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是挺欢喜的,想着能有机会学些东西,可月婷贪玩,本来那两个教养嬷嬷就已经够折腾人了,还要让她们读书识字,月婷就有些不高兴,撅了撅嘴想要说话,结果被刘梅眼睛一瞪,又给瞪回去了。

嘱咐完了这几个,老太太又瞧了瞧柳姨娘,笑道:“柳二娘,月婵以后要忙着学东西,府上的事务怕没多少时间管着了,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心里也有些成算,以后你也搭把手,帮她一把。”

柳姨娘一听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在这府上当隐形人当了这么多年,总算的有人瞧到她了,怎么不欢喜,应下之后,柳姨娘头一阵一阵的晕眩,就感觉跟做梦似的,没一点真实感。

这里,珍珠有些坐不住了,刘梅是当家夫人,名正言顺,柳姨娘接管府中事务,这两个人可就…而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却被排挤下去,谁知道以后生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有些坐立难安,有心想要和老太太说些什么吧,却也没那个胆子。

老太太倒是没忘了珍珠,对珍珠一笑:“珍珠啊,你现在可得养好身子,给我们孟家生个白胖小子,等你出了月子,就给柳姨娘搭把手,你是个机灵人,她那里有什么疏漏之处,你也添减照应一下。”

“是…”珍珠赶紧站起来应了一声,眉眼间藏了许多春意,真真的人比花娇。

刘梅掐的手心都要出血了,暗恼老太太不给她留情面,更恨柳姨娘和珍珠这两个人添乱,恨不得直接把这两人给掐死。

月婵低头,暗暗思量着,怕是老太太经过此事要重新布局了吧,现如今,她得了皇上的眼,在府中地位要比刘梅还重,老太太自然偏着她,为怕刘梅再找事,就把柳姨娘和珍珠提了起来,在府中呈三足而立局面,互相制衡,为的就是她多些心思好好学东西。

既然如此,月婵自然顺着老太太的意,好好的跟着先生学东西,别的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学识多了,懂的事情多了,那才真正是自己的,是别人抢都抢不走的。

老太太嘱咐遍了,忽然间想到苏家三位太太所说的事情,原先,她有些不情愿,不愿意把苏氏的嫁妆给月婵和皓宇,可现在呢,月婵这么出息,她自然也得和月婵拉近关系了,好在月婵的娘亲早逝,刘梅又是个蠢的,不知道善待她,弄的月婵不和她亲近。

那么,老太太只要稍显一点和善之意,怕就把月婵拉到她这里了。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笑了起来,对月婵和皓宇一招手,把两个人叫到身边,一边一个拽着笑了起来:“皓宇、月婵,祖母才想起一件事情来,按理说呢,你们母亲早逝,她的嫁妆该是给你们的,可当时你们年纪还小,只好由我保管着,现在瞧来,你们也都懂事能干了,那你母亲的嫁妆交到你们手上,我也就放心了。”

月婵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老太太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冷不丁的就要把母亲嫁妆拿出来了,她怎么舍得?

其实,老太太也是下了一番狠心才这么说的,她是舍不得,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拉拢两个孩子,自然就得把嫁妆拿出来,这是必须做的。

“老太太…”皓宇急道:“您这是做什么,母亲的嫁妆在您手上我们还不放心吗?什么给我们,您拿着和我们拿着是一样的,快别说这话了。”

月婵也赶紧点头:“哥哥的话说的是,老太太快别这样说了,再说下去,可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老太太哈哈一笑:“这可不一样,在我手上,你们每月就那几个月钱,眼瞧着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以后交个朋友或出去游玩,难道还要次次朝我要钱不成,我可没那闲心思替你们管帐,还是自己收着吧,省得将来钱不够花了,除了你母亲的嫁妆,还要眼馋我老人家的私房钱。”

第79章 刘梅挨打

刘梅低头,心里大骂月婵和皓宇,两个小贱种,怎么不早点,又骂老太太老不死的,总是压制她。

月娥笑容有些挂不住,月婷早不屑的一扯唇角,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月婵灿烂的笑容。

孟之文这时候倒不再静默,而是站出来道:“月婵啊,即是老太太要给,你也就拿着。”

