不如我让人送了来,还有,别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想着明年就是科考之年了,长安城里士子一定很多,要是卖些笔墨倒也能赚些钱。”

这倒是个生财的门路,月婵点头,很感念皓宇的一番心思。

不过,月婵想的是长久之道,卖那笔墨之道也只是一时,终究不是什么正经的财路。

由着士子,月婵想到了小孩子,卖些小孩子的玩意倒也是使得的,皱着一双秀眉,月婵不由的看到梳妆台上,只见妆台上摆着首饰匣子,另有一些胭脂盒子,还有一些描眉用的黛墨,敷面用的粉。

看到这个,月婵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今大昭国越发的富饶起来,长安城里各家权贵还有那些富人多到数不清,有钱的人也多的很,另有西方胡人也定居长安城,西市东坊的住满了人,这里边男人不少,可女人也很多,大昭国女人都很注重仪表,就连那些胡人歌妓也都描眉打鬓,所用脂粉不计其数。

就拿孟家来说吧,上至主子下到帮厨的,每个月用的脂粉也不少呢,虽然档次不一样,可要算起来,每月用在这上面的银子也是好大一笔。

可惜的是,虽然女人都爱打扮,那脂粉却是不好的,常常使用的话,容易让肌肤干燥发黄,再加上长安城春秋季起风,更是对女人皮肤不好了。

如果有那能滋润皮肤,又显的香薄均软的脂粉,那些有钱女人一定会抢着买。

月婵一番打算,越想越觉得可行,她一双杏眼圆亮,闪闪发光,看的皓宇都有些发呆起来。

“哥哥!”月婵站了起来,一拉皓宇的手:“你说我开个胭脂铺子如何?”

胭脂?孟皓宇怔了一下,细细的替月婵想了起来,细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是个可行的路子,就小声道:“是可行,不过,卖胭脂的也不少,你新开的铺子,如何比得过别人?”

月婵俏皮一笑:“哥哥觉得能行就好,你不知道,我手里有秘制的方子,保管做出来的胭脂比别家好…”

既然如此,孟皓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细细的嘱咐月婵要小心谨慎,要是开铺子的话,最好不要用自己名义去开,最好的是找个忠厚的下人出头把生意做起来。

月婵也知道这个理,她可不想让人说成一心钻到钱眼里的,也就细量着哪个下人可以用得上。

财路想好了,月婵就细细的筹谋一番,想着要用多少银子之类的,谋划好了,却唯有两样问题不好解决。

一是铺子,租用或者买铺子是要花一笔钱的,月婵没有钱,皓宇钱也不多,这笔钱暂时拿不出来。

二是材料,月婵做脂粉要用新鲜的花瓣,这些东西可真是不好找呢。

月婵思来想去的,就把主意打到了苏氏的嫁妆上面。

第37章 胭脂

苏氏的嫁妆有多少,月婵还是前世做鬼的时候才得知的。

月婵出嫁被休弃,皓宇赌钱被人杀死,刘梅就把苏氏留下的嫁妆全部接手,后来,这些嫁妆被刘梅分给月娥和月婷。

那些田产铺子,金银首饰,各色的衣料,还有什么珊瑚盆景,琉璃屏风,翡翠的盘子,白玉的碗,这些苏氏嫁妆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刘梅母女三人刮分掉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月婵才惊觉她到底有多傻,出嫁的时候刘梅一番哭诉,说是什么府中入不敷出,她就信了,见到刘梅给她的几千两银子,外加几个赔钱的铺子,就认为刘梅对她是真好了,岂不知,她母亲嫁妆里任意拿出一件物品来就不止这个数。

月婵想来想去,不知道苏氏的嫁妆现如今在谁的手上,她想着,以老太太的精明劲,怕是不会让刘梅拿到这些东西的吧。

记得苏氏嫁妆里有一个现成的胭脂铺子,月婵想着等到老太太回来之后和老太太商议一下,把那个铺子交给她经营,想必,如今正和刘梅较劲的老太太是会同意的吧。

打定了主意,月婵沉下心来回忆她所见到的那些方子,想着该如何制作脂粉。

月婵和皓宇要了些银子,让环儿交给她爹费老头,让她帮着在外边的花田里买了好些的花回来,这时候正是夏季,玫瑰开的正好,费老头买了许多的玫瑰回来,倒并没有花多少银子。

趁着天黑的时候,月婵让西侧门上守门的王婆子放行,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那些花运了回来,从那之后,除了必要的对帐工作,月婵就每日钻在屋内琢磨。

