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峼立时沉了脸,扬手将冬明秋晖叫来,“你们好生看着表姑娘和五姑娘,三姑娘身体不适,我送她回府。”

杨娇愕然抬头,“三哥你…”

“不想来就回去,没人勉强你。”杨峼冷声回答,又补充一句,“我跟你不一样,我很愿意出来散散心。”不容杨娇再说,一手拽住她胳膊,半推半拉地回到金鱼胡同,对车夫吴庆道:“先送三姑娘回府,我跟着再回来。”

杨妡根本没有察觉到杨娇不见了,她跟齐楚挨个摊子逛过去,灯谜一个没猜中,倒是买了不少绢花、丝线、花样子等女孩喜欢的物件。

一路逛到吃食摊位附近,杨妡抢了三个位子刚刚坐定,就瞧见有道黑影笼下来,抬眼便是魏珞略带笑意的脸。

那笑容,笃定而从容,像是一早会知道她肯定来灯会,又肯定会来这边吃东西。

杨妡顿时想到自己 “不稀罕来”时候的斩钉截铁,狠狠地瞪他一眼,而脸颊却渐渐热了起来。

魏珞笑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来。”

“艾窝窝、大馅馄饨、白汤杂碎还有糖饼,”杨妡毫不客气地报出名来,又悄声对齐楚解释,“是魏家表哥,先前还让你哥看过伤。”

齐楚紧张的心顿时松下来,笑道:“难怪,我听阿姵说你们往年都是一同来赏灯的。”

“嗯,”杨妡点头,“今年不是跟爹娘一起吗?不过就算一起来,早晚也都挤散了。”

这时,魏珞把买的东西端了过来。

红莲还记着去年的事儿,悄声提醒杨妡,“姑娘少用些,免得头晕。”

“我不多吃,这不还有你们吗?”杨妡笑着将每样都分成两份推在两人面前,唯独白汤杂碎却是抱在自己手里,“我只吃这个。”

魏珞远远地退在旁边看着她满足的笑靥,只觉得飘飘忽忽一颗心仿似骤然找到了栖息之处,心里踏实而温暖。

杨妡喝完一整碗杂碎,掏帕子拭拭唇角,犹觉不太饱足,想着再买一碗,忽见前头人群熙攘,有身穿甲胄的士兵潮水般涌来,不耐烦地催促摊贩,“收了收了,把这地儿让出来。”

摊贩不明所以,正要分辩,被士兵一把推搡开,“赶紧点儿,别挡道。”

摊贩一个趔趄,险些撞在杨妡身上。

杨妡吓了一跳,只见魏珞急步过来,伸臂拦住了摊贩,对杨妡道:“许是圣上驾临,咱们快点离开。”

齐楚惊呼,“皇上?是皇上要来,咱们为什么要走,不等着见见皇上吗?”

“等也见不到,”魏珞匆匆解释一句,伸手握住了杨妡的手,“跟我来。”

他的手宽厚有力,掌心带着层薄茧,摸上去有些刺人。

杨妡怔一下,忽地想起来,前世有一年,皇上确实临时起意到东华门灯会准备与民同乐…

第62章 大火

前世, 圣上的御辇刚到东华门,被这个消息振奋的黎民百姓簇拥着想一睹天颜, 推推挤挤中, 有家卖布匹的摊子被推倒。灯笼烧了布匹,又引燃了旁边摊子, 到最后竟引发了大火, 烧毁房屋无数,单是被烧死的就近百人,更遑论因踩踏推搡而受伤的路人,更以千计。

那次薛梦梧回乡, 她闲着无聊,本打算约柳眉一同赏灯的,可是柳眉闹肚子,俩人就没去成。

听到消息时, 柳眉非缠着她要去两盘逍遥香, 以作救命谢礼。

想起往事,杨妡顿时恐慌起来, 下意识地往街面瞧了瞧。士兵们仍在驱赶摊贩以便让路面宽敞些,可观灯的行人却是毫不减少,而街道两旁, 店面门口,铺天盖地的全是花灯。

灯会有多壮观,燃烧起来就会有多可怕。

杨妡不禁打了个寒颤。

魏珞察觉道,紧紧攥一下她的手, “没事儿,有我在。”又对齐楚与红莲道,“都拉住手跟紧了。”伸手推开身前阻挡的行人,慢慢往路旁移动,直至走近一条巷子里,才松开杨妡,解释道:“人太多太挤,怕是会起火,如果没事还好,一旦着火就顺着这条巷子往北走,千万别往原路返,到时候我会找你们。”话音刚落,瞧见跟过来的冬明与秋晖,吩咐道:“你们一个去找二老爷与二太太,让他们赶紧避开,另一个留在这儿照看她们。”

杨妡忙问:“你呢,你去哪里?”

