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副秋菊傲霜图,白底丝绢上面织了凌霜不屈的各色菊花,菊花瓣丝丝点点,层层叠叠,各有姿态,这织出来的图高境高远淡然,只一看就能瞧出织图的人是怎样的心境。

画眉一脸笑容:“小姐织的布越发的好了,照我看啊,这大昭国再没有比小姐好的了。”

黄莺脸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月婵:“我们几个都跟着小姐学织布,可哪个都没有小姐织的好,都怪我们笨。”

月婵笑着敲敲黄莺的头:“你哪里笨了,如今懂诗书,又会女红厨艺,便是织的布,若是拿出去买,也是让人争抢的,偏你不知足。”

说着话,主仆三个人笑了起来。

那边,环儿撑着伞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暗怪这天气,刚才还晴空万里呢,偏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是下起雨来,可巧赶上饭点,她还要张罗饭食,把一双新做的绣鞋都弄污了。

还没有走到厨房,环儿就见她哥哥费大小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到环儿,憨憨一笑:“这下雨天怎么就出来了。”

环儿也笑了笑:“我得给小姐张罗饭食去。”

说着话,环儿指指脚上一双葱绿绣花鞋,撅了撅嘴:“哥哥,你看,偏这天气,把我的新鞋都弄脏了。”

费大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瞧见自家小妹脸上的委屈,赶紧道:“没事,没事,哥哥给你钱买新鞋,我们环儿不委屈啊!”

这话说的,环儿心里暖暖的,抱住费大小的胳膊撒娇:“哥哥说话要算话啊,不用买鞋,你就给我买几块好布料就成,这不,小姐生辰也快到了,我趁着有时间,赶着给小姐做身衣服,也算是一点心意。”

费大小一听这话,赶紧保证一定给环儿买好布料,他要跑遍长安城,一定找那最好的料子。

说着话,费大小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竟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拉着环儿到一边,兄妹俩撑着一把雨伞,费大小小声道:“你去和小姐说一声,就说傅三公子赶路,偏巧碰上这下雨天,因为知道这是咱们府上的庄子,就特来避雨,问问小姐要怎么招待?”

环儿一听,知道这事情重要,就赶紧和费大小说了一声,撑着伞又回了屋子。

一进门,环儿就听到画眉和黄莺的笑声,再一瞧,小姐那副图织好了,就笑着称赞了几句,一边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对月婵道:“小姐,我刚碰到我哥哥,他说傅三公子到咱们庄子上避雨了,问问小姐要如何招待?”

月婵本来是欢笑的,一听傅文彬来了,笑容忍去,人也有一刻怔住,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笑了笑道:“他们必是没带雨具,连马车都没赶的,这会儿想必也是淋湿了,你去里屋把我替大少爷做的那身衣服拿出来,让你哥哥给傅三少爷送过去,就说让他先将就穿一下,等衣服晾干了再换回来。”

嘱咐完了环儿,月婵又对黄莺道:“你和环儿一起去,傅三少爷的衣服换下来之后,你就点了火盆子,帮他烘干熨好,再让厨房熬上一些姜汤水,给傅三少爷他们喝。”

之后,月婵又想了一下:“这都到了饭点了,你们看看傅三少爷一行几人,让厨房多准备些饭食。”

几个丫头点头,很快告退出去,各自忙碌去了。

月婵呆了一会儿,本不想出去的,可想着傅家也算世交,傅文彬也是熟人,如今来到自己庄子上,只让丫头下人招待,倒是有些失礼了,她这个做主人的,总是得去瞧瞧的。

这么想着,月婵看看身上因着织布布弄脏的衣服,还有散乱的头发,皱了皱眉头,自己走到里屋,寻了些浅紫色织了缠枝莲的衫子换上,又系了撒花绫裙,换好衣服之后,把头发打散,细细的梳顺,挽了个简单的如意髻,只戴了几个玉簪子,又看脸色有些苍白,就轻扑了些粉,两腮淡淡打了胭脂。

