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看宫里来的人脸色不好。”

“没事,你伺候我更衣,我要穿皇子妃的大妆。”

李妈妈见曾柔很冷静,她也压下了恐慌,帮曾柔穿上厚重的礼服,“皇上只召见了您!”

“是么?这可真真是好消息呐。”

曾柔扶正了头钗,扶着李妈妈的手出门,在上马车前看到了赶过来的阿琬,“你来送本王妃?”

阿琬眼底闪过一丝的嫉妒,华贵雍容的曾柔仿佛天生就是做皇子妃的,无论商琬怎么努力,都比不过曾柔!

“我是来…”

“你过来。”

阿琬愣了一会,慢慢的走到曾柔面前,她不信都这时候了,曾柔还敢对她怎样…啪的一记耳光,阿琬捂着脸颊,意外的看着曾柔,“你怎敢?”

曾柔看了看自己打阿琬的手,“你以为我现在打不得你?商琬,我告诉你,你依靠的男人根本就没用!”

放下了马车帘子,曾柔道:“入宫。”

阿琬捂着脸庞眼看着曾柔所乘坐的马车离开王府,没用?她走到影壁墙后,含情脉脉的对诚亲王道:“王妃是糊涂了,王爷您怎么会没用?她是得不到王爷的真爱,才屡次嫉妒我…”

诚亲王的手臂搭在商琬的肩头,目光凝重且深沉,以为曾柔会哀求他,会向他臣服…可曾柔却那么坚决的入了宫,诚亲王分不出心底的失落从何而来,曾柔到现在还以为一切都掌握在她自己手上?

“本王保证这是她最有一次打你…”

“呕。”

商琬突然干呕起来,诚亲王震惊后,惊喜的看着商琬,“你是不是有了?”

“嗯,有两个多月了,是在陪着王爷看守皇陵的时候有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王?”

“并非是我不想告诉王爷,而是我想等着稳妥后再说,王妃的性情…我怕了。”

商琬靠在诚亲王怀里,让他的手盖住了自己的小腹,“王爷,我想将我们上辈子的孩子都生下来,我上辈子没能保住他们,这辈子我不会再失去了他们了。”

“有本王看着,谁也伤不到你!”

“是么?如果朕要她的脑袋,小六你怎么办?”

诚亲王一听这话,回头一看,跪地道:“儿臣拜见父皇!”

方才被皇上身边的侍卫堵住嘴的王府随从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皇上身穿便装,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可诚亲王可不敢将他当做寻常的老人看。

“儿臣不知父皇驾临,恳请父皇恕罪。”

“诚亲王,朕的六皇子!”

皇帝抬脚踹翻了跪在自己腿边的诚亲王,狞笑道:“你知不知道朕从哪里来?”

诚亲王脑袋哄的一声,莫非坏了事儿?肩头被踹过的位置很痛,他重新跪好,“儿臣不知。”

“京城的风景不错,朕微服出巡见了很多的稀奇事儿,对了,朕还见到一场火灾,不是永宁侯救援及时,朕看那家人都得被火给烧死。”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有人故意纵火,诚亲王,你说朕该不该生气?朕该怎么找出纵火的人?”

诚亲王额头冒出了冷汗,咬了咬牙道:“儿臣以为不能饶过纵火犯。”

“朕还在起火的宅邸找到了好几张银票田产地契…”

皇帝将袖口里的银票和地契甩到诚亲王身上,冷笑道:“真是大手笔啊,朕记得这几处庄子是你王妃购置的罢,从朕救下的人口中,朕也晓得了他们家的女儿在你王府做婢女,听说前些天死了。”

“父皇,儿臣并不知情。”

诚亲王抬头喊冤,“儿臣真的不知情,儿臣的王妃…品行端庄,为人忠厚,她不是杀人纵火的幕后之人!”

将一切推到曾柔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皇上也不会相信。

诚亲王只能为曾柔申辩,“父皇明鉴,此事另有原有,绝不是儿臣王妃所为。”

“你这话到是没说错,如果你王妃能训练出死士,朕这个皇帝做不了这许多年!被救出的人也说过他们家从来没见过银票和田产地契。朕虽然拿住了纵火的人,但他们如何都不开口说出实情来,好在朕身边有永宁侯…”

皇上抬起手臂轮圆了抽了诚亲王两记耳光,“畜生!为了一个贱人罔顾人命不说,还陷害自己的发妻?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如果朕处死了商琬,你怎么对朕?是不是也要让朕好看?”

