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丰琉的问题清兮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凭直觉她觉得应该说是太夫人的意思,可太夫人起初就是不同意的,是她自己争取的。万一丰琉跑去问太夫人,这就糟糕了。所以清兮咬着唇扭着手绢不敢答。

“这么说是你的意思了?”丰琉的声音忽然放轻了。这就仿佛是暴风来临前的平静一般,让人打心地颤栗。

“是,我是因为……”清兮急着解释。

可丰琉压根儿就不想听,语调越发轻了,“你觉得房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兮愣住不答。

“她是个十年前因为你个女童轻轻一句蔑视的话就不肯再上门的自矜自尊的人,你觉得她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人做妾?”丰琉的声音渐渐大声起来,“如果这样,她为什么不把点玉直接给了那个罗志杰,攀上晋王那门亲戚?”

这些清兮自然都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丰琉也会知道。有些人不用去仔细打听,只是看看他人的举动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丰琉就是这样的人。

“你凭什么以为房太太会同意你的打算,你是想挟恩以报吗?”丰琉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尖锐。

“挟恩以报”的罪名清兮可承受不起。“没有,我没有的,如果点玉姐姐不同意,我,我不会逼她的,只是我和她相处得好……”

“你还是不懂。”丰琉愤怒地拍了拍桌子。“这种话如果一旦说出去,你即使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可房姑娘会怎么想。她如果拒绝,从此还怎么跟国公府来往,你不是喜欢你的点玉姐姐吗,你就不怕害着她?”

清兮流着泪反省着,她好像真的没有为点玉考虑过,她只是觉得这是门好亲事,点玉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嫁给丰琉,自己又会当她好姐妹一般对待,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可是她从没有从点玉的角度思考过,究竟点玉会不会觉得好。

“我错了,我不该不为点玉姐姐考虑。”清兮呜呜地抽泣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丰琉叹息一声,抬手揽住她,“你怎么就永远长不大,不懂三思而后行的。”在这里长不大何尝不是一种自私的别名。

清兮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我是因为,我还不是因为……”想到此处,清兮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越哭越伤心。

“因为什么?”丰琉揽住清兮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因为娘想抱孙子,因为国公府需要一个世子。”清兮恨恨地道,她恨不得把什么都说出来,却不敢。

23、夏日炎

听到这话,丰琉却奇异地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对自己的能力丰琉还是有信心的。

丰琉转念一想,清兮过门都两年半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别人当然会怀疑,背后指指点点,也难怪清兮会这样了,倒底是他自己没想周到。

丰琉的大拇指抚上清兮柔嫩粉红的脸颊,轻轻地来回眷恋的摩挲,“我当是什么事,我娘会有孙子的,国公府会有世子的。”

清兮不懂丰琉为什么这么有自信,所以微微抬头看着他。

丰琉见清兮鼻尖哭得红透了,映着红樱桃一般剔透的唇,越发显得娇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我们自然会有孩子的。”其实清兮也不小了,十六岁多的姑娘,许多早就当娘了。只是在丰琉眼里,她始终是个孩子,还仿佛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清兮听了丰琉的话,只觉得更难受,不管她长多大,她都注定不可能有孩子的。眼泪又跟着往下流。

丰琉无奈,只好拥着她,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才说了你几句,就这样哭死哭活。以后这种蠢事再也不许做,房姑娘那边听说娘已经替她找了门好亲事,你要是真喜欢你的点玉姐姐,就多给她添添妆。”

末了丰琉唤了勤画来伺候清兮重新匀面,她这才止住,好好梳洗了自去太夫人的上房说话。

被丰琉一说,清兮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见点玉,不过好在那层纸并未捅破,而点玉也仿佛全然不知的模样,清兮这才放下心来,自然是卖力打点点玉的亲事,添箱的银两房太太如何也不肯收,清兮只好在一应用具上为点玉打算。

上至镜奁箱柜的大件,下至平日饮茶食点的杯碟一一都有赠送,件件都是佳品,有丫头戏言不像是房太太嫁女儿,反而像国公夫人嫁女儿一般。众人都暗羡,也不知这房点玉是如何得了清兮的缘法。

