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忙道:“不用换,没怎么湿,”一边拿起炕上的布料,问,“你绣的是什么?”

宋青葙解释,“杨二奶奶八月中就要生产,我寻思着现在反正没事,正好缝两件小衣服。”

秦镇瞟了眼,看宝蓝色锦缎上隐约绣了个老虎的形状,遂问:“是个儿子?”

宋青葙笑着点头,抖开手里刚取出的长衫,“我伺候世子爷换了吧?”

秦镇连忙后退,“不换,我不换。”

宋青葙见衣服湿得并不重,便不勉强,动手将摊了满炕的针线布头收拾起来。

秦镇暗暗将要说的话在脑中过了遍,一开口,却变成,“你帮我也缝件衣衫吧?”

宋青葙欣然答应,“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

秦镇想了想,“简单点就好,不要花里胡哨的东西,最好是鸦青色的。”

宋青葙瞧瞧他身上的衣衫,挑眉,“你很喜欢鸦青色?”

“那倒不是,我就觉得每次穿鸦青色都很幸运,上次去你家提亲就是穿的鸦青色。”

宋青葙气得无语,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他心血来潮换了衣服,她何至于纠结郁闷那么久。

秦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事,”宋青葙不想说,也说不出口,走到他面前,略带着怨气道,“手伸直,我给你量量尺寸。”

秦镇顺从地张开手臂。

宋青葙叉开大拇指跟食指,沿着他的手臂挪上去,嘴里默默念着,“一乍、两乍…”量完了再量肩宽,也是一乍一乍地挪。

宋青葙身量矮,只及秦镇胸口,量领口的时候就不得不仰着头,目光不可避免地碰上他的,不由红了脸。

秦镇本就被她的手在身上挪动得心烦意乱,垂眸瞧见她染了浅浅绯色的脸颊,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宋青葙低呼,“还没量完呢。”话刚出口,人已经落在了床上。

昏黄的烛光隔着轻薄的绡纱透射进来,黯淡了许多。

可床上的风景看在秦镇眼里,却是更加醒目——大红的枕头,如墨的青丝,含羞带怯的双眸,红艳饱满的嘴唇…

秦镇俯身,温柔地吻上宋青葙的唇。

宋青葙轻颤了下,她已做出了决定,也做好了准备,可心里还是怕,怕的要命,以致于牙齿似乎都在打颤。

秦镇觉察到她的抗拒,支起身子,紧张地问:“你害怕?”

宋青葙想点头,可视线触及到他期待且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眸,心里那股酸软的感觉又涌上来,不由咬咬唇,低声道:“你,轻点。”

秦镇狂喜,声音急切却柔和,“我会小心,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宋青葙点点头,“把蜡烛灭了吧?”

秦镇犹豫会,柔声道:“亮着好不好?看不见…我心里不安。”轻轻躺在她身边,一手伸在她脖颈底下,另一只手却试探着解她的衣带。

宋青葙认命地阖上眼,身子绷得紧紧的,脑子一片空白,可感觉却分外敏锐,就感觉有只粗粝的手挑开了肚兜,握住了自己胸前的丰盈,接着有热热的气息扑在耳畔,“阿青,我会待你好。”

翻来覆去就是这句,会不会换句别的?宋青葙忍不住微笑,身子柔软下来。

秦镇趁机将舌尖探进她的口中,辗转索求,大手在她胸前温柔地揉捏。

宋青葙闷哼一声,呼吸开始急促,整个人如同浮在水面上,无从着力。

“阿青,”秦镇低低唤着她,小心翼翼地覆在她身上,一点点往里探。

感受到身体的涨痛,宋青葙皱了皱眉。

秦镇顿了顿,轻声问:“疼?要不,我停下来?”声音低沉嘶哑,颤颤的,似乎还带了些祈求。

宋青葙抬眸,看到他的隐忍,缓缓地摇摇头。

秦镇似乎得到了鼓励,激情骤然燃烧起来,挺身用力,蓦地停住不动了。

宋青葙松一口气,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秦镇慌了,急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青葙抽泣道:“刚才,刚才疼得厉害。”

“现在呢?还疼不疼?”秦镇盯牢她的眼睛细细地看,有心想抽身出来,可里面的感觉太美妙,实在不舍得就此离开。

“有点,不是很疼。”宋青葙低声嘟哝。短暂的痛楚过后,这种身体被充盈的感觉其实不太难受。最主要的是,这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反而,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秦镇低下头,俯在她耳边轻柔地安慰,“阿青,这次我再轻点,再慢点,好不好?”

