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赵王摇头,叹道:“你们是逮不到诸葛云的,平白让他笑话本王属下无能,早晚有一日本王会让摘了诸葛云的脑袋泄恨!”

“属下无能。”

“不是你无能,是诸葛云太狡猾!”

赵王也不好过多的责怪礼一,低声吩咐道:“追杀诸葛云的事情先放一放,本王有个事让你办。”

“请王爷吩咐。”

“盯紧二老太爷,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这是赵王第一次将暗卫用在顾家人身上,今日他劝二老太爷荣养,很可能刺激起二老太爷不臣的心思。

赵王以庶长子承爵,他的武勇和韬略被赵地人信服,按说不会有顾家的兄弟对他升起不臣的心思。

可此一日彼一时,赵王晓得自从遇见李雨欣后,他的名声不如以前好了,他先是为了李雨欣差一点丧命,而后他更是在围场…赵王无奈的叹息,“想要疼惜一个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雨欣在屋里听着,心底泛起一丝凉意,赵王后悔了么?还只是随口抱怨?

如果没有赵王的爱,李雨欣根本无法在赵地生活下去,她撇下父亲继母随赵王来赵地,不是来受死的。

李雨欣按了按肚子,儿子,对不起,娘不能生下你!娘不是不疼你,而是娘的仇敌太多…不过你放心,娘会给你报仇的!

她捏手捏脚返回炕上,辗转反侧了一会,估摸着赵王应该快吩咐完了,李雨欣从暗格里扣出薄荷,放到眼睛上…很快她泪眼迷蒙,将薄荷重新收好后,李雨欣嘤嘤嘤的哭泣了起…

先前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房门口的赵王愣了一会,摆手对礼一道:“按照本王说的做,这回再有失的话,本王饶不得你!”

“是,王爷。”

赵王拍了一下随从的肩头,转身重新进了内室。

昏暗的烛光下,李雨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瓷般的皮肤白得透明儿,一颗颗大大的眼泪沿着她两腮滚落,水润的眸子充满了恐惧哀伤,陷入锦缎被褥中的她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像是不知所措的孩童,茫然又空洞,仿佛等待着别人保护,又仿佛等待着强势男人的主宰。

“怎么了?”

赵王快步走到炕前,将李雨欣小心的搂在怀里,“欣儿,本王在的。”

李雨欣空洞的身体似被填满了一般,呜咽道:“方才我了个噩梦…大叔,好恐怖的噩梦,我好害怕。”

“一个梦而已。”

“不是梦!”

眼泪黏在李雨欣的眼睫上,显得她楚楚可怜又柔弱无助:

“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可在我身后总有个疯女人追我!孩子…还有我们爱情的结晶…掉了,儿子对我说,他死得好冤,他怪我好狠的心,怪我不疼他…呜呜,大叔…您让我走吧,我不求别的,只要个小房子就好,我不想再呆在赵王府。”

“欣儿不信我能保护你?”

“不是,我也离不开大叔。”

李雨欣吻了吻赵王的嘴角,泪撒衣襟:“在赵王府很多人容不下我…容不下我们的儿子,我整日胆战心惊的,经常做噩梦,又害怕被人害我的儿子…大叔,这种日子我此时过不起下去的,我得为儿子着想,晓得你疼我…”

赵王道:“你在外面岂不是更危险?曾柔说话虽然直,但她说过的话,应该会做到,欣儿,本王也不准许她言而无信,你且放心就是。”

他不爱曾柔,可他却信任曾柔说的话?

李雨欣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心底咕咕的冒着酸水,按说她对赵王没这么深的感情啊,怎么此时会难受呢…

她莫非真得沉迷在自己制造的爱情泡沫中?爱上了赵王?

“别怕,别怕。”

赵王心疼的安慰她,“本王会调派忠诚的手下就近保护你,欣儿,你留在府中,本王才能放心,也可以请娘照看你…我始终不相信,咱们的儿子会是不好的,本王答应过你,本王的爵位和基业会交给你生的孩子。”

“你会是个好母亲,你不会教导出最出色的儿子,他会是本王最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李雨欣依偎在赵王怀里,喃喃的说道:“为了大叔,我留下来。”

她要得就是加强守卫,要得就是赵王对她儿子的重视。

只有重视了,当时失时,赵王才会动怒!

