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浮躁的心顿时宁静下来,上前,柔声问:“你要裁什么?”

宋青葙回眸笑笑,“转眼又到夏天了,还没给世子爷做夏衫。这块布轻薄吸汗,给世子爷做身中衣,剩下的布头,给芙儿做件大襟衣。”

秦镇扶住她的腰,“别躬太久,裁好了吩咐下人做就行。我听太医说,产妇不能动针线,容易累眼累腰。”

宋青葙软软一笑,“我听世子爷的。”一面收拾好棉布,一面吩咐新月摆饭。

两人有段时日没能凑到一起吃饭了,如今隔着灯烛相对坐着,秦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芙儿醒了吗?”秦镇往宋青葙碗里夹了两口菜,随意地问。

宋青葙温柔地笑,“醒来玩了一会,刚吃了奶又睡下了。”

“要不,让奶娘喂?你睡觉浅,折腾这么两三回,一晚上别指望阖眼了。”

宋青葙道:“试过好几次,芙儿不吃,饿极了就哭,却一口都不肯吃奶娘的奶。听皇后娘娘说,孩子也挑嘴,吃惯了一个人的奶,就不认别人的。”

秦镇不懂这个,却知道宋青葙如今是把孩子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断不肯让她受委屈,只得作罢。

只是瞧见宋青葙瘦弱的身形,越发心酸。

她穿得是以前在三圣庵穿过的那件青碧色褙子,当初她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而现在,竟然比当年还瘦。

秦镇喉头哽了哽,掩饰般扒了两口米饭,装作浑不在意地说:“明儿我想去趟济南府,看看大舅母跟妹妹她们,另外岳母的忌日也到了,顺便去上炷香。”

宋青葙不疑有他,笑道:“去一趟也好,让大舅母放心,否则整天担心咱们没吃的,怕瘦了。”又说道,“你带几个人去?几辆车?我收拾点东西带着。”

秦镇忙拦住她,“就带着远山跟近石,一辆车,我已经买了两坛好酒,另外带点土特产就行。让林蒙帮着收拾就行,反正大舅母不挑剔人。”

宋青葙笑着点点头,“也好,轻车简行,早去早回。”

隔日,秦镇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带着远山等二人出发了。

刚出京都,秦镇吩咐远山与近石驾车慢慢赶往济南府,自己却打马日夜兼程直奔青州府。

宋青莼的公爹在青州府辖下的胶州任知州,很好打听,胶州最豪华富贵那处宅院就是肖家的。

秦镇到达胶州时,天刚擦黑,他先安顿好住处,用过晚饭,借着月色到肖家各处探了个究竟。

第二天,秦镇毫无顾忌地翻墙进了内院。

宋青莼的儿子肖诫已经一岁多,走路走得很是顺当,正跟奶娘在花园扑蝴蝶。

秦镇二话没说,从树丛里闪身出来,一把抓着肖诫的衣领提了起来。

肖诫自小被宠在心尖上,何曾被如此粗鲁地对待过,吓得哇哇哭。奶娘见秦镇凶神恶煞的样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秦镇冷声道:“你家太太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奶娘不敢有半分违背,一路小跑着往正院赶。

知州太太正在给四个儿媳妇训话,老远就听到小孙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刚吩咐丫鬟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就看到奶娘没头没脑地闯了进去。

知州太太马上沉了脸,不等责骂,又看到紧随着奶娘身后走进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肌肤黢黑,神情冷峻,看着就让人心寒。

更为可怕的是,他手里抓着肖诫的衣领,拎着肖诫就像拎着一只鸡或者一只鸭那样轻松随意。

母子连心。

秦镇刚走进院子,宋青莼就看清了他手里的肖诫,喊着跑出来,“诫儿,我的诫儿,你是什么人,快放下我的儿子。”

肖诫看到娘亲,哭得越发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秦镇淡淡地说:“我是秦镇。”

知州太太跟宋青莼的三个嫂子不知道秦镇是谁,宋青莼却是听说过宋青葙夫婿的名讳,便道:“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行凶害人不成?”

秦镇冷冷地看着她,目光轻蔑,“我就是害人又怎么样?”随手一抛,肖诫被扔出一丈多高,接着落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衣襟被树枝挂着,颤颤悠悠地,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知州太太忙道:“快来人,快找人架梯子。”

丫鬟用眼角暼着秦镇,迈着碎步不动声色地往外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秦镇一声低喝,“站住!”