等妆扮完了,月婵让小丫头拿了伞,扶着小丫头的手去了前院。

庄子前院一直是空着的,因着这个庄子盖的很大,有三进院子,却也只住了月婵一个主子,连同她的贴身丫头,洒扫上的丫头还有厨娘等人,也没有多少,这房子就显的空了许多。

月婵到了前院,就看到路边湿地上好些个脚印,知道怕来了不少的人。

等她走到门口,小丫头就很机灵的大声道:“傅三少爷,我们小姐过来瞧瞧您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小丫头话音一落地,就见帘子打开,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站在门口朝月婵行礼,月婵微一点头,迈步进了屋子,却见傅文彬已经换了衣服。

月婵替皓宇做的衣衫,穿在傅文彬身上长短正合适,不过,却显的有些窄了。

孟皓宇个子高,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长肉,整个人清瘦的很,而傅文彬则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身子健壮,比皓宇显的粗壮一些,这衣服,他穿上有些不是很合适。

月白色衣衫穿在傅文彬身上,他的头发又被雨水打湿了,滴滴答答的水滴掉到衣衫上,让他却了几分威武,多了一点文弱。

好长时间没见过傅文彬了,月婵才一进来,都有些晃眼了。

“月婵妹妹…”

傅文彬看到月婵,高兴的上前,伸手就要去拉月婵。

这人,竟然还像小时候一样动手动脚的,月婵有些厌恶,身子灵巧的避了过去。

傅文彬的眼神有些黯然,随即又笑了起来:“我路过此处,不料偏下起雨来,想到月婵妹妹在这个庄子上,就过来避避雨,二来呢探望一下妹妹,几年不见,妹妹可还好。”

谁是你妹妹?

月婵头有些抽痛,不过,还是勉强维持礼仪,朝傅文彬微一行礼:“劳您记挂了,我还好。”

说话间,她又笑了笑:“既然过来避雨,三公子还请不要见外,有什么需要就和画眉几个讲,还有,马上就要用中饭了,也不知道三公子喜欢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也不知道三公子喜不喜欢,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画眉讲一声,让厨房再去准备。”

傅文彬一听这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已经很麻烦妹妹了,如何再敢…”

月婵点了点头:“您客气了,都是世交,哪里用得着如此,画眉在这里听侯着,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说着话,也不去看傅文彬的神色,月婵径自就要往外走。

傅文彬有些急了,连追了好几步:“妹妹请留步。”

月婵转身,有些疑惑的看着傅文彬。

傅文彬深深望了月婵一眼,发觉几年不见,月婵竟越发超逸了,三年时间不但让她更显清丽,身上也多了一分沉稳安然气质,站在月婵身边,他就觉得心里很温暖,很舒适,就想要永远和月婵在一起。

贪婪的看着月婵,在月婵有些惊怒时,傅文彬才醒过神来,赶紧道:“我就想问问月婵妹妹,孟兄马上要科考了,妹妹可要回家坐镇?”

马上要科考了?

月婵皱了皱眉头,一想如今的日期,可不秋闱就要到了么,怎么哥哥竟没有说一声呢,也怪她这段时间忙着织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这倒要感谢傅文彬了,若不是他说出来,怕月婵都忘到脑后呢。

这科考可不寻常,皓宇已经考中秀才,如今秋闱便是考举人了,若是考中的话,可就是老爷了呢,明年春天也有了会试的资格,若是能考中进士的话,皓宇在家里就有了话语权,到时候,不管老太太还是孟之文,一般情况之下,都不再去反驳皓宇,也不愿意得罪他了。

只要皓宇得中,再加上他们家的关系,便有了锦绣前程,这是刘梅玩多少心计都不可能得到的。

看起来,是该回家了啊!

月婵心里想着,她是一定要回去给皓宇助阵的,这考试,太过重要了一些。

朝傅文彬笑笑,在傅文彬一脸迷醉表情下,月婵道:“谢谢您提醒了,我会回去的。”

说完话,也不待傅文彬挽留,月婵带了小丫头就出门而去。

等到傅文彬醒过神追出去,哪里还有月婵的身影。

傅文彬有些懊恼,不过一想月婵马上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他或者可以借着去看皓宇的机会而瞧瞧月婵,心里又感觉甜甜蜜蜜,说不出来的滋味。

画眉在旁边瞧着,她如今一年比一年大,明白了许多事情,哪里还会看不出这个傅三少爷对她家小姐抱了什么样的想法。

以画眉的意思,傅三少爷家世人品都不错,又对她家小姐一往情深,倒是良配,可是,偏她家小姐瞧不上傅三少爷,倒是可惜了。

画眉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婵就偏不理会傅三少,不过,既然月婵已经打定了主意,画眉也就不再掺和,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傅三少爷这般有情,如何月婵竟不动心呢?

