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让孟皓宇茅塞顿开,先前,他还看不起生意人,如今想来,生意人也是有优点的,起码,这消息灵通啊,以后如果做了官,还必得和这些人打打交道。

先不说兄妹俩如何备考,只说到了科考当日,月婵早早的起了,让几个小厮帮着皓宇收拾了,管家那里备了车,找了可靠的家丁亲自送皓宇入考场。

一番准备下来,皓宇穿着单衣,带着篮子、炉子、锅、油布等物进考场,真成了这届秋闱的一大亮点。

哪家考生也没有他这般准备的齐全呢,连炉子和锅都带了,难道,他还想在考场里做饭不成?这君子远疱厨,看皓宇的穿衣打扮,不该是穷苦出身,怎的会生炉子会做饭。

这说起来,还要感谢费婆子的,月婵就怕皓宇不会这个,让费婆子培训了他好几天呢,这才紧着在考试之前教会了他这些最简单的东西。

别的考生都带了被子,又穿了好几件单衣,偏皓宇一件单衣,连被子都没带,让人忍不住好奇不解。

要说这考生没准备吧,人家带的东西也齐全的紧,要说有准备吧,难道不知道那号子里冷的吓人,晚上更是冷风嗖嗖的吹,竟连床被子都不带,就不怕冻病了考试不成?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孟家兄长悠哉修哉的入了考场,进了自己的考号,把东西放好,就等着考官发卷子了。

当然,人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自家有个好妹妹啊,什么都想到了,别人想到的她也想了,别人没想到的,月婵也准备齐全的很,等九天考试下来,就让那些考生嫉妒去吧。

孟皓宇在等侯发考卷的时候,扭头瞧了瞧左右考号里的考生,左侧是个胖子,穿了好几件单衣,竟然还冻的发抖,他那一身的肥肉都成摆设了。

右侧的人皓宇倒是认识,余元娘的同母异父弟弟柳元生,这个柳元生因为从小吃多了苦头,是个精明人物,学习也很用功,在学馆里成绩很不错,很得先生的喜爱,看柳元生穿了件和他差不多的衣服,皓宇笑了起来,自家妹妹这是在努力拉拢余家啊。

再看对面,皓宇有些疑惑,对面坐了个白衣公子,倒不是他一身白衣引人注意,而是这人的长相,实在太过精致好看了些,肌肤白似雪,比月婵的肌肤都不差什么,眉目清俊温润,唇红齿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透的让人引人住要多看几眼。

这样的人物,真真当得起惊才绝艳了,只看这人一眼,便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这也不是很奇怪,关键是,那人一身白衫,衣料明明普通的很,可他却只穿了一件衫子,却稳坐不动,好像一点都不冷似的。

第119章 科考3

费大小坐在马车上,接过翰墨递来的酒小口喝进肚子里,一抹嘴:“这天真冷啊,还没入冬呢,就冷成这样,大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

翰墨一脸担忧:“少爷进考场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这在里边呆九天呢,考场里也没个碳盆子,不知道…”

说着话,翰墨叹了口气,满心里都是忧虑。

费大小拍拍翰墨的肩膀:“别担心,少爷会没事的。”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又呆了一会儿,冷风不住的吹过来,饶是两个人穿的厚了些,还是觉得冷的很。

费大小一抱肩膀:“我说兄弟,咱们还是找个馆子呆一会儿吧,不然…”

翰墨虽然担心孟皓宇,可自身也冷的受不住了,再者,离孟皓宇出考场的时间还有好几天呢,他们也不可能不吃不喝的一直守着。

点了点头,翰墨才要说寻间清静的酒馆,点个小菜,再喝点小酒,也暖和暖和,就见考场的门开了个小缝,两个穿了厚衣服的衙役抬了个穿着青色衫子的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明显的冻坏了,一直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看到这情形,翰墨和费大小都吓坏了,两个人飞快的跳下马车,跑过去就瞧。

他们只记得,他家大少爷似乎穿的也是青衫呢。

走近了,看到那个晕倒在地的男人二十多岁,面庞有些黑,根本不是他家少爷,两个人都松了口气,翰墨看了费大小一眼:“费兄弟,咱俩还是轮换着守吧,我总是担心大少爷。”

费大小不是不通情理的,既然已经有人冻成这样被抬出来了,谁保下一个被抬出来的不是他家少爷啊。

想想小姐在家里也担惊受怕的,费大小一握拳头,为了少爷小姐冷点怕什么,豁出去了。

重生一点头,费大小到底比翰墨大上两岁,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来递到翰墨手上:“你拿着先喝些酒,找个暖和的地方猫一会儿,一会儿替我。”