为怕夜长梦多,房太太将两家的亲事定在八月里,早早就同男方商定,由女方送嫁。丰琉专门派了外院的一个吴姓管事跟着,房太太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等送走点玉,房太太是如何也不肯再叨扰国公府,领了点秀回了房县的祖屋,虽然收入菲薄,但依然坚持去房县郊外的宁福庵为太夫人和清兮以及丰琉点了三盏长明灯,每月按时捐香油钱百文,此是闲话自不再提。

房太太一家去后,清兮这边却恼上了丰琉。她本看好点玉,如果她进门,一家人自然还是和和美美的,可偏偏丰琉无心,如此清兮又得为这妾氏的事情烦恼。又记恨丰琉骂她做的全是蠢事,便存了心躲着丰琉。

炎炎夏日,做什么事都觉得烦躁,清兮不爱大热的天气出门,府里又没个讲话的人。那二夫人沉闷古板,三夫人倒是活泼,只是爱讲人是非,商若雯能与清兮同处一个屋檐下已是不容易,和遑论同清兮说话了。

是以清兮不得已,反而只能找小辈玩耍。二房的晋哥儿,三房的轩哥儿和眉姐儿倒都喜欢同清兮玩耍。因清兮从小是被太夫人宠大的,府里谁不上赶着巴结这个小祖宗,吃的玩的无不费尽心思讨她开心,她于这些事上倒比那女红针黹出色得多。

这些事太夫人是不管的,有时候闹得过了,三夫人刺两句,太夫人也笑呵呵地说,清兮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就这般抹了过去。

这日清兮刚午睡醒,晋哥儿和轩哥儿就牵着眉姐儿到了兰薰院嚷着找清兮去跳绳。因是炎夏,先生特地放了晋哥儿一个月的假,到了九月又得跟着去念书,所以清兮虽为难了片刻,可到底不忍扫了晋哥儿的兴。

“大伯娘,我们去哪儿跳绳?”四岁的眉姐儿揉着还有些没睡醒的眼睛问。

“伯娘可是大人不能跟着你们胡闹,所以咱们得找个又阴凉人又少的地方去。”

“我知道一个地方。”晋哥儿立马就应声道,兴匆匆地领了众人往花园的西南方去,跨过竹桥,随着小溪蜿蜒,果然在竹林里寻着了一块空地,又凉爽又遮荫,众人都喜欢。

清兮让琳琅和璀璨各执长绳的一端,又让伺候晋哥儿、轩哥儿等的丫头执了另两条绳,这是要挑战高难度。

几个小的立刻就欢呼了起来,眉姐儿见清兮仿佛游鱼一般能在三条绳索里自由穿梭,最厉害的还是她在那空隙还能做各种动作,甚至包括踢毽子,如此一来别说眉姐儿她们几个,就是琳琅和璀璨都被清兮那高超卓绝的技艺给震撼了。

“夫人都可以去保国寺门口卖艺了。”一个才入府两年伺候眉姐儿的丫头春水惊讶道。

琳琅立刻就斥了回去,怒目道:“你胡说什么?”

春水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奴婢嘴笨……”

清兮正玩得高兴,见那丫头哭得厉害,便道:“琳琅别吓着她了,要我说,我这技艺去保国寺卖艺那肯定是场场爆满的。”虽然清兮没去看过保国寺门口大广场上的艺人班子,但知道那是京都杂耍艺人聚集的地方,没有真本事是绝对混不下去的。

这京都有两大寺庙,一东一西,分别是天宁寺和保国寺,保国寺门口每逢庙会京都的杂耍艺人都往那里赶,趁着人潮卖艺赚钱,因着人多了,名声就大,有时候还有达官显贵慕名去看的。太夫人嫌保国寺门口吵杂,所以礼佛多去天宁寺。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了吧,春水既然能这么说,也就防不了别人的口,要是传了出去,于夫人的名声有碍。”琳琅规劝道,可没见过哪个贵妇人跟着孩子一起胡闹的。

“不要,伯娘教我,教我。”眉姐儿不依地拉着清兮的手,一副要哭的模样。

眉姐儿生得玉雪可爱,清兮肯定是舍不得她伤心的,“好好,伯娘教你。”

如此,琳琅的话自然成了耳边风。几个小的也跟着起哄,清兮拉着眉姐儿,带着晋哥儿和轩哥儿蝴蝶穿花似地在几根绳索中间笑闹,那笑闹声只怕几十丈外都能听见。

琳琅和璀璨在那儿跺着脚规劝,可哪里降得住玩起了兴致的众人,开始大家还能忍,后来就都忘记了这事儿,每见清兮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都群起欢喝。

丰琉从府外回来,正要回四并居换衣服就听见西南方的笑闹声,皱了皱眉头,“听泉,是谁在哪里呼喝,花园的管事妈妈呢?”