第117章 科考1

“月婵要回来了?”

孟之文看着送信的人,惊喜的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是!”

费大小躬着身子,很是恭敬的回答:“小姐让我和老爷说一声,还请老爷派个人接去。”

孟之文一拍手掌:“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月婵一声,我明日就派人接她回家。”

费大小行了礼,很快退了出去,出了门骑马飞快的回去报信。

孟之文一脸的喜悦,竟然连公文都没有精力去批了,只在屋里团团转,一边想着月婵回来之后要如何如何。

月婵出去这三年,孟之文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刘梅不在家里,可他还有四个娇滴滴的小妾,没了当家主母,四个小妾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就是为了分得孟之文一点点宠爱。

孟之文不是傻子,时间长了也瞧出来了,心里对这帮女人更加厌恶起来,倒是珍珠,因着生了月娟的关系,还是有一份体面在的。

再者,刘梅送出去静养,月婵出去躲灾,主母嫡女都不在,家里不能让小妾当家啊,没奈何,只好老太太亲自出马了。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些,精力不济,孟府是公侯府第,每日事情繁多,迎来送往,年节送礼,全都不能怠慢,老太太管着这么些个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再想别的,就是孟之文有的时候在衙门办公,中午赶不回来吃饭,老太太都几乎忘了使人给他送热汤饭。

这和月婵当家的时候,冷了有厚衣服送,热了有解暑汤喝的日子真是差的远。

倒是让孟之文越发的觉得月婵是孝顺女儿,更加看月娥和月婷不顺眼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老太太年纪大了,月娥年纪可不大,老太太忘了,难道月娥也忘了么,她就不会使人送些东西?

其实,倒也是孟之文有些冤枉月娥了,刘梅这一走,老太太哪里敢让月娥管理家事,她还怕月娥借着管后院事务的时机,给刘梅谋取福利或者怎么样呢。

这么三年一下来,孟之文劳心劳力,整个人瘦了好些,老太太也费尽心力,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差了许多,月娥和月婷姐妹俩倒是好,越发长的美貌起来,更精心打扮,在长安城里也是出了名的闺秀。

孟之文这里才想着月婵回来,他的日子就清静了,就听外边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孟皓宇穿了一身青色暗纹衫子,头戴玉冠进来,整个人显的清俊雅致,超凡脱俗。

他一进来,先给孟之文行礼,脸带笑容:“父亲,听人说妹妹要回来了,孩儿和父亲请示一声,明日亲自接妹妹回府。”

难得他这一片心了,孟之文点了点头,也算应了下来:“也罢,你去吧,马上该科考了,每日在书房用功,出去走走,也算散散心了。”

孟皓宇喜不自禁,连连应声,又陪孟之文讲了几句话,这才出去。

第二日,孟家大大小小全都早早的起了,孟皓宇更是穿了新衫,骑了高头大马,带了好些人和车子去别庄接月婵。

月婵那里早已经收拾妥当,孟皓宇去了直接让人把东西装上马车,月婵主仆也上了车,半日功夫就已到家。

月婵是小辈,回到家中自然要先拜见长辈的,她让画眉几个丫头整理东西,自己只带个小丫头就去了老太太房里。

一进正房屋门,当月婵看到老太太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只三年时间,老太太竟是大变了样子。

先前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可还很注重保养,白头发不多,打理的也好,面色红润,精神头也足,可如今瞧来,真真显的年老力衰了。

先就那一头的白发让人一见都有些惊奇,再加上脸上皱纹,还有瘦削的脸庞,更是让月婵不敢相信这是她走之前那个富态的老太太。

“老太太…”

月婵紧走几步,上前就拜:“月婵回来了。”

老太太眼中有些泪光,让人扶起月婵:“好,好,回来就好,这几年你也受苦了,整个人都瘦了,回来了,可要好好补一补。”