“对,对…”珍珠也是一脸笑容的说话:“月婵长大了,总归是要学治家理事的,不如先拿先太太的嫁妆练练手也好。”

这话很得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一脸慈爱的朝珍珠点点头:“你是个好的。”

这就是说她不好了,刘梅心里暗恨,抬头的时候却一脸笑容:“月婵啊,别推辞了,快拿着吧。”

月婵原本就想要的,她历经世事,当然也知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的道理,更加知道苏氏的嫁妆很丰厚,她拿到手之后,不管是以后皓宇科举考试,还是娶妻生子,或者是她嫁人,都是有底气的。

月婵还真不相信刘梅会替他们兄妹好好安排这些事,就算是老太太现在瞅着疼她,可是,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万一要是…

不是月婵不孝,可她总归是要有个准备的,不然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抓瞎可就坏事了。

笑着点了点头,月婵行礼:“既然如此,我和哥哥就厚脸皮一把,把东西收下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着,一边回头对水晶和翡翠道:“你们两个有时间了帮忙收拾一下,把先太太放在我这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等弄好了给月婵和皓宇过目。”

翡翠拉着水晶应了下来,老太太又朝刘梅一笑:“刘梅啊,我只记得先太太还有些东西放在你那里呢,你也抽个空整理出来,趁着未过中秋节之前交给月婵吧。”

这话一出口,刘梅顿时大惊失色,饶是她心性够好,可这会儿也变了脸。

无它,苏氏死后,她一部分嫁妆是落到了刘梅手上,当时老太太看她还有些手段,又见她对皓宇和月婵挺不错的,再者想要依靠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会,这么几年过去了,那些东西刘梅早就赏人的赏人,变卖的变卖,哪里还剩下什么了。

她之前嫉妒苏氏,又对苏氏怀有恨意,苏氏的东西自然是不愿意留着的,再加上她贪财,那些东西大多折变卖了钱财,她就用着那些钱巩固她在孟家的地位,更是送礼物到刘家去,讨好刘家的几位嫡出的兄弟姐妹,好让他们给自己当靠山。

所以,这会儿老太太提出要让刘梅归还苏氏嫁妆,真是让她吓着了,那些东西哪里还有剩的,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

这下子,刘梅更恨的咬牙切齿,真恨不得过去拿针把老太太的嘴给缝住。

缓了一下心神,刘梅笑笑,柔柔的答应下来:“老太太放心,我回去就整理出来。”

说完这句话,她还咬了咬牙,心里那个酸啊,那叫一个不痛快。

月婵瞧刘梅那样子,一琢磨就明白了,怕是刘梅早把东西卖了,这会儿上哪里去寻?

她心里恨刘梅卖了自己母亲的东西得了钱财,还要刻薄自己兄妹,又恨刘梅这些日子总是找磋,不让她安生,就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刘梅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挑自己的刺。

于是,月婵对老太太一笑:“老太太,刘姨娘那里还有我母亲的嫁妆啊?怎么没听姨娘提过?怕是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交待她的吧,姨娘和我母亲关系一直很好,就跟亲姐妹似的,姨娘又是个能干的,怕这么些年下来,替我母亲看守着,也挣了不少银子吧。”

这话可是够狠毒的,没说刘梅一句不是,偏捧了她,可又点明了那些东西是苏氏信任刘梅交到她手上的,是让刘梅帮着看守,好留给自己儿女,可不是给了刘梅的,更是逼着刘梅再添些东西进去,好让那些嫁妆更丰厚些。

刘梅听了这话,气的咬牙,却拿月婵没有办法。

皓宇一听,心里也明白过来,赶紧笑道:“妹妹说的很是,先前我只记得母亲的嫁妆里边有支百年山参,咱们家也没人用过,母亲去世的时候交代过我,那山参是给了刘姨娘的,前几天外祖家派人来说让我和妹妹去一次,我也跟父亲报备过了,就想着把那参切一半下来给外祖母带过去,剩下一半留着老太太享用,这样可好?”

