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想着代荣家的一家过来,能够解了舅舅家的急,心里很高兴,吃午饭时,就取出那支桃木簪,“没换过来,我小姑很喜欢那支簪子,天天戴着,这支倒不怎么喜欢…世子爷有点亲上加亲的意思,侯爷也同意…”

大舅母完全没想到秦家会有结亲的意思,吃了一惊,“我没往这处想,咱家的事你也知道,从来不跟官宦人家结亲,我得问问你大舅的意思…成更好,不成,你也别往心里去,那是两人没缘分,大舅母还是以前的大舅母。”

她一直担心贸然跟大舅母说这事,若是亲事不成,怕大舅母觉得她心向外家,生了嫌隙。如今听大舅母这么说,心里一松,取出张纸来,“临来前世子爷给我的,说要是大舅母有意,就找人合一合。”

大舅母见上面写着秦钰的生辰八字,便笑:“大姑爷就是个急性子,当初求亲也是,风风火火的,恨不得今天来求,明儿就娶回去。”

宋青葙脸红了下,笑道:“世子爷说不管成不成,大舅母指定不会往外说,我们家主动点也没什么。依着世子爷的意思,是我小姑高攀了二表哥,所以得先拿出诚意来。”

大舅母郑重道:“只要缘分在,没什么谁高攀谁的。大姑爷是这样想,依着别人看,都是你二表哥高攀你小姑才对…不过,大姑爷说的对,关着两个孩子的声名,大舅母绝对不会乱说,就是你大表哥跟表嫂都不能说。”

两人边吃边聊,吃了半个时辰才完,前院喝酒的仍然没有散。

宋青葙见大舅母困倦得厉害,便陪大舅母到炕上歪着歇息。

大舅母头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宋青葙悄悄起身,叫过碧柳将盆里泡着余哥儿的小衣服洗了,又将屋子收拾了一下。

前院的酒席到申正才散,宋青葙遣丫鬟往前头看了看,说除了大表哥还清醒着,其余四人都有了醉意。

宋青葙扶额,能喝到这份上,这几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喝了多少酒,秦镇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天在马车上,有个人一直对着他笑,一直柔声地说话,也记得那个人馨香的气息热热地扑在自己脸上,记得那个纤细的似乎稍用力便会折断的腰肢,在他身下摇摆…

第95章 怦然心动

宋青葙一直觉得秦镇是装醉,如果是真的喝醉,早倒在一边睡觉了。他可好,靠在车壁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傻笑。

她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过去捂他的眼睛。他趁机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他腿上。

起先是说孩子的话,他问大表哥儿子的名字,长得像谁,而后又说起元宵节,去年的元宵节,他在扁担胡同等了大半夜都不见她回来。当时,他看着满院子挂着的花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凭空被剜掉一块似的。

宋青葙也想起来,去年元宵节那天,她去摘星楼,站在两丈多高的围墙上,颤颤巍巍地不敢跳,是他揽着自己的腰落在地上。

说着说着,两人就吻在了一处缠在了一起…直到他撩起她的裙子,宋青葙才醒悟到是在马车上,挣扎着不肯。

秦镇正在兴头上,箍着她的腰不放。

宋青葙就沉了脸。

秦镇蓦地想起刚成亲回门那天,因为在马车上亲热,宋青葙差点急哭的样子,不禁后悔,就松了手,默默地靠着车壁平复气息。

车内的气氛顿时由火热变成尴尬。

宋青葙坐在左边,抬手轻轻梳理着散乱的头发。秦镇坐在右边,面无表情地阖眼养神。

直到马车徐徐停下,秦镇才睁开眼,起身,将宋青葙斗篷连着的帽子扣上。

宋青葙莫名地心虚,偷眼瞧着他。

是她先亲吻他的,也有意无意地迎合着他,可最后也是她喊停,让彼此处在不敢不敢的境地。

秦镇紧握一下她的手,恨恨地说:“等回屋后,一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讨就讨,谁怕你么?”宋青葙色厉内荏,脸颊绯红一片。

秦镇朗声大笑,身手矫捷地跳下马车,全无醉相。

宋青葙不禁错了错后槽牙。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有灯会。灯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八。

站在望海堂,就能看到什刹海那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青葙央求秦镇,“…从来没逛过灯会,想去看看。”

“什刹海这边不如东安门的灯多,要去咱们就去东安门。”秦镇满口答应,又放低声音,“看完灯会,咱们再算账。”