月婵点头,她确实瘦了,倒不是吃的少,而是太劳心力了,那净纹岂是那么容易学的,她三年学会,其中苦楚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老太太拉着月婵的手,让她坐在一旁,关心的询问这三年在别庄过的怎么样,一些琐碎小事也问的极周到。

月婵脸带笑容一一答了,才要起身增拜见孟之文,却不防孟之文先来了。

月婵赶紧见礼,笑着问孟之文安。

见到月婵,孟之文一腔父爱也有了地方发散,虽然不能接自家女儿的手,可也是满脸含笑看着月婵,关心询问了一番。

孟之文这样的酸腐文人能够说出关心的话来,真是极不易的,月婵也感念他惦记,陪着说了好些讨巧的话。

说话间,几个人说到孟皓宇科考的事情,月婵先站了起来:“老太太,父亲,哥哥这次科考可极为重要,老太太管理家务,有些腾不开手,父亲也有衙门公务要忙,哥哥向来是个粗心的,不若让月婵替哥哥准备科考之物吧。”

她一句话,说愣了两个人。

老太太其实并不知道科考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的,孟之文蒙祖荫,只读了些书,并没有参加正经科考,老太太也自然不知晓这里边的规矩。

而孟之文哪里又打听过这个,两个人全都瞧向月婵:“哦,你可知道这里边的规矩,科考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可耽误了你哥哥。”

月婵一脸笑容,很是自信:“月婵怎会不替哥哥着想,月婵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自信还能准备的妥妥当当。”

她一回来就揽下这件事情,就是怕老太太精力不济,而让别人钻了空子,要是耽误了皓宇的大事,月婵哭都找不着地方呢。

老太太一听,先就笑了:“好,好,我早说了,月婵是个好的,办事情自然没有疏漏。”

孟之文一想,老太太说的对,先前月婵在家的时候,哪样事情不是办的好好的,什么事都记在心里,办的让人心服口服。

想及此,孟之文也就放了心,答应把这件有关孟家将来的大事交到月婵手里。

月婵这里才拜见两位长辈,回到听澜阁收拾屋子,那里早就有人钻到月娥屋内,把听来的事情全讲了出去。

月娥看着站在一边叫做柳儿的小丫头,扯唇一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说一声。”

说着话,月娥朝春纹使个眼色,春纹笑着递给柳儿一个银簪子,柳儿接了,千恩万谢的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月娥就啐了一口:“吃里扒外的东西,都说祖母是个精明的,我瞧着还差一些,若不然,怎么管不好自己的丫头。”

春纹笑着道:“小姐说的是,这个柳儿我会让人看着些的。”

月娥一摆手:“这倒是不用了,你就管好咱们屋里的人就成了,咱们的人要是有一个也被人收买了,你小姐我的身家性命可就…”

春纹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肃了脸应了下来。

春盈倒了茶过来,轻巧的放到月娥面前,月娥端起来喝了一口:“我那好姐姐,倒真是有心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巧这个时候回府,呸,她也不怕再中了巫盅之术,我就说了,好好的,谁还稀得用那个害她,想来想去,怕也是她自己搞出来的。”

春纹皱了皱眉头:“小姐,依着我来想,怕不是这样的,大小姐就是想害太太,也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这自古以来,巫盅之术可是…大小姐嫡长女,如何肯害了自己的性命。”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月娥苦思起来:“我也是觉得不对劲,自古以来,这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月婵整日拜神念佛的,怕是信那阴司报应的,如何肯…罢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话,她停了一下,扭头看向春盈:“春盈,找个时间把我才寻的药给娘亲送过去,再有几副药,怕娘亲就好了,到时候,我也有了依仗。”

春盈应了一声,又听月娥道:“老太太那里的药可是不能停的,哼,我才算看清了,这府里最心狠手辣的就是老太太了,这几年,我娘亲受的苦楚,可不能这么算了。”

春盈和春纹同时心惊,赶紧应声下来。

月娥以手敲着桌面,嘴角挂着冷笑:“这银珠花真是好啊,以它入药,无色无味,还让人感觉不出来,时间长了,若是不服用,真是比死了都难受。”