这怎么好意思,翰墨看着手里银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费大小一拍他:“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这银子是大小姐给的。”

说着话,费大小憨憨笑了起来,这几年,他们老费家跟着大小姐鞍前马后的服侍,倒是一颗忠心,替大小姐做了不少的事情,虽然说,有些劳累,可这回报也是很大的。

大小姐是不会苛待下人的,对于忠心为她的,也是好的很,小姐开发几个铺子,都是赚钱的生意,她那庄子也赚着钱,费大小身为一个庄子的庄头,家里每年得的银子也是一笔好大数字,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想着再干上几年,求了大小姐给他们一家脱籍,再置上些地,也让自家老子娘好好的享享清福,给妹妹备些嫁妆,也寻个好人家做那正头娘子,总是比府上柳姨娘几个要强的多。

这么想着,费大小也不觉得冷了,浑身充满了干劲,朝翰墨摆摆手,让他先走。

那考场外边各家的小厮书童担惊受怕,考场内,许多考生冻的瑟瑟发抖,忍不住心里暗骂该死的老天,偏这时候冷成这样,还叫不叫人活了。

只孟皓宇躺在那窄的过份,长度也不够一人长的案板上休息,身上盖了看起来很薄,其实却极暖和的毯子,小口的喝了一口才煮的米粥,闻着淡淡带着薄荷香气的熏香味,真是舒服的很。

这会儿子,孟皓宇分外的感激月婵,要不是月婵想的周到,又费尽心力替他置办这些,他怕也和其他考生一样,只受冻挨饿就受不住的,哪里还有什么精力考试。

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那个白衣公子,孟皓宇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之间想起来了,这不是和霍家脱离了关系的那个庶子吗?怎么他也参加乡试了?

有些搞不明白,再看看对方也是一袭单衣,却丝毫不觉得冷,一直趴在案上写字,孟皓宇不由的有些佩服起来。

他可不认为那个霍思成会有人替他操办考试的东西,还有,他也不认为霍思成会寻到天蚕丝织成布匹来做衣服。

那么,只能说明,霍思成意志力惊人,能够忍受饥寒,守住本心来答题,如此大毅力之人将来必成大事。

孟皓宇已经不是几年之前的天真学子,每日看孟家那些人明争暗斗,又结交一帮权贵子弟,从他们中间听到好些朝堂消息,几年沉淀下来,自然有了自己的独到想法,这一刻,孟皓宇细细打量霍思成,不由的点点头,暗暗想着,考试完之后,一定要结交此人。

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难,他就要做那雪中送碳的人。

就像自家妹妹一样,当年帮着柳元生寻师傅,找学馆,又让他时不时的给柳元生讲解一些东西,收获了余家的感激,如今,就只余家帮着自家置办的产业已经数之不清。

余班主虽然出身草莽,可这样的人却是最仗义的,在他落魄时刻帮扶一把的,他绝对会一辈子感激你。

那个霍思成能够绝决的脱离家族,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忘恩负义的,可身处长安权贵圈了的孟皓宇却知道,其实实在是霍家对不住霍思成的,如果不脱离家族,霍思成怕是活不成的。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恩怨分明的,若是…

孟皓宇想了很多,喝完了米粥,揉了揉脸颊,起身继续写考题,一时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出去,只余考卷上的试题。

写了几道考题,孟皓宇不由的对月婵更加钦佩起来,这些题,月婵都和他讲过,并且嘱咐他背熟,到最后一道策论题的时候,天啊,孟皓宇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为何这策论和月婵和他探讨的那个一模一样。

孟皓宇抚额思索,自家妹妹是不是能够未卜先知,不然怎么对乡试题目猜的这样精准。

其实,若是孟皓宇知道月婵前世无聊的时候,曾在考场呆过好长一段时间,看过到许多考试题目的话,也就不会这般惊奇了。

飞速的答完考题,孟皓宇又检查了几遍,就无聊的趴在案上有一磋没一磋的胡画乱写。

瞧瞧对面,那个霍思成似乎也已经写完了,如今在啃干粮,扯开嘴唇,孟皓宇对霍思成笑了笑,霍思成也回以一笑,孟皓宇就感觉这人挺善意的,结交之心更深了些。

又挨了几日,终于考试完毕,孟皓宇交了考卷,仔细的把用具收拾妥当,看霍思成也收拾好了,便对霍思成笑笑,一抱拳:“这位兄台请了。”

霍思成提了考篮,整了整那身有些皱皱巴巴的白衣,对孟皓宇一点头:“兄台可是孟家公子?”