“嗯,”宋青葙低低应着,脸蓦地滚烫起来。

秦镇温柔地吻她,一路从耳垂到脸颊,再到肩头,身下却不复刚才的急切,而是细细的,慢慢的,轻轻的…仿佛她是稀世的珍宝般小心地呵护。

酥麻的感觉从相合处生起,潮水般涌向全身的每个角落,宋青葙忍不住颤栗起来,双手紧紧攀住秦镇的肩膀,张口咬了下去。

————

雨终于停了。

秦镇精神得毫无倦意,一遍一遍地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小心地支起胳膊,凝视着沉睡中的宋青葙,犹豫下,轻轻吻在她唇上。她的唇,柔软甜美,像她的人一样,美得让人心动,软得让人心疼。

真想,真想再来那么一回。

秦镇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又苏醒了,可是,不行,宋青葙太累了,她身子那么弱,应该好好睡一觉,等明晚,或者明早…秦镇强压下内心的冲动,紧贴着宋青葙的身子,闻着她发间的幽香,静静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生以来最难写的一章,不忍目睹…明天有点私事,请假一天,周四更文

第46章 揍他一顿

秦老夫人看看屋角的更漏,露出丝若有若无的笑,“看吧,我就说,贤惠孝顺能装一时,可装不了一世,这才第四天,就迟了半个时辰。”

魏妈妈接过她喝剩的羊乳,递过棉帕,赔笑道:“兴许大奶奶有事耽搁了。”

“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老夫人拭拭嘴唇,将帕子放到炕桌边上,“从小我娘就教导我,卯初起身、卯正请安,凡事以长辈为大。你跟我这么多年,可见到我何时迟过一次?没规矩就是没规矩,再装也装不像…咱家的孩子也是,哪有不经过长辈,自己上门求亲的?”

魏妈妈心里明白,老夫人还恼着秦镇定亲不告诉她的事。

说起来也是,自家孙子娶妻,从问名到成亲,先后三四个月,秦镇半丝口风没漏过,还是新媳妇过门前三天,清平侯过来提了句。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觉得秦镇不懂事,可魏妈妈并不认为秦镇有错,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亲事只要一提,指定得黄。

秦老夫人这人,说好听点是单纯,心思简单,说不好听点,她就是四六不分,脑子里一半装着面粉,一半装着水,不动还好些,一动就成浆糊了。

好在,她出嫁前被爹娘当宝捧着凡事不操心,出嫁后,老侯爷一眼看出她的斤两,只把她当菩萨好吃好喝地供着,什么事都不让沾手,才没捅出什么大篓子。老夫人在前三十多年,就没拍板拿过主意,甚至连以往出门交际穿的衣衫,也得老侯爷看过之后点头才算。老夫人心里苦啊,作为家中地位最高的女子,她不但没有主持中馈的权利,连自己穿衣戴帽都得听别人的。

所以老侯爷一过世,老夫人没了约束之人,立马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始管教儿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纳了个妾。

清平侯娶侯夫人白香是完全被形势所逼,一来,是当时随军的常大夫中毒,只有白家寨独有的药方才能治,二来,白家寨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村寨,若能取得他们的支持,就能利用地形的便利,反败为胜。

白家寨寨主说,药方好商量,借道好商量,出兵支持也好商量,我家闺女看上了领头那个后生,只要成亲,我白家寨的人力物力任由差遣。

清平侯考虑了一个晚上,觉得成亲只自己受点委屈,可要不成亲,常大夫性命堪忧,十数万将士性命堪忧,自己作为败兵之将,即使侥幸活着,也难逃朝廷处治,不如牺牲自己成全千万家。