春纹这时候上前一步,小声道:“小姐,咱们那银珠花如今数量不多了,可是要…”

月娥拧紧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人告诉庄子上那些人,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必须给我种出足够的银珠花,老太太已经对这种药形成依赖了,可还不够,若是如今停了她的药,怕老太太能够觉察出来,以她的心智毅力,要想戒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春纹应了一声,垂手站在一旁,只觉心里一阵阵寒意涌起,这就是人人羡慕的大家大族的生活,富贵是富贵了,可是却不平安啊。

春纹自小被父母卖掉,辗转卖入孟家,她聪明伶俐,又会讨巧卖乖,得了月娥的眼,跟在月娥身边,这几年下来,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这孟家,父不父,子不子,姐妹相争,兄妹相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就如月娥一样,连自己的亲祖母都能下得去手,如此的心计手段,将来…

春纹有些不敢想象了,心里更是害怕,只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做出让月娥不满意的事情,她对亲人都这般狠厉,对她们这些丫头那更不会手软,要是得罪了她去,怕死无葬身之地。

第118章 科考2

“哥哥,你科考的用品可准备齐全了?”

月婵端了一碗莲子八宝粥进了皓宇的书房。

放下手中书本,皓宇引着月婵坐下,笑道:“有什么可准备的,不就是笔墨纸砚几样吗?”

月婵彻底呆住,不敢置信的看着皓宇,自家哥哥读书读傻了么,科考这样的大事,竟一点都不去打听,还天真的认为只要带了笔墨进场就成,真真的,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孟皓宇无奈的看着月婵:“我知道你聪明,可也不能把哥哥当傻子看啊。”

月婵揉揉额头,感觉头抽痛的厉害:“哥,真不该让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傻了啊!”

说着话,月婵站了起来,指了指皓宇:“哥,你知道秋闱可是要九天的,而且,吃住都在里面,就连如厕都在里头解决,还有,如今可是深秋时节,科考可是不准穿棉衣的,这九天时间,你要怎么熬过来?”

“啊!”孟皓宇张大嘴巴:“这样啊!怎么先生…”

月婵抚抚额:“先生不是傻子,他要给你们说了,你们还不吓的不敢入考场了,你不知道,每次秋闱坚持不下来的考生多的是,身体弱的说不定就在里边送了命呢。”

这下子,皓宇马上正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月婵:“那你说要如何,总不能为了这个不去考试吧。”

月婵一笑:“当然不是了,可也该好好准备一下啊。”

说着话,月婵朝外边拍了拍手,画眉带着几个丫头进来,每一个都捧了东西,几个丫头把东西放到桌上之后,就行礼告退出去。

月婵先拿了考篮递给孟皓宇:“这是我特意叫人订做的考篮,是余家的铺子里帮着弄的,你也知道柳元生这次也要参加秋闱的,我画了图样,让他家做的时候,特地给你也做了一个,这个是白得的,哥哥可是不知道,我这图样余家做了好些个,这次,光卖这些考篮他们家就挣了好大一笔钱呢。”

月婵利落的把盖子打开,就见里面一格格分的很清楚,装笔的地方,装砚台的地方,还有装清水的地方,并且,还放了一卷白纸,再把这一层掀开,底下放了好些的碳,再隔一层,则放了白米等物,这考篮设计的很合理,所有的东西都安放的很好,不怕放不稳妥摔坏。

“这里边装了一些碳火,另外,我叫人备了个小巧的碳炉和一个小锅,考试这九天的时间,哥哥总是不能吃冷硬的东西,那干粮等物哥哥可以放在锅里热热再吃。”月婵笑着,又拿起桌上一样东西来:“这个是熏香,考场里九天时间大伙吃喝拉撒,味道一定难闻,这熏香里边加了薄荷,点起来的话明目清脑,而且去邪味。”

孟皓宇接过那小巧的香炉一闻,确实这味道很清爽,忍不住为月婵这般细心而感动。

月婵把香炉放好,又拿起一块做好的油布:“如今是秋天,难保什么时候会下雨,哥哥入了考场,就把这块油布用竹杆子撑起来,那考号年久失修的,谁知道哪个会漏雨,你也知道,万一掉上雨点子,糊了考卷,这一场可就白考了。”