呃,孟皓宇一怔,没想到霍思成竟然认识他。

不过又一想,大家都住在长安城里,又都是大家族出身,以前难免是见过的,便也开解了。

两个人并肩走出考场,霍思成看着许多来接考生的车辆,有些恍忽,朝孟皓宇说了一声,提了考篮便走。

要是平时,孟皓宇说不定会邀请霍思成聚一下,或者去酒楼喝些酒,可今儿这日子不允许,在考场九天,他虽然说比别的考生好过一些,可也吃了不少苦头,能够坚持下来,也是他平日身体强健,更有月婵准备充足的功劳。

以及推人,那霍思成肯定更不好受,孟皓宇也知道人家必然最希望寻个地方好好的睡个晕天黑地的,也就不挽留,任他走了。

他才看霍思成走远,耳边就听到一阵叫声:“少爷…”

扭头一看,费大小和翰墨跳下马车,正向他走过来。

翰墨看到孟皓宇,眼泪都有些止不住了,哭嚎着:“少爷,可是受老鼻子罪了。”

在费大小和翰墨眼里,孟皓宇真是垃塌的很,头发乱糟糟一团,没个整齐劲,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的,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味道,脸色青白,眼下黑眼圈也重的很,更不用说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渣了。

这还是他家那个有着轻微洁僻,以整洁闻名的少爷么,少爷如此的没有形象,可见在里边受了怎样的罪责。

费大小也有些感慨,朝孟皓宇行了礼,就请他上车,费大小跳上马车,驾着马车慢慢的向孟府走去。

他和翰墨都知道孟皓宇必是累坏了的,也不敢让马儿跑快些,就怕孟皓宇有任何的不适,赶车赶的很平稳,也很慢。

走了没一会儿,翰墨再瞧,孟皓宇已经靠着车壁睡着了。

“嘘!”翰墨朝费大小做个手势,费大小会意,赶车赶的更小心了。

翰墨看看左右无事,让费大小慢慢赶车,他自己跳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孟府,向众人报信去了。

月婵这九天可是相当难熬的,一时想着自家哥哥会不会冻着,又想着自家哥哥用那个碳炉的时候会不会出问题,又琢磨着考场上有没有什么意外,考官们会不会出些难题,真是坐卧不安,站立不宁,这九天,孟皓宇瘦了好多,月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小脸整个显的长了许多。

算计着日子,今儿就该考完了,月婵左等右等都没人报信,实在坐不住了,才要打发人去外边瞧瞧,却见环儿一头汗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笑了起来:“小姐,小姐,少爷回来了。”

月婵腾的站了起来,立马就朝外走去:“画眉,赶紧让人备热水,伺侯少爷梳洗,黄莺,去让厨间准备一些好克化的东西,给少爷备过去,环儿,去少爷房里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都备齐了。”

说完了这些,月婵扶了小丫头就往外走,想要在第一时间瞧瞧,看看皓宇如何了。

第120章 祖孙谈话

“哥哥…”

月婵朝孟皓宇迎过去,看到他虽然有些瘦了,形象也不好,不过精神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就放了心。

“妹妹不必挂心。”皓宇朝月婵笑笑,让她放心,便大步朝屋里走去。

还没有进屋,皓宇的身子就有些摇晃,月婵瞧了心里一惊,赶紧过去扶住。

看到孟皓宇眼眶下的黑眼圈时,月婵有些难受:“哥哥累坏了吧,洗漱一下吃些东西睡上一觉就好了。”

皓宇点头,由着翰墨扶他进了屋。

月婵在外边站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掉。

孟皓宇这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喝了好多粥,身体舒服了,躺到铺的香香暖暖的被窝里竟是一睡不醒。

这一觉,竟是睡了两天一夜,可算是把府上众人都吓坏了,老太太更是连着喊人请大夫,请了好几个大夫瞧过,都说只是累坏了,睡一觉就好。

等他睡醒了,觉得浑身舒坦,身体里也有了力气,真是松快的紧。

月婵本来担着心呢,可后来瞧皓宇无事,也就有些放心,又派人去余家问了问,得知柳公子也是这个情形,更是放心不过了。

又过几日,皓宇考完试心情放松,也不在家里憋着,每日找了同窗结伴同游,倒也快活的很。

府上众人也知道这些年把他拘的紧了,由着他闹腾。

这一日,月婵早起,才梳妆完毕,想着这几日老太太的神色越发的不好,就要去厨房做些可口吃食孝敬她,却是没料到,她还没有出屋,就见水晶匆匆进来,看到月婵笑笑:“大小姐在屋里呢,快跟我过去,老太太正找你呢。”

月婵怔住,这个时候,老太太寻她何事?