主意既定,清平侯给父亲写了封信说明情况,就地成了亲。成亲后,两人日子过得挺和美,战场上并肩杀敌,闲暇时一同狩猎,白香懂医术,帮了清平侯不少忙。

三年后得胜回朝,白香告别爹娘随清平侯回京都。

彼时,老侯爷已染重疾,全凭一口气支撑着,清平侯回家后,老侯爷心一宽,驾鹤西去了。

没多久,白香生下秦镇,她没用奶娘,按着土家族的习惯亲自带。

老夫人是被规矩框起来长大的,一言一行都按照规矩来。白香可不管这套,请安时早一刻晚一刻是常有的事,有几遭干脆就没去。老夫人让人一打听,说是在屋里睡觉还没醒。

老夫人生气了,找出《女诫》命她三天之内抄一百遍。白香带孩子,日夜不得闲,稍有点工夫恨不得倒床上就睡,哪肯抄《女诫》?还一百遍,一遍都没抄。三天后,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连门没让进,罚她在门口跪一个时辰,白香当然不肯跪,拔腿回屋继续睡觉。

老夫人气得几乎晕过去,立马让人把清平侯叫来,点着脑门骂他大逆不道不知管教媳妇,又扳着指头历数白香不守规矩之处,足足数了二十条,让清平侯休妻另娶。

清平侯与白香感情尚好,又刚得了儿子,自然不肯。老夫人不知是痰迷心窍还是怎的,竟想出绝食的法子,三日不进水米,哭天喊地地骂自己无能,娶个蛮夷儿媳妇,愧对祖宗之类。

清平侯没办法,跪在床前跟老夫人请罪,最后纳了陈姨娘。

纳妾的后果就是夫妻离心,母子生隙。

可老夫人半点没吸取教训,又插手管起孙子的亲事,管来管去,给孙子管了个克妻的名声。

照魏妈妈看来,老夫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当个闲散老太太多好,爱动弹的时候去三圣庵走走,跟慧真师太聊聊佛法,不爱动弹就在屋里歪着,想孙子就把孙子叫来,想孙女就把孙女叫来,该是何等自在惬意。

魏妈妈收拾好炕桌,斜眼瞟瞟更漏,都辰正了,大奶奶不来请安倒省心,要是来了,还不知是怎样的是非呢。

————

宋青葙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昏暗暗的,大红色绡纱帐帘低低垂着,床头是温着的茶壶,床脚摞着她要换的衣衫。

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可身下却是又酸又胀。

视线触及枕畔另外一只枕头,枕头表面被压得微微凹陷,宋青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低头打量下自己,粉白色的中衣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并没有记忆中混乱的印迹——是秦镇帮她换的吧?

宋青葙松口气,起身下床。

碧柳听到动静走过来,将帐帘拢到床边,用银钩钩住,又拉开厚重的窗帘,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宋青葙瞧一眼更漏,“哎呀,都巳初了,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个时辰了,还怎么给老夫人请安。

碧柳笑道:“世子爷说让你多睡会…厨房里温着粥菜,让她们送过来?”

“好,”宋青葙点头,心里却极懊恼。头一天,她就打探好老夫人的作息,每天卯正去请安,想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这才坚持了三天…

草草用了半碗米粥,宋青葙跟碧柳去库房找衣料。

碧柳举着油灯道:“不如跟世子爷说说,开秋盖厨房时,顺便盖个库房,现在这个太窄巴了,连扇窗都没有…姑娘,你不觉得这府里很奇怪?望海堂就不提了,是咱们来之前收拾的,看着还算齐整。就说前头的花园,平常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走进去杂草一尺多高,看着就瘆人。还有东路那边,走半天见不到个人,老夫人不露面,侯夫人也不露面…”

宋青葙也有同感。

拿武康侯府一对比就知道,武康侯府有点心房、有针线房、有浆洗房、有回事处,从进府门到各处小院,随时有丫鬟婆子等着使唤。

钟琳住的那处小院比望海堂还小一半,上下伺候、打杂的有四十人。

清平侯府倒好,秦老夫人身边才有四个使唤的人,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侯夫人身边只两个从贵州带来的土家族丫鬟。相比之下,宋青葙觉得自己使唤四个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一通折腾,宋青葙选了三匹布料出来,杭绸的当季穿,素罗的等入秋穿,还有一匹斜纹布,质地厚实,等天冷的时候穿。

秦镇回来时,看到炕上摆了三匹鸦青色的布,而宋青葙正拿着一叠花样子比划,“水草纹太轻薄,紫藤纹太花哨,要不就用方胜纹?”