孟皓宇忍不住点头,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小小一个考试,里边还有这样大的名堂。

把油布放好,月婵又拿起一件衣服来递给孟皓宇:“哥哥试试这件衣服可合身,这是我自己纺的纱,织的布,自己裁衣缝制,考场不准穿棉服,我特特托了余班主寻的极难得的天蚕丝织成的料子,穿着保暖的很,便是这一件单衣,比那裘皮衣物还暖和,你先试试,若是哪里不好,咱们还有时间修改。”

看着手上一件织了天然竹纹的淡青衫子,那精致的纹路,还有细致的做工,外加衣料柔和温暖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孟皓宇心里酸酸涩涩的,看着月婵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有些无地自容。

这是自己的妹妹,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妹妹,母亲曾叮嘱过自己要好好照顾妹妹,可是,几年过去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何曾关照过月婵一点,全都是月婵在照顾他,为了他劳心劳力,费心规劝,衣食住行照顾的无一不周,从不让他费一点心思。

看着月婵清瘦脸庞,孟皓宇心里难受,感觉对不住去世的母亲,更对不住月婵,他是哥哥,理应他多多出力的,却让妹妹这般辛苦,真是不配为人兄长。

“月婵…”

孟皓宇猛的抱住月婵:“是哥哥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月婵轻轻笑着,回抱孟皓宇一下:“哥哥说哪里话,我一点都不辛苦,只要哥哥好我心里就是欢喜的,再者说了,哥哥这么多年努力读书,也是为了以后保护月婵啊,哥哥也辛苦了,你要好好考,将来要当进士老爷,做了高官后,就没有人敢动月婵了。”

“嗯!”

孟皓宇重生应声:“哥哥一定会努力的,一定好好保护月婵。”

兄妹俩眼中都有些泪光闪现,映着窗子里透过的温暖光线,说不出来的温馨和谐。

孟之文站在门口,一脸的动容。

他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皓宇都准备的如何了,这几日他也打问了一下同僚们,有那家中有子侄参加过科考的,他也问了不少的经验,本想过来告诫皓宇一声的,却不料听到看到这么一副兄妹亲近的情形。

这两个孩子…

这一刻,孟之文发现他这个当父亲的真的很失职,从来都不曾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子女,若是他能够多一点照顾,多一点关怀,皓宇和月婵怎么会这般的…辛苦。

微低了头,孟之文什么都没说,又退了出去,一路走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从今以后要多多关怀一双儿女一番了,只是,孩子们如今都大了,他若是关心,不知道会不会迟了一些。

几天的时间里,月婵每日都到皓宇的书房里边,兄妹俩谈经讲义,月婵自己猜了一些科考的题目,并且找人帮忙,寻了历年科考题目让皓宇做,她只在一旁瞧着,有的时候插上一两句话,倒是让皓宇受益匪浅。

皓宇这个时候才了解到月婵有多博学,这丫头,简直就是移动的书库呢,无论是哪本书中的句子,她都能准确的说出来,不管多生僻,她都能不假思索的讲出出处。

而且,讲经寻义,比他们先生说的还要透彻,更加简练易懂,让人一听就能够明白,并且深深记住。

另有一些针对时弊的策论题目,月婵也紧着和皓宇探讨,她就怕皓宇年轻气盛,万一写出什么不稳妥的策论来,得罪了主考官还是小事,得罪了皇上可就是大事了,到时候,连累的不只皓宇一人。

根据天辰帝的性格,月婵分析了好些有可能出的策论题目,一一和皓宇分析讲解,思及她前世做鬼时所见到的民生和各地的风土民情,和皓宇争辩。

几天的时间,皓宇仿佛脱胎换骨了一番,整个人显的柔和沉敛了许多,再不露一点的锋芒,若说先前皓宇是珍珠的话,如今便成了润泽的玉石,气质都变了好多。

孟皓宇不得不佩服月婵,也不知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哪里知道那么许多,有些事情,可不只是看书就能学来的。

孟月婵的解释是,她这三年不是白过的,经常偷溜出去逛街,这长安城里各地来定居的人都有,月婵听他们聊天,也能听出一些事情来,再者,余班主生意遍天下,月婵想了解什么地方的情况,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