宋青葙伸手掐在秦镇的手臂上。

万晋朝民风严谨,平常女子极少与男子结伴同游,元宵节期间却是例外。

成亲的小两口可以当街牵着手走,未出阁的女子也无需戴帷帽,可以坦然地展示自己的面容。

更有些订了亲或者素有情意的男女挖空心思传递好信息,在灯会的某个地方远远地看上一眼。

乔家姑娘每年都去看灯会,因为灯会上有灯谜,乔家女儿个个是猜谜高手,对此很感兴趣。

另外,乔尚书说,古往今来,许多风~流名士都写过元宵节的诗词,像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等,所以也鼓励儿孙们去看看,没准也能写出个绝世佳句。

乔家未出阁的姑娘有五人,每人带一个丫鬟,共十人分坐两辆马车满满当当地往什刹海这边走。

因什刹海附近太拥挤,马车就停在两条胡同开外的巷子口。

刚下马车,她们就看到花灯堆砌的塔楼、高高架在空中的走马灯,还有空中不时迸发的烟花,五彩缤纷火树银花。

年纪最小的乔七娘便瞪大了双眼,“今年的灯塔是三层的,比去年还要热闹。”

乔六娘就说:“去年五姐姐猜中的谜语最多,今年不知道是谁?”

几人唧唧喳喳地往湖边走。

乔静跟乔五娘是嫡女,两人较之其他庶女要亲近些。乔静就凑到五娘耳边问道:“秦姑娘就住在这附近,也不知她来不来?”

乔五娘浑不在意地摇头,“不知道,不过她来也是跟三娘一起,这么多人,未必能碰到。”

乔静便抿了嘴不说话。

秦钰还真没去看花灯,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没人陪她去。虽然秦家就在什刹海旁边,可她长这么大只看过一次花灯,还是好几年前,秦镇穿素白长衫执象牙扇时带她去过。

这些年,秦家三兄弟没一个有兴致看花灯的。

秦镇不必说,没那个雅兴;秦铭说,要是能捡到两块金子就去;秦钧是榆木疙瘩,宁可在家里刻印章也不出门。

今年总算多了个嫂子,有人作伴了。

可陈姨娘说,秦镇必定跟宋三娘一起看灯,让她别掺合,要实在想去就找秦铭或者秦钧陪。

秦钰让小丫鬟去问秦钧的意思,小丫鬟回来说,秦钧吃过饭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钰没办法,只得收起观灯的兴头,没精打采地支开绣花架子。

秦钧没去别处,正在什刹海。

这些日子,他没少回味那天的点心。

秦家男人不喜欢吃甜食,宋青葙也从来不往书房送点心,那天去让人送了,还说是乔家送来的年节礼,八珍楼的八大件,让大家都尝尝。

他当即想到其中定有缘故。

八珍楼的八大件他不常吃,可同僚之中经常有人买,见得多了,他也都认识。只有一种做成宫灯形状的点心没见过。

说不出为什么,点心入口时,他竟然有些激动,根本没尝出味道来,只觉得从心里往外舒坦。

灯,就是等。

他觉得乔五娘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欢喜的难以入睡。

正月十五那天,他就在想,乔五娘会不会来看花灯。可又一转念,平常人家元宵节都吃团圆饭,不见得会出来。

而且,东安门那边的灯会大,可人也多,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什刹海周围大都是富贵人家,灯少却胜在一个精字。

乔五娘这么清雅的人,必定是喜欢什刹海。

想到这节,秦钧急匆匆地扒了两口饭,天没黑透就在什刹海边找了处热闹繁华的地方,三下两下爬到柳树上,耐心地等。

行人来来往往,无数红男绿女在他面前经过,却始终没有那道惊鸿一瞥的身影。

秦钧不着急,反正灯会要到午夜才散,今儿等不到,明儿接着等。

折了支细柳条,拿在手里无意识地甩来甩去,深邃的目光四下逡巡着,极有耐性。

终于,视线触及到不远处的摊位,秦钧张大了双目。

那是家卖灯笼的摊位,摊位摆得很大,前面架子上挂着数十只灯笼,每盏灯笼上面都写着一个谜语。

如果猜对一定数目,摊主就赠送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小玩意作为奖品。

摊位前站着七八个女子,其中一人穿着件月白色暗纹织锦缎面连帽斗篷,帽子四周围着一圈灰鼠毛,衬着那张雪后晴空般的脸,宛如画中人。

秦钧的心就像空中一闪而过的烟花,骤然绽放开来,满心的喜悦让他按捺不住,几乎要掉下树杈。

初次见面,她穿浅绿衣衫,清新俏丽若翠竹,今天她穿月白色,风姿绰约似仙子。

不管那件,都极美。

秦钧看呆了眼,片刻不愿移开。

乔五娘已猜中了八道字谜,再猜中两个就能得到一盏精巧的六角花灯。

花灯的灯身糊着素白绢,共六面,每面画着一枝不同的花,有月季、有牡丹、有红梅、画工极好,花旁还题着相应的诗句,隽永别致。

乔五娘一眼就看中了那盏花灯,颇有点志在必得。

正仰头看着谜面苦思冥想,不经意地发觉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乔五娘本能地回视过去,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眸。