24、怯猛虎

“小的这就去看看。”

听泉是在西南角找到竹林的管事王妈妈的。那时管事的王妈妈正跟着清兮她们看热闹呢,几个老婆子聚在一起看热闹,没有一个敢上去问的,这不是自找死吗。

听泉一看也头大,硬着头皮回了丰琉。

丰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步就往西南角去。

清兮这边正闹得欢,哪里注意得到丰琉。

丰琉刚转过竹丛,便看见清兮一脚将毽子踢到半空,自己连跳三根儿绳索,回身一个“燕尾翻”头都不用回就接住了那从空中刚落下的毽子,众人齐呼好。连跟在丰琉身边的听泉都忍不住叫了声好,丰琉立刻侧头瞪了他一眼,吓得听泉赶紧低头看脚。

清兮这边正为自己的燕尾翻得意,没留意到周遭忽然的安静,片刻后她反应过来,转过头就看见了冷面阎王,这是她心底新给丰琉取的绰号。

清兮激灵灵一个冷颤,丫头婆子已经开始请安,眉姐儿这小东西都知道赶紧闭嘴,乖乖道:“大伯父万福。”

清兮硬着头皮走上去,小声讨好试探地道:“国公爷。”

丰琉没出声,那冷冰冰的眼神往周围一扫,所有人都赶紧准备作鸟兽散,春水牵了眉姐儿的手小声道:“姑娘,咱们赶紧回去吧,晚了三夫人该着急了。”

见丰琉不曾阻拦眉姐儿,晋哥儿、轩哥儿的丫头自然也有了借口,刹那间竹林里就只剩下清兮这边的人了。

丰琉见清兮玩得满头大汗,连背心都湿了一块儿,胸脯这会儿还气喘不及地上下起伏,小脸憋得通红,即使如此狼狈,那红艳艳霞光万丈的粉颊,粉丹丹露润牡丹的红唇却格外让人移不开眼,特是那鼓囊囊的胸口,因衣襟被汗浸湿紧贴身体,越发显得汹涌,丰琉忆起将那衣襟剥离后弹出的仙桃,□一紧,又想着周遭的人都能看到这幅美景,心下就来气,先回过头瞪了听泉道:“你去一边候着。”

丰琉这才又回头对清兮呵斥道:“你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着眉姐儿她们胡闹?”

清兮心里暗道一声“眉姐儿,伯娘可对不起你了。”

“我拗不过眉姐儿,她嚷着要跳绳。”这种事放大人身上当然不行,小孩子丰琉一定不会责罚的,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清兮看着丰琉那微微跳动的眉毛,便知道他是气极了。

丰琉被清兮的话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自己犯错却推到无知小孩的身上。只是丰琉不欲在大庭广众下扫清兮的面子,所以忍而不发。

清兮见丰琉不再说话,可眼光却扫向了琳琅和璀璨这两个大丫头,清兮心里一紧,璀璨和琳琅心里就更是紧了,“咚、咚”两声两个人就跪了下去。太夫人让她们跟在清兮的身边本就有时时提点、劝慰的意思。

“不怪她们。”清兮因为紧张而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刺得丰琉眉头拧得更厉害。

“是我逼她们的,她们两个是谨慎明理的,一直在我耳边叨念,我被她们念烦了才逼她们给我执绳的。”清兮垂着头解释。可即使这样,两个丫头劝不得主子,丰琉也是有十足理由惩罚的。

琳琅和璀璨的头都磕到了地上,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丰琉在心里掂量了又掂量,看清兮两手紧紧抓住袖口就知道她很在意这两个丫头,“让她两个去二夫人那里请罚,就说我说的,每人扣三个月月银。”

闻言,三人都松了口气,扣钱是小,如果让老子娘来领人出去就凄惨了。

清兮这才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丰琉又道:“让你练字,每旬给我看一次,怎么好几个月了不见动静?”