笑容不经意地绽开,投向宋青葙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碧柳先看见秦镇,连忙行礼,“世子爷回来了。”

秦镇指着斜纹布,问:“离秋天还早着,怎么现在拿出这个来?”

宋青葙笑道:“夏天做冬衣,秋天作春衫,事先都准备好,免得到时抱佛脚。”因见秦镇满头汗珠,遂问,“到哪里热出这一身汗?”

话刚说完,碧柳已端来茶壶,放到炕桌上,悄悄退了下去。

秦镇一连喝了三杯,才答:“给大舅送膏药,顺便又抓了几副草药,一并吃着见效快。”

宋青葙暗叫惭愧,她都忘了这事,没想到秦镇记得清楚,还亲自送过去。到内室,绞了帕子出来,问:“大舅在家干什么,没说几时回济南?”

秦镇胡乱地擦了两把,笑道:“大舅跟表哥正说铺子的事,回济南的事不着急,等表嫂生了孩子再说。到时我送大舅回去,你想不想一道去看看?”

想的这样周到!

宋青葙深感意外,柔声道:“我自然是与你一起。”想了想,又道,“整天在京都还以为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没想到竟有劫贼…霸县的官兵不管吗?”

“大舅也纳闷,他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事,这次还特地缀在赶着进京的都指挥佥事后面,反倒出事了。”

宋青葙心里一动,上次三叔与孙同知一起回京不也是在霸县遇到的强贼?难不成是同一批,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宋青葙将心头的疑惑说了遍,“朝堂的事我不懂,就觉得凑巧了些,父亲经得事多,不如你问问父亲?”

秦镇虽觉不是什么大事,可见宋青葙说得严肃,立马去了菱花轩。

清平侯听罢,摸摸光秃秃的下巴,问:“是你媳妇让你来的?”

秦镇恭敬地答:“是。”

清平侯冷眼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底眉梢有藏不住的春意,暗叹口气,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你媳妇比你强。”

秦镇听到父亲夸三娘,比夸自己都欢喜,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兴冲冲地去闻风阁。

秦铭摊了满桌子账簿,正长吁短叹,“你说这得月楼,冬天时他说菜蔬贵,没见着利,这到了夏天,正是菜价最低的时候,怎么还不见利?”

秦镇翻了翻,将得月楼的账簿收起来,“得月楼你就别操心了,我写到你大嫂嫁妆单子里了,以后就让她管着…你大嫂做生意比你强。”

“比我强?”秦铭不以为然,“她在内宅不出去走动,能做什么生意?”转念一想,惊问,“父亲刚把得月楼给你,你转手给了大嫂,父亲知道?”

秦镇浑不在意地说:“给了我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大嫂的,没什么区别。对了,你知不知道褚永最近在哪一处走动?”

秦铭寻思会,道:“不是兴王府就是烟花之地,还能有什么正经地方,大哥有事找他?”

秦镇毫不犹豫地说:“教训他一顿出出气。”

“给大嫂出气?”秦铭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想来明的还是暗的?”

“都行,怎么解气怎么来…最好,明的暗的都来一遭,让褚永长长记性!”

第47章 精打细算

宋青葙一边拿银签挑了甜白瓷盘子里冰好的西瓜吃,一边翻着账簿,很快翻完了,问:“就五月的,以前的有吗?”