“父皇,儿臣…儿臣不知情。”

“还嘴硬?”

皇上对一脚踢飞了诚亲王,从旁边的侍卫腰中抽出刀剑,提着宝剑冲向了诚亲王,“朕没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儿子!”

“皇上,皇上。”

商琬抱住了诚亲王,她的肩膀挨了皇上一剑,抓住宝剑锋刃,苦求道:“皇上明鉴,永宁侯同王爷一直不睦,奴婢不敢说永宁侯陷害诚亲王,但死士不是王爷的,也许有人想要丢卒保车呢?皇上,诚亲王一直爱重王妃,这一点满京城的人谁不知晓?如果皇上冤枉了王爷,您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刷,皇上抽回了宝剑,商琬的三根握着宝剑的手指齐齐的被宝剑斩断,商琬哀嚎一声,尚存的两跟手指的筋也已经被宝剑斩断,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指,商琬痛苦的j□j,手指被斩断,自己残废了…好疼,手指好疼啊。

皇上用剑尖挑飞了商琬的手指,见惯血腥的皇帝,对此并不在意,他将宝剑的间断指着诚亲王的咽喉,“小六,你说朕该怎么对你!”

诚亲王狼狈万分的躺在地上,他不敢移动身体,如果父皇果真想要他的性命,父皇不会仅仅带着侍卫来王府,永宁侯,定国公都不在…

此时如果他承认了罪过,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硬挺,根据上辈子的经验,父皇不会诛杀皇子,当年哪怕有人谋反,父皇依然只是圈了儿子,并没下狠手。

“如果父皇不信儿臣,儿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您随便…”

诚亲王闭上了眼睛等死,父皇不可能因为宠妾灭妻而杀了亲生儿子。

皇帝果然撤走了宝剑,“小六,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皇,儿臣愿意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怎么证明?朕亲眼所见你的人纵火!你当朕像你一样瞎了眼睛?看不到珠玉和瓦片的分别?”

皇上舍不得杀儿子,但对商琬又怎会客气?

“来人,将她押走!朕不能再让她祸害诚亲王!不,朕看你这个诚亲王也不用做了,朕…”

“父皇,她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血,此事同她无关,求父皇开恩。”

“骨血?”

皇上震惊的看着商琬,“好,朕不杀她,朕找安平王府…”

“皇上,皇上。”

“什么事儿。”

“您听,您听。”

皇宫方向传来一阵阵的钟声,皇帝手中的宝剑落地,“谁?谁敲响了国钟?”

“回陛下,诚亲王妃过了砧板,引火焚身…是她敲响了国钟,她说诚亲王娇宠爱妾,她要同诚亲王和离!”

第一百零三章 和离

国钟是开国时开国皇帝在宫中设下的大钟,只要有人敲响国钟,上至皇帝,下到百官全部得到金殿上听敲钟人的诉讼,由此印证了郎朗青天,无冤情这句话。

当今皇帝是一位很霸道的人,他不愿意让自己被国钟束缚住,又不能废了国钟,由此定下了敲钟的规矩。

过砧板,过火山。

而且他又将钟楼圈进皇宫中,可以说很难有人跑到宫里敲响国钟。

所以他当政的这许多年,国钟从未敲响过。

当然也没谁有那么大的毅力冲破敲钟前的测试,百姓便是有冤情也可以到大理寺等衙门鸣冤,国钟对百姓来说更像是最后的精神寄托。

皇帝将曾柔叫进宫里去,可不是为了让她敲响国钟的,他不过是想让淑妃安抚住曾柔,等他处理了商琬再说。

“和离?你说诚亲王妃要同诚亲王和离?”

“是。”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凝重的看向皇宫方向,曾柔好大的胆子,她不想活了?同皇子和离?

“父皇…”

“你做得好事!”

皇帝抬手打了诚亲王一巴掌,“你不仅自己丢脸,你将朕和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皇帝出了诚亲王府,等候在外面的诸葛云和定国公走过来,“陛下。”

“永宁侯,你有什么可说的?”