清兮愣了愣,可心里大松一口气,只要不抓住眼前这事儿不放就行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乖乖地答道:“每日的功课都做了的,只是前段时间忙点玉姐姐的事情,这段时间见国公爷忙,所以不敢前去打扰。”

丰琉何时闲过,怎么前面她就敢去打扰。这借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晚上丰琉还有应酬,这会儿早回来也不过是换件衣服,“明晚把字帖拿到四并居去让我看。”

“是。”

丰琉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留下清兮在背后顺胸口,“国公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琳琅和璀璨自然也不知如何回答。

“真是倒霉,难得出来一次就碰见了。”清兮不无遗憾地叹息,琳琅和璀璨跟在她身后抹了抹汗。这主子也是个难伺候的,管严了,她去太夫人跟前撒撒娇,太夫人就嫌她们二人管太宽,可国公爷那边却又嫌她们做奴婢的不懂劝诫主子,是为不忠。

清兮回了兰薰院,琳琅伺候了她沐浴更衣,清兮就让她把自己这段日子练的字拣好的清出来,预备明天去四并居。

“还好我机灵,知道国公爷早晚有一天得想起这事儿,这练字上也没敢偷懒。”清兮看自己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很是得意。

琳琅和璀璨在一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这主子仿佛瞬间就忘了先前的事了,她二人这会儿还后怕呢。她们哪里知道清兮的性子又被太夫人给宠了回来,只要见不着丰琉,就是无法无天的。

“唉,琳琅,你说国公爷每天那么多事儿,朝堂上的,朋友间的,还有府里府外的,怎么就偏偏忘不了我这几篇字?”清兮转念一想起明日要去见丰琉,就起了愁意。

“这说明国公爷看重夫人。”琳琅在府里这么多年,能伺候太夫人的都是人精,如何看不透府上的事。国公爷虽然不苟言笑,但对夫人却是十分爱护的,就好比今日这般事情,也不过略微训斥了几句。

“你说明天国公爷见了我会不会秋后算账?”

琳琅见清兮担忧,便开解道:“今日国公爷都没怎么训斥夫人,且也罚了我和璀璨,明日就算再提,也罚不到哪里去的。”

清兮眼睛一亮,也想通了其间的道理,晚饭也就用得下了。

第二日用过晚饭,清兮回兰薰院沐浴更衣,重新匀了面,还迟迟不肯去四并居,这是临场怯阵,让琳琅开了一小坛去岁酿的玫瑰露,饮了两杯,待脸上飞霞这才有了些胆子,本欲再喝,却被琳琅拦了下来。

“好夫人别再饮了,仔细醉了,带会儿见国公爷惹他生气。”

清兮以手捂嘴,呼了口气,闻着是有酒味,幸亏璀璨机灵准备了薄荷茶漱口,几番催促哄骗才让清兮出了门。

25、一抹红

清兮带了琳琅去,留了璀璨看屋,快到四并居时,清兮转过身拉住琳琅的手道:“你小心些,看着情形不对,赶紧去请太夫人知道吗?”

“奴婢省得。”琳琅知道自家主子只有国公爷才降服得了,也有心让国公爷给清兮长长教训。

所以待清兮进了四并居,勤书招呼她去她的屋子里聊天,她二话不说就去了。

清兮怯生生地走进丰琉的书房,丰琉抬头时正看见她进门,一袭粉白色素纱裙,掌宽的桃红色腰带上系着粉白流苏络子,将一弯细腰描绘得如烟似柳,衬着素纱裙格外的袅娜而亭亭。

清兮走近,将手里的字贴送到丰琉的跟前,唤了声“廷直哥哥。”

丰琉见清兮十指纤纤,白玉青葱,那粉色指甲健康而光亮,可爱莹润,比那些女人的凤仙红甲顺眼了千万倍。

丰琉也只是扫过一眼,并不多看,翻开清兮的字帖,见一页一页越发有进益,心里舒坦了些,知道自己的话她没当耳边风。

丰琉再抬头,便撞见了清兮那有些紧张而睁得大大的仿佛麋鹿一般清亮水润的眼睛,心里泛起莫名的烦躁。

“有些进益,只是不能惫懒,得坚持下去。”