老太太听着孙子心里有自己,把那参给自己留了一半,虽然有些看不过孙子还拿参给苏家一半,不过,那到底是苏氏的嫁妆,很该送过去的,也就高兴的点点头:“皓宇这孩子就是懂事,又知道孝顺老人,真是个好孩子,刘梅啊,你回去找找,把那参给皓宇送过去。”

刘梅差点没有气个倒仰,那参,那参明明就是老太太自己要了去,说是送人的,谁知道讨了哪个权贵,这会儿却偏偏让她拿出来,这不是为难她么?

刘梅这会儿也算瞧明白了,敢情老太太是故意的,也不知道看她哪里不顺眼了,这么折腾人。

一时间,刘梅有些火大起来,她本就是贪财的人,又是个只出不进的,这会儿让她拿银子出来,她哪里愿意,再者说,那些嫁妆卖的钱,可有一部分落到老太太口袋里了,这会儿却让她添补,她愿意才有鬼了呢。

腾的一下子,刘梅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太太这话很是,媳妇明白,不过,您老年纪大了,有些事怕也忘了,去年冬天里,您不是说身子不舒服,让我拿了那只参享用吗,怎么倒记不得了,原这也没什么大事,用了也就用了,我再花钱补上就是了,可那参却是不好买的,就是有银子也没处寻啊。”

说着话,刘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样?

她这也是给老太太折腾坏了,这段时间老太太不但下了她管家的权利,更是每日里让她抄佛经,不然就是捡佛豆,就是泥人,也得弄出三分土性来,更何况刘梅本就是掐尖要强的人呢。

看刘梅不服气的样子,再看老太太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月婵往后退了两步,到了皓宇身边,她就知道,这两个人怕是要掐架了,本着不被连累的原则,她还是躲远些好。

皓宇也正有此意,拉着月婵又退了几步,这才咳了一声道:“是这样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再挑别的东西送给外祖母吧,姨娘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说着话,皓宇又对老太太一行礼:“老太太,是孙儿莽撞了,有好东西自然是该孝敬您的,我记得母亲嫁妆里似乎有一块温玉雕的玉佩,上了年纪的人戴着很好,不知道是在您那里,还是在刘姨娘那里,要是在姨娘那里,还请姨娘送了来给老太太佩戴,到底,老太太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您啊。”

皓宇这话毒啊,月婵都要挑大拇指了,以前真是小看了自家哥哥,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这会儿瞧起来,却是再有心计不过的了。

这句话里,可是把老太太和刘梅的矛盾挑到了最高点呢,让两个人心里都有了刺,怕以后再不会和睦相处的。

也是,皓宇都说明白了,那百年山参本该老太太享用的,老人家吃用了也没什么,可刘梅却偏偏讲出来,弄的好像老太太贪图小辈东西一样。

又说那块温玉玉佩,既然大家都知道老人戴着好,可刘梅却一直藏着不献给老太太,到底是何居心?

不说别的,就是老太太也要忍不住多想的,孟之文本就是孝子,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狠狠瞪了刘梅一眼,又想起她阻止自己给月婵请先生的事情,还有皓宇无意间透露的刘梅不让他和月婵去外祖家的事情,一时间,心里气恨非常,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梅就是那无情无义的刻薄妇人。

老太太也是大怒,心说这才当了孟家主母没几天,还没怎么着呢,就敢反抗自己了,而且,还在小辈们面前这么讲,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下不来台么。

一时间,老太太气的把那茶盏子一扫,就听得咣当一声脆响,茶盏子掉到地上,摔个粉碎,里面的茶水也溅到刘梅裙子上,让她的裙子湿了好大一片。

“文儿…”老太太指着刘梅,大声道:“你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妇人,我老人家虽然说老了,也有些糊涂了,可万事也瞧在眼里,这段时间她是怎么对待月婵的,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她对我怎么样,我倒不计较,反正我也是个老不死的,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是刻扣了我东西,我也不能怎么着,可皓宇和月婵可是两个没娘的孩子,年纪小小的就遭她这般作贱,让人情何以堪,我那死去的媳妇要是知道这事,地底下都不能安生啊!”