“臣也不知诚亲王妃想什么,不过臣以为诚亲王妃刚烈得很呢。”

诸葛云毫不掩饰对曾柔的欣赏。

定国公在旁听着心惊胆战,他比皇帝知道的事情多了一点,诸葛云让人一直看着那处民宅,今日诸葛云终于说动了皇上微服出巡恰好碰见了死士放火。

当时死士刚点燃火把,诸葛云和皇帝就出现了。

若说曾柔和诸葛云不事先通气,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们怎么会笃定诚亲王会让人火烧民宅?

诚亲王等了这么多天才动手,他们竟然有耐性同诚亲王玩下去…曾柔更是敲响了国钟,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往好方面想,有曾柔这样的女子看着诸葛云,必然会保证诸葛云不会被谁算计了,往坏处想,如果诸葛云娶了曾柔,他们两个联手,皇上能放心诸葛云么?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诸葛云,“她便是和离了,也会出家.”

“呵呵,陛下多虑了,您的命令对她不一定有用。”

诸葛云摸着鼻子笑了笑。

是自己多虑了?皇帝拿不准诸葛云了,被扶上御辇后,皇帝叫定国公伴驾,一行人赶回皇宫去。

诸葛云勾起了嘴角,曾柔怎么会出家呢?皇上还是不了解小柔那张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嘴,诚亲王太小看曾柔了,以为曾柔只是内宅的本事么?

轻敌的后果是,诚亲王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同王妃和离的皇子!

青史留名!

诸葛云翻身上马,瞥见诚亲王穿着王袍出了诚亲王府,在京城的官吏勋贵无论是谁,听到国钟敲响一定得去金殿,这是开国时就定下来的规矩。

断了三根手指,废了右手的商琬包好伤口,她也被皇上留下的人拘禁赶去皇宫。

她同诚亲王一前一后的出来,正好同诸葛云撞到了一起。

诸葛云一袭的亮银铠甲,温润的面容透出一抹的英气,商琬不知本来儒雅俊逸的诸葛云穿铠甲也会让人惊艳。

诚亲王同诸葛云对视了良久,问道:“你要什么?”

“娶了你的妻子曾柔!”

“你敢!”

“你自己看不到她的好,还不许别人惦记么?你能妻妾成群,为何她不能改嫁给我?”

“父皇不会答应的,你娶了她,一辈子别想太平!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诚亲王面容狰狞,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以为父皇会护着你一辈子?”

“试试看罢,看看最后是谁胜谁负。”诸葛云淡然一笑,“诚亲王还以为这件事后,皇上还会将你当作看重的皇子培养栽培?我给你提一句醒,你献上的赈灾四策有明显的漏洞呢。”

诚亲王皱紧了眉头,漏洞?此时他心绪已经乱了,根本想不到什么漏洞!

诸葛云骑马离去,诚亲王也不敢耽搁,他毕竟是主角之一,怎么都迟到,曾柔…曾柔竟然同诸葛云串通?他们什么时候有的私情?

莫怪诸葛云敢折辱他,原来…贱人!

诚亲王有点恼恨自己当初没有弄死曾柔!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让曾柔做靶子,他早就下手了报上辈子的仇恨了。

原本他想着让曾柔承受危险,在皇子妃中受点屈辱…曾柔只要是王妃就会帮他管家,有曾柔打理后院,诚亲王很放心,等到他登基,用不上曾柔了,再找个理由废了她的嫡妻正妃位置,让曾柔眼看着他做皇帝并册封商琬为后!

他想让曾柔体会一把他当年受到的侮辱,辛苦操劳一辈子,最后成全了旁人。

那时曾柔崩溃的模样会让诚亲王胸口的郁闷尽消。

可诚亲王没料到,曾柔竟然敢同他和离?曾柔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这么侮辱他?

诚亲王憋了一肚子火,顾不上被皇上押走的商琬,他飞快的赶到了皇宫。

国钟敲响之后,朝臣勋贵云集金殿,是谁敲的钟这事根本瞒不住,诚亲王妃的名字时不时被人提起,当然诚亲王妃敲响国钟,只是为了和离也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虽然诚亲王如今被皇上下令闭门思过,可诚亲王甚是爱重诚亲王妃的事情谁不知?

难道诚亲王妃嫌弃了诚亲王?