清兮赶紧点点头,拿回字帖,一副想走的模样,这样子更添丰琉的烦躁。

“你过来,我教你再写写。”丰琉招了招手。

清兮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见丰琉往边上挪了挪,这是示意她一同坐下。

“你写一写,我看看运笔的姿势和笔法。”

清兮赶紧坐好,沾了墨润了笔,照着桌面上已有的字帖,认真的写着,就怕哪里不对惹恼了丰琉,前帐后帐一同清算。

清兮甫一坐下,丰琉就闻见了她身上的果子香,真让人恨不得啃上一口,两人坐得近,他甚至能看清清兮低头露出雪白优美的脖子上那隐藏在肌肤下的纤细脉络。

再低低头,顺着清兮的肩膀往下看,能看见那露出的白缎绣牡丹抹胸掩盖下的一小片起伏的带着粉色珠光的白皙柔嫩,可堪盈盈一握。

丰琉忍不住含上了清兮的耳垂。

清兮这厢本是极端认真在写字,哪知道丰琉会忽然偷袭她,刹那间吓得笔都滚落了,不过丰琉再看不见这些,满心满眼的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清兮红着脸转头看着丰琉,不知他这样一个严肃的人怎么忽然就……

丰琉也在看着清兮,粉色瞬间就卷席了她所有的肌肤,眼睛里一片波光潋滟,还有少女的妩媚,寻不见一丝抗拒,丰琉本来抓紧的心瞬间就松了。

欲望决堤地席卷了他。

丰琉含住清兮唇,揉碾了又揉碾,“你喝酒了?”

清兮被丰琉的手固定着头,无法点头承认,只能“嗯”一声,这时刻听来却更像嘤咛。

“玫瑰露?”丰琉肆意品尝着,清兮进退不得,轻轻推搡了一下,越发激得他兴起。,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如今清兮才知道,尽管丰琉平时看起来威严冷肃,可行起这事来比登徒子可是丝毫不让的,不过片刻就让清兮丢盔弃甲,被他白生生地从罗裙里剥落出来。

丰琉抱起清兮,一把推开书桌上的陈设,将她放上去撑开她的腿。

清兮又羞又急,没想到丰琉这般急色,连回屋甚至上榻都等不得。几番推拒都挡不得丰琉,被他抚弄得仿佛怒海里的小舟,在雨打风吹里飘摇。

就是这般还不放过她,又将她抱下来,双手撑着书桌背对着他,方便他上下其手,清兮被他撞击得厉害,不由颤声道:“廷直哥哥,我,我站不住了。”

丰琉这才缓和了些,抱着她上了旁边的榻,如此更是方便他行事,那榻背榻手无不成了他的工具,榻上迎枕也被他用来垫了清兮的腰,直是摇得桃花嫣然,溪水孱孱,柳枝乱颤。

末了,清兮只当自己是活不了了,丰琉才收了云雨,捧了她的臀让她躺下。

清兮已经手脚发软,头晕眼花,丝毫动弹不得,看着满地的衣裳从书桌下一直蔓延到榻边,和着空气里的气味,让人觉得靡乱之极。

丰琉起身穿了中衣,见清兮蜷缩着躺在榻上,当然她也不忘拉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掩在红痕点点的胸前,可这如何挡得住。那白生生的腿,圆润润的臀,还有翘生生的乳,无一不在这欲挡不挡中加倍了蛊惑的魅力。

丰琉隔着门帘吩咐勤书让她准备热水,嘱咐搁在门口就好,又让她另备一桶热水,过会儿他要沐浴。

虽然勤书不曾伺候过这个,可先才见那窗户上印出的交缠的人影,她如何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苍白着一张脸自跑去准备。

丰琉不喜欢让丫头伺候这等事,在门边提了热水绞了热帕子,试了试温度这才走到清兮的身边,“我给你擦一擦。”

清兮勉强撑了起来,红着脸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清兮伸手很顺利就接过了帕子,也不见丰琉有丝毫阻挡。