老太太讲的动了情,老泪纵横,手都颤了起来,月婵虽然知道她这是为了坑刘梅,可还是有些担心,赶紧过去扶了老太太,一边软语说话,一边拍抚她的前胸后背,帮她顺气。

“可怜我的丫头啊…”老太太缓过劲来,一把抱住月婵,哭的那更叫一个伤心:“没了娘,后娘又是个刻薄的,有个爹可也不管事,眼瞧着你被人欺负也不管。”

她这一哭,孟之文脸色更黑了,瞪着刘梅,那样子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月娥和月婷早吓坏了,张着嘴不敢出声,想哭吧,却也没那么大胆子,就怕老太太和孟之文再骂她们俩。

珍珠看刘梅要倒霉,心里趁意,不想替她求情,就偷偷拽着柳姨娘躲了去,这屋里也就只剩下孟家的这些主子,并老太太几个心腹丫头。

孟之文看着老母亲哭的痛,又看看幼子幼女也是一脸哀伤,想及苏氏生前的情谊,心如刀割,再看刘梅母女,越看越是不顺眼。

他发起狠来,倒也脱了那书生之气,几步过去,一脚把刘梅踢倒在地上,正好双手按在老太太之前摔的茶盏子碎片上,顿时就有鲜血流了出来。

“恶妇…”孟之文还不解气,大声道:“若是先前知道你这般可恶,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入我孟家门,来人啊,来人,取家法来…”

第80章 丰厚嫁妆

“老太太…”

刘梅一听要取家法,立马扑到老太太跟前,抱着老太太的腿哭了起来:“老太太救命啊,老爷要杀我了,老太太,不求别的,就求你看在咱们出自同族,同根相连的份上,饶了我吧,呜,我若是有意要为难月婵,自然轻巧的很,手段也多的是,哪里还有她活命的机会,老太太,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

月娥和月婷也一同跪了下去痛哭起来:“老太太老爷要打,就打我们两个吧,母亲是孟家主母,要是挨了打,哪还有脸再料理家务,哪里有脸面出门。”

母女三人痛哭失声,连哭带嚷,凄惨的很,孟之文就有些心软了,想着刘梅这么些年跟着自己也怪不容易的,要真打了她,以后她也没个脸出去和那些贵夫人相聚,那孟家的社交生活可就断了。

他看一眼老太太,原想说上几句,却见老太太面色铁青,那怕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打刘梅的。

孟之文再不敢多言,一跺脚,大声道:“人都死哪去了,赶紧拿家法来。”

月婵和皓宇眼瞅着刘梅要挨打了,他们在这里倒有些尴尬起来,要上去劝解吧,有些不甘心,可要不过去说上两句,又显的不懂事。

皓宇急了一头的汗,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月婵有法子,扶着皓宇的手一个用力,另一只手抚在额上:“哥哥,我头晕的很,快扶住我…”

“这是怎么的?”皓宇大急,扶着月婵的手,就把她往外拉:“这里乱糟糟的,哥哥扶你出去清静一下或者就好了。”

老太太虽然看着生气,可那眼光却也四处瞧着,早看到月婵和皓宇的动作了,当下也不点破,只大声道:“文儿,今儿定要狠狠责罚刘梅,让她知道痛了,才不会胆大妄为,若不然,我们孟家百年家声将毁于一旦。”

孟之文郑重点头,这会儿功夫,早有几个身强体健的婆子拿了板子过来。

孟之文一指刘梅,大声道:“给我绑了狠狠的打。”

那几个婆子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应下了,早有两个人上前把刘梅按倒在地上,又有一个拿了绳子把她的手脚绑了,拿布把嘴堵住,一个高高壮壮面色古怪,身着青布衫的婆子举起板子就片刘梅身上打去。

“啊…”

一板子下去,刘梅痛叫出声,心中又羞又恨,羞的是老太太不讲情面,当着小辈的面就让人打她,恨的是老爷不念夫妻之情,只听从老太太的话,说打就打上了,而且,还让孟家最有力气,最心狠手辣的婆子打她。

更恨月婵兄妹见死不救,早早的偷溜出去。

刘梅痛呼出声,这身上觉得火辣辣疼的难受,月娥和月婷两个早已经吓傻了,就见那一板子下去,刘梅身上就见了血,她今天穿的衣衫素淡,血迹透过衣衫渗出来,当真让人惊怕。

“娘亲…”月娥扑了过去,大声喊着:“老太太饶命,要打就打月娥吧,莫打娘亲。”