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丫鬟腿一软瘫在地上。

宋青莼疯狂地喊道:“秦镇,你这个无赖,你不得好死,若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我咒你一辈子下在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秦镇仰头看看已经吓晕过去的肖诫,冷声道:“就这样,我就不得好死了?你可知道你嫡亲的妹子做了什么?若不是三娘命大,就是一尸两命。该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是你妹子。”

宋青莼愣在当地,半天才发出声凄厉的喊叫,“那也不能让青艾去那种地方,宋三娘见死不救,她根本就是报复。”

秦镇轻蔑道:“皇上的旨意,谁敢抗旨不遵?再说,就是报复又如何,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宋四娘完全是咎由自取。”

宋青莼哭道:“可三娘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没良心?她就一点也不念及姐妹情分?”

秦镇眸光缩紧,神色又凌厉了几分,冷冷地说:“三娘没有姐妹。你既然有情有义,就该拿出个样子来,到京都陪陪你的亲妹子,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说罢,扫一眼已经目瞪口呆的另外四个女人,“想必几位还不知道,这位奶奶的亲妹子现下是京都翠微楼的头牌,红得不得了…听说明年要加开恩科,肖家几位公子若上京科考,不如顺道去翠微楼看看,也好介绍给同窗认识。”

知州太太先头还义愤填膺,听到最后,却直直地看着宋青莼,目光别有深意。

宋青莼感受到婆婆的目光,心里冷得打颤,看来这个家,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果然,没几天,肖家以“善妒”、“口舌”的罪名将宋青莼休离出门。嫁妆倒是一分没少,还额外给了一千两的银票。

秦镇并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他正按约定赶往济南府与远山他们会合。

秦镇在大舅舅家待了一夜,说了说京都街面的情况。

因为前一阵士兵太多民心纷乱,粮铺的存粮都卖了个干净,有些攒了点没卖,也被士兵撬开门抢了。

现下冬粮吃了个干净,新米还没下来,百姓等着米粮下锅,京都粮价比平常贵上七八倍不止。

秦家倒好,粮仓里的足可以吃一年有余,所以就运了些出去卖,大赚了一笔。

又说起孩子。

秦镇怕大舅母忧心,没提宋青葙亏损了身子,只说母女都平安。

大舅母感慨不已,连说世道无常,又感谢秦镇往扁担胡同送米的事。

秦钰最近又替宋青葙做了两身衣衫,让秦镇一道带了回去。

秦镇记挂着宋青葙,不愿多待,匆匆告别赶回了京都。

京都仍是一片混乱,百姓被战事吓怕了,见到米粮菜蔬上市就抢。

新帝刚处理完士兵尸首的问题,现在正着手解决米粮之事。

不过短短一个月,京都死了数万士兵,单是皇宫,原本金吾卫、羽林卫等加起来约莫一万八千人,现在只剩了四千多。

金水河边的尸体更多,密密麻麻地目不忍睹。

褚永想起以前宋修远说过的焚烧之法,把死亡的士兵登记造册后,没有下葬掩埋,而是直接烧了。

好在天不算太热,加上处理及时,京都才没有引起瘟疫。

至于死亡的士兵,褚永命人制造了铭牌,上面刻着士兵名讳、生卒年月、家乡籍贯等,遣人送回原籍家人处。

凭此铭牌每年可在村子或者镇上领取十两纹银。

死者家属生活得到保证,不但没有抱怨死者尸首无法归乡,反而盛赞新帝慈悲。

新帝听到一层层报上来的折子,甚是欣慰,并没有想起这个点子好像也是宋修远提到的。

直到五月初,各地纷纷将米粮运往京都,京都的粮价才算稳定下来。

五月初四,秦镇与宋青葙合计着,准备为秦芙举办百日礼…

第119章

早两天,老夫人就听说秦镇要给秦芙办百日礼,而且还发了不少帖子。

秦老夫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对魏妈妈说:“一个丫头片子,瘦得跟猫似的,也不知能不能养大,别折了福气才好。”

这话说得实在太诛心了。

就算是秦镇做事马虎,没有事先还征询老夫人的意见,可秦芙好歹也是嫡亲的重孙女,哪能咒人家长不大?

魏妈妈忍了好几忍,才竭力平静地说:“洗三跟满月都没过,百日的时候热闹一下也是应该。”

老夫人自然没听出魏妈妈隐忍着的不满,仍是自说自话,“没福气就是没福气,宋三娘就没有生儿子的命,我看还是劝镇儿早早纳个妾为好。”

“世子爷心里有数,”魏妈妈淡淡地应着,一面将手里剥好皮的蟠桃用甜白瓷碟子托着,递过来,“蟠桃刚上市,老夫人尝尝甜不甜?”