“我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让他们备着水,然后尽量把行人疏通开。”魏珞匆匆答一句,又叮嘱道:“记着,一直往北走,冬天刮北风。”说完,急匆匆地离开。

齐楚紧紧挽着杨妡胳膊,狐疑地问:“魏家少爷说得这么可怕,真会起火吗?”

“不知道,”杨妡也说不清楚,重活一世,许多事情改变了,她真的不确定是否一定会起火,可是她却知道,等人群真的因恐慌而拥挤起来,自己这副身体不被推倒就是好的。

观景与性命相比,她永远选择的是保住自己的命。

齐楚便不再问,目光直直地望着巷口,脸上半是怀疑半是渴望。

杨妡深表理解,这是齐楚头一次来灯会,正玩得兴致勃勃,突然就不让玩了,心里肯定觉得沮丧。

而且,起火对她来说,也只是个猜测。

换成大街上任何一个人,如果此时对他说好端端的灯会没多久就要变成火海,他肯定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你魔怔了,尽说胡言乱语。

杨妡叹口气,对齐楚道:“灯会有三天,今儿没玩够等明天再来。”

齐楚笑着点点头再没作声。

四人静默地站在巷子里,间或有被驱赶的摊贩骂骂咧咧地推着独轮车经过,很快又离开。

远远地,有鼓乐声传来,只见大街上行人发疯似的往西跑,嘴里还激动地叫着,“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真是皇上!”齐楚惊叫,“咱们去看看吧,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就算看不到他的模样,看看他乘坐的马车也好。”

红莲与冬明眸中也都露出热切的光,只是他们素来听惯了吩咐,并不曾开口相求。

杨妡有些不忍,低声道:“就到巷口看一眼,别往远处去。”

齐楚应着,飞快地跑到巷口掂着脚尖张望一番,又跑回来,垂头丧气地说:“离得太远了,什么也看不见,全是人。”

杨妡低笑,“离近了也看不见。”

想想看,单是她们伯府里的姑娘素日出行都带着丫鬟婆子,跟车的还有护院,作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还不得里三圈外三圈地护卫?

正思量着,就见天空骤然明亮起来,映衬着明月也失去了光辉。

巷口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夹杂孩童的哭闹和女人尖利的呼喊,“救命,我的孩子”;又有人大吼,“奶奶的,都挤什么,看着点儿人”;还有人高声叫着,“赶紧提水来救火,快!”

果真起了火。

杨妡心底一沉,正要开口,就见巷口突然涌进一大群人,有个大汉在不停地招呼,“别乱跑,往这里走。”

有个衣襟沾了火星的男子匆匆忙忙挤进来,“救命啊,救命!”

风吹着火苗,忽地着起来,男子慌张无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身上火苗险些燃到另一人身上。

大汉怒骂:“娘的,瞎跑什么,滚!”

男子手忙脚乱地扑打着火苗,被大汉一脚踹倒在地,就势滚了两圈,火终于灭了。

也只数息工夫,风里已带了焦糊的肉味。

更多的人发现了这条巷子,拼命地往里挤。

杨妡忙对齐楚道:“贴着墙边往北走,快!”不等说完,身后人已挤过来,她们便是不想动,也只能随着人流往前一路小跑。

冬明张开胳膊死命护在她身旁,免得被人唐突或者推倒。

巷口大汉粗暴的喊声远远地传来,“别跑,赶紧滚,往地下滚!”

想必又有人身上沾了火。

跑出老远,终于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三条岔口,拥挤的人群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四散离开,杨妡这才得以歇息片刻,紧贴着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齐楚日常劳作惯了,看起来娇弱但比杨妡强壮得多,此时一边拍着杨妡后背给她顺气儿,一边后怕地说:“幸好魏家少爷事先预料到,要不咱们晕头转向地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不被火烧也得被挤掉半条命…也不知姑母跟姑父他们怎么样,还有三姑娘。”

冬明忙道:“三姑娘身子不舒服,少爷老早送她回府了…太太那边有老爷,还有晨耕与晚钓,不会有事儿。”

也是,杨远桥定然会护着张氏的。

杨妡顿时松一口气,可思及魏珞,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坠得慌。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也跟这大汉似的,忙着解救疏通人群?还是亲自提了水在帮忙救火?