跟着水晶到了正房处,进屋就见一室清静,只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榻上,那些服侍的丫头一个都不见。

老太太朝月婵笑了笑,又挥挥手让水晶下去,拉了月婵到身边,小声道:“月婵啊,这几天可还好?你回来时间也不短了,府上的事情该管一管的,也不要袖着手。”

月婵低头,知道老太太对她不满了,可是,那些管家的手段她全学了,再管家又有何用,若是管的宽了,老太太容不下她,若是不管,老太太心里气愤,这管家就是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让人为难的紧。

另外,对于孟家的事情月婵也知道,孟家主子不多,可产业也不是很多,孟家禀着诗书传家的精神,置办的产业大多都是庄子,能挣钱的铺子很少,这几年大昭国气侯不是很好,庄子减产不少,孟家的收入就少了许多。

孟府主子奴才大手大脚惯了的,又爱摆谱,自然不乐意节俭,再加上老太太是个爱享乐的,孟之文又不太理会俗事,府上产业料理不当,有些入不敷出了,一年里头花的比挣的多,长久下去,不是持家之道。

老太太手里是有私房,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拿出来补贴家用。

今儿叫月婵过来,让她接手管家,其实未尝不是存了让月婵补贴家里的意思,月婵手里握了苏氏的嫁妆,这些老太太可是知道的,自然不放过她了。

月婵垂眉,那些嫁妆她怎么会交出来呢,那是她以后生活的保障,而且,里面还有哥哥以后娶妻的财礼钱呢,要是补贴出去,她和哥哥又有谁会管。

想要让月婵傻傻的钻套子,老太太的主意打的好,可月婵不是无用之人,自然也不会上当。

月婵笑了笑,往老太太身边一偎:“老太太,月婵哪有老太太能干,您瞧瞧,三年之前月婵管家是什么样子,辛姨娘难产、太太又那个样子,就是月婵自己也有些不好,可您一管上这家啊,咱们府上立马就平平安安的,要不说,您就是咱们家的老太君,福寿双全的,有您镇着,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沾,您莫说再让月婵管家的事了,月婵这脸啊,臊的慌。”

老太太微眯了眼,有些不高兴,不过,她也不再逼迫月婵,伸手顺了顺月婵的头发,笑了笑:“我是想管家的,可我上了年纪,这几年精力不济了,丫头啊,就当为祖母分忧了,我知道你是孝顺的。”

一个孝字,大帽子压了下来,月婵心里暗恨,老太太从来都是为她自己考虑,一切从她利益出发,心中难道就没有亲情么?

看看老太太乐呵呵的样子,那神态就是一个慈祥老人,可谁知道她的心底是怎样的狠辣无情。

低头,月婵搅着衣角:“老太太,我瞧,还是让月娥妹妹管上一管吧,到底,妹妹年纪也大了,该当学着了,您说是不是?”

总之,月婵打定了主意再不管家理事,若是老太太逼的紧了,她就回庄子上去,反正孟皓宇已经考完科举了,以月婵的猜想,不出意外的话,一定能够得中的,皓宇做了举人,老太太也要看他三分薄面的,月婵还怕什么。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

老太太心里是恼怒的,不过这会儿也不能把月婵怎么样,暗骂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是把父兄都拉到她那一边,替她撑腰,老太太不愿意和月婵还有皓宇撕破脸皮,也就不再提管家的事了。

她伸手抚着月婵的头发,轻笑了起来:“丫头啊,一转眼这般大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跟个小猫似的,人见了都说身子弱,怕是不好养活,当时你娘亲又病着,我看着可怜,心疼的紧,就抱到我屋里精心照管,谁料想,你是个懂事的,也不淘气,就这么…你娘亲要是活着,看到你长大成人,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老太太这是打亲情牌呢。

月婵眼圈红了红,把头埋进老太太怀里:“老太太莫讲了,月婵心里难受。”

“好,好,咱们不说了。”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又把月婵拉了起来:“我们月婵长大了,出落的越发的好了,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一家呢。”

月婵心里咯噔一下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就知道,老太太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她的。