那人隐在树杈间,面容模模糊糊地瞧不真切,可身形看着很是高大,两条长腿垂着树枝上,一晃一荡。

秦钧见她看过来,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整个人便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眉毛浓黑,鼻梁高挺,紧抿着的唇角露出浅浅笑意。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似曾相识般,直直地盯着她,肆无忌惮地,却并不令人生厌。

面前的黑眸与记忆中揽住自己腰身的那人的眼睛慢慢重合,乔五娘猛然醒悟到他是谁,心不受控制般狂跳起来。

悄悄别过头,少顷再转回来,却见他正大步走近。

心跳得那么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蹦出来,乔五娘紧咬着双唇,有点六神无主。

倘若,倘若他走来跟她说话怎么办?

她该微笑着回答,还是假装不认识?

好在,他走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灯笼上的字谜。

摊位前,原本人就很多,再加他一个,并不特别突兀。

乔五娘松口气,可很快又觉得芒刺在背般,浑身不自在。

乔静本就心不在焉,一双眼睛四下骨碌碌地看,很快发现了乔五娘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这个有点难,想不出来。”乔五娘搪塞着,集中了精神再看灯笼,灯笼上的字,每个她都认识,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根本想不清楚,更别提猜中谜底。

只好沮丧地说:“猜不出来,算了,换别的摊位吧。”

乔静扫了一眼,果真挺难,一时也猜不出来,便无可无不可地说:“好,去前头看看。”

几人在前边刚站定,忽见方才摊位的摊主提着灯笼快步走来,对乔五娘道:“姑娘,方才猜中八道字谜也不容易,这只灯笼就送给你。”

乔五娘吃了一惊,忙道谢接过,眼角却瞥见秦钧仍站在原处朝着她微笑。

乔五娘又是羞怯又是慌乱,下意识地回过头,心里却明白得很,这灯笼必然是他买下来送她的,一时手下用力,把灯笼的柄握得更紧…

夜已渐深,月光却更加明亮,明月的清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银白的光影。

乔五娘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开眼,屋子里全是那人微笑的面容,合上眼,脑海中尽是那双黑亮的眼眸。

她没想到,他会跟着她们整个晚上。

她们猜谜语,他不动声色地在旁边摊位买东西;她们吃小食,他盯着灯笼苦思冥想。

后来,她们要回去,结伴往马车处走。她偷偷张望了几次,没发现他的身影,正失望,却看见他提着一盏小小的兔儿灯正走在她们前方。

那一刻,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眼里热热的。

她终于明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到底是怎样的狂喜。

她也终于懂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到底是怎样的纠结。

乔五娘辗转反侧不能成寐,此时的宋青葙却窝在秦镇怀里睡得正香。

从东安门回来,秦镇终于得偿所愿,认真仔细地算了算账,顺便讨还了利息。

再过两日,灯会散了,过年的气息也渐渐淡了。

秦家的铺子以及宋青葙陪嫁的铺子都在正月十八那天开业,开业头一天,秦镇打马从南到北,每个铺子都巡视了一圈。

宋青葙留在家里料理家事,突然,碧柳进来通报,说有个唐太太求见,正在二门等着。

宋青葙想了想,不记得在哪里认识这么一个人。

碧柳便道:“听她说,夫君在工部做事。”

宋青葙顿时明白,微微一笑,“请她进来吧。”

第96章 千里送别

唐太太约莫四十岁出头,穿着件宝蓝色的杭绸褙子,发髻左边插了支嵌蜜蜡石的赤金簪子,右侧则戴了朵大红绢花,脸颊微胖,但保养得很好,一丝皱纹都没有,看上去很富态。

新月伶俐地端来点心,又沏了茶。

宋青葙请唐太太喝茶。

唐太太端起茶盅抿了口,赞道:“茶香清高,轻而不浮,是用玉泉山的水泡的君山银针?”听起来似乎对茶很有讲究。

“茶是君山银针,水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下人们弄的。”宋青葙没有接着谈论茶的意思,笑着问,“唐太太看着很眼生,以前似乎没有见过。”

唐太太放下茶盅,笑道:“的确没见过,我冒昧前来是想打听点事儿,听说秦家二爷跟三爷都没成亲,不知说了人家没有?”