制作胭脂其实并不是很难的,此时的人们制作脂胭只是用红蓝花捣碎,再用细布拧掉渣滓,然后阴干就成了胭脂,这种胭脂有些发干硬,用的时候需要和以清水才行。

而月婵要制的胭脂则是放入油脂之物,使的胭脂表面松软油腻,用的时候不用加水,直接用细绵布轻涂在脸上就可以。

月婵先让几个小丫头在房廊下帮着把玫瑰花精选出来,然后细细的碾碎,让鲜红的花汁流入小碗里边,之后仔细的过滤,再后加入一点点牛髓,慢慢阴干,在阴干的过程之中放入少量的桂花油,这样做出来的脂胭颜色鲜艳,又不发干,还有清淡香味。

几天之后,月婵把胭脂做好,就开始忙着做水粉。

大昭国女子所用水粉大多数都是米汤或者滑石所做,米汁倒也罢了,那滑石做的涂抹的时间长了,容易让皮肤干燥起皱,很容易让人衰老的。

月婵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涂脂抹粉的,只冷眼瞧着刘梅每日里打扮的那么精细,心里琢磨着刘梅卸掉妆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月婵制的水粉工艺是不一样的,她打算用蚌粉和益母草调和一种水粉,暂时取名玉女粉,再有胡粉掺入葵花子汁做的紫粉,还有细栗米做成的迎蝶粉,另外比较高档的是白色的茉莉花仁提取的珍珠粉,再高档的就是真正的珍珠做的珠粉,并有玉簪花和胡粉制的玉簪粉。

这几样水粉和大昭国人常有的做法都不一样,做出来的水粉涂在脸上对人是没有害处的,并且也不容易掉,还有淡淡香气,真正的香软轻薄,月婵想着,这水粉做出来,大致是能赚钱的。

至于能赚多少钱,月婵心里是没有数的,她并不是商人,对于逐利之事不是很懂。

月婵做水粉的时候,已经让她的心腹们在长安城各铺子里打听了那些脂粉的价格,有了底子,再算一下自己的成本,心里把大致价格定了下来。

又是几天过去,月婵做出了样品来,在画眉脸上试了一番,效果真是惊人,画眉用了之后连连称好,并说如果是自己,一定会买这样的脂粉来。

月婵知道画眉不会平白哄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头上还剩下的银子,月婵想着这件事情应该和皓宇说一声,如果她和老太太要铺子的时候,皓宇能够帮个腔,这件事情怕是会好办很多,毕竟,如今皓宇是孟家唯一的男孩子。

拿了自己制的这些各色的脂粉,月婵带着画眉去了皓宇的院子,才一进院子,就见翰墨在外边守着,月婵缓步过去,对翰墨笑笑:“哥哥可在屋内?”

翰墨一见月婵,赶紧过来见了礼,一脸的笑容:“大小姐,少爷在呢,可要我进去通报一声?”

月婵一愣,心里话,她以前来皓宇这里翰墨从来没有说过要通报的话,今儿这是怎么了?

“可是有客人?”月婵想着,大概是有这个可能的。

翰墨一笑:“大小姐真说对了,那会儿傅三少爷来访,正和少爷在屋里说话呢,我瞧着,这个傅三少爷是真真的好,人长的好,也是有学问的,少爷能和他交朋友,也是不错的。”

翰墨话才说完,月婵心里一惊,竟是没有想到傅文彬来了,她这时候有些进退不得。

进屋里吧,月婵有些不愿意看到傅文彬,可不进去的话,就这么走了也着实说不过去,要是让哥哥知道,似乎她心里有鬼的样子。

咬了咬牙,月婵才要说等一会儿再来,就听屋里皓宇的声音传来:“可是妹妹来了?”