月娥倒是对刘梅有几分真情在,见刘梅挨打,也是心疼又着急,扑着喊着的过去替刘梅挨了一板子。

月婷这丫头没有她姐姐那么重情义,虽然也求了情,可为了不挨打,却缩在一旁不敢过去,只瞧着刘梅和月娥身上的血迹生气,打定了主意一定不会放过月婵。

“啪,啪…”几声板子响过,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干脆利落,却板板见肉,听的人心惊胆战,就是水晶和翡翠这两个大丫头都吓的面无人色,缩在一角不敢出声。

老太太见过大世面的,从孙子媳妇坐起,一直到现在这种地位,手上哪能没沾过血,她踩着别人的尸首爬上来的,像这种小场面倒也不惊不慌的,稳坐当场,冷眼瞧着。

孟之文缩着手站在一旁,虽然有些心疼刘梅,却也不敢驳了老太太的令,只在一边干着急。

刘梅这会儿被打的早疼的没了知觉,只嘴上拼命喊着:“老太太饶命,老爷饶命啊…”

一,二,三,四…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板子,就在刘梅要晕过去之前,老太太终于发话了:“行了,打几下就得了,哪能这么狠心,真要打出个三长两短来,得让人多心疼啊!”

这样的冷言冷语,听的刘梅心里恨的要命,真恨不得直接撕了老太太这张嘴,心里拼命发誓,早晚有一天,她必定还回来。

老太太一句话,那些打板子的婆子很快退了下去,月娥和月婷扑上去喊着刘梅的名字,老太太冷冷看着爬在地上的刘梅,大声道:“今天是给你些教训,让你也记着我们孟家的家规礼仪,以后万不可再失礼,还有,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苏氏的嫁妆必定要补还给月婵,你听到了没有。”

刘梅吃了这样大亏,哪还敢说什么不字,只小声道:“回老太太,听到了。”

老太太一笑:“这便是了,你即是受了伤,也不便管理家务,就由月婵和柳姨娘一起料理吧,还有,月娥倒是个孝顺的,让她也帮点忙吧。”

老太太没有一杆子把刘梅这方打死,这是存了给她点活路的心思,还怕万一把权利都交到月婵手上,万一月婵不服她,她可就没有法子了,到底,老太太看重月婵的聪慧,可也惧怕月婵太过聪慧了。

刘梅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月娥在她旁边瞧着,虽然担心刘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老太太让她接触府上事务,竟有些暗暗欢喜,她勉强把这份欢心压在心底,扭头的时候,却没瞧见月婷眼中的妒恨。

正房之内,刘梅被几个小丫头抬回屋里,听澜阁那边,月婵和皓宇一边喝茶,一边商量着今天的事情,月婵有些搞不太明白,老太太怎么会轻易把嫁妆还回来。

倒是皓宇心里有了个准数,对月婵一笑:“妹妹,你怕还不知道,你进宫前三位舅母可是找了来呢,一顿冷嘲热讽的,好悬没把老太太气出病来,舅母们提出让老太太归还母亲嫁妆的事情,怕也威胁了一通吧,再加上你得了当今的青眼,她就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再扣留那些东西了,万一这事情要是让苏家知道,谁知道外祖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月婵点头,轻轻一笑:“哥哥这话说的是,要知道,外祖父可是很得当今看重的,而且,三位舅舅都是手握实权的朝中重臣,虽然孟家底蕴深厚,可如今在皇上心中,怕是比不上苏家的。”

一边说,月婵一边想着,老太太果然是个审时度势的,眼皮子忒活了些,哪里有利,哪里有好处就立马转变过来。

当初她瞧着刘梅和她亲近,做主把刘梅扶正,如今瞧着刘梅不老实了,而自己这方也有了用处,就开始打压刘梅。

或者哪时候,刘梅母女三个人翻了身,对于老太太的用处大于自己这方,怕老太太就会毫不留情的舍弃自己吧。

可是要警惕啊,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今日刘梅的下场,或者就是她明天的结果。

月婵暗中警告自己,又看了皓宇一眼,见皓宇轻轻点头,就知道他存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低头轻笑,用笑容遮盖中了眼中的轻愁。