不过,她先得想办法证明,她的儿子没有缺陷,拓跋太夫人是不想让她生孩子才那么说得。

以拓跋太夫人性格来说,她不屑于向赵王解释,所以他们亲生母子虽然彼此关心,但总存在着误解!

李雨欣用肚子里的儿子,用赵王对她的怜爱,换得了她在赵王府的绝对安全的保证。

赵王将手下信字辈分下的二,三,四,五安排到李雨欣身边,同时赵王给李雨欣安排了小厨房,安排了忠诚可靠的厨师,采买也是赵王安排的人。

李雨欣所住的院落像是在赵王府另外开辟出来的圣地,谁也无法将手伸到李雨欣院子里去。

赵王重宠一个大夏朝的小妾,还是一个有可能怀着残疾胎儿的小妾,这让顾家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有看法,同时赵地人也议论纷纷…他们的王是不是被美色迷晕了头?

“他疯了!”

拓跋太夫人连着摔了好几个杯子出气,本以为儿子还有点理智,可他在李雨欣面前脑袋根本就是是一团浆糊!

顾庭瑞从屏风后冒头,苍白的小身体被水泡得红肿,眸子被雾气缭绕,水润灵动,“正经应该摔杯子的人是我娘好吧!您跟着吃哪门子醋?还是说您不忿当年您享受的待遇落在了李氏身上?”

“滚回药桶中去!”

拓跋太夫人脸色很难看,挥手道:“你再多嘴,我剥了你的皮!”

“这年头说实话,还被人责怪,真真是没天理了。”顾庭瑞听话的钻进药桶中,将小脑袋露在水面上,“我娘就不会这么对我!”

“你娘麻烦大了。”

“我娘最擅长解开麻烦。”

顾庭瑞信心十足,问道:“当年我娘怀我的时候,是不是很艰难?”

听拓跋太夫人没有说话,顾庭瑞自顾自的说道,“想也晓得,我娘就是集中了所有人火力的靶子,你们…都看不上我娘。”

“不是。”

拓跋太夫人从屏风后绕过来,又将一包药撒入木桶中,抬手给了顾庭瑞后脑勺一巴掌,“我是看不上你这小子!曾柔在有身孕的时候表现得让我很是意外…可惜,你出生之后,她所有的勇气和韧性又消失了。”

“我娘说过,父王的心若是偏了,会一直偏下去的,早认清早好。”

“所以她认清了?不争了?”

为顾庭瑞疏通经络的拓跋太夫人问道:“瑞哥儿,你争还是让?”

顾庭瑞身体滑入水桶中,吹起了两个泡泡,对面容冷峻的拓跋太夫人调皮的一笑:“就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臭小子!”

拓跋太大夫人又将手臂举起来了,顾庭瑞向木桶另外一面游去,“打不到我!”

抓起毛巾扔到顾庭瑞身上,拓跋太夫人道:“你回去同你娘说,你最近少吃猪羊肉,你得忌口。以后每隔三日你到我这来。”

“为什么?”顾庭瑞问道,“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拓跋太夫人背对着顾庭瑞,“你总是我孙子,是顾炎承唯一的嫡血,这个理由足够了。”

顾庭瑞皱紧了小眉头,他以前也是父王唯一的嫡子,没见拓跋太夫人对他有多好。

穿好衣服,顾庭瑞回到曾柔身边,“娘,她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想利用我们除掉李雨欣?”

“小瑞瑞,泡了药浴后感觉如何?”

“很舒服。”

顾庭瑞小脸红扑扑的,说道:“儿子感觉骨头都硬实了呢。”

曾柔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那就行了,往后按照拓跋太夫人的话做。”

“可是我怕她没安好心,利用娘。”

“被人利用的人除了愚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控制能力太差。”曾柔笑道:“你当你娘是谁都能利用的?小瑞瑞,只要主意正,心细无旁念,旁人就无法影响到你。”

“娘的意思是好处咱要了,她的坏念头一边去是么?”

顾庭瑞眼底亮晶晶的,拱进了曾柔怀里,“娘,儿子说得对不对?”

“跟钓鱼一个道理,不是你撒下去诱饵就能钓到鱼,十次也有一两次,鱼饵被鱼吃了。”

曾柔还有隐下去的话没说,拓跋太夫人最后那句话颇为值得寻味儿,是因为曾柔位置稳固了不会再有继妃生嫡子,还是…赵王身体不行?