金銮殿外的鞭声响起,太监高喊:“皇上驾到!”

百官勋贵跪迎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皇帝朝服,走上丹壁,坐在龙椅上,面容罕见的肃穆,眼角不见一丝的笑纹,双手扶着龙椅扶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按照品级站立两侧,皇子王爷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诚亲王感到四周人热辣辣的目光,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异常的不舒服。

“宣敲钟的人上殿。”

“遵旨。”

金殿门口出现了一道倩影,百官这才将集聚在诚亲王身上的目光移开,诚亲王妃是怎么过得砧板和火海?

曾柔面色比平时微微有些泛白,砧板难不倒她,有内力自然可以在飘过砧板,至于引火…曾柔找了熔点较低的东西涂抹在手掌上,不过一瞬着火而已,虽然手心有点烧伤,但并不严重,不过稍稍的红了一些。

对比能敲响国钟,这点小伤口,对曾柔来说只能算是毛毛雨。

本来曾柔想等着生下孩子后再同诚亲王彻底翻脸,不过诚亲王今一个主意,明一个主意,曾柔实在是厌烦得不了!

她肚子越大,身体负担就越重,内力就越少,曾柔总是防范着诚亲王,思虑过重对孩子也没好处,不如…趁着此时进宫的机会,直接敲响国钟,所以曾柔打昏了来接她入宫内侍,撇下淑妃,直奔国钟所在地钟楼。

“臣妇拜见陛下。”

曾柔慢慢走到了金殿中间,厚重的王妃袍服显得她端庄贵重,也由此挡住了她有孕的身体,慢慢的跪在皇帝面前请安之后,“臣妇惊扰陛下之罪,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你敲响了国钟,到底有何冤枉?”

皇帝眼里多了一分的期盼,方才他已经让定国公和淑妃劝过曾柔,皇帝保证可以为曾柔做主,哪怕杀掉商琬夷平安平侯府都成,只要曾柔不说和离…一心想做圣主的皇帝实在是丢不起人呐。

“启奏陛下,臣妇参奏六皇子诚亲王宠妾灭妻,陷害臣妇,只为了诚亲王心中的真爱,他宁可让臣背负残害性命的骂名,臣妇曾经钟情于他,但如今臣妇色衰而爱迟,早已经沦落为诚亲王和他的真爱牺牲品,臣妇愿意同诚亲王和离,放他自由,也省得臣妇变成毒妇,耽搁他们的真爱。”

“…”

皇帝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压下了胸中的郁闷,敢于敲响国钟的曾柔又怎么会改变主意?

“诚亲王,你怎么说!”

“儿臣…儿臣并没宠妾灭妻的心思,许是最近儿臣对王妃较为冷淡,她误会了儿臣。”

“不是误会。”

曾柔接上了诚亲王的话,“夏侧妃中毒,所有证据都说明是王爷的爱宠下的毒,可王爷却将爱宠保护在碎玉轩中,不让我调查审讯她,王爷对爱宠的格外恩宠,让碎玉轩独立于王府后院之外,我这个王妃竟然无法指派碎玉轩的仆从…这不是宠爱她是什么?王爷说好将后院交给我管理的,可您的所作所为破坏了王府后院的平衡,为了您的爱宠,你看不到夏侧妃危在旦夕,看不到你的亲生儿子险死还生…还不许我严惩凶手…您这样的言行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

“还有…”

曾柔缓了缓一口气,“今日父皇出巡,救下一家起火的民宅,王爷怎么说?在民宅中找到了我的陪嫁首饰,您怎么说?为了给你的爱宠脱罪,您不惜让嫡妻背负给侧妃王子下药的罪名,您还有脸说我只是误会了您?”

“皇上,这就您养得好儿子,他偏心得没边了,我做什么错什么,夏侧妃…我一直善待着,她生的王子我也没有短着一分,我为何要在此时下毒害他们?便是我有了身孕,谁能保证我生的是儿子?我的儿子将来一定不会夭折?夏侧妃的儿子不是记在我名下吗?他敢不敬嫡母我么?”

“这些道理,我同王爷说过,可王爷被爱宠迷惑得从没听进我的话。”

“我累了,不想再同诚亲王争辩下去了,他既然心有所属,请皇上准许我同诚亲王和离。”