刘梅挨了打,被抬回去养伤,府上风气顿时一肃,那些下人做事说话都存了小心,就怕被哪个主子挑了刺,不是被打就是被发卖,晚间喝酒赌钱的风嘲也消散下去,倒是给孟府的清静做了贡献。

越过几日,老太太打发人送了一张单子,还有好些东西给月婵。

月婵瞧着摆在听澜阁内那满满当当的物品,顿时感觉头脑有些发晕,这…这也太那啥了吧。

饶是月婵知道苏氏嫁妆丰厚,可也没有想到丰厚到这种程度啊,看着眼前那满箱满箱的金银珠宝,绸缎绫罗,玩物摆设,再想想前世的时候嫁入傅家时那几千两银子的嫁妆,真的是不能比的。

月婵低头冷笑,越发觉得自己前世时候够蠢的,为了刘梅准备的那几千银子的嫁妆那么感恩戴德,竟不明白她贪了自己母亲多少东西去。

愣神过后,月婵开始带着画眉和黄莺照着单子上对物品,也想瞧瞧苏氏出嫁带的都是什么样的稀罕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月婵就见面前一个红木大箱子,箱子高度快到她腰部了,半个长的长度,用着黄铜大锁锁了,月婵伸手,黄莺把钥匙奉上,她蹲在箱前开了锁,一个用力把盖子打开,顿时,箱内东西差点晃花人的眼。

箱子分了隔层的,上面一层全是小金银锞子,映着阳光,明晃晃的刺激人的视觉。

月婵小心的把那金银锞子拿下来,放到一边的布包上,让画眉一个个的数了,把那隔层拿掉,就见下面好几个或红或黑的匣子。

先拿过一个红色匣子打开,这是一些零碎珠宝,有大颗的南珠,还有一些粉色小碎珠子,另加几个东珠手串子,并几支各色小碎珠子攒的几种花样的簪子。

又拿过一个黑色雕花镶金匣子来小心开了,这里边装了一些宝石,大颗的蓝色水晶,还有鲜艳的红宝石,纯度极高的玉制品,最让月婵开心的是,里边靠角落部位,还放了几颗大钻石。

这么多珠宝中,月婵很喜欢钻石,喜欢钻石的清透和坚硬,可惜大昭国不产钻石,她也没有正经的钻石首饰,这会儿瞧见这么几颗裸钻,心中大喜,就开始幻想着要拿着制成怎样漂亮的首饰。

第81章 中秋佳节

“小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金刚钻吧?”

看着月婵手里拿着的一颗钻石,黄莺忍不住询问,看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艳羡。

月婵点头轻笑:“你拿着瞧瞧,这就是金刚钻,咱们大昭国几乎没有什么出产,不过,大昭国南边一个极小的国家倒是产这种东西,这物件大多作为贡口送到宫里去,也有那大富大贵的人家为求新鲜,也买一些置头面。”

黄莺接过钻石小心的放在手心里边,很欢喜的瞧着,一边看,一边放到阳光下照,原先还瞧不出什么来,在太阳下一晒,这钻石可就显的漂亮多了,反射阳光,发出许多七彩光线来,瞧的黄莺惊呼起来:“这也太好看了吧,小姐,您可要留好,等将来做一套头面,还不得把别人都比下去。”

月婵只笑,把钻石又装进匣子放好,一点黄莺额头:“你这丫头,竟动些小心思,这钻石你可要看守好,等将来哥哥娶亲的时候,这倒是一样作聘礼的好玩意。”

黄莺原想着月婵留下钻石打造首饰,正幻想打造出来的首饰得有多漂亮呢,却听月婵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失望,不过又一想,就算是少爷娶少奶奶用钻石打造聘礼,可将来少奶奶进府,她总是得戴出来的吧,那样一来,她也能瞧瞧,这样一想,也就安心了。