拓跋太夫人能凭着摸脉看出李雨欣怀得是残障,对这样的医术,曾柔只有一个字服。

她嫁给赵王十年,只拼死拼活生下了顾庭瑞一个,这十年中赵王表现的很爱曾柔,只愿意同她行房,可曾柔再没有孕过,在记忆里曾柔没有用过避孕药…是生顾庭瑞的时候伤了身子?

可赵王不是没有侍妾,几次让侍妾侍寝,也没见她们有动静。

侧妃们进门两月有余,赵王辛勤播种…正值最佳受孕期的侧妃们也没个动静,如果侧妃们身体不适合怀孕,那么她们背后的家族不会将她们送进赵王府…土地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只能种子有问题了。

曾柔脑子里的线索接上了,拓跋太夫人突然帮顾庭瑞条理身体并非是诱饵,有可能是她知晓赵王以后再难有子嗣…顾庭瑞可能是赵王唯一的儿子。

对了,在拓跋太夫人怀着赵王的时候,她的三儿子惨死…赵王不足月就降生了,赵王是早产儿。

自打赵王出生后,拓跋太夫人就钻研起医术来…让脾气火爆,功夫高深的她坐下看书,只能是她怕赵王夭折!想尽办法给赵王调养身体…

显然拓跋太夫人的内家功夫没有传给赵王,为什么?是因为赵王忙于政事没时间练武?还是他身体不适合?

李雨欣这一番折腾将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成残障儿童,一直同她在一起的赵王呢?

他们可是经历过突围,经历过劫杀,又经历过围场的惊吓…赵王的小蝌蚪本就不怎样,现在是不是状况更为严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拓跋太夫人关注顾庭瑞也不奇怪了。

曾柔最近的表现起码不让拓跋太夫人反感讨厌,拓跋太夫人能将曾柔同死敌太妃华氏区别对待。

拓跋太夫人就是再不平不忿,也不会眼看着儿子的爵位落在赵王弟弟们头上,顾庭瑞身上好歹有一半赵王的血统,是她嫡亲的孙子…

曾柔拍着已经睡熟的顾庭瑞,微微一笑,很好,不管她猜得对不对,她手中又多一张牌可出,高调保胎的李雨欣,又会是赵王府中拉仇恨值的游戏体。

她不明白么?

曾柔目光微凝,明白的,但拉仇恨值这活儿比起李雨欣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怕是微不足道的。

李雨欣到底想做什么?曾柔猜不到,不过那位荣养的二老太爷和赵王的弟弟们,总会做点什么滴。

证明李雨欣怀孕半月后,赵王再一次去找拓跋太夫人,苦求道:“您再帮她看看吧。”

拓跋太夫人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捣药,冷淡的说道:“她不相信我的话,看有什么用?”

“娘…”

“我很忙,王爷别在我面前耽搁功夫。”拓跋太夫人抓起了药材放到药罐里,“一会瑞哥儿会来我这,不准备好了药材,我怎么给他调理身体?”

站在门口的李雨欣扶着门框,她连拓跋太夫人的门都进不去…可曾柔的儿子却可以登堂入室,凭什么?她肚子里怀得才是赵王真正的骨血…

李雨欣咬了咬牙,柔声道:“王爷,我不敢耽搁太夫人的要事,先回去了。”

在屋子里的赵王左右为难,对拓跋太夫人道:“您就不能给儿子留点面子?””以后我门口会立个牌子,只给信任我的人看病…”拓跋太夫人冷笑道:“至于你的私宠,爱哪去哪去!顾炎承,你是晓得我的脾气的。”

赵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时门口有人回禀:“王爷,了然大师到了。”

拓跋太夫人道:“好嘛,你为她可真是不予余力啊,连了然和尚都请来了,有了然在,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杵着了,去迎你请来的了然和尚去!我倒是要听听了然和尚能看出个什么来。”

“娘…”

“滚!”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姑娘们的支持,桃子眼泪哗哗滴,所以努力的码字,连着更新肥章,桃子希望对得起大家对桃子的喜欢和支持,努力的桃子很奋进,很勤劳,下一章,重大战役开始了。

第四十章 开战

赵王奈何不了生母,耷拉着脑袋离去。

拓跋太夫人紧咬着牙根瞪着赵王背影,这就是我辛辛苦苦养大儿子!为了个女人?拓跋太夫人苦笑道:“我这辈子过得真是失败!”