秦镇趿了鞋下炕,“有,都在二弟那儿,我让人去取来。”

不大工夫,远山抱着一摞账簿吭哧吭哧地进来,碧柳伸手去接,远山忙道:“太沉手,还是我来吧。”话出口,想起秦镇已是成亲的人,他不能随意出入正房,刚迈进的脚就硬生生停在门槛处。

秦镇见状,叱道:“还不快滚进来。”

远山红着脸低着头,木木地把账簿放到炕边,“二爷说就这些,统共一年的,再早的就得找孟掌柜。”

宋青葙笑道:“差不多够了。”

远山满头大汗地退出去,本能地撩起衣襟要扇扇风,眼角撇见正房门口的丫鬟,急忙松开手,远远地站在墙根,等着使唤。

碧柳见状,便端了杯茶过去。

远山想接又不敢接,双手在衣襟上蹭了好几下,才恭敬地接过来,耳根早已红了个通透。

宋青葙隔着窗扇看到了,建议道:“不如把前面的穿堂扩出三尺来,东边隔成单间,世子爷可以在里面处理俗务,西边留着给回事的人歇脚,世子爷觉得如何?”

秦镇笑道:“你拿主意,有要跑腿的地方,告诉我一声,我找人去办。”

说得好像成了专门给宋青葙办事的。

碧柳忍不住捂嘴偷笑。

宋青葙嗔他一眼,将账簿按着日期一本本排好,拿起去年五、六月份的,吩咐碧柳研磨。

秦镇主动接了差事,三下五下将墨研好,侧头看宋青葙在纸上写写画画,又怕宋青葙太热,吩咐远山另外端了个冰盆来。

宋青葙看账簿,秦镇盯着宋青葙看,碧柳看着他们,越看越觉得好笑,被秋绫拉到门外的庑廊下。

屋子里安静得很,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宋青葙无意中抬头,看见他凝在她脸上的视线,又羞又惊,脸颊慢慢染上了红晕,欲低头避开,却不受控制般回视过去。

他的眉乌黑油亮,眉骨较常人高,眼窝凹陷,眼睛就显得特别深邃。加上,脸型瘦削,脸颊处的线条硬朗,鼻梁挺直,看上去清冷凌厉。可眸中的笑意与略略上翘的唇角却中和了几分清冷,增添了一丝柔和。

宋青葙嘴角悄然弯起,有种叫做甜蜜的感觉丝丝入心。

秦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她的眼眸水光氤氲,像是澄净的湖面,满满得尽是他的影子,而她的脸颊,像是蓼花亭便新开的粉荷,娇嫩得仿佛吹口气就能滴出水来。秦镇心里绮念荡漾,燃着笑意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辗转研磨。

突然“咣当”一声响,宋青葙顿觉身侧一片冰凉,原来是冰盆被撞倒了。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秦镇箍住不放。

身子一半贴住秦镇,热得令人心悸,另一半却触着冰块,凉得教人颤抖。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的旖旎绚丽,那种欢愉到极致的抵死缠绵…宋青葙脸上火辣辣的热,身子软得像水,无意中,手碰到炕边的账簿,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大白天,还有正事…”

秦镇“呵呵”地笑,心情极为愉悦,也不使唤人,自己将炕上洒得到处都是的冰渣收拾了。

碧柳耳尖,听到屋内隐约的动静,不由红了脸。秋绫眸中却有痛楚一闪而过,掩饰般低下了头。

掌灯时分,宋青葙才将十几本账簿看完,对秦镇道:“得月楼能盈利,但是利不大,就赚个辛苦钱…跟你说不清楚,赶明直接跟孟掌柜说。”

秦镇笑着答应,“我这就让远山去送信,叫他一大早过来。”

一夜缠绵,第二天宋青葙又是快巳初才起,想到连着误了两天请安,心里懊恼不已。

秦镇安慰她,“祖母的规矩就是摆给人看的,当不得真,天塌下来由我顶着,再说,你不主动送上门去,祖母也不会特特地跑到望海堂来罚你。明儿咱们早点起,一起去请安,有什么错,尽都推到我身上。”

宋青葙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既是规矩,自然就得守着,总不能因为老夫人不来望海堂,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请安。

不过,秦镇倒说对了一点,错全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