捧了匣子,黄莺安放一处,又过来和月婵收拾别的物件。

也是苏氏的嫁妆太多了,月婵带着丫头收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点完,一些琐碎的东西都弄清楚明白了,那衣料还有一些衣饰之类的也都装箱放好,就剩几处铺子和庄子没有盘点。

月婵想着这些东西她倒是不适合出面去查点,就找了孟皓宇,把帐册交给皓宇,让他抽时间去瞧瞧,看看庄子铺子出产如何,生意怎么样,是亏是盈。

皓宇念着月婵这段时间也是疲累,再者他又是男人,本该顶门立户的,想也没想就把帐册收了,脑子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想到几个家里有生意的朋友,那几个朋友很有生意头脑,虽然读书不算很好,不过做买卖却挣了很多钱,皓宇就想着向人家取取经,怎么着都得把自家的生意搞上去。

月婵并不知道皓宇是怎么想的,只把帐册交出去也就算了,不管怎么样,这府上以后都是要皓宇继承的,而且,皓宇的志向是要当官,现在权当让他多多锻炼了,男儿本就该多摔打的,像刘梅前世那样捧着惯着,好好的一个人怕也得废了。

老太太这里把苏氏嫁妆交了出来,刘梅挨了打,又想着老太太的阴狠和孟之文的无情,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回了自己屋内,痛哭一场,为免老太太挑刺,赶紧着让人把苏氏放到她那里的嫁妆清点出来,缺什么少什么的就折变了银子补上。

等她忙完了之后,就把东西也交给月婵,等东西交接完毕,刘梅瞧着自己私帐里少了那么多金银,一阵阵的肉疼,更加的恨起了月婵,躺在床上养伤的同意,又打点起精神来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些钱财再弄回来。

她这里思量来思量去的,月婷是一边跟嬷嬷学礼仪,一边照料刘梅,月娥则忙着学习管家理事,一天里竟有多半天不见人影,直恨的月婷咬着牙骂她,总对刘梅说月娥不孝。

这么一来,刘梅耳根子不得安生,她又存了心事,再加上身上伤势也挺重的,竟是病倒了。

刘梅一病,月婵也跟着忙乱起来,虽然老太太点了名让柳姨娘帮着月婵理事,又把月娥单提出来帮忙,还有珍珠那里,老太太也说了,让她多提点着些。

可是,这三个人都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月婵哪里能不明白。

先就说柳姨娘,那是个最老实没成算的,在府上等于透明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货色,府里有了什么事,你问她还不如不问,一问三不知,总是让你自己拿主意,倒弄的人气闷。

珍珠是机灵,可她现在怀了身孕,整天挺着个大肚子,不是这疼就是那痒的,直教人恨不得供起来才算完,月婵哪里敢劳烦她呢。

月娥虽然能说会道,为人也聪明,可到底年纪小不知事,又是被刘梅惯着的,哪里经过这等事,她又不识几个字,帐本子看不懂,往年的旧例也不知道,再加上她太过自我,总认为自己说的就是对的,一门心思的和月婵做对,有她还不如没她呢,就只会跟着添乱。

因为这三个人的脾性,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全落到月婵一人头上,她不但要清点苏氏嫁妆,还要跟顾嬷嬷学习礼仪规矩,还要背那些长安城上得了台面的家族关系,那些人家的重要人物,还有各人的喜好,以便过年过节的时候送礼不出差错。

另外,因为月婵受皇上看重,顾嬷嬷自觉的在她的功课里加上了宫规宫矩的学习,另外,宫里的人际关系也是月婵要学习的,这让她忙的一个头两个大。

刘梅这一病,请医送药的事情都要月婵过问,不管怎么说,刘梅都是孟家当家主母,虽然她现在不管事,可名头还在,总不能冷落了她,落人话柄吧,月婵不是傻的,要和刘梅作对,有千百种方法可用,何必自已不尊重,弄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呢,所以,她也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事事操心,样样过问,还时不时的去刘梅屋里坐坐,送些补药之类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团和气的很。

就这么忙了几日,正巧赶上苏氏去世三年之期,月婵和皓宇守孝已满,是该脱孝的时候,月婵又是一通的忙活,置备了好些东西祭奠苏氏,和皓宇在苏氏灵前嗑了头,又守了一日的孝,这才换了素净衣服和头面,穿起了鲜艳服饰来。