说着话,皓宇身着一身月缎长袍,头发在头顶随意的用个银簪子固定住,就这么走出门来。

“妹妹!”看到月婵,皓宇心情还不错:“即是来了,何不进去做做,正好傅兄你也认识,该当见个礼的。”

月婵无奈,只好捧着盒子进屋,却见傅文彬还是一样的白袍墨绿长衫,长衫上绣了浅黄云纹,他安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瞧着,似乎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书内一样,并没有瞧到月婵进来。

要不是月婵和这个人有过那样的相处岁月,还真认为他是个读书好儿郎呢。

月婵低头一笑,心说傅文彬这是装的什么相,明明爱动不爱静的一个人,最是耐不住性子读这什么劳什子之呼者也的,今日却捧着书本瞧的入神,真真可笑。

月婵暗自嘲笑的时候,傅文彬却偷偷的打量月婵,他哪里能看得进书去,月婵进院子和翰墨讲话的时候他就发觉了,当时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又不敢在傅文彬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借着书本掩饰了。

这会儿,月婵进门,傅文彬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书中的字在他眼里全面了月婵那带着盈盈浅笑的清丽面孔,瞧着竟然有些痴了。

月婵今日也是着一件月缎的衫子,底下系着浅色百折裙,头上也只插了几只玉簪子,和皓宇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神仙一般的人物。

傅文彬偷眼打量,更是对月婵爱到了心坎里,不过,他着实怕唐突了月婵,竟然不敢说话。

皓宇瞧着月婵笑了起来,走过去拿掉傅文彬手里的书:“傅兄真真的用功,我们兄妹俩进门都没有发现,若果世人都如傅兄一样,还有什么是不能成的。”

傅文彬这才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才瞧见月婵的样子,猛的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孟小姐,在下有礼了。”

一个喜欢武刀弄枪的人,偏学着那酸腐说话,倒是着实的好笑。

月婵即使是恨着傅文彬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笑还不要紧,这一笑,就像春花绽放一般,满室的春风拂面,傅文彬瞧了,脸上一红,讷讷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您有礼了!”在自己家,再怎么着,月婵也是不会失礼的,微微行了个素礼,笑道:“不知道您来了,倒是多有打扰,您和哥哥继续读书吧,我先走了。”

本来想和月婵多呆一会儿的傅文彬一听她要走,哪里肯啊,脸上顿时露出一点失望神情来,伸手一摆:“孟小姐客气了,你我两家是世交,哪里需要这些虚礼,你要跟孟兄有话说,不如我先走吧。”

说着话,傅文彬就想要走。

孟皓宇看看月婵,再瞧瞧傅文彬,赶紧伸手把傅文彬拉住:“你说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两家又是那样的关系,哪里需要这样客气,赶紧坐下。”

说完傅文彬,孟皓宇又转头看向月婵:“你也别说走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来必是有事,你说一说,傅兄也是信得过的,也能帮着你参详一二,再说,傅兄朋友多,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帮不上忙的话,他也是能帮得上的。”

一句话,傅文彬喜的无可无不可,心说果然孟皓宇这个朋友没有白交,净会给他制造机会,他本来还想着用什么理由能够多亲近月婵呢,就皓宇这一句话,现成的理由就有了。

“孟小姐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虽然不如孟兄,可长安城里认识的人也很多,说不定真能帮得上你的忙。”傅文彬很大方的来了一句。

这段时间他打听了一番,知道月婵在家里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刘梅那么样的一个后母守着,月婵想要做什么事情都缚手缚脚的,还有那日宴会上的事情傅文彬也听傅太太提到过,一听月婵被刘梅排挤,这样的重要场合都不让她出面,而且,还让她穿的那样寒酸,傅文彬就是一阵阵的心疼,想着怎么着也得帮上月婵一把。

看傅文彬一脸认真表情,再看皓宇在一旁盯着,月婵无奈叹息,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一个个的打开了,笑了笑:“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制了些胭脂水粉,本想着让哥哥瞧一瞧,哪知道傅公子也在,真是失礼了。”

月婵话一说完,傅文彬已经伸手把一盒胭脂拿在手里,放在鼻端闻了闻,惊奇道:“这个胭脂真是不一般啊。”

说着话,这人竟然用手指尖沾上一点,在手背上涂了上去。

月婵瞧的目瞪口呆,竟不知道傅文彬对这些东西还有研究呢。

第38章 分冰之事

“小姐…”

画眉端着一盘水果进门,一进屋就见月婵正使劲的捣着花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那铺子还没有着落呢,你做什么急匆匆弄这些胭脂来?”