“还没有,”宋青葙心知肚明,想把她的话堵了,“倒是有几家来说亲的,我们也看中了几家,正在访听…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上头还有老夫人跟侯爷,还得他们点头才行。”

唐太太了然地点头,笑道:“既然还没说定,我倒是有个人选…”

宋青葙笑着打断她的话,“是说给二爷还是三爷?”

唐太太梗一下,“是三爷。”

宋青葙就道:“要是三爷就算了,我们家的规矩是从长到幼按着顺序来,二爷的亲事还没定,三爷哪能越过兄长去?”

唐太太面上有点尴尬,赔笑道:“也不是现在就成亲,要是两下合得来,先定下来也行。”

宋青葙笑着解释,“倒不是拂唐太太的面子,不瞒唐太太,我家二爷最近犯小人,请人看了八字,说是过了生辰才能平安,犯小人这阵子不能说亲,说了也不长久,所以先头提的几家一直没应。二爷九月的生辰,过完生日就快过年了,明年是本命年,犯太岁。要真能定下来就得后年,二爷的事完了才能轮到三爷,从说亲到定亲到成亲,至少一年多。唐太太提得人家不知能不能等?”

乔静已经十五,眼瞅着十六了,要是十七岁成亲还说得过去,可这一等就要等到十九岁,还不一定能成…

唐太太寻思片刻,笑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倒不能胡乱应了,等回头有了准信再来回夫人。”

宋青葙并不挽留,端茶送客。

新月收拾了唐太太用过的茶盏,不解地问:“夫人为什么不听听她提的是哪户人家?没准能成呢,实在不成,找个别的理由推了就是,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得罪人?”

宋青葙拎起茶壶往茶盅里续满茶,捧在手里,吹开上面漂浮的细叶,慢慢道:“本来就不打算应这门亲,不知道比知道好,早推比晚推好。再说得罪人,只要不应亲肯定就是得罪,该得罪就得罪,咱们清平侯府又不是软柿子。”

乔尚书管着工部,唐太太的男人在工部当差,肯定是受乔大太太的委托给乔静说亲。还用得着说出来?

宋青葙喝了口茶,问道:“这水真是玉泉山上的水?”

新月笑道:“是,我听秀橘姐姐说是林管家特意吩咐的,每天清早让人去玉泉山灌两桶水专用来泡茶,夫人喝茶不多,两桶水尽够。”

又是千玉!

宋青葙心里一动,对新月道:“往后给林管家泡茶,也用这水吧。”

新月清脆地答应。

唐太太离开清平侯府转身就去了乔府,跟乔大太太回话,“…说要先定下二爷的亲事才能考虑三爷,先先后后怕要等三年,岂不把三姑娘耽误了?”

幼弟不能先于长兄成亲是一定的,可定亲却无所谓。

乔大太太犹豫片刻,问:“秦夫人是在你提了之后说的这话,还是之前?”

唐夫人道:“我还没来得及提,她就问起是跟二爷说亲还是三爷,就说了先头那些话。”

乔大太太略微释然,至少人家不是直接拒绝乔家或是乔静,便叹口气道:“那就算了,静儿的年纪,着实等不起。先前我看秦家的两位爷也是老大不小了,想必心里着急想快点定下来,又觉得秦家人口简单,过日子能容易点,没想到竟是没缘分。”

唐夫人安慰道:“也是,秦家地方很大,足足占了大半条胡同,里面收拾得也齐整…爷们儿稍晚两年定亲不算什么,咱们女人可等不起…”

两人长吁短叹一会,也就散了。

过了好几天,乔静才旁敲侧击地打听到秦家三爷近期没有定亲的打算,心凉了半截。

又想到秦钰说到的二哥,乔静实在对满身金线,满脑子金子的秦二不感兴趣,也就死了心,仍是跟在乔大太太身后四处参加宴请花会。

乔五娘先前就极少交际,如今心里已装了秦三,更是不爱出去,倒是花了极大的心思在绣花裁衣上,也帮乔二太太管些家里琐事。

绣花时就想秦钧穿得那件长衫甚是简单,只袍边缀了些水草纹,不知是家里做的还是外头买的。又想他的身量,该用多大尺寸的布,多少宽的幅面。

管家时就想,以后成亲,他在外面辛苦操劳,她就应当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不让他费心。

日子清苦点,她不怕,只要他对她好。

他会对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