果然,就听老太太接着道:“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长安城里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到了你这年纪还没有订亲,以后怕是不好寻摸了,我前日见了黄家老太太,据说五皇子府上还缺一个侧妃呢,黄贵妃的意思是寻那端庄娴雅的,她啊,似乎挺喜欢你的。”

喜欢?喜欢个…月婵很想要骂人,黄贵妃知道她是哪个台面上的?连人都没有见过,何谈喜欢,怕是老太太想靠上五皇子和皇贵妃,这才想要她给人做侧室吧。

一时间,月婵整个肺都想要炸掉,气的脸都红了,身子有些哆嗦起来。

“我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意思,也没有痛快答应下来,只说回来问问,我也打听了,五皇子温文尔雅,又是个知书识礼的,很得皇上看重,朝中更有许多臣子一提起他来就直夸他是个贤王…”

老太太话没有讲完,月婵就有些头晕脑胀的,头一阵阵抽痛,满脑子都是老太太夸五皇子的话,温文尔雅,那就是个笑面虎?知书识礼,谁知道他背后是个什么样的阴险小人?贤王,皇上还活的好好的呢,就这样拉拢朝臣,难道是嫌命长了吗?

更不要提,五皇子的王妃可不是什么善磋,那是有名的母老虎,五皇子府上的小妾侧室哪个不被她折磨,进了五皇子府上,她哪里有什么活路?

更不要说,月婵本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平平安安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可不愿意嫁到那深宅大院,从此生命里只剩争斗。

老太太感慨了一番,对月婵笑笑:“你不为别的考虑,也得为你哥哥想想,皓宇是个知道上进的,你要是得了五皇子的眼,暗暗助他一臂之力,皓宇也能搏个好前程,我瞧着,他那般用功,这次一定能够得中,到了明年,若是能够考中进士,再有五皇子帮扶着,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着话,老太太看月婵面皮发红,眼睛水亮,便以为月婵心动了,更是压低了声音:“咱们这些世家,只求能够把根基稳住,如今皇上几位皇子争斗不休,我和你舅爷那边商量了,太子占了嫡长之名,行事却是不成的,而五皇子宫里有皇贵妃帮扶,外边又有声望,以后…你舅爷的意思是,让清宁给太子做侧妃,你嫁到五皇子府上做侧妃,以后不管哪个得了那天大的富贵,咱们都是稳妥的。”

月婵咬牙,心说这些人都是被富贵迷了眼,痰迷了心窍的,竟想出这么愚不可及的主意,自古君王最怕朝臣摇摆不定,最恨的就是那墙头草,什么稳妥,这才是最不稳妥的,当太子和五王爷是傻子么,人家那是从宫中一路杀出血路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子呢,就你们这些小心思,人家能够不知道么?不过是现在瞧着两府还有用处,拉拢着些罢了,若是等到他们不管哪一个登基,这两府,只有毁了一途。

月婵心里叹气,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赫赫孟家会毁于一旦了,都是老太太和刘梅这样没心眼子,没有长远目光的人给带累的。

她就说嘛,她家爹爹虽然愚腐清高了一些,不过却是极忠君的,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皇上的事情,再加上祖辈的功德,皇上不会轻易拿她家开刀的,怎么就说抄家就抄家了,原来,根由在这里呢。

月婵恨的不行,却也不能和老太太直接讲,你这样是会葬送全家的,只脑子急速转着,想找一个脱身之策。

第121章 终反抗

绝对不能任人摆布。

月婵咬牙,娘亲拼了魂飞魄散换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任由别人安排她的将来,她不要伤心绝望的活着,要开心快乐的活着,要对得起娘亲一片苦心。

“月婵啊,你说句话,你说怎么样?”

老太太缓缓问着。

月婵猛的抬头,坐正了身体,直直的看着老太太,眼中一片明亮:“老太太,月婵绝不同意。”

呃,老太太原想着月婵的性子,就算是不愿意,也不会说出反对的话来,却没想到,月婵竟然这么坚决的反对。

“为什么?”老太太搞不明白,嫁到皇家不好吗?月婵为什么不愿意。

月婵拢了拢头发,肃了脸:“月婵绝不做小!”