老夫人咬了口,点头道:“真甜,今年的蟠桃比去年下来的早。”

魏妈妈笑笑,总算揭过了秦芙之事。

老夫人因为秦镇没征询她的意见而忿忿不平,而秦镇压根就没想过老夫人。

一来是没想到,他不像宋青葙细心,就算装样子也得往瑞萱堂跑两趟。

二来是他觉得没必要,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第三,就是没功夫。

秦镇是头一次操办这种事,如果是男客还好说,在外面有名的酒楼叫几桌席面,上几坛子好酒,吃好喝好也就罢了。

百日礼跟满月一样,主客是女人,女人的事麻烦而琐碎。

先是决定宾客名单,秦镇根据以往宋青葙送年节礼的底子,估摸着增减了几家,大概拟了五十余人。

然后安排设宴地点。

原来想着天气开始热了,花园里景色正好,就打算摆在蓼花亭,可考虑到宋青葙撑不了太久就得休息,秦镇采纳了千玉的建议,把望海堂外院的大厅腾出来,让小厮们都回避出去。

这样宋青葙累了可以回正房休息,而客人们想去花园逛逛也方便。

第三就是确认菜式、酒水跟饭后的茶水点心,还要提供宾客更衣洗漱之地。

虽然有新月跟千玉的帮衬,秦镇仍然花费了十多天才把诸事计划好,写了满满好几页的章程给宋青葙看。

宋青葙接过来,一边看一边点头,等看到菜式那部分,吓了一跳,问道:“既然上了海参,还要上鲍鱼跟鱼翅,太铺张了吧?而且,宾客也多,不如就请相好几家来热闹一下?毕竟国丧才过,闹得太显眼不好看。”

国丧是一百天,从先帝驾崩那天算起,到四月十八正好百天。说起来,是有点不太好。

只是新帝登基不久,就有人上折子,说中宫无主,不成体统。

新帝体察民意,点了杭州松鹤书院李家的闺女为后,准备九月迎娶。后来又指定兴安伯的孙女修竹吟为妃,腊月进宫。

秦镇便淡淡地说,“皇上前后都说了两门亲了,有什么不好看的?芙儿是你跟我的孩子,再怎么铺张也不过分…洗三跟满月没办,亏了芙儿,这次一并补回来。”

宋青葙听出话里好像有话,问道:“世子爷有事瞒着我?”

秦镇笑着摸摸她的鼻尖,“没有,就是觉得亏欠你跟芙儿。”

“又动手动脚——”宋青葙娇嗔着拍掉他的手。

“这算什么?”秦镇大笑,揽过她的肩,粗粝的大手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去,指尖触到她的背,停了停。

她瘦到见骨,突出的骨头硌得他心头发酸。

秦镇沉默会,深吸口气,仍是笑道:“这才叫动手动脚,”拥住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吻缠绵而温存,不带半丝情~欲,有的只是怜惜与疼爱。

良久,宋青葙自他怀里坐正,低声道:“现下世子爷有事也不跟我说了。”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秦镇。

因才亲吻过,她的脸颊带着丝绯色,嘴唇也有着不同往日的嫣红。

秦镇捧起她的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气息缠着她的气息,“我想,什么时候该给芙儿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说呢?”

宋青葙羞红着脸推他。

她的手落在他胸前,丝毫没有力气,秦镇却假装仰到在炕上,不无委屈地说:“早先埋怨我有事不跟你说,现在跟你说了,你却这般待我…”

宋青葙温柔地望着他笑。

宋青葙精力果真是不如以前了,也不如往日敏锐。

往常,他但凡心里有事,几时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秦镇暗自叹息,却又觉得她这样正好,少知道点事情,也少点烦扰。能够活得舒心,身子才能早点恢复。

秦镇是怕宋青葙忧心,一再地叮嘱望海堂的下人,凡事不好的话,不好的事都不许传到她耳边。

可宋青葙是精明惯了的人,即便生产后精力不济,又怎会猜不出秦镇的心思?

他这般为她思虑,要是她再四追问,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岂不是拂了他的一片心意。

所以,宋青葙打定主意,只要秦镇不说,她就装聋作哑,每天就是傻吃傻喝。

秦镇这次隐瞒的是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终于按捺不住,找魏妈妈将秦镇叫去瑞萱堂,没摆脸色也没拍桌子,而是和颜悦色地说:“宋三娘生芙儿像是落了病,这种病最是缠磨人,得好好调养几年才行。”

秦镇听着还挺通情达理,就答道:“太医也这么说,只是三娘现在喂奶不能喝汤药,等芙儿一周岁就断奶,到时候吃几副药,差不多两三年就能好。”

老夫人便叹气,“说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到底能不能好?”