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想到此刻,杨妡抬头望去,只见灯市那边的天空仍是通红如白昼,浓黑的烟雾突突地往南边飘。

火仍是没有扑灭。

而适才随着人群小跑沁出的热汗却渐渐散去,被汗浸过的中衣紧贴在后背上,冷且湿。

杨妡紧紧斗篷,双手合抱在胸口哆嗦了下。

齐楚也是一样,浑身湿冷得难受,却伸手拥了杨妡,低声道:“别站着不动,稍微跺跺脚就不冷了。”

杨妡点点头,待要抬脚却觉得小腿发酸,脚底胀痛,只得苦苦忍住。

又等了好半天,再没人从巷子里经过,而天上火烧的红色已淡去,逐渐呈现出月色的清辉,齐楚提议道:“咱们回去看看吧,我觉着火应该灭得差不多了。”

四人慢慢顺着原路往回走,走不多远,迎面过来道高大的身影。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他脸上,鼻梁挺直,双眸幽黑。

“表少爷?”冬明唤道。

魏珞“嗯”一声,“你们没事吧?”视线顺次望过来,落在杨妡身上定住了,双眸里渐渐晕出一丝浅笑,“害怕了?”

被他的目光笼着,杨妡忽觉身上寒意顿时散去,脸颊却慢慢地生出些热来,就如先前,他紧紧地将她的手包在他掌心,那般的温暖与踏实。

“没害怕,”杨妡回答,“就是担心…”

魏珞笑道:“刚才看到秋晖了,他说二老爷跟二太太在圣驾刚到时,看着人多就避开了,这会在马车那边等着,放心吧。”

杨妡又问:“三哥呢?”

“秋晖已经去找了,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有事。”

“那就好,”杨妡下意识地应着,原本她想趁机说出担心他来着,可他根本不给机会。杨妡心里无奈,只好仰头笑笑。

她乌漆漆地眸子被月光映着,像是白瓷盘里滚着两粒紫葡萄,分明是清湛湛地透彻,偏偏又有令人无法忽视的柔媚。

那一瞬间,魏珞几乎要伸手将那一双美目盖上,再不叫别人瞧见。

胳膊抬了抬,终又放下,心里却不由忆起抓住她的手时候的滋味,又小又软,柔若无骨,温顺地乖巧地任由他握着。

魏珞忽地又升起那个执著了许多的念头,假如他亲亲她,她会不会躲开或者恐惧地想哭?

杨妡完全想不到魏珞会有这样的心思,她只觉得他就像个巨大的火盆,散发出无穷的热来,让她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如同置身云端之上。

无意中侧头,瞧见他深眸下面高挺的鼻梁,不由想起柳眉那番关于器大活好的话。

假如…假如仍在前世,柳眉肯定会想法试一试的,不用特地做什么,只待走到他身旁,假作踩到裙角趔趄一下,趁他弯腰相扶时,伸手抓上一把大概就知道了。

这个招式,柳眉用过好几次,每次都屡试不爽。

只不知倘或魏珞真被人抓了会是怎样反应?

会勃然大怒一下子把人甩开,还是会将计就计共度良宵?

杨妡莫名觉得魏珞不可能甘于被人算计,保不齐火气上来真把人给活剥了皮。

正胡思乱想,不留神脚下踩到石子,身子歪一下眼看要摔倒,魏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手臂,“当心!”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按着柳眉的方法试试呢?

第63章 误解

杨妡连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魏珞失笑, “平白无故地, 谁会特意摔上一跤?”松开手,回头吩咐红莲, “好好扶住五姑娘。”

红莲上前两步, 搀上杨妡臂弯。

正月十六,月圆如银盘,将周遭屋舍照得明晃晃的,诸人脸上都泛起银色的光芒。只路面因被旁边围墙挡着, 却是瞧不真切。

说来也怪,先前经过时分明没有这么多石子的,可回去时杨妡却接连被绊了好几下。

有两次红莲险些没扶住,幸得魏珞在旁相助, 才没有摔倒。

但杨妡始终没敢趁机伸手试试, 前世她都做不出这种事情,这一世就更不可能了。

可有魏珞走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好, 就连这长长的巷子似乎也短了许多。

及至走出巷口,就见满地狼藉。

街面处处可见焦黑的痕迹,糊灯笼的绢纱和薄纸在风中飘舞, 有摊贩蹲在路边守着自己烧毁的摊子无声地叹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提着灯笼沿街翻找,期望能捡到些许银钱或者首饰。

伴随着凛冽的北风,传来死者家眷痛苦的哭喊。有爹娘痛哭自己的孩子, 有男子哀悼逝去的妻子,也有年幼的孩童扯着嗓子喊娘。那稚嫩的哭泣在寒夜里显得尤为凄凉。

杨妡不忍目睹,有意无意地加快了步伐。

远远地,灯塔下有几道身影在晃动,看身形极为熟悉。

纵然早知道张氏安然无恙,杨妡仍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不等近前,张氏已哭着迎上来,“我的儿啊,可算找到你了。”

“娘,”杨妡也是泪盈于睫,俯在张氏胸前哀哀哭泣,“我好端端的,您别哭,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你爹嫌人多,早早就避开了。”张氏止住泪,从头到脚将杨妡端详个仔细,又转头看向齐楚,“你呢,磕着碰着没有?”