正巧他们兄妹脱了孝,这中秋节也要到了,不用守孝了,再加上老太太心情似乎也不错,还有就是孟之文在衙门里面做了一件事情得了上司的眼,被夸奖了一通,很有可能官职要再上升一级,孟家众人欢喜,这中秋节自然要好好过的。

先说孟之文衙门事务吧,孟之文因着为人有些清高,先前在吏部衙门做主事,因着他说话得罪了吏部一位左侍郎,被同僚排挤,竟把他给弄到了农部,孟之文这样有着爵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官宦子弟,哪里下过田,见过种庄稼呢。

他在农部也不过是个摆设,从来不被人重视的,他有爵位,又不缺俸禄,也不喜农部事宜,所以就拿这个不当回事,很有得过且过的味道,可就是前段时间,眼瞧着秋天都到了,南方竟然下了场大雨,淹了好些府县,弄的救灾粮食不够,朝庭里边也是紧张的很,一直心着调运粮食的事情。

天辰帝也在大朝会上感慨了一番,说是朝庭田亩不少,奈何出产太少,原因都在于粮食产量不高,以至于百姓劳作一年也没有多少富裕粮食,要是有那产量高的产物就好了,到时候百姓丰衣足食,朝中也可以多些存粮,碰到那天灾人祸的,也不至于这么抓瞎呀。

天辰帝不过感慨一番,可那位农部的尚书却是个实实在在办事的好官,别人都不上心,他却上了心,在衙门里也几次三番的感慨,更是和一些官员一连几天的商议怎样提高粮食产量。

孟之文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他虽然不太管事,可也还有些热血的,也知道历朝历代粮食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一次在月婵晚间去书房给他送燕窝粥的时候,不由的向月婵感慨了一番。

他自己倒没有感觉,可月婵却记在心里,回去之后想了一夜,就想到她前世做鬼的时候胡飘乱荡的,到了极南边一个小国,那里一年四季均是夏季,气侯炎热,那里百姓也很懒惰,粮食也不知道怎么照料,可就是这样,那国百姓却从来不用挨饿,这都在于那国中有一样粮食很好种植,而且产量极高,在气侯炎热的地方,一年可以两熟甚至三熟。

月婵就想着,在北方这种粮食一熟产量也不少了,南方可以一年两熟,以那种粮食的产量来说,更是高的吓人,不如和孟之文提一下,让农部派人去那个国中要些粮种来试种,如果成功,倒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第二日一早,月婵就和孟之文说起此事,孟之文原来不相信,不过看月婵言之凿凿,就想着自家女儿是被皇上看重的人,总不能空口说白话的,也就信了,等去衙门向农部尚书一提,那尚书顿时高兴起来,很是夸赞了孟之文一通。

并且,农部还专门派了人去那个南方小国走一遭,如果真能弄回粮种,种植成功的话,尚书大人都已经承诺了,必替孟之文向皇上请功的。

孟之文这段时间也学的油滑了好多,自然和尚书客气了一回,把好处分给农部主事和各位同僚,也得了大伙的感激,在衙门里边也算有了一定的地位,自然欣喜的很,回家和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也很高兴,把月婵大大夸奖了一番,更把中秋节的事宜交到月婵手上,让她好好办理。

这倒是让月婵犯了愁,这中秋节年年过,早已没有什么稀罕之事了,要办的出彩真是不容易呢。

第82章 父亲转变

午后阳光暖暖照下,一部分透过薄纱窗子射进屋内。

屋子里的拔步牙床上淡青绣花帐子低垂,床边绣凳上坐着一个身着粉色长衫,外罩绿色掐牙褙子的丫头,她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挽起,戴了一支镶珠金簪,正垂头静静做着绣活。

墨绿绣花帘子挑起,一个穿了秋香色衣衫,腰系翠绿腰带的丫头端着一盆水进门,进得门去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缓步走到绣花的丫头身边,小声道:“黄莺,小姐还没醒吗?”

黄莺回头,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来道:“画眉姐,小姐还在睡呢,从吃了午饭就睡,直到这会儿还不醒,小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