秦镇随口道:“三年不好就养五年,五年不好就七年,这也不是什么疑难绝症,费上工夫总能好。”

老夫人就急了,“五年、七年,我那重孙子怎么办?宋三娘就是好了也不一定再能怀上,到时候你就三十好几了。依我说,还是趁早那个好生养的妾,生个儿子出来…”

“我有芙儿挺知足,儿子不儿子不重要,”秦镇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祖母且歇了纳妾的心思吧,当年祖母若不迫着父亲纳陈姨娘,我娘也不会憋屈一辈子。我不是父亲,也不想三娘走我娘的老路。”

说罢就走,只远远地听到祖母的痛骂声,“就个丫头片子,知足个屁?!”

于是,秦镇格外多发出去二十几张请柬,又将席面的规格提了一等,除了海参鲍鱼,还有燕窝鱼翅,还特意请向福楼的大厨专门来做熊掌。

向福楼做野味最拿手,大厨只在向福楼做,不从外借。这次秦镇花了五十两银子请他只做扒熊掌一道菜。

五十两银子,就是富贵人家也足够摆一桌丰盛的席面了。

秦镇不怕花银子,别说现在有钱,就是没钱,他借债也得让大家看看他对秦芙的重视。

老夫人被秦镇抢白一通后,犟脾气上来,不想给这个重孙女做面子,便不打算出席。

魏妈妈的说法很婉转,老夫人身体微恙,怕过了病气给孩子。

宋青葙本来就对老夫人不抱什希望,反正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所谓。

秦镇也是同样的态度,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再无别话。

倒是清平侯听说此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百日礼那天,钟琳跟大表嫂早早就来了,跟宋青葙说了会话就自发自动地到前院的花厅帮着宋青葙待客。

许是最近大家过得都挺压抑,好容易有件喜庆事,不约而同地来的挺早也挺齐全。

宋青葙在屋里听外面钟琳谈笑风生地说着吉祥话,不由莞尔。

等钟琳的开场白说完,宋青葙抱着孩子慢慢走出去,钟琳顺手接了过来。

秦芙刚睡醒吃饱,精神正好着,瞪着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许是见到钟琳腮边垂着的红宝石耳坠,也或是没有理由地开心,不由自主地咧嘴,无声地笑了笑。

钟琳喜不自胜,“我的小祖宗,笑起来真疼人,给我做个干闺女吧?”钟琳的孩子一岁多了,正是调皮的时候,钟琳整天累得不行,就想要个安静点的女儿。

宋青葙跟钟琳关系亲厚,原本也说过干娘干闺女的话,而且经过这些时间,宋青葙也有心给秦芙找个命好气旺的干娘,遂笑道:“求之不得。”

钟琳当即拔下头上金光灿灿的嵌红宝石簪子,在秦芙面前晃了晃,“这是干娘给的见面礼,其他洗三礼跟满月另外还有,不相干。”

说的一应宾客都笑起来,连声道:“杨二奶奶的帐算得可清楚,一码归一码,半点不糊涂。”

正笑闹时,宋青葙见清平侯身边伺候的丫鬟在外面探头探脑,便给新月使了个眼色。

新月走出去,没多大会,带了个尺许长的匣子进来,“侯爷说是给姑娘的百日礼。”

钟琳一听,扬声道:“来,先看看祖父跟祖母给我干闺女送的什么,要是少了可不依。”

宋青葙也很好奇,因为百日礼基本都是女客,清平侯不像是会掺合这事的人。不过,能当着众人的面送礼过来,起码表明清平侯的态度,他很重视这个嫡长孙女。

新月小心地打开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柄短剑。

剑鞘是金质的,上面缀着五色宝石,甚是华丽。

钟琳凑近瞧了眼,惊叫出声,“是明宗皇帝赏赐的。”

宋青葙愕然,明宗皇帝所赐,算起来应该是上上任清平侯的东西,算是传家宝也不为过。

这种东西按理要传给秦镇才是,没想到清平侯竟然越过秦镇传给了孙女秦芙。

宋青葙一是感动,清平侯这么给秦芙面子,二来也颇有点无奈,给女孩子送剑,有点太特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