“我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少。”齐楚庆幸道:“幸好魏家少爷老早提醒我们了,要不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张氏这才看到旁边正跟杨远桥说话的魏珞。

魏珞拱手揖了揖,“天色已晚,我估摸五妹妹跟表姑娘都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我先行一步。”说罢,抱拳作了个罗圈揖,阔步离开。

月色的清辉笼罩着他的身影,高大却又沁出丝丝的落寞,杨妡忍不住喊一声,“表哥”,提了裙子追过去。

魏珞转身,瞧见她精致如画的面容,好看的眼眸里映着月光,似是从天而落的月中仙子。不由弯起唇角,低声道:“别跑,免得摔了。”

杨妡在他身前站定,只觉得心里翻滚着万千话语,却说不出来,屈膝规规矩矩地行个福礼,“多谢表哥。”

颠颠追过来就为了个“谢”字?

魏珞觉得好笑,又隐隐有些失望,抱拳拱了拱,“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说罢,又轻声地问,“你让赵元宝打听彭家老四干什么?”

啊!他果然找到元宝了,不会真把人打死了吧?

杨妡急忙问道:“你把元宝怎么了?”

魏珞脸上霎时蒙上层怒气,“你一个姑娘家整天惦记别人干什么?再说赵元宝瘦得跟小鸡崽似的,家里房子四处漏风,你图他什么?”

“你!”杨妡不意魏珞会说出这番话,气得头大,恨不能给他两个嘴巴子解解气,只可惜她矮他甚多,未必能抽到他脸上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脑子进水还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呢,无聊!”杨妡气冲冲地丢下两句,回到张氏身边。

张氏脸色有些阴沉,却是没作声。

杨远桥道:“大家都相安无事,实属万幸,阿珞说的没错,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再等等阿峼。”

张氏有心陪着等,可见杨妡跟齐楚都鬓发散乱精神萎靡的样子,点点头,“好,老爷别担心,我也回去看看,兴许阿峼已经回府了呢。”

当下,晨耕跟着马车护送张氏等人回府,晚钓则陪着杨远桥等杨峼,而冬明自然也要留下等他主子。

坐上马车,张氏看两眼杨妡,不满地斥道:“都十一岁,眼看要十二了,怎么还不稳重,大街上提着裙子跑,不怕人笑话?”

杨妡赔着笑脸解释,“我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三表哥道谢。”

“这是大人的事儿,明天你爹自会备了礼谢他。”

杨妡摇摇张氏胳膊,“可我也应该当面说声谢谢,不能悄没声地就走了。”

齐楚闻言懊恼道:“阿妡说得是,我也该当面道个谢才对。”

张氏想想也有道理,脸色松缓下来,声音仍是冷淡,“这次没多少人看见也就罢了,以后不许这样,出门在外处处都要庄重。”

杨妡与齐楚对视一眼,拉长了声音应道:“记住了,娘放心,以后肯定庄重。”

张氏“哼”一声不愿搭理她。

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果真如此,自打听杨妡说起魏珞劈头盖脸抽得魏剑啸抱头鼠窜后,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边是亲叔父,一边是没多大关系的亲戚。

魏珞要不是对杨妡存着非分之想,肯定不会那样大义灭亲,至少给彼此留点脸面。

当然杨妡生得好,别人相中她也无可厚非。

可张氏不希望是魏珞。

他戾气太重,倘或再跟杨婉那个夫君似的,动不动就是一拳,杨妡能受得了?

既然魏氏把杨妡的亲事交给她,她就得好生挑个顺心如意的,最好在国子监选个有才学的读书人,家世差点也不怕,有杨远桥这个岳父帮衬着,早晚能熬出头来。

张氏默默思量着,耳朵里又听到杨妡叽叽喳喳地提起魏珞。

“我看表哥身上衣裳烧了好几个洞,不如让红芙她们缝两件衫子赔给他,娘手头有没有合适的布匹?”

张氏没好气地说:“谢礼不用你操心,你爹会置办…再说做衣裳也不能由你出面,明天让桂嬷嬷拿了料子吩咐针线房去做,你紧跟着掺和什么?”

杨妡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张氏伸手戳几下她的脑门,“你走走心吧,”侧头对齐楚道,“你也是,说话行事前得想仔细了。要是你们生在普通市井人家我也就不管这么多了,可在高门大户里就得多守着规矩。你看四姑娘不都不出门了?回去之后,你们每人抄五遍《心经》静静心,把女红针黹还得练起来。”

杨妡悻悻地应着。

回到晴空阁,青菱她们早等急了,若不是这次杨妡是跟着杨远桥出门,恐怕就要惊动外院小厮去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