只是这烫手山芋接了过来,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丰琉就坐在她身边,纹丝不动,一点儿要走或者转头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要在他面前自己用帕子去擦那私密,清兮红着脸僵硬着不动。

果然见丰琉笑了笑,又从她手里将帕子接过来,覆上了那嫣红。

清兮被丰琉这展颜一笑给吸住了心魂,这一笑仿似严冬化冰,春回大地叫人魂牵梦绕。可毕竟只是片刻,下片刻清兮就感觉到了羞忏,将头死死埋入丰琉的怀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那儿虽然还痛着,却又被丰琉给拿捏了。

丰琉给她清理完毕,直接抱了她走进后面的卧房,搁在床上,自又是一番理也理不清的纠缠。不同于先才沟壑难填而起的狂风暴雨,这次变了和风细雨,将清兮伺候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无不期盼着他,连最后的矜持也抛却了,真道是海棠遇了连夜雨,落红遍地。

次日是大朝日,丰琉一大早就醒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清兮,借着墙角长夜留着的灯发出的光看见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印着红紫的於痕,懊恼自己昨夜太鲁莽了,怎么就跟刚尝鲜的毛头小子一般难耐。

这于素来自持自控的丰琉来说也算是一种打击。

其实这也怪不得丰琉,男人于情欲上的控制力在遇到自己心动之人的时候素来是发乎于情,不止于礼的。何况这两日他还多番被挑逗。

26、凝珠泪

前夜丰琉应酬后晚归,天气闷热又喝了酒,屋内燥热所以让勤画沏了凉茶去架雪斋前的凉棚小憩。

因着那架“月光梨”,又想起那日清兮站在架下的风光,旋即又想起白日清兮在绳索中翻飞的衣裙,那样鲜活美丽。

丰琉仰头靠在交椅上闭目小憩,花架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管园子毛婆子的媳妇花姑。

“爷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歇着,也不见个伺候的。”花姑不请自来地就上前给丰琉斟茶。论理这事是绝对轮不着她这样下等的媳妇做的,可她素来是个脸皮厚的,早就巴望着那天能讨了国公爷的好,一步登天。

丰琉听得人声,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花鼓。水红桃心领薄罗短襦,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子,鼓囊囊的,一步三摇地行过来跟装了水在胸前似的晃悠,那水蛇腰一步三扭,晃得人心头发痒。不知怎么的,丰琉就想起白日清兮跳绳后按捺不住起伏的胸脯来,一时闪了神,倒叫那花姑以为有戏地欺了上来。

花姑一边斟茶一边将胸脯靠了过去,“半个西瓜”差点儿就压到了丰琉的脸上。丰琉一掌将她推开,大声唤了听泉。这等事他矜于身份不欲纠缠,听泉自会料理。

只是这事丰琉却不知已落入了另一人的眼。勤画沏茶后见丰琉松了松领子,知道那凉茶未解热,又回身去取在井水里镇了一个下午的西瓜,哪知回来就看见花姑那个不要脸的去勾引丰琉。

勤画本待上前呵斥,却见丰琉直愣愣地盯着花姑的胸脯子看,以为自家主子动了心肠,所以一时不敢上前,正犹豫间就见丰琉推开了花姑,勤画大松一口气。

这花姑的名声很臭,这府里不知跟多少管事都睡过,除了齐国公丰琉,老二、老三、老四的床她都爬过。府里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丫头都瞧不上她的没脸没皮,只是她肉身布施了管事,有人罩着,连她男人都拿她没法子,其他人又能怎样。

丰琉大步走进屋,吩咐勤书、勤画备水沐浴,先冲了一瓢冷水,也不管用,心里始终烦躁难安。

丰琉仰头泡在木桶里,闭目静心,却听得身边出现“嚓嚓”的脚步声。他素来沐浴不用人伺候,也不喜人伺候,勤书、勤画从来不敢违背,只是不知道今天是谁这么不长眼。

丰琉一回头就看见勤画红着脸站在桶边。勤画仅着了小衣亵裤,素白贴身的小衣领口已经拉开,露出鲜红的绣菊花肚兜。

“出去。”丰琉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