咬牙说出自己的意愿,月婵站直了身体,就这么站在老太太面前,坚定的看着她:“王爷的侧妃也是侧,也是妾室,月婵不愿意,月婵要做,就要做正正经经的嫡妻,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一席话,老太太打算落空,忍不住怒火中烧,一指月婵:“好,好,你还真是…只怕这件事情容不得你愿不愿意,自古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里由得你说三道四。”

这一刻,月婵心里冷笑,便是如此,就不耐烦了么,老太太,总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既然已经闹翻了,月婵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得罪人,就要得罪到底。

之前,月婵一直隐忍小心,可又得到了什么,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谁都想利用她一把,这一次,她孟月婵绝对再不能让这些人如愿了。

“老太太,月婵的父亲还在世。”

一句话,老太太彻底息了声息,月婵已经在警告她了,她是有父亲在的人,既然是父母之命,自然由得父亲做主,老太太是祖母,隔了辈的人,还管不到孙女的亲事上来。

月婵笑了笑,再没有一点的恭谦:“月婵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的,谁说也不更改,老太太若是真要让我嫁到五王爷府上,那么,月婵还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出家,一条就是死,月婵不怕把事情闹大,更不怕名声有损,即使将来嫁不出去,月婵也不后悔。”

一字一句,句句有力,月婵说完了话,微一行礼:“月婵说的都是心里话,得罪了老太太,还望您恕罪,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很该好好歇一歇的,有些事情,能清静还是清静些的好。”

说完了话,月婵整了整衣服,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门。

一出了正房,月婵抬头看天,深秋时节,天高气爽,那天幕蓝的发亮,让人心胸也跟着开阔了许多。

月婵握拳,女子又如何?即使身为女子,她也不能任人摆布,老太太想要把她当成讨好皇贵妃的工具,想要谋取利益,也要看她乐不乐意了。

走了几步,月婵不由的想到老太太说的话,她和刘家的老太爷打的好主意,要用她和清宁换取两府荣华,哼哼,想的倒是好,只怕她和清宁都不会让这两个人如愿的吧。

不过,清宁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月婵摸了摸下巴,有些犯愁的想着,一定要找机会给清宁送个信,让她有个准备,不然,要是清宁真被刘家老太爷送到太子那里,想到那个好色的太子,月婵都不禁要打个寒战了,这实在是让人不能忍受啊。

月婵这一走,老太太怒气难消,拍着桌子直骂:“好,好,一个个都大了,敢不敬长辈了,真是好啊,枉费了我一番教导。”

骂了一顿月婵忘恩负义,老太太胸口憋闷不已,她在孟家几十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哪里受过这个委屈,若不发散出来,老太太誓不罢休的。

叫过水晶来,老太太大声道:“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他一回来就让他过来,我要好好的问问他,如何教导女儿的。”

水晶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心里琢磨着,大小姐如何得罪老太太了,怎么惹的老太太这般生气,还要寻老爷?

虽然搞不明白,可水晶还是很尽心的,急匆匆的到了孟之文房内,问了丫头,得知孟之文还没有回府,便让丫头们捎了信儿,让孟之文一回来就见老太太。

孟之文今儿兴致很高,农部派人在南国得的稻种,虽然时机不对了,这个节令在北方不能种植,不过,在南方温暖的地方还是可以种的,农部官员在那里隔了一片田地,种了许多水稻,如今瞧着,长势很好,看起来,定是能够高产的,他也得了尚书大人的夸奖,心里痛快的紧。

孟之文还有清高文人的骨气,总觉得能为君王为百姓办实事是无上光荣,得了夸奖,这心里跟喝了蜜水似的,甜着呢,走路都有些发飘。

他一回到屋内,听贴身丫头说起,老太太那里寻他,便想着莫不是老太太哪里不舒服了,心里也很关切,换了衣服便过去了。

一进门,孟之文就觉得不对劲,这屋里太过肃静了些,让人压抑的慌。

看到老太太端坐着,孟之文才要上前行礼,却听老太太一阵冷笑:“我可不敢当你的礼,赶紧起来吧,如今我年纪也大了,也不配得到小辈们的尊重,一个个也不听我的话了,我就想着吧,哪时眼睛一闭,见了你父亲,我也能清静下来。”

孟之文脸上有些难看,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说他不孝么,难道他哪里做的不好了,惹老太太生气,老太太这意思不是明着说他容不下老人,逼老太太去死么,这要传出去,一个不孝的名头压下来,他的前程可就完了。

“老太太言重了,儿子当不起。”孟之文赶紧行了礼,小心站在一旁:“不知道老太太叫儿子来有何事?”

“何事?”

老太太冷笑着:“还能有何事?你生的好女儿,敢明着给我没脸…”

孟之文更是不解,心说难道月婷又惹事了:“是,都是月婷的不是,儿子这就去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