月婵回头看了画眉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咬牙道:“我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样品都被人抢光了,我再不弄些来怎么成?”

说起这话来,画眉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可是还记得呢,那日她家小姐拿出脂粉来给少爷和傅三少看,傅三少眼见那脂粉做的精致无比,不管是比外面卖的,还是比那些大族里自己做的都要好,临走的时候竟然全抢了去。

当时小姐简直气坏了,要不是大家气度还在,肯定要骂傅三少强盗了。

画眉如今想来还好笑的紧,那个傅三少怎么说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公子,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还真是,要是让仰慕他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知道,不定惊吓成什么样呢。

再看看月婵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画眉更笑的欢了,她就觉得她家小姐太冷清了一些,想让月婵如同别的孩子一样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不要整天的琢磨那些成人的事情,这样的月婵她看了很心疼。

也就是那个傅三少一出现,自家小姐才会出现这种小孩子一样的生气,愤恨的表情,真真是少见的很啊,让画眉见了,都想要让傅三少多来几次了,也好别让月婵弄的整天跟修仙似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月婵捣了好一会儿花瓣,终于干完了,一扭头见画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忍不住脸红起来,站起身道:“看我做甚?赶紧拿果子来吃,我都饿坏了。”

画眉笑着给月婵递过一个果子去,月婵慢慢吃了,旁边小丫头打了水给她洗手,黄莺等她洗完手,递上干净帕子让她擦净了,月婵这才走到外边小花厅里去,孟府的管事婆子已经都在那里侯着了。

月婵坐下,对这些下人点点头,又吩咐了一番,无非就是明日老太太老爷回府,让他们都尽心着些,要安排人好好的伺侯主子,毕竟送葬可是个辛苦活。

那些管家婆子们都答应下来,之后月婵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第二日一早,月婵早早的醒了,起来好好打扮收拾了一番,又让人请了月娥和月婷来,姐妹三个做伴一起去了正门,皓宇这时候已经在正门外等着了。

兄妹几个,皓宇在门外,月婵几个姑娘在门内,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下人,都静静等着,一时间,正门处连个喘息声都不闻。

过了好一会儿,眼瞧着太阳都烈了起来,月婵倒没什么,只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很有一份好涵养,可就是月娥和月婷两个早就守不住了,一会儿擦汗,一会儿想要抱怨了,搞的月婵心里也有些烦乱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孟府管家匆匆跑来,走到皓宇面前一行礼:“少爷,老爷,老太太回来了。”

一听这话,皓宇赶紧又整了整衣服,恭敬的站好,月婵也瞧了月娥和月婷一眼,这两个人还算是懂事,也都站好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马车驶来的声音,随着声音越发的接近,就看到当先几个小厮丫头过来,紧接着一辆青布马车行到孟府门口,早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又有小厮灵巧的放好凳子,只见里面跳出一个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青色衣裙的丫头来,正是老太太房里的水晶无疑。

水晶出来,伸手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皓宇赶紧过去请安:“孙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辛苦了。”

看到皓宇,老太太笑眯了眼睛,一把拉起皓宇:“乖孙,赶紧起来,有这么多人跟着,哪里就辛苦了,倒是你有孝心了,这么大早起的就侯着,累了吧。”

皓宇摇摇头表示不累,月婵几个已经走了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个个的扶了起来,笑咪咪的说了几句话,月婵倒没有什么,偏月娥和月婷两个人有些不忿。

月婵看了,只能摇头,她也知道月娥和月婷在气什么,兄妹四个人是一起在外边等着的,偏老太太回来只夸赞皓宇,说什么皓宇有孝心,累到了,对三个姑娘则冷淡许多,月娥和月婷被刘梅宠坏了,哪里受得了。