“主子。”

“别说了。”

拓跋太夫人制止身边妈妈为赵王辩解,“曾柔比会养儿子!也多亏有了瑞哥儿,要不然…我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被长辈强压着同赵老公爷拜堂,生了四个儿子只活了赵王个,其余三个死法极为惨烈,三儿子尸身不全,死于虎口…正因亲子死得太惨,悲伤过度,赵王才会早产降生。

忍了华氏一辈子,到现在还没能亲手为惨死儿子报仇。

拓跋太夫人对儿子失望之余,将心思大多用在了顾庭瑞身上,现在连亲侄女拓跋侧妃都懒得过问了。

为了拓跋家,自己为妾忍让了一辈子,如今,又让侄女进了赵王府,拓跋家是尊荣还是落魄,再也无力过问,算是对得起拓跋家。

赵王亲迎了然大师。

无论是赵地人,还是大夏朝百姓,他们大多信佛,被称为大师高僧在赵地和大夏拥有极高地位。

天下间也只有上将军诸葛云敢兵围皇家寺庙,敢让手下人烧毁佛寺。

因为诸葛云‘暴行’,大夏朝境内高僧来赵地修行人日益增多,赵地有座伽蓝寺,最近两年被冠为北部第名寺,同大夏朝皇家寺庙并称于世。

因为大夏皇帝暗弱,权臣独霸朝纲,大夏皇家寺庙在声望上已然不如赵地伽蓝寺。

了然大师是伽蓝寺佛门行走,擅长命理推演,同时他也懂得歧黄之术,再加上他佛法精深,他在赵地很是有名望。

如果不是赵王亲自派人去请,了然大师也不会离开伽蓝寺来赵王府,因为这些年,了然大师已经很少在世间行走了。

“大师,看状况如何?肚子里胎儿可好?”

了然大师今年六十五岁,又是得道高僧,当李雨欣爷爷都绰绰有余,遂赵王没让李雨欣避讳了然大师。

在了然大师给望闻问切诊脉后,赵王略带几许焦急问道,“大师?”

了然大师眉毛很长且垂至嘴角,脸若老树皮,皱纹很深,“回王爷话,贫僧只能摸出女施主脉相平滑,实在是…看不出怀得骨血有何异状,您方才话…是哪位给诊脉过?”

李雨欣悬着心突然落地了,最坏打算可以暂时停下来,在赵王开口前,李雨欣喜极而泣:“大师,您确定?…如果们母子平安话,愿意皈依佛门。”

“女施主尘缘未了,不是佛门中人。”

了然和尚宝相庄严,平和说道:“贫僧在佛门净土修炼,女施主在红尘中未尝不能修炼,只要心中有佛,便可立地成佛。”

赵王目光中多了几分犹豫,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相信生母拓跋太夫人,可感情告诉他,了然大师说得才是对,谁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没生下来就是个残疾。

赵王一惯自信,如果李雨欣怀了残障,他面子往哪快放?

“大师可再给看看,本王爱之甚深,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呐。”

赵王再让李雨欣伸手,对了然大师道:“本王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大师给看看面向?”

“大叔,我不信命,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李雨欣也不想叫赵王大叔,可大叔这个称呼才能证明‘特殊’,地位不如曾柔,不如侧妃们,在称呼上就得同曾柔们不同,这样才能显出是赵王最爱女人。

脸庞重现自信明媚光彩,很动人,也很让赵王喜欢。

赵王手臂搭在李雨欣肩头,低声哄道:“本王想大师看看们会有几个孩子,看看欣儿多有福气,也省得总是说自己福薄,大师是铁嘴神算,断没有算不准。”

李雨欣眼睛忽闪着,机灵且俏丽,“问句,大师可为自己补过卦?”

了然大师不以为意说道:“不曾,女施主天性聪敏,不拘泥于命格,甚好,甚好。”

“大师佛法高深,又有弥勒佛佛祖胸襟,胸怀坦荡荡,小女子佩服,佩服。”

自打知晓肚子里孩子没事后,李雨欣恢复了活泼俏丽说话方式,深知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赵王,将手放到了然大师面前,“为了大叔,请大师指点小女子迷津,小女子能同大叔厮守几年?福缘如何?儿女多少?”。

赵王眼底闪过愉悦,欣儿又像是他们初识那个时候了…这个时候曾柔在做什么?

了然大师给曾柔相过面,曾柔福薄且淫荡,命格不好…当时赵王很失望,如今曾柔怎么都不像是个命贱女子。

“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