月婵倒并不嫉妒皓宇,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嫉妒的,皓宇是男孩,受宠是理应的,孟家门户总是要皓宇顶的,在老太太心里,女孩子再好也是别家的人,自然比不了男孩子的。

正想着呢,又有两辆马车分别驶近门口,孟之文和刘梅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下来,孟之文一身月色夹纱衣,更显的清瘦了些,刘梅一身青衣,头发只松松挽着,上面只有几支银簪子,显的朴素非常,也显的憔悴了好多。

月婵瞧了,低头暗想,怕是这一路上还有去了陵寝处老太太也没少找刘梅麻烦吧!

既然人都回来了,自然不能在大门外久站的,大伙也不顾疲劳,全都到了正房里边,一个个的给老太太重新请过安,又给孟之文和刘梅见了礼,老太太也是累了,就摆摆手让小辈们下去。

月婵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看看头顶上的日头,这会儿快要正午了,天气热的难受,她穿的那身衣服,又在外边站了许久,早就又热又累了,也不说什么,月婵匆匆回房,先洗漱了一番,就躺在榻上休息。

过了午时,月婵又睡了一会儿觉,等傍晚时分才去和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不比年轻人,这一个来月的折腾过来,早就受不住了,如今回了家,全身酸痛,一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月婵过去之后陪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又给她捶胳膊捶腿,很是表了一番孝心,又悄悄的把她想开个脂粉铺子的事情透了出来。

老太太人精一样的,还不明白月婵是什么意思吗,自然知道月婵是和她要铺子的,她手里掌握了苏氏多数的嫁妆,又见月婵精明又有孝心,自然也不愿意为难她,就点头同意了,只告诉月婵要暗暗的做,别弄的满世界都知道。

月婵笑着应了,拿了房契和铺子里下人的契约笑着回房。

又隔一日,月婵还在想找个时间亲自查一下铺子的情况,又想着如何安顿铺子里的人,正这时候,就见两个小丫头抬了满满的一盆子冰进门,月婵看那一大盆子冰块,有一些惊奇,问道:“怎么这个时间送冰来了?”

那当先的一个丫头,似乎叫棋儿的,应该是刘梅房里的人,见月婵动问,先就笑了起来:“回大小姐话,是太太让送来的,太太只说了,小姐过日子太俭省了些,该用的东西都不知道用,知道的是小姐会过光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太克扣了小姐的东西,或者不放权呢…”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月婵心里暗叫不好,看起来,刘梅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在这里等着她呢。

听那棋儿又道:“这大热的天,小姐竟连冰都不舍得用,太太瞧了心疼呢,就让我们送些来,太太还说了,咱们府上虽不是什么显赫的高门大户,可夏日的冰是断不会缺的,让小姐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可不要再省着了。”

月婵笑着点头答应了,让画眉拿了铜钱给两个丫头分了,等她们一出门,月婵脸色就有些暗沉下去。

她不用冰块是知道自己体质的,她体质本就偏寒,再者岁数又小,多用冰块等物对自己是没好处的,还有月娥和月婷也是一样,虽然大热的天弄些冰放在屋里是舒服一些,可放少了不管用,放多了难免对身子骨不好,月婵也就没有让人分冰下去。

而刘梅才一回来就抓到了这么一件事情,巴巴的让人把冰送来,又这么点出她的不是,说她寒酸刻薄,看起来,刘梅时刻都不会忘让和她斗上一斗的啊。

月婵笑了笑,想着这件事情还得分辩一番,不然,不定让刘梅传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呢。

当天傍晚,月婵和往日一样给老太太请安,才一进门,就听得月娥和月婷两个说笑,先是月娥的声音:“老太太,还是您回来舒服啊,您瞧瞧,又是冰又是酸梅汤的,真真的解暑,姐姐执家的时候,我们连个冰渣子都看不到。”

得,这就告上状了。

月婵低头浅笑,让小丫头打起湘妃竹的帘子进门,先给老太太行了素礼,抬头时看了月娥一眼,低头撅了撅嘴:“老太太,月婵哪里是小气了,